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
些都不是關鍵,你最大的問題是不會溝通。”
看他一臉茫然,唐糖坐直身,循循誘導,“我說去美國生,你就覺得我是為了不領證,對吧?”
“哪是?”宋博彥迷糊了。
唐糖翻了個白眼,“我拿綠卡的。”
“我知道啊。”宋博彥應道,下一瞬霍地睜大眼睛,“哦,你的意思是想讓孩子也拿綠卡。”
唐糖抿唇,嗯哼一聲,“還不算笨。”
她是想讓孩子拿到綠卡,他卻以為她打算逃避結婚,還真是溝通不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宋博彥讪笑,“我、我以為你……”
“以為我不想跟你結婚?”唐糖接過話頭,遞給他一記你很白癡的眼神,“要是不想跟你結婚,我幹嘛要生孩子?”
聽她親口承認想結婚,宋博彥欣喜若狂,不過還是再三确認,“你願意嫁給我?”
唐糖瞥他一眼,緩緩吐出四個字,“愛嫁不嫁。”
這下,宋博彥總算明白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過,為了抱得美人歸,也只好再次發揚臉皮厚的傳統。
他挨着她坐下來,用胳膊蹭了蹭她,“老婆……”
“別亂叫,還沒結婚呢。”唐糖往床中間挪了挪,作勢不讓他碰。
宋博彥看她移開,幹脆靠了上去,一把攬住她,“不叫老婆,那叫孩兒他媽?”
“少套近乎。”唐糖扯開他的手,“你脾氣這麽差,動不動就兇我,以後說不定對孩子更兇。”
“哪有動不動?”宋博彥摟住她,叫屈喊冤,“我平時也不這樣,剛才是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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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就可以兇我了?”唐糖臉鼓了鼓,“還有,你問都不問就給我定罪。”
“我……”宋博彥自知理虧,也不再辯解,“寶貝,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再亂發脾氣。”
“還有呢?”唐糖問。
宋博彥想了想,“以後有問題,我會攤開來講,也會耐心聽你的解釋。”
“萬一我不想解釋呢?”唐糖試問。
“如果那樣,我也會選擇相信你。你不願說總有理由,而且……”他頓了頓,手指穿過發絲,輕柔撫觸她的頭皮,卻刻意避開那道位凸的疤痕,“總有一天,你會主動告訴我。”
經過商量,兩人最終還是決定等聖誕節見過宋博彥父母後,就去民政局把證領了,至于孩子的國籍問題,想來憑宋家的背景,以後想解決也不會太難。
在周延建議下,宋博彥提前給父母透露風聲。聽他突然說要領回個兒媳婦,還說準備結婚,林佳貞有些不敢置信,“兒子,你不是跟媽開玩笑吧?你真有女朋友了?”
“真有了,而且……”宋博彥頓了頓,“你就快當奶奶了。”
奶奶?林佳貞霍地站起來,震驚得語不成串,“她、她懷孕了?”
“嗯,剛查出來。”宋博彥笑呵呵地說。
林佳貞握着電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兩年,眼看親朋好友的孩子紛紛結婚生子,自家兒子卻一副清心寡欲、對女人興致悻悻的樣子,她嘴上雖說随緣,心裏卻急得不行,為了這事兒,她沒少跟丈夫念叨,就怕任由兒子“随緣”下去,
到黃土掩脖,他們都喝不上媳婦茶。
這下倒好,兒子不聲不響地談了戀愛,還動作麻利地有了孩子,高興得她都不知道該埋怨他什麽事都瞞着,還是誇他終于辦了件靠譜的事兒。最後,千言萬語都化為三個字,“臭小子……”
聽出母親話裏的哽咽,宋博彥心酸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媽,你媳婦叫唐糖,糖果的糖。”
“唐糖。”林佳貞吸了吸鼻子,“這名字挺有意思的。”
“她還有個哥哥,名字也是疊音,叫楊陽。”宋博彥簡單介紹了下唐糖和她家的情況,當聽聞她外公是楊曾時,林佳貞驚訝地叫出來,“她是楊梅的女兒?”
“你認識她媽?”宋博彥問。
“不算熟悉,但她媽媽跟你三嬸是好友。”林佳貞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忽然笑了起來,“還真是巧了,你跟唐糖小時候還見過呢。”
“啊!”宋博彥訝異,“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七八歲的時候吧。”林佳貞回憶道,“你記得嗎?那次有個阿姨帶着個小女孩兒來找你姐,結果跟溫馨吵了起來。”
經母親提醒,宋博彥也記起這事來。那天他放學回家,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女人在客廳吵得不可開交。聽傭人說,是三嬸的朋友來看楚楚,卻發現楚楚早離開了宋家,然後不知怎的就跟溫馨吵了起來。
宋博彥對溫馨一直沒好感,看兩人吵得面紅耳赤,也不想理會,心想躲到鐘帥家做作業去,哪知剛準備走人,腿就被人抱住。
他低頭一看,一個洋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正巴巴地拽住他的腿,笑得一臉燦爛。
宋博彥擰緊眉頭,伸手想撥開她,不料剛碰到她的胳膊,女孩子就哇地哭出聲,如藕節一般白胖的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褲腿,嘴裏發出模糊的哭音,“ge、bo……”
他手足無措地呆在原地,看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心驀地軟了下來。他将就她的高度,蹲下-身子,笨拙地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
“bo、bo”女孩又抽抽了兩聲。
宋博彥實在聽不懂她的娃娃語,只能不耐煩地吼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女孩兒張開手臂,重複“bo、bo”
這次,宋博彥總算明白了,“要我抱你是吧?”
女孩點頭,睫毛上亮晶晶的淚水讓他不忍說出拒絕的話。蹙了蹙眉,他一邊抱怨着“煩死了”一邊将她吃力地抱起來,走進會客室。
到了會客室,宋博彥想把她放到沙發上,她卻不肯。見她嘴巴一癟,眼睛泛紅,他連忙告饒,“行、行,我一直抱着你,你可千萬別哭。”
得償所願的女孩兒立即笑得眼睛彎彎。短短的手摟住他的脖子,頭埋進他的肩窩蹭了蹭,不多會兒,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宋博彥低頭一看,小家夥竟然睡着了。後來,他也睡着了,被叫醒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抱着她睡了一個多小時,而不見了小女孩兒,大人們急得都快報警了。
女孩兒的媽媽從他懷裏抱走了孩子,離開了暖暖懦懦的小人,宋博彥的心仿佛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手腳針紮似的痛楚麻痹了。
在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兒。只是沒想到,月老早就為他們牽好了紅線。
林佳貞又叮囑了些孕期注意事項才依依不舍地挂掉電話。宋博彥回到客廳,遠遠望着窩在沙發上吃草莓的小女人,臉上不自覺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他是無神論者,從不相信宿命說,可這一刻,他卻堅信他們的緣分是命中注定。
待他坐下來,唐糖把一顆草莓遞到他嘴邊,“怎麽說了這麽久?該不會是你媽嫌棄我吧?”
“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宋博彥咬了一口草莓,“一直催着我把你帶回去。”
唐糖拍了拍肚子,“因為她吧?”
“不全是。”宋博彥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把玩,“其實,我媽早就見過你。”
“不會吧?在哪裏?”
宋博彥捏了捏她的手指,“在我家。”
“你家?”
宋博彥嗯了聲,緩緩講述那段往事,聽得唐糖直呼,“oh,my god。我這麽小就被你抱過了啊?”
“可不是。”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啄了下,“你3歲時就把我套牢了,難怪我長大了看誰都不順眼,感情是心裏裝着你呢。”
唐糖橫了他一眼,“撒謊不打草稿。裝着我,怎麽之前沒記起這事兒?”
宋博彥點了點她的鼻子,“誰叫你那時候是個愛哭鬼,我滿腦子記得的都是你挂滿眼淚鼻涕的臉。”
“胡說,我小時候愛笑着呢。”唐糖呲牙,“我媽說我跟開心果似的。”
“哪裏像開心果。”宋博彥意味深長地笑道,“明明就是肉包子,白白肥肥的。”
“什麽白白肥肥……”她氣呼呼地瞪着他,“那叫可愛,懂吧?”
“嗯。”宋博彥垂頭銜住她嘟起的紅唇,“是很可愛,否則我也不會拐來做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不催更,謝謝大家的體諒和自持,謝謝大家的關心,感激,鞠躬……
挂了好幾天的針,小秋的病好多了,就是咳嗽一直不好,不曉得是不是天氣緣故。哎
這篇文寫得慢,大家能耐心等我,真的不容易,再次感謝,也保證接下來,等我回家後,會抓緊更新的。
關于唐糖的秘密,馬上就要揭開了(就在接下來兩章),忽然不敢去看之前的草稿,不舍得,也怕掉眼淚,因為秘密揭開的時候,會有點小虐,同時離完結也就不遠了。
ps:
之前說了手上的7個坑,叫大家投票,目前看來,是沈牧梵和白之音最多,所以如無意外,這篇結束後,應該就會開這個坑。
如果大家還有其他意象,也可以留言告訴我,秋會視情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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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三個寫文的基友目測,沈boss和白女王的坑,會是我寫得最好看的故事,而沈牧梵,會成功取代前面幾位男主,一躍成為你們的最愛,至于白之音,那絕對是一個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女王。
O(∩_∩)O哈哈~,這是赤果果的誘惑嗎……
48、
宋博彥跟家裏通完電話後,宋家就炸開了鍋,特別是宋老太太,高興睡覺都合不攏嘴,逢人就說自己快抱大重孫了。
兩個孫子的婚事一直是老太太的心頭病,雖然宋楚老早就給她生了兩個重孫,她也喜歡得不行,可在老一輩的觀念裏,那畢竟是孫女的孩子,不姓宋,隔了生分。
怕沒人照顧唐糖,老太太起初是要他們放棄交流回到B市的奈何宋博彥和唐糖都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對工作又極認真,一致決定要結束交流後再回去。
老太太知道後急得不行,直埋怨林佳貞不該松口答應他們,但也知道孫子的倔脾氣,只能催着兒子給家裏的保姆辦赴港手續。
周三的晚上,林佳貞給兒子打電話,“你陳姨的手續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估計月底就能過去,你再辛苦點,好好照顧唐糖。”
宋博彥嗯了聲,想到另一個問題,“媽,陳姨過來,爺爺奶奶誰照顧?”
“我們又新請了個保姆。”林佳貞介紹,“是你陳姨的老鄉,人不錯,用着還挺順手。”
話雖如此,可宋博彥知道,再怎麽順手也不會像陳姨那樣貼心,不禁有些愧疚,“媽,謝謝你,我這麽大了還讓你們操心。”
兒子突然的一句感謝讓林佳貞眼眶一酸,語帶哽咽,“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對了,唐糖孕吐好些沒?”
“好點了,不過還是經常惡心。”想起前些天她激烈的妊娠反應,宋博彥不禁皺起眉頭。
似是感知到兒子的憂心,林佳貞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我懷你時也吐了好幾個月,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作為醫生,宋博彥自然知道孕吐是常見的妊娠反應,而且之前她吐得厲害時,他也特地咨詢過婦産科醫生,問需不需要吃藥,得到的回答是如果沒有影響身體健康,不建議用藥物。可每次看她趴在馬桶上吐得黃疸水都出來,他的心就像針紮般,細細密密的疼。
周延說他這是典型的孕期焦慮症,“微微懷孕時我也這樣,一會兒擔心她吐太多會脫水,一會兒又憂慮她吃不下會缺營養,如果再遇上個頭疼感冒的,都能把我急得睡不着。”
“不是,我總覺得她精神好像比以前差了許多。”宋博彥揉了揉眉心,“最近她常常說累,好多次在車上就睡着了。”
“孕婦容易犯困。你別杞人憂天,放輕松點,你太憂慮會影響她,進而影響寶寶發育。”
“這些我都知道,就是……”
“別就是了。”周延打斷他的話,傳授過來人的經驗,“你別由着她睡,沒事就陪她散散步,曬曬太陽,适當做做運動,對她對你都有好處。”
沉吟片刻,周延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老四,那啥,你們有那啥嗎?”
他問得很含糊,不過宋博彥很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語氣變得有些不自然,“那個,不是不能做嗎?”想當初,他媽一知道唐糖懷孕,便拐彎抹角地交待他不能同房,說前三個月不穩定,容易流産。
周延幹咳了兩下,“沒叫你真刀真槍,就是……那啥,你明白吧?”頓了頓,他補充道,“有時候不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是心理需要。”
宋博彥怔楞了會兒,明白過來,長長地哦了聲。
**
晚上,宋博彥洗完碗出來,唐糖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他嘆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臉,“寶貝,困了就進去睡。”
唐糖嗚了聲,沒動作。
宋博彥怕她凍着,只好打橫抱起她走進卧室,剛把她放到床上,她便徑自翻了個身,調整好姿勢,繼續會周公。
望着那倦懶的睡顏,宋博彥眉頭挑了挑,脫掉鞋子歪上床,掀開被子,将她抱進懷裏,“寶貝,先別睡,跟我說說話。”
被吵擾的唐糖迷迷糊糊地應道,“明天再說吧,我很困。”
聽她不耐煩,宋博彥也不惱火,只将嘴湊在她的頸上輕輕啄吻,修長的大掌則從她腰側向前,隔着衣服揉搓她明顯豐-腴的胸。
唐糖被他揉得不安穩,小手捉住在胸上肆無忌憚愛撫的魔爪,“別鬧……我想睡覺。”
宋博彥壓住她的手,用舌舔=畫着她的側頸,“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這般挑逗,唐糖哪裏還睡得着,當他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下,終也被他挑起了興兒,口中不自主洩-出嘤-吟,“讨厭死了……”
在她帶着撒-嬌的軟綿嗓音中,宋博彥将她翻轉過來面對自己,薄唇吮-住那甜美的唇肉,輕-啃慢-碾,待她動情回應時,濕-熱的舌尖才緩緩探-進她的口中,與之攪-弄交纏。
唐糖被他吻得失了神,連他什麽時候解開自己睡衣的帶子都不沒發現,直到微涼的手觸到柔軟時,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扯着他作亂的手,喘息道,“不行,前三個月危險。”
“我知道。”宋博彥扯高她的手,埋在她耳邊啞聲呢喃,“放心,我不進去。”
“可是……”
“噓。”他用唇封住她的抗拒,大手繼續剛才的動作,在他輕柔的挑逗下,唐糖很快就放棄了抵抗,順從身體的感受發出貓咪般的嗚-咽,而宋博彥也亢-奮起來,腿間的硬-物突突地發脹,叫嚣着想要釋放。
自從她懷孕後,他已經一個多月沒碰過她,就連晚上睡覺時都小心翼翼隔着距離,就怕一不留神擦槍走火,傷到她。現在想來倒是太過緊張,就像周延說的,并非只有那事才叫親密,有時候耳鬓厮磨也是種享受。
他揉着她的高聳,聲音發澀,“老婆,這裏好象更軟更豐滿了,我一只手都攏不住了……”
見她紅着臉低低的嗯嗯,宋博彥知道她也動了情,便推高了她的衣服,張口含住那凸起的頂端,靈活的舌來回舔-弄着。
“別……難受……”因為懷孕更加敏-感的唐糖被弄得渾身輕-顫,不住推着他的頭,試圖讓他放開她。
宋博彥卻不為所動,舌頭依舊撥弄着越發硬-挺的尖端,直到她掐住他的胳膊,拱起身子達到頂峰,他才好心地放過她。
驚人的歡-愉過後,身下的小女人雙頰紅得像成熟的蘋果,宋博彥貼住她的臉,得意一笑,“舒服嗎?”
唐糖喘着大氣,點了點頭。
“可我還難受着。”宋博彥拖着她的手按在硬熱上,“寶貝,幫幫我……”
這一夜,唐糖破天荒地在11點後還保持着清醒。釋放過後的宋博彥渾身通透,摟着她親了親,“看來,真是我把你慣懶了。”
**
那天過後,宋博彥一改從前由着她睡的模式,沒事就拖着她逛街、看電影,盡量不讓她在白天睡太多。說也奇怪,這麽下來,唐糖的精神反而好了許多,不再怏怏地嚷困,只是孕吐還時不時放生。
這不,晚上正吃着飯,她又突然捂着嘴沖到衛生間,一陣幹嘔。
宋博彥端着水跟進來,手一下下順着她的後背,“要不,還是開點止吐藥吧。”
唐糖擺擺手,“不用,是藥三分毒,吃多了對孩子不好。”
“可這都8周多了,怎麽還吐。”宋博彥臉上有焦急之色,“吃下去的都吐出來了,營養會不會跟不上?”
“吐了再吃呗。”她接過水,漱了漱口,“我還算好的,至少有食欲,聽說有的孕婦吐得厲害,還沒食欲,最後只能打營養針。”
見她反過來安慰自己,宋博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老婆,辛苦你了。”
“是挺辛苦的。”唐糖指了指肚子,“小家夥,你乖一點,別鬧騰媽媽了。”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惹得宋博彥發笑,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應和道,“是呀,你再調皮,等你出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舍得。”唐糖仰頭問。
“廢話。”宋博彥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誰叫他折騰我的女人。”
唐糖心中一軟,握着他的手,嘴角翹出漂亮的弧度。
**
雖然頭暈惡心的情況沒有緩解,但唐糖似乎也習慣了每天嘔幾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吐太多了有點低血糖,這幾天她吐過後,總覺得視線模糊。
周一早上,唐糖正刷着牙,忽然覺得眼前的事物晃了下,她忙扶着臺盆,等待那陣眩暈過去。
宋博彥進來看見的就是她閉着眼睛,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抓緊臺盆。
“怎麽了?”他疾步奔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肩膀,“哪裏不舒服?”
唐糖将身子靠進他的胸膛,深深了吸了口氣,才開口,“沒事,有點頭暈。”
“這兩天你經常頭暈,我看還是去檢查一下吧。”宋博彥摟着她回到卧室,坐靠在床頭,“我這就打電話去請假,我們去陳醫生那裏看一下。”
“別。”唐糖拉住他,“我上午還有一臺手術呢。”
“讓林醫生代你吧。”宋博彥看着她青白的臉,“你這樣,叫我怎麽放心。”
唐糖扯出一抹笑,“我沒事,可能是血糖有點低,吃過飯就好了。”
看他還要勸阻,唐糖忙點住他的唇,“我知道你擔心我,可讓我扔下病人,我做不到。”
不等她開口,她又圈住他的脖子,與他額頭相抵,“早上的手術不複雜,等結束了我們就去陳醫生那裏,好不好?”
宋博彥知道勸不動她,只好長長地呼了口氣,“你說的,結束了就去檢查。”
她在他唇上啄了下,“嗯,等我。”
然而,讓宋博彥沒想到,他等來的是——
“宋醫生,唐醫生在手術室暈倒了,現在正在急救室……”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我修了一個下午,删删寫寫,最後成稿
哎……
49、
宋博彥跑到急診室的時候,婦産科的醫生正在給唐糖做檢查,見他進來便問,“她之前有暈倒過嗎,”
宋博彥搖頭,“沒有,不過最近她總是頭暈,本來想等今天手術結束後就去看陳醫生。”哪曉得,他凝視着床上面色蒼白的女人,自責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髒。
看他一臉愧色,拳頭攥得死緊,一旁的Tony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太擔心,很多孕婦早期都會有輕微的低血糖,我太太剛懷孕時也經常頭暈。”
宋博彥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勉強牽了牽嘴唇,輕輕颔首,眼睛卻死死盯着替唐糖檢查的Joy,見她收起儀器,他立即健步上前,“Joy,我太太怎麽樣?”
“初步診斷是孕期低血糖。不過安全起見,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晚。”Joy回答。
宋博彥剛想問她為什麽還沒醒,就看見唐糖阖上的睫毛微微動了下,他立刻沖過去,大手摸摸她冰冷的小臉,“寶貝?”
唐糖困難地睜開眼睛,宋博彥緊張的面孔映入眼簾,她試着動了動手指,很快就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
“你剛剛在手術室暈倒了。”宋博彥捉起她的手,送到唇邊一吻,“醫生說可能是低血糖,需要留院觀察。”
唐糖閉上眼低低嗯了聲,其實不需要宋博彥說明她也清楚自己發生的一切。早上,她進入手術室,剛準備打開病人的頭骨,忽然眼前一黑,手上的電鑽變成了模模糊糊重影,接着一陣天旋地轉,她便栽了下去。可是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她能聽到護士的驚呼,能感受到身體被抱起,能感覺到護士推着她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急救室,也能靜下心來思考這熟悉的一切代表的意義。
是的,這一切于她而言太過熟悉。5年前她有過無數次這樣的經歷——意識異常清楚,身體不受支配。她比誰都清楚這些代表的含義,更明白,當它再次到來時,帶給她的是怎樣的噩耗。
是她大意了,作為神經外科的醫生,她竟然把之前的種種征兆當做孕期反應;也是她僥幸了,以為5年過去,撒旦已經遺忘了自己。
察覺到她手在輕顫,宋博彥用力握住她,“別怕,我在這兒。”
唐糖唇瓣抿得發白,喉頭一片酸澀。他不會知道,此刻,自己最怕的就是他在這兒。
她被送到住院部,血液檢測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各項指标正常,B超也顯示寶寶發育得很好,醫生綜合考慮後認為她暈倒的原因可能是勞累過度,吩咐她要注意休息。
知道她和寶寶都沒事,宋博彥大大松了口氣,然而對唐糖而言,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把心底那一點點僅存的希望鞭笞摧毀。
她緩緩閉起眼睛、不忍再看宋博彥劫後喜悅的表情,更不敢去想當他知道實情時痛苦的反應,放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着,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
香港醫院有嚴格的探視制度,盡管是本院的醫生,宋博彥也沒法留在醫院陪護過夜,臨走前,他雙手合住唐糖的手,柔聲囑咐:“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我來接你出院。”
唐糖輕輕嗯了聲,“你也是,好好休息。”
十點半,等護士關掉病房的燈,唐糖才穿上鞋,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她乘電梯到了天臺,倚靠着欄杆遙望這個城市繁華到極點的夜景。據說這個不夜城沒有冬天,可今夜的風卻格外的刺骨,那種冷好像融入了她的血脈,流遍至全身。
她捏着兜裏的電話,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泛出青白,很久很久後,她才拿出手機,翻到熟悉的號碼,“哥……是我。”
她甚少會叫他哥,所以一開口已讓血濃于水的兄長感知她情緒的異常。
“怎麽了?”楊陽關切地問。
唐糖用力睜大眼睛,聲音發緊,“我的病複發了。”
嘭,電話彼端傳來杯子落地的碎裂響,楊陽顫抖的聲音随即而至,“你說什麽?”
她深吸口氣,極力以平緩的語氣說道,“我的腦瘤可能複發了。”
“胡扯,怎麽可能。”楊陽氣惱地截斷她的話,“已經過了五年,之前檢查都沒事,怎麽可能複發,一定是你搞錯了。”
“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錯了。”唐糖咬住下唇,“可你別忘了我是神經外科的醫生,而且,我太熟悉那些症狀了。”
楊陽何嘗不明白作為神經外科的專家,她的判斷八九不離十,可仍然心存僥幸,“檢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你別胡思亂想,我現在就給Dag pang打電話,明天我們就去安德森。別怕,不管發生什麽事,哥哥都會陪着你。”
“哥,我不怕,五年前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複發的。”唐糖仰起頭,逼回眼淚,“這事先不要告訴爸媽,能讓他們少擔心一天算一天吧。”
面對她異于常人的平靜,楊陽像被人揪住了心尖,撕扯得五髒六腑都在巨疼。他多麽希望她像個普通人,對着她大哭一場,而不是像個泥人,斂起所有情緒,不肯對任何人洩露自己的脆弱。
“唐糖。”楊陽用手壓着眼角的濕潤,“沒事的,五年前咱們能打贏這場仗,五年後也能,你一定要有信心。”
“我知道,只是……”唐糖手覆上小腹,緊咬的唇瓣泛出溫膩的血腥味。
盡管看不到她,楊陽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欲言又止,壓抑的眼淚頃刻就湧了出來,“傻丫頭,你還年輕,孩子……”他用拳頭堵住嘴,再也說不下去。
兄妹二人就這麽握着電話,彼此靜默。良久,楊陽才穩住激動的情緒,吸了吸鼻子,問道:“宋博彥知道嗎?”
唐糖搖頭,“我還沒告訴他。”
“那你打算怎麽辦?”楊陽問。
“不知道。”唐糖扯出一抹笑,“我覺得應該告訴他實情,可又怕……”
“你對他就這麽沒信心嗎?”楊陽不認同地接過話,“我覺得宋博彥不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
“正因為這樣我才怕。”唐糖長長地呵了口氣,“我不想連累他,不想讓他陪我等死。”
“什麽死不死。”楊陽勃然大怒,“誰說你會死,我們去美國,請最好的腦外科醫生,就算傾家蕩産也會治好你。”
不等唐糖說話,他又突然軟下語氣,“唐糖,哥求你,別說喪氣話,好不好?”
唐糖含淚點頭,“好。”
楊陽用手抹掉眼淚,“宋博彥那邊,你要是開不了口,讓哥哥來說,你什麽都別管,我明天就來香港,帶你去美國。”
“不用,有的事,必須我親口來說。”唐糖眼神異常堅定。
放下電話,唐糖筋疲力竭地沿着天臺的牆壁滑坐在地上,她抱緊膝蓋,顫抖着将頭埋進裏面,過了好久才哭了出來。她咬住唇,默默無聲地大哭了一場,哭累了才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回到病房。
是夜,她蜷縮在床上,像只落水的貓,身子瑟瑟發抖,絞緊的雙手死死按住小腹,“寶寶,對不起,媽媽沒法帶你來到這個世上……”
千裏之外的B市,楊陽雙手抱頭,淚如雨注,端着熱茶進來的黎瑾希被他的樣子吓得慌了神,“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楊陽抱住她的腰,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嘴裏不斷重複,“為什麽,為什麽?”
黎瑾希睨了眼桌上被揉爛的文件,小手溫柔地撫着他的頭發,“到底怎麽了?”相識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樣子,她無法想象,是怎樣的悲痛會讓這個山一樣剛毅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是唐糖。”楊陽貼着她的胸口,泣不成聲,“她、腦瘤複發了。”
手上的動作明顯一滞,眼淚猝不及防跌落眼眶,黎瑾希深吸了口氣,緩緩擡起懷中男人的頭,“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你不明白,我剛才跟Dag pang通了電話,他說如果确定是複發,那……”楊陽緊了緊摟住她腰的手,眼紅如血。原本他還存着一絲幻想,希望Dag能告訴他,唐糖的判斷是錯誤的,可是在聽完他轉述的症狀後,Dag只是委婉地告訴他,“我的看法跟dy一樣,她的情況應該是腫瘤複發,你盡快帶她回來接受治療吧。”
“如果是複發,會怎麽樣?”他小心翼翼地問。
“一般情況下,腦瘤複發的成活率只有2成不到。而且……”Dag頓了頓,不忍心地說,“複發的癌細胞擴散速度會比原發性快,臨床上,許多病人熬不到一個月就走了。”
一個月?楊陽渾身一怔,好像被人在後腦上敲了一棍,耳朵疼得嗡嗡作響,他握緊桌沿,一遍遍問為什麽?為什麽在給了他們希望後,又殘忍地戳破?為什麽偏偏要在唐糖最幸福的時候,來奪走這一切?
唐糖回國以來,他看着她慢慢走出癌症的陰影,看着她放開心扉去接受宋博彥,看着她像個小女人一樣談戀愛,聽她雀躍地告訴自己,“哥,你就快當舅舅了”……幸福明明近在咫尺,噩夢卻猝不及防。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當初鼓勵唐糖接受了宋博彥,因為得到後的失去遠比從未擁有更噬心刻骨。
這樣的痛,比疾病還可怕,會讓唐糖痛不欲生。
**
第二天,宋博彥早早到了病房,唐糖卻比她還早,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床上。他笑着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這麽早就起來了?”
唐糖抿了抿唇,“我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宋博彥揉了揉她的頭發,“這麽急?怎麽不等我?”
唐糖沒回答,只拎了床上的包站起來。
見她情緒淡淡的,宋博彥以為她是不想待在醫院,忙一手接過她的包,一手攬着她往外走,“餓不餓,去喝粥好不好?你上次不是說港島有家茶餐廳的明火白粥熬得很到位,我帶你……”
“不用。”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