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三號站臺

紀旬和景遲被發了瘋一般的居民追着跑了幾公裏也沒能擺脫。

而又因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安裝了監控設備,所以騷亂所到之處,警報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身後的人群越聚越多,鬧出的陣仗也越來越大,完全違背了兩人不想要打草驚蛇的初衷。

眼見着就要跑進死路,紀旬本以為這回是真的栽了。

萬萬沒想到第二次進副本,還沒搞清楚任務是什麽,人就要涼了。

可突然不知道從哪飄過來一張大得離譜的床單,把紀旬和景遲遮了個嚴嚴實實,這東西不僅面積大,還是浸濕了水的,沉得出奇,再加上從高處抛下所帶來的力度,直接給紀旬砸了個踉跄。

被遮擋住視線的紀旬暗道不好,可越是着急想要掙脫,就越找不到門路,最後還是景遲反應快些直接用他那把匕首割碎了覆蓋在他們身上的布料。

但被瘋狂的人群淹沒的預想卻并沒有成真,身後原本喧鬧的口號聲在他們的臉被遮住的瞬間歸為寂靜。

不清楚這是個什麽情況的紀旬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做出什麽事情再使得人群沸騰起來。

随着時間的流逝,紛雜的腳步聲卻是離他們所站的位置越來越遠,忽然,紀旬聽到景遲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他們走了。”

這就走了?紀旬心裏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想想景遲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他緩緩轉過頭,發現巷口處果然空無一人,仿佛才剛追逐戲碼只是一場幻覺,半分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什麽情況?”紀旬的語氣很是驚訝,卻不敢太大聲說話,生怕那群人殺個回馬槍,只好刻意壓抑住自己驚魂未定的心情,小聲問道。

只見景遲搖搖頭,顯然對此也是一頭霧水,神情也不禁變得嚴肅,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絲凝重。

雖然看景遲碰壁,有的時候還是可以給紀旬帶來一定程度上的愉悅,但絕對不包括現在這種情況。

畢竟剛才那一系列意外導致的後果尚不明晰,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他們目前也毫無頭緒。

這種情況之下,紀旬覺得如果能看到景遲平常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還能讓他更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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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并沒有。

兩人如果現在貿然出去,說不準會發生什麽。

可一直躲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況且方才他們驚動了不少地方的警報,等被安保困在這個死胡同裏那才是真的完了。

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今該從哪查起,唯一的線索斷了,這破地方根本沒有那勞什子的十三號站臺。

上次捉迷藏也是,提示裏的那句遠離街角的自動販賣機雖然看起來也沒什麽問題,但要是他從頭到尾一直遵從着這句話來,那必定是拿不到通關道具的。

這次同樣,景遲如果不去試圖詢問有關于站臺的事,也許就不會引發這麽大規模的騷亂,搞得他們現在進退兩難。

紀旬越想越覺得這個破提示就是在坑他。

忽然,巷尾的陰影處冒出來了個腦袋,吓了紀旬一跳,趕忙戳了戳一旁倚着牆站定,皺着眉研究那本小冊子的景遲。

景遲迅速反應了過來,左手虛攬了一下紀旬,将他護到了身後。

還沒等紀旬在心裏暗戳戳地感慨一下對方的“敬業”,只見那人看到了他們的舉動反而像是受了驚吓一般,“噌”地一下縮了回去。

紀旬:……好家夥,誰該怕誰啊

兩邊就這麽僵持了半天,對方大概是察覺到了他們并無惡意,最後還是再次探出了半個身子,朝他們的方向輕輕招了招手。

紀旬有些遲疑,但躲在景遲的身後終究還是給他平添了不少底氣。

兩人順着幽深的小巷往深處走去,到了招手那人所在的位置時,卻并沒有看到任何可以被稱為入口的地方。

除了一片深灰色的磚牆,便沒再有其他東西了。

正當景遲要上前查看是否存在機關的時候,牆體最下方的磚塊卻動了幾下。

緊接着,牆體與地面的交界處便向後折疊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狹小的通道入口,大概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樣子。

紀旬的身材算是比較清瘦的,通過這裏倒是不成問題,但……

他回頭瞧了眼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景遲,即使這次為了方便行動兩人都穿了比較寬松的帽衫,卻依然能隐約看出對方漂亮的肌肉線條。

景遲的目光一下子就抓住了回頭偷瞄自己的人,不需要言語,就心有靈犀一般地讀懂了對方的眼神,輕聲說:“不會卡住,放心。”

腦內正在想象景遲被卡住的滑稽場景的紀旬,瞬間被當事人抓包不免有些尴尬。

他迅速的扭過了頭,拒絕和對方進行眼神接觸。

仿佛只要他轉頭的速度夠快,剛才就什麽都沒發生。

耳邊傳來了景遲的笑聲,順着微風飄到了紀旬的耳朵裏,似乎還帶着屬于對方的溫度,蒸得他耳尖有些發燙。

還沒等紀旬走出當前窘迫的境地,突然從通道入口處猛地鑽出來了一顆毛絨絨的腦袋。

臉上滿是雀斑的少女有着一頭金色蓬松頭發,嘴上叼了條長長的橡膠糖,語氣充滿了嫌棄,含糊不清地對站在牆邊遲遲沒進去的紀旬說:“你倆有病吧,打情罵俏也看看場合。到底進不進?不快點我關門了!”

紀旬:……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空氣中黴菌和鐵鏽的味道交纏,着實不是什麽适宜居住的環境。

但就現在的情形看來,有這麽一個避難所也算是謝天謝地了。

帶他們進來的女生并未交代什麽情況,只是在下到室內後,走到了堆積的雜物處,看似随機地擺弄了兩下,一扇門就在通道正對面的牆上憑空出現。

她将叼着的糖三兩口解決掉,然後朝紀旬二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跟上來:“你們先在這等會,我去叫頭兒過來。”

待牆上那扇門緩緩合上,紀旬才對正站在那堆雜物前,像是在思索着什麽的景遲說:“我怎麽感覺她和外面那群人不太一樣。”

只見景遲點了點頭,卻并沒有立馬接上紀旬的話,而是依舊專注于自己面前的東西。

不過紀旬現在對景遲的行為模式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對方研究完了別的還是會回答自己,索性就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等着。

半晌,景遲大概是心裏有譜了,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紀旬的身上:“我只有猜測,不一定準确,要聽麽?”

紀旬心想着,廢話,反正都是兩眼一抹黑,有推論也比什麽都不知道強。

景遲淺淺地彎了彎眼角說道:“現在可以确定的是蜃城的居民都被植入了類似思想鋼印的東西,使他們在系統規定的工作時間必須執行相應指令,但剛才那個人明顯不受到這種程序的控制,有兩種可能。”

“一是,她出生時就通過某種途徑避過了系統的介入,也并沒有和普通公民一樣接受教育和社會職責分配。”說到這裏,景遲頓了頓,徑直走到了紀旬面前十幾公分的地方。

原本思考得出神的紀旬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但并沒有躲閃,顯然,對于景遲的信任使得他認為對方既然這樣做了,那定是事出有因。

但景遲到底還是辜負了他的期待,對方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頭,紀旬順着他手的位置看過去,只見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上了牆灰。

烏漆漆一小片在他的白色帽衫上顯得尤為引人注目。

而景遲把那塊污漬清理到他肉眼能接受的程度後,又給他調整了一下胸前自然垂落的兩根帶子的長度,然後便自然地退回了原來站的位置。

說話的表情都帶上了幾分愉悅的情緒。

紀旬:……就挺無語的,強迫症到這種地步的話真的不應該去治一下麽?

但正事還是要做,讨論還是得繼續。

大概是因為解決掉了困擾景遲半天的東西,他的語氣明顯輕松了不少:“但這樣的操作難度感覺太大了,達成的條件也會比較苛刻。”

“所以我更傾向第二種……”

景遲的話還落地,紀旬便瞬間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于是就順着說了下去:“極度森嚴的制度及管理方式和并不公平的社會分工必然會導致一個結果……”

“反叛者。”兩人不約而同地齊聲說出了一個詞。

話音剛落,突然牆上那扇機關門又重新出現了。

除了帶他們進來的那個女孩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跟着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周身氣質柔和,看起來很是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年齡也就三十歲左右,倒和女孩先前口中提到的“頭兒”這個稱呼不太匹配。

男人未語先笑,朝近處的景遲點了下頭,以示友好,可緊接着卻徑直朝站在景遲身後的紀旬的方向走去。

還沒等紀旬主動開口打招呼問好,出乎他預料的事情在今天又一次的發生了。

那人深深地朝紀旬鞠了一躬,半天才緩慢地直起身子,眼神中滿是熾熱和崇敬,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終于親眼見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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