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三號站臺
兩人從狹小的入口進到秘道中,順着階梯來到了那個酷似地下室一般的簡陋房間。
雖然紀旬對于他們不會被副本中的其他人發現這件事很篤定,但入口處的機關突然開啓,必定會有人來排查隐患,紀旬還是覺得直接一鼓作氣進入基地內部比較保險。
“我們在這等等,應該會有人出來查看,到時候可以趁機溜進去。”紀旬邊在上一次來時出現光門的那道牆面上敲了兩下,邊同景遲說出了他的計劃。
沒想到景遲卻搖了兩下頭,倒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着走向了角落裏堆着的那些雜物,轉身時甚至還沒忘朝紀旬眨了一下眼,像是在讓他放心。
被景遲的舉動晃了眼的紀旬一聲不知道是該吐槽他好,還是先搞清楚他要做什麽才好。
帶着滿心的疑惑,紀旬看着景遲走到了那堆雜物處,看似毫無規律地随意擺弄着一些亂七八糟、完全扯不上關系的東西,忽然想起來上一次佩吉就是如此打開基地大門的。
“你不會看一遍就記住了吧?”紀旬緩緩走到景遲身邊像他一般蹲了下來,把臉頰貼在膝蓋上側過來看他,不過語氣聽起來倒不像是懷疑。
景遲正按照記憶中的順序觸發眼前的機關,在聽到紀旬走過來的腳步聲時,嘴角就不着痕跡地微微翹起了。
雖然手中的機關步驟繁瑣且複雜,但景遲還是沒忍住用餘光瞧了瞧蹲到了自己身邊的人。
可能是長時間連續性的刺激讓紀旬感到有些疲累了,他說完這句話便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尾音被拉得很長,甚至還帶出了些許不明顯的鼻音。
好好一句話,聽起來偏偏不像在發表疑問,柔軟得如同撒嬌。
不知怎麽,竟讓景遲聯想起了小時候撿回家裏的貓。
平時總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可一旦發現他要單獨去做什麽事情了,就裝作不經意地湊到腳邊喵喵叫。
當順着這小家夥的意思揉兩把他的毛時,人家又要用肉墊軟綿綿地拍打你的手腕,像是在埋怨你擋了他的路還要動手動腳,但又不會真的亮爪子。
按照記憶中的步驟調整好機關後,景遲站起了身,輕笑一聲向紀旬伸出手:“先起來,蹲久了小心頭暈。”
“這是在夢裏,我健康着呢。”紀旬的語氣似乎有些不甘心,他撇了撇嘴,不過到底還是抓住了景遲的手,借了點力站了起來:“真是的,你話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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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這麽說着,語調卻依然是上揚的。
嗯,是在撒嬌,景遲心裏這般想,手裏自然也做出了相應的舉動。
他又捏了捏紀旬的後脖頸笑着說:“我的問題,下次改。”
“不許捏,你對這個位置到底有什麽執念啊?”紀旬不輕不重地用指尖拍打了兩下景遲的手腕,只做虛張聲勢的提醒,倒沒什麽要逃離的實際行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只聽身後的景遲似乎是嗤笑了一聲,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想必滿是倨傲,大概本就有些上揚的眼尾還會随着眉梢輕挑,故意裝成訝異的模樣。
“原來還需要特別去記的嗎?”随着景遲終于把這句人神共憤的話說完整,位于旁邊牆面上的門也毫不意外地出現了。
紀旬:……謝謝,感覺有被冒犯到呢
“啪”得一聲響起,在狹小的地下室中被襯得又清晰又清脆,紀旬拍掉了景遲的手,用腳尖踢了一下對方的鞋側以洩憤,雖是表達不滿,卻到底也沒使多大力氣。
紀旬踢完,這茬就算過去了,于是他拍了景遲肩膀兩下,示意他趕快進門,然後便先行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兩人暢通無阻地進到了基地內部,裏面的景觀和設施都和上一次看到的沒有任何的區別。
在他們通過了那扇門後不久,就看到一隊壯碩的男人急匆匆地往入口處跑去,想必應該是值班的人發現了不對勁,前去查看安全情況。
見此場景,紀旬有些好笑,還跑到人家面前轉了兩圈,結果倒還真有意外發現。
副本裏的人不僅看不到他們,甚至也觸碰不到他們。
紀旬嘗試去作怪的手,竟然直接從一個基地居民的身體上穿過去了。
就好像對副本裏的人來說他們是虛影,反之也是一樣。
仿佛他們是處于相同空間中的不同維度,但又不是完全無法交流,畢竟雙方都還是可以自由使用那些沒有生命的物品的“景遲,你看到了麽!”發現了這一點的紀旬連忙從不遠處迅速跑回了景遲身邊,語氣間還帶着些許明顯的興奮。
像是個撿到寶的孩子。
景遲只是對着他溫柔地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紀旬一開始以為對方這個動作的意思是确認一下他們兩個是可以彼此觸碰的,也就是相對來說,他們也算是擁有實體的。
萬萬沒想到,景遲卻用最無辜的表情說出了讓紀旬最無語的話:“恭喜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鬼了。”
紀旬一時有些語塞,與對方僵持了片刻後終于沒忍住,再一次拍開了景遲的手:“先去教堂看看吧……”
景遲對于這樣的行為也沒有半分意見,點了點頭便跟在紀旬身後半步的位置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他們沉默地走過了幾個路口,這段時間的接觸,景遲已經發現了,紀旬是真的不怎麽記得住路。
正當他在心裏猜想着紀旬會在什麽時候主動和他搭話的時候,就見紀旬忽然停下了腳步。
紀旬在十字路口站定,轉過了身,蹙着眉頭直視着景遲的眼睛,表情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見景遲一臉戲谑,紀旬像是終于繃不住了,但還是非常有骨氣的微微偏過頭,用一聲輕咳掩飾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然後才把頭轉回來,拗出了他自認為嚴肅的表情,語氣無奈地問:“景遲。”
“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聽了這話,景遲直接笑出了聲,趕忙快步走了兩步與他并肩,左手自然地撫上了紀旬的後背,給他順了順氣:“嗯,你說得對。”
對方之後是個什麽反應,景遲都忘了個大概,但唯獨一點記得尤其清楚。
紀旬蝴蝶骨的形狀應該很漂亮。
最後到底還是景遲靠譜,兩人順着石板路往基地的內部走,拐了幾個彎後,見到了那間被作教堂使用的石磚房。
“這裏是直接能進的對吧?”紀旬偏過頭來向景遲問道。
景遲點點頭,直接走上前試圖打開那扇厚重的木門:“你靠後些。”
“噢。”紀旬在這一點上相當識相,立馬往後退了兩步。
然後他便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與上一次來這裏時別的沒有什麽別的區別,唯獨一點。
先前守在教堂門外的兩個壯漢不見了,紀旬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說這麽重要的地點,安排幾個人看守着倒也算得上是理所應當的,而現在這般周遭幾條街道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真不是紀旬被康斯那混蛋坑過一回之後太過草木皆兵,實在是有點奇怪。
“沒別的機關。”景遲将門打開了條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朝紀旬招了招手:“進來吧。”
兩人前後腳進入了教堂,心細的景遲還沒忘記把門帶上。
兩扇木門與地面摩擦傳出了難聽的聲音,不刺耳,就是有些發悶。
随着門停止晃動,室內的主要光源也被關在了外面。
雖然現在不會被發現,但紀旬倒也沒那個膽子堂而皇之地把燈打開,畢竟他們所制造出的痕跡是會固定在副本時間線上的,沒有辦法進行再次修正。
萬一一個不小心改變了什麽,最後有可能導致重要事件也發生變化,往好的方面發展的話那紀旬可謝天謝地了,可但凡出了什麽差錯,不僅“自己”沒準要多死幾次不說,影響了擁有實體的那組推進副本劇情就更得不償失了。
借着高處幾個起通風作用的小窗口打進教堂內部的光線,兩人勉強能看清道路,當走當房間最中央的時候,有什麽東西在了路當間。
紀旬擡頭向上看,一張同他十分相似的面孔冷不丁的撞入了他的眼中。
近距離的欣賞觀摩一座長着自己的臉的雕像,實在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雖然在這裏,它被居民奉為神像,每日祭祀參拜,但紀旬依然咂出了幾分詭異。
大概是因為紀旬盯着神像看的過于專注了,景遲可能以為他又開始了胡思亂想這個常規操作,輕聲打斷道:“去裏面的屋子。”
景遲的聲音多數時間都不帶什麽溫度,紀旬被凍了一下後瞬間回過神來,繼而也想起了,康斯帶他們去的那間會客室的櫃子裏,好像整齊地堆放着些什麽文書似的東西。
于是他點點頭,也算是在應和景遲的提議了。
可等到了會客室,紀旬才發現有些不對。
這裏的樣子和先前他們所見的樣子截然不同,與其說是會客室,倒不如說更像間卧房,而裏側擺着的那張床上面似乎還躺着個人。
仗着自己現在在副本裏的存在狀态與常人不同,紀旬的膽子也大了不少,先景遲一步進了房內查看具體情況。
景遲自然也緊随其後。
等兩人湊到床邊定睛一看,嚯,好家夥,床上睡着的人就是那個結結實實給了紀旬一刀的康斯。
還沒等紀旬心中生起對這人的怨恨想掏出小刀也抹一回對方脖子,就忽然發現康斯的狀态似乎不太對勁。
只見他表情猙獰,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搭在被子外面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如同正在忍受什麽折磨想要掙紮卻沒有辦法動彈。
紀旬站在一旁遲疑地看了一眼景遲,刻意壓低了音量:“他這是怎麽了?”
可還沒等景遲回答他,康斯卻猛地彈了起來,并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地驚叫。
紀旬被吓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結果就是踩到了景遲的腳,差點被絆倒。
景遲相當有仁義道德地扶住了他,雖然還是免不了承受一番對方用眼神進行的調侃,但好歹沒碰到什麽東西,影響到時間線。
紀旬站定後,走到一旁等着看康斯下一步要做些什麽,可他就真的只是在床上坐了好一會,神情還有些呆愣。
半晌,康斯終于有了動作,他緩緩地下了床,大概是想走到桌旁喝點水緩和一下情緒。
卻沒想到,就在他即将觸碰到杯子的一瞬間,那墨黑色的瓷杯卻在沒有人動它的情況下,突然落到了地上。
一時間碎片飛濺,沒搞清楚現在狀況的紀旬也怔住了。
片刻,只見康斯卻淺淺地勾了勾唇角,表情似乎有些迷茫,但眼神中的銳利似乎暴露了他堅定了什麽想法的事實。
只聽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難道上天也在暗示我只有弑神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麽……”
紀旬:……
好家夥,破案了,因為碎了一個破杯子要殺我,你有病吧?紀旬心裏着實很是無語。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景遲,試圖從他那裏獲得些許安慰,沒想到景遲卻笑着,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見紀旬回頭,景遲輕輕擡了下下巴,示意對方往那邊看。
紀旬順着他的指引往門口看去,卻看見一只水筆正懸空在門框處塗寫着什麽,而房間的主人此時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沒發現這一異象。
見此場景,紀旬心裏不免生出了好奇,順理成章地走到了門旁邊,而那根水筆此時正好也已經停下了動作,飄回了原處,不知怎麽,紀旬甚至從它的飛行軌跡中品出了幾分小心翼翼。
他輕笑一聲,想着這大概是哪組他們在留信息,但現在可能已經消失了,所以即使是自己也看不到別的身影。
跟其他自己互相協助,這種感覺還怪奇妙的,紀旬心裏想。
紀旬低下頭打算仔細瞧瞧門框上的小字,可沒想到上面根本不是什麽他所期待的線索,字體倒是熟悉——屬于他自己。
[對不起啊後面的紀旬,剛剛沒站穩碰掉了個杯子,應該對你們影響不大吧?總之注意安全。]
“嗤”一聲隐約能感受到帶着些看熱鬧意味的輕笑,從紀旬身後的景遲的身上傳來。
只見他注意到紀旬怨念的眼神後,擺出了個投降的姿勢,可嘴上說的話依然在對方這裏讨不到半分好。
他說:“哦,懂了。”
“你坑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
今天推推感情線,嘿嘿。
過年期間碼字太艱難了,全天都有親戚來拜年QWQ
不過有紅包領還是很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