第3章 捉迷藏

預想中的恢宏場面卻并沒有出現,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封信被規矩地放在地上,雪白的信封上,暗紅色的火漆印尤為顯眼,在光線昏暗的破舊走廊上卻是有點突兀。

景遲将那信封撿起來後只是簡單地瞧了兩眼,便回到室內遞到了紀旬手裏,像是因自己的謊言被識破,而對紀旬表達自己的誠意。

“這上面有個圖案哎。”雖然有些不明不白,但紀旬沒感覺到對方有什麽惡意,在不清楚情況之下,他也算是默認了彼此的合作關系。

所以紀旬接過信後也沒私藏半分,坦然邀請景遲一起查看他們目前接觸到的唯一線索,就是語氣聽起來總有些莫名的興奮。

畢竟什麽神明的夢,如果沒危險,那聽起來還怪有趣的。

景遲看到他的反應,倒是難得流露出來幾分不明顯的驚訝,隐約還透着絲欣賞,然後順着紀旬的話說:“嗯,是只鳥。”

他的語氣毫無波瀾,仿佛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似的:“應該不重要,打開看內容吧。”

紀旬“噢”了一聲,沒了方才那種好像在玩解謎游戲般的興致。

[莉莉小姐最喜歡認識新朋友了,特此邀請二位參加她的茶會,茶會将于三日後的17:00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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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些?茶會地點呢?莉莉又是誰……”紀旬邊看信,邊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完,卻聽到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紀旬轉頭看了過去,只見景遲那雙眼睛正淺淺地彎着,在幾縷碎發無意的遮擋下漂亮得出奇,同先前那裝出來的不同。

只不過,景遲沒回答紀旬的問題,倒是反抛回去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相信前世今生麽?”

“又在說怪話了。”紀旬沒搭理他,注意力仍放在手中的信紙上,幾個小時的相處,紀旬對景遲的印象已經從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帥哥,變成了腦回路有些奇怪的帥哥。

盡管紀旬不咬勾,景遲倒也沒垮臉,依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指向窗戶,輕聲問道:“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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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那娘們兒算計我!”

剛踏出大門紀旬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像是幾個人在争吵,景遲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但還是不緊不慢地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紀旬其實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但因為摸不準這個地方的路數,到底還是怕錯過什麽重要信息。

在他快步跟上去之前,紀旬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出來的地方。

和在屋內看到的窗外景象沒有半分關聯。

身後的門已經消失了,原本它應該存在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堵牆,而紀旬所站的地方是一條幽長小巷的盡頭,除了個隐隐散發着腐壞氣味的垃圾桶就沒有其它東西了。

還好把那個什麽勞什子茶會的邀請函揣在身上了,不然到時候想找都沒地方,紀旬腹诽道。

周遭的環境像是一座城市的老城區,古舊建築上的磚瓦都有不同程度的脫落,狹窄逼仄的街道雖四通八達,但根本容不下車輛的進出。

明明是正午,商鋪卻都關着卷簾門,透着一股子詭異的死氣。

确實是個玩捉迷藏的好地方,紀旬心裏想。

紀旬跟着景遲拐了不知道幾個彎,卻始終感覺路過的街景大差不離,像是在兜圈子。雖說他覺得景遲長得就一副不會迷路的樣子,但到底也不能保證沒個意外。

就在他忍不住即将把自己的不信任問出口時,他們終于走出了巷口,來到一片平坦的空地處。

水泥地上用粉筆畫着跳房子用的格子,靠着牆根的陰涼處還散落着一些玩具,這裏大概是周圍居民家的小孩紮堆玩耍的地方。

剛剛的嘈雜聲便是從這傳來的。

只見空地上已經站了幾個人了,紀旬雖有些舍不得離開景遲頗有安全感的背後,但與他人交流到底是不可避免,所以他還是在對面一群陌生人的注視下走到了景遲的左手邊站定。

至于為什麽不是右手邊,那必然是因為景遲慣用手是右手,真要是遇到什麽危險,站左邊方便被景遲保護身患重病,體弱又怕死的自己。

空地上,一個面相長得就不怎麽和善的男人正被兩個年輕人拽着,而他面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女人,那人顯然是被他吓到了,此時正紅着眼眶,緊緊抱着自己的外套。

那群人看到紀旬他們走了過來,便停止了争吵,卻也沒有要同他們交流的意思,剛剛被拉住的男人嘴裏依然嘀嘀咕咕地罵着髒話,眼神憎惡地瞪着那個看起來有些柔弱女生。

“你們應該是最後一批了。”沉默半晌,一個戴着眼鏡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出來,主動和景遲搭話。

景遲眼眸輕擡,掃視了對方一圈,标準的微笑依然挂在那張五官優越的臉上,卻半分看不到要接話的打算,最後紀旬只好攬過了和人交流的任務。

簡單聊了幾句,确定了在場的各位都是普通人類之後,其他的人也都逐漸聚集了過來,三言兩語把他們之前讨論出來的情況看似坦誠地分享給了紀旬。

實際上除了邀請函也沒什麽有效信息,顯然,如果不是有所保留,那就是真的沒有線索。

紀旬心裏肯定是更偏向前者的,畢竟他自己也沒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景遲。

想到這,紀旬偷瞄了一眼景遲,卻意外地和對方撞上了視線,他趕緊偏頭,把注意力轉移到正在說話的眼鏡男人身上。

“我叫魏然,是個大學老師,那邊是白洛洛,我的學生,能在這個地方遇到認識的人真是安心了不少。你們二位也是現實裏認識的吧?”魏然是第一個主動和紀旬他們示好的,同時可能因為是老師,所以莫名的有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紀旬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簡單告訴了對方自己和景遲的名字,然後裝作不經意笑着問道:“你們剛剛在吵些什麽?鬧得動靜好大,我們其實是循着聲音找過來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剛剛那個暴躁的男人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速度快到即使他旁邊有兩個人盯着,都險些沒攔住的地步。

“媽的!別他媽攔着我,這娘們兒自己看了信,然後騙我說丢了,不就是想獨吞信息麽!我非讓她吐出來不可!”

白洛洛聞言瑟縮了一下,眼淚便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手裏卻還緊緊護着她那外套,而她的身邊還站着個穿着嫩黃色T恤的小男孩正捏着她的衣角,七八歲的模樣。

“我發誓我沒有藏信!出了房間後突然就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白洛洛的聲音有些顫抖,其中還夾雜着明顯的委屈。

魏然看向那邊皺了皺眉開口道:“差不多得了,內容都告訴你了,你非要看那張紙有什麽意義。”

“你少站着說話不腰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坑我的!都是通過了初試的,裝什麽善良呢?!外面瘋了那麽多人,你也想?還是你們想?”他一邊說,一邊環視着周圍的人,對着角落裏另一個從頭到尾默不作聲,試圖降低存在感的女人喊出了最後兩句。

眼看着對方情緒不怎麽穩定,紀旬秉持着人道主義的原則,還是把白洛洛和那個小男孩帶離了話題的中心。

可能是為了之後的合作不出什麽差錯,方才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們倒是終于開口勸起了那個男人。

“謝謝哥哥。”男孩子略顯稚嫩的聲音從紀旬的身後響起,紀旬回過神來便看到剛剛抱着白洛洛的小男孩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而掌心躺着一枚硬幣,“哥哥你東西掉了,還給你。”

紀旬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笑着揉了一把小男孩的頭說道:“可這也不是哥哥的啊。”

“那佩佩不管,佩佩要拾金不昧,哥哥昧了我就當不知道。”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走了,一頭紮進了原本正在和魏然講話的白洛洛的懷裏。

紀旬正用手指捏着那枚做工精巧的銀色硬幣觀察。

“他好像很喜歡你。”景遲的聲音卻貼着耳朵傳了過來。

紀旬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別吓唬人啊。”

像是聽出語氣中藏着的埋怨,景遲頗為不真誠地道了個歉:“看出什麽了?”

“啊,你過來看,”紀旬神神秘秘地把那枚硬幣展示給景遲,“上面印的好像是只鳥,和信封上的那個一不一樣?”

景遲只是簡單掃了一眼便點點頭:“一樣。”

“那這個肯定是道具了呗?”紀旬壓低了音量,語氣卻是興奮的,“還得感謝那個小朋友,好像是叫宋佩?怎麽把小孩子都弄到這種地方來了,還有他們之前說的現實世界的瘋子和什麽初試,你知道怎麽回事麽?”

紀旬說到底并沒有把這個看起來很像整蠱游戲的神明的試煉太當回事,剛開始确實是有點草木皆兵,可現在和普通城市無異的環境讓他安心了不少。

起碼當下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危險性,倒像是實景游戲了,讓他難免生出些好奇。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景遲回應他,紀旬轉頭一看,卻發現景遲眉頭微蹙,看着宋佩的方向露出正在思考的的表情。

半晌,他聽到景遲對他說:“晚些跟你解釋,有點不對勁。”

聽了這話的紀旬一怔,有些摸不着頭腦,獨立思考了半分鐘卻并沒有發現哪裏不對,不禁開口詢問:“怎麽了?”

“你記得我們剛過來的時候,空地上站了幾個人麽。”

紀旬回憶了一下脫口而出:“八個?”

可剛說完他好似終于意識到哪裏出了問題一般,他往景遲身邊靠近了一些,頭偏向了對方的耳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是我記錯了麽?”

景遲搖了搖頭,沒說話。

“……出來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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