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三號站臺
“小旬……”
紀旬恍惚中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誰……我是不是已經死了……紀旬心裏想。
自己這二十幾年,好不容易憑着一腔熱血做了次決定,沒想到,想尋找的答案沒找到,想追求的人生意義也沒追到,連沒有病痛的健康身體都還沒體驗幾個小時,就這麽不體面的被割了喉。
還有景遲,那祖宗當時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在醫院混吃等死,紀旬一邊想着,一邊費力睜開了雙眼。
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時間有些無法适應強光,紀旬的視線有些模糊,沒忍住揉了揉,待到混沌的意識回籠,他被眼前的場景吓了一跳。
自己完好無損的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景遲正站在床邊輕聲叫着他的名字,眸中的擔憂很是明顯。
什麽情況?我不是被康斯陰了麽?紀旬疑惑的情緒都體現在了表情上。
他摸着光潔如初的脖頸,仿佛仍能感覺到利刃劃破皮膚組織最終割斷氣管的疼痛。
“你終于醒了。”一向情緒很少外露的景遲此時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見紀旬平安無事,竟是在他對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迷惑不解的時候趁機抱了上去。
紀旬還沒反應過來是自己這是死了還是活着,就被景遲抱了個滿懷。
景遲的動作并不過分,只是虛虛地環住了他,可能是知道自己并不習慣太過親密的舉動,所以僅僅擁抱了幾秒便退了回去。
仍有些發怔的紀旬恍惚間感覺對方的額頭在自己的頸側不着痕跡地蹭了兩下,微長的卷發随着景遲的動作掃到了他的嘴唇上,帶來了癢癢的感覺。
紀旬不知道怎麽,竟是從景遲的舉動中品出了一絲名為眷戀的情緒。
可還沒等他細品,對方就已經抽離開來,只留下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冷杉香氣繞着自己打轉,繞得他頭暈,甚至生出了莫名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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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仔細想想景遲好像一向都是這般有分寸感的,撩撥歸撩撥,逗趣歸逗趣,卻從來沒有讓自己覺得不舒服過。
紀旬看向站在床邊神情中滿是關切意味的景遲,眯起眼睛扯出了一個試圖讓對方安心的笑容。
屋內十分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兀自沉默着,紀旬是在整理思路,景遲大概是在等他先開口吧。
半晌,紀旬的一聲輕笑打破了寧靜:“操!”
這一萬能的感嘆詞一說出口,先前明顯一直繃着情緒的景遲也随之笑出了聲。
确實,當下這種情況,沒有比這個字更能形容兩人心情的了。
對于紀旬來說,短短眼睛一閉一睜的片刻卻把大悲大喜都經歷了個圓滿,此時着實是有點哭笑不得。
等他笑夠了,也差不多冷靜了下來,兩人終于開始切入了正題。
“所以說,我确實是死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不是我臆想出來的對吧?”紀旬坐在床沿向對面坐在椅子上的景遲問道。
只見景遲點了點頭,眼中的憂慮已經煙消雲散,又換上了那副從容的神情,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共同經歷了生死,紀旬仿佛多了層什麽不切實際的濾鏡,總覺得景遲的眉眼看起來怪溫柔的,在自己面前也沒了那股子倨傲的少爺神氣。
“殺了康斯後我突然就失去了意思,醒來就在這裏了。”景遲平靜的講述着事情的經過。
紀旬摸着下巴,試圖将已知的線索串聯起來,半晌緩緩說道:“嗯……只有我死了對麽?”
“嗯。”景遲回答道。
“但我們現在都好好的,并且回到了進入副本之前。”紀旬頓了頓,再從景遲那裏得到了肯定的回應後,繼續說道:“那我們暫時可以認為,我的死亡可以觸發某個條件,然後得到的結果就是回到游戲開始前。”
“副本狀态有沒有恢複現在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兩個回到了初始狀态。”景遲皺了皺眉,順着紀旬的話說了下去。
紀旬聽了之後認同地點了點頭:“走吧,去驗證看看。”
說完就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就蓄勢待發地準備離開“休息室”。
忽然,紀旬的手腕被景遲一把拉住了,轉過頭來只見景遲彎着漂亮的眼睛正在對着他笑,然後把他一直帶在身上的那把匕首交到了自己手裏。
兩人進入副本之前也有嘗試過從外界帶武器進去,但并沒有成功,除了紀旬手裏的這把匕首,據景遲所說,這還是個古董,在家裏傳了幾代人了。
至于上一次白洛洛的刀是怎麽帶進去的,現在也沒法去找當事人求證了,兩人只當是外界的物品和副本也有個适配性之分,氣場和的才能帶進來。
“你給我這個做什麽?”紀旬看着掌心的匕首有些不解,這東西大概有二十公分長,銀質的刀柄經由歲月的沖刷即使保養的再好,也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泛黃,金色的立體花紋做工精美,一縷一縷構成的圖案大概是鳶尾花,底部還嵌着一顆成色極佳的藍寶石。
想都不用想,一看就是自己弄壞了賠不起的東西,紀旬心裏想。
誰知道景遲笑了笑,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先他一步打開了休息室的門走了出去。
反應過來的紀旬忙趕上去追問:“借我用?要不你留着吧,我也玩不好這東西,別再給你搞丢了。”
“小旬。”景遲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着紀旬的眼睛。
紀旬被他喊得一愣,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好像打從剛熟絡起來的時候,景遲叫自己就是這般親近了,自己竟也沒怎麽糾正過他,反倒還算得上适應。
景遲看向紀旬的脖頸,那是人類最脆弱的器官之一,他若是想要誰的命,攻擊那裏大概也是最高效的方式之一,可當對象換成紀旬的時候,景遲只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從沒有經歷過如此恐慌的時刻。
他眼睜睜地看着康斯割開了紀旬的喉嚨,動脈裏噴湧而出的鮮血霎時間染紅了整片草坪,而自己卻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當時的景遲只覺得,自己追逐了多年想要求得的東西在即将觸碰到的瞬間,又變成了泡影。
雖然他還沒完全将這些年夢裏的模糊信息完全梳理清楚,但他總覺得,與眼前發生的一幕相似的事情,自己已經經歷過一遍了。
紀旬見景遲只是表情嚴肅地盯着自己,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剛想要開口詢問,卻被沉默許久的景遲打斷了。
“對不起。”景遲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紀旬甚至分不清他這三個字是為了什麽,倒不是景遲做的錯事太多數不清,反而是因為紀旬覺得對方做出的哪個舉動都禁不起這句抱歉。
正想着,紀旬左耳的耳垂卻被景遲輕輕地捏住了,熟悉的動作讓紀旬瞬間回憶起了康斯出現前,自己和景遲依偎在一起時的感覺。
“沒保護好你,對不起。”
景遲平時說話的聲音就和他帶給旁人的感覺一樣,清高矜傲,看似禮貌卻字字都透着疏離。
但這次不一樣,雖說在紀旬面前,景遲倒也經常展現出不同的模樣來,但也大多是自信淡然的。
可方才這句話,紀旬能輕而易舉地從中聽出明顯的難過,甚至還藏着幾分委屈,若是人也長了耳朵,那想必此時景遲的那雙應當正沒精神地垂着。
還沒等紀旬将這個看似有些荒謬地聯想驅逐出腦內,景遲卻已經放開了他的耳垂,轉身朝走廊的盡頭走了過去,對方指尖薄繭帶來的觸感卻似乎還停留在上面。
紀旬三五步趕緊追上去,猶豫了半天,該怎麽想着該怎麽安撫一下職業道德過強的“免費保镖”,畢竟誰也沒想到康斯那個精神病還能搞出什麽“屠神證道”這一出,可他準備好的話剛飄到嘴邊,就又被景遲給噎回了胃裏。
“我不需要武器也沒問題,你……”說完上半句,景遲詭異地在這停頓,然後只聽他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先湊合用,等會再給你順兩把槍。”
紀旬:……謝謝啊,妄想你能再多說幾句人話是我的問題。
但無語歸無語,景遲這幾句調侃口吻的陰陽怪氣,倒還真的使兩人之間那種沉重中帶着些許微妙的氛圍消解了,紀旬撇了撇嘴,沒忍住勾起了唇角:“上次那個太小了,一會搞個更厲害的好不好。”
走在他前面不遠的景遲聽完,背對着紀旬朝他揚了揚手:“好,你說的算。”
兩人前後腳走出走廊,然後發現果然副本應該也重置了,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初始的公共衛生間。
“好家夥,難怪這個副本沒有時間限制。”紀旬一把推開了門,新奇地在室內打量了兩圈:“你說要是我每死一次就重置一次,那豈不是閉着眼睛都能通關?”
面對紀旬的玩笑,景遲卻輕輕皺了下眉頭,緩緩說道:“你不怕疼?”
紀旬聽完不禁回憶起了刀刃割開喉管的那一刻,身上的寒毛瞬間都立了起來,還打了個冷顫:“還是算了。”
就在兩人插科打诨之際,門口突然沖進來了一隊穿着安保制服的人,紀旬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這什麽情況,上一次不是這樣的啊……
紀旬心裏暗道不妙,怎麽重來一次反而在最開始就莫名其妙栽了跟頭,況且這警報還沒響,安保又是如何未蔔先知的。
他連忙走到景遲身邊,掏出匕首送還到景遲手裏,讨好般的朝對方笑:“還是得靠你了。”
景遲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就神情看來想必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會輕松,大概也沒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可他們想象中的慘烈場面卻并沒有出現,沖進來的那一對安保仿佛沒看到他們一般,拿着看上去像是用來探測生命活動跡象的儀器在室內掃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任何波動後,帶頭的那位一招手,就全員退了出去。
直到他們走遠了,連腳步聲都漸漸消失不見,站在原地一臉費解的紀旬和景遲都還沒反應過來。
兩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紀旬才率先出了聲:“嗯……他們是不是看不到我們?”
“嗯。”景遲肯定道。
遲疑了片刻,紀旬又繼續問道:“他們的儀器是不是也沒檢測到我們?”
景遲又點了點頭。
在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紀旬把頭轉向了洗手間中的鏡子,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那我們現在是人是鬼啊……”
看着鏡子裏正常的反射出了自己和景遲的身影,紀旬更糊塗了。
這回景遲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很快地回應他,而是在稍作思考後轉身走向了他們出來的那個隔間旁邊的隔間。
紀旬聽到景遲語氣有些無奈地說:“我有個想法。”
還沒等紀旬發問,就見景遲已經一把拉開了那個隔間的門。
紀旬這才想起來上一次這個隔間裏有什麽,秉持着非禮勿視的原則,他迅速地用手掌捂住了眼睛,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以示尊敬。
可隔間內的景象,既不香豔,也不刺激,若非要說的話,還挺驚悚的。
那裏面站着的兩個人,長着與他和景遲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裏面的那個景遲肩膀受了傷,不知道是被什麽武器給打到了,隐隐露出了骨頭,而另一個自己的動作顯然是在給他包紮。
紀旬:……
我其實真的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臉被應用的這麽廣泛。
從隔間裏兩個人的表情來看,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景遲會這麽幹脆地就把門拉開了,手上的動作頓時慌亂了起來,身形也逐漸變得透明。
就在兩人的輪廓消散的瞬間,隔間內的“紀旬”用手指點了點牆面,像是示意外頭的兩人進來看,可還沒等他們徹底理解他的意思,屋內的兩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
仍握着門把手的景遲轉身回頭來看一臉懷疑人生的紀旬,嘴角還帶着一抹笑意,顯然他剛剛所說的“想法”大概就是這個,所以他并沒有紀旬此時這般意外。
正當景遲站在旁邊用看好戲一般的神情,等待着紀旬對整件事情先行發表看法的時候,紀旬如他所願地開口了,但說出來的話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個……”紀旬的語氣有些遲疑:“你上次告訴我隔壁是在做什麽來着?”
“對于主角之一是自己這件事,你怎麽想?”
其實在看到隔間內是另外兩個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時,紀旬确實是有些詫異的,但聯系到之前的事情就馬上理解了現在他們所面臨的情況。
所以當紀旬用餘光瞥到景遲那副等着揶揄他的姿态時,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說完這話,紀旬笑了起來,而景遲也如同他預想中的一般陷入了沉默。
自認為善良且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的紀旬剛打算給對方個臺階下,一起去看看“自己”留下的線索,景遲卻出了聲。
“嗯,體驗不錯,下次可以嘗試一下其他地方。”
紀旬:……?
你媽的,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我來了
下夾子雙更補償,評論發紅包!愛大家謝謝!
預收:《海王竟是金絲雀[a波]》指路作者專欄,喜歡可以收藏一下~
以下是文案:
時淩羽的alpha并不愛他。
婚後多年,司曜對他視若無物。
态度雖算不上冷若冰霜,卻也沒有半分溫情。
他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不再擁有追求自由的權力卻也沒得到他所期盼的愛情。
直到有一天,時淩羽死了。
再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回到了與司曜訂婚前。
時淩羽……有這種好事?
于是,想開了的時淩羽出國留學,隐姓埋名一條龍。
跟商業聯姻說拜拜,跟美好的明天說hihi~
訂婚宴當天,司曜沒見到人,只收到了一封親筆信——[我想成為一只鳥,又不想成為一只鳥]
再見時淩羽是五年後。
當初那個嬌氣漂亮的Omega已經成了知名編劇,歸國後兩方家長舊事重提。
晚宴上,小少爺笑得恣意,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同意。
司曜本以為兩人重新在一起不會有任何阻礙,卻沒想到……
娛樂頭條:
第一天時淩羽捧着雙料影帝送的玫瑰招搖過市滿面幸福是否好事将近?
第二天新晉頂流夜宿時姓編劇家,清晨離開時神情憔悴,疑為潛規則?
第三天當紅Alpha男團主唱與人熱吻照流出,O方輪廓酷似時淩羽?
……
司曜:雖然不知道你有沒有成為一只鳥,但我好像成為了一條魚……?
圈內傳聞,時淩羽的愛好就是集郵各路頂級Alpha
卻偏偏只對寰世集團的司總冷眼相待。
而這讓司曜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重來一世,時淩羽好像忘記了自己的死因,忘記了他們的約定卻唯獨把磨合期受過的委屈,記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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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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