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年後。

開學第一天, 青城一中的藍白條校服在櫃子裏放了一個暑假,終于再一次得見天日。

益淩穿好衣服,隔着籠子戳了戳瓢兒的屁股:“爸爸去上學了, 你在家好好呆着。”

瓢兒正撅着屁股啃蘋果枝,被戳了兩下不耐煩的躲到一邊,壓根沒理他。

“真不可愛,”益淩啧了一聲, 拿着書包下樓。

出了門, 一個少年站在益淩家門口的臺階下, 一身校服幹淨清爽,他站的筆直, 兩手插兜, 正仰着頭,正在看不遠處樹梢上的兩只麻雀。聽見開門聲, 那張介于少年和成年人的精致臉孔轉過來, 沖益淩微微一笑:“哥。”

益淩三兩下跳下臺階, 站在柏澤霄面前。

“又長高了?”益淩仰頭,他記得暑假之前他還能和柏澤霄平視,短短一個多月已經要仰頭看他了。

“有嗎?暑假入營的時候量了一下是一米八一,現在不知道長了沒有。”

益淩感嘆, 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柏澤霄的頭發:“明明兩年前還只能抱着我的腰哭來着, 現在都這麽高了。”

“哥,”柏澤霄微紅,小聲的反駁了一句:“我很久沒哭過了。”

這兩年年紀大了, 自尊心強了不少,益淩有時候想起來,還有些懷念從前天天帶着紙巾, 随時準備給小哭包擦眼淚的日子。

正想着,柏澤霄突然低頭湊過來,益淩下意識的一躲,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開,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

柏澤霄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中有些失望:“我們都一個多月沒見面了。”

八月份的時候,柏澤霄那個一直對他不聞不問的爹不知道怎麽突然回心轉意,一通電話把柏澤霄召回了本宅,和幾個關系要好家族的孩子一起塞進了柏家弄的國際夏令營,說白了就是貴族兒童社會交際會。

兩個人被迫分開了一段時間,雖然每天都有打電話或者發信息,但是依舊比不上面對面的交流和身體接觸。

“你不想我嗎?哥?”柏澤霄語氣帶着委屈。

“怎麽可能?”益淩仰起臉,想要親親柏澤霄的臉頰,在距離臉頰大概半公分的地方,益淩停下了。

靠,夠不着。

益淩尴尬張開眼,和柏澤霄無聲的互瞪着。

柏澤霄一笑,飛快的低下頭輕啄了一下益淩的嘴唇,益淩慌忙捂住嘴,埋怨似的瞪了柏澤霄一眼。

兩個人從兩年前互通心意之後,親吻擁抱什麽的也算是常事了,不過益淩把握着分寸,大多是時候是親臉親額頭,不敢太出格。

偏偏柏澤霄這小子對這方面的熱情愈發高漲,益淩經常躲閃不及,就被對方鑽了空子。

“就這一次哥,”柏澤霄好心情的收下了益淩的一瞪:“我真的太想你了。”

“下不為例。”益淩握上車把手,正要跨上去的時候,柏澤霄突然身後握住他:“我來吧,我現在很重了,怕你載不動。”

益淩笑了,這小子這幾年确實長了不少,肩膀寬闊,手臂比益淩還粗,一點也看不出來兩年前瘦胳膊瘦腿的樣子。

“行,”益淩樂得輕松,主動坐在了後面,熟稔的摟着柏澤霄的腰。這剛一碰上他就覺得不對勁了,手掌上下摸了兩圈,立刻被柏澤霄鉗住手腕。

益淩挑眉:“這一個月幹什麽去了?”

“就,夏令營啊,學騎馬,射箭什麽的。”

“騎馬射箭,”益淩慢悠悠上下打量了柏澤霄,果然比暑假之前又壯實了不少:“能練成這樣?”

益淩趁他不注意手上重重的捏了以一把柏澤霄的肚子。布料下的肌肉猛地縮了一下,被抓住的手腕立刻收緊,柏澤霄低低的叫了一聲:“哥。”

像是讨饒。

“說實話,幹什麽去了?”

柏澤霄為難的抿了抿唇,半晌才小聲道:“去參加了體能集訓,還學了自由搏擊。”

果然。

益淩有些好笑:“去學這些幹什麽?齁累的,擔心我保護不了你?”

“不是。”柏澤霄握着益淩的手,擡頭沖他一笑:“就是想和你一樣。”

即使是沒分化,和成年期的alpha相比也絲毫不差。

益淩笑了,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捏了捏柏澤霄的臉:“小嘴還是這麽甜呢!”

益淩左上後座,摟着柏澤霄的腰:“走吧!”

涼風拂面,益淩靠着柏澤霄的後背,舒服的眯上眼睛,空氣中有淡淡的檸檬香,是柏澤霄常用的那款沐浴露,味道清爽沁涼,混合着陽光的味道,溫暖純淨的讓人心醉。

“開學就是高一了是吧?”

“恩,明天開學典禮。”柏澤霄騎着車,聲音卻未見有一絲不穩。

“是不是快體檢了,”益淩下巴磕着柏澤霄的背:“要不要我陪你?”

根據規定,高中生入學第一個月就要進行一次集中體檢,不僅要篩查各項疾病,更是為了了解學生的未來分化的方向,方便學校提前做準備

“不用,我不參加學校的體檢。”

“也對,你們家有私人醫生。”益淩頓了頓:“你最近,有沒有什麽感覺?有信息素分泌什麽的。”

柏澤霄一直很忌諱別人提到他的性別,益淩也不願意去踩他的雷區,但是O的分化不可控因素太多,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

柏澤霄的聲音很平靜:“放心吧,還沒有,你呢?”

益淩嘆了一口氣:“別提了。”

他這都十九了,這個年紀就算是O也分化了一大半,偏偏就他一個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去年益淩去醫院做了檢查,綜合判斷之後,醫生活有可能是分化遲滞症,給益淩開了刺激性腺生長的藥,結果這都吃了小半年,還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要不要再去看看?”柏澤霄轉頭看他一眼:“我認識一個林醫生,技術挺好的,下次周末我帶你去他那兒?”

益淩點點頭:“看哪天有空吧。”

——

“聽說了嗎?咱學校高一今年來了個特別漂亮的新生,據說是初中部直升上來的人。”

“誰啊,誰啊,求分享,明天就去蹭高一的入學典禮。”

“不知道名字,好像是姓柏。”

“柏,哪個柏?”

“木百柏,名字叫柏澤霄。”俞滿正好從少時買水回來,聽見着兩個人的對話,跟着插了一嘴。

兩個說話的是C班的,經常過來打球也算是熟悉,兩個人立馬湊上來:“怎麽,你認識?”

“不要太認識了,”俞滿仰頭喝着水,伸手指了指前面:“吶,前面那個帶着耳的就是。”

兩人順着視線看過去,籃球場邊,一個清俊挺拔的少年在一衆席地而坐的學生裏十分醒目,少年戴着耳機,正垂眸看着手裏的書。

從側面看過去,濃密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好看到耀眼。

兩個男生已然看傻,俞滿笑了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想了,沒你們的份。”

話音剛落,另一個少年抱着球緩緩朝少年走過去,這人一中就沒有不認識的,校霸益淩。

只見益淩笑着和那少年說着什麽,少年身後拉住益淩要撩衣角擦汗的手,從書包裏拿出幹淨的毛巾遞給他:“用這個。”

“你還帶了毛巾?!”益淩驚喜又意外:“不會是特地給我準備的吧?”

柏澤霄抿唇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益淩摟住他的脖子,不顧滿球場的人,親昵的蹭了蹭柏澤霄的側臉,聲音帶着撒嬌低聲呢喃道:“這麽好的媳婦兒我上哪兒找去?”

柏澤霄笑着,骨節分明的手不動聲色的搭在益淩的後腰,任由他滿身的汗在自己身上蹭。

俞滿剛好拿着飲料走過來,尴尬的在原地杵了半天,見這兩人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才忍無可忍的咳了兩聲:“淩哥,你要的水!”

“哦,”益淩一只胳膊和挂在柏澤霄身上,轉頭向俞滿伸出手:“謝了。”

運動飲料的瓶子還沒有遞到益淩手裏,就被一個黑色的水壺半路攔截。

“喝這個,給你打的果汁,比外面買的要好。”

“你早上起來還有時間做這個?”益淩拿着飲料,跳起來吧唧在柏澤霄臉上來了一口:“辛苦了,寶貝真好!”

“這瓶水俞哥留着自己喝吧,”柏澤霄轉頭看向俞滿,臉上是挂着從容的笑容:“辛苦你跑一趟了。”

俞滿咂摸了一下柏澤霄的語氣,微微皺眉,怎麽品出一股正宮面對小三的味兒?

果汁益淩非常給面子的喝了半瓶,喝完之後一抹嘴:“我去沖把臉,你在這兒等我。”

“好。”柏澤霄拿着水壺,目送益淩出了球場。

等到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柏澤霄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身上的氣質一下子變冷了不少。益淩不在,他也懶得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繼續低頭看自己手裏的書。

“額,”俞滿拿着手裏的手,轉向柏澤霄:“不然給你?我一個人也喝不完。”

“不需要,謝謝。”柏澤霄眼皮都沒擡:“喝不完就扔掉。”

俞滿渾身一冷,瞬間回過味來。

他被讨厭了。

why???

他招他惹他了???

俞滿從頭開始複盤,确認哪怕一個字一個眼神都沒有表達過他對柏澤霄的不滿,那他憑什麽讨厭自己!?

“聽說,”周身泛着冷清氣質的少年突然開口,俞滿吓得一驚,柏澤霄餘光瞥了他一眼:“你和我哥從小一起長大的。”

“啊,啊!”俞滿點點頭:“是,我跟你哥,算是竹馬竹馬吧!”

他話剛說完,周圍的空氣瞬間跌了兩三度。少年薄唇緊抿,打量着俞滿的眼睛愈發高深莫測。

俞滿吓得頭發都要炸起來。

又怎麽了???

我tm到底說什麽惹到他的話了???

就在此時,周遭寒冬一樣的氛圍消失,柏澤霄放下手中的書,臉上的笑容如三月春風:“這麽說,我也應該叫你一聲哥了。”

“不不不不,不敢當不敢當。”俞滿兩只手搖得如同抽風:“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那怎麽行?”柏澤霄甚至彎腰往前湊了幾分:“我比你小,叫你一聲哥也是應該的。”

俞滿要哭了,扒着身後的防護網就要給柏澤霄跪下來的時候,身後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什麽呢?”

是益淩。

柏澤霄笑着:“和俞哥聊你們小時候的事情。”

“哦,那都十幾年前了吧。”益淩單手叉腰扭頭去看俞滿,看見對方臉色蒼白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你怎麽了?”益淩疑惑道。

“大概是飲料喝多了撐到了吧!”柏澤霄嘴角帶着淡笑,笑容未卻絲毫未進眼底:“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然我們先回去吧,別打擾俞哥了。”

“行,那今天就到這兒。”益淩拿了自己的外套,沖俞滿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俞滿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驚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開始擔心起益淩。

就這麽個冰山變臉怪,益淩真的搞得定嗎?

走出籃球場一段路,益淩看了一眼身後,伸手用胳膊肘推了推柏澤霄,好奇道:“怎麽?竟然願意主動和俞滿說話了?你不生氣了?”

“生氣?”柏澤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生氣?”

暑假開始的前一個月他們依舊天天睡在一起,有天晚上益淩睡覺睡迷糊了,抓着正要起床上廁所的柏澤霄,含糊的說了一句:“小滿,等等,我陪你。”

這純粹就是一句夢話,益淩完全沒有印象,接着他就被柏澤霄搖醒了,一臉寒氣的質問他小滿是誰。

益淩當時意識模糊腦袋犯抽,直接甩手來了一句:“俞滿呗,除了他我還和誰睡過?”

之後益淩滿足的一覺睡到天亮,再醒來的時候,柏澤霄紅着眼睛坐在床頭,氣的三四天沒和益淩說過一句話。

那兩天益淩什麽都沒幹,追着柏澤霄一遍遍的解釋自己和俞滿只是純潔的童年玩伴關系,并賭咒發誓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最後被柏澤霄壓在窗簾上一通亂親,這件事才勉強翻篇。

益淩心裏擔心柏澤霄會記恨上俞滿,結果沒想到小哭包還挺大度,和顏悅色一點都看不出來之前因為他和益淩鬧過別扭。

益淩看了一眼柏澤霄的表情,笑了笑,不怕死的開始拱火:“搞半天,原來你也沒吃醋啊?”

柏澤霄反問他:“這樣不好嗎?”

“對俞滿來說挺好的,對我——”益淩聳了聳肩,沖柏澤霄一笑:“偶爾吃一下證明你有多喜歡我,我也蠻開心的。”

“明白了,”柏澤霄點點頭:“不過,我吃起醋來很難好,這你是知道的。”

“沒關系,”兩個人已經到了停車場,現在四下無人,益淩早就瞄好了地方,伸手把柏澤霄推到樹幹上。

益淩踩着綠化帶的磚頭,勉強和柏澤霄差不多高,他伸手抵在柏澤霄的耳側,湊近低聲道:“你哥我呢,總有辦法把你哄好。”

柏澤霄背靠着樹幹,嘴角帶着笑意,益淩張揚帶着痞氣的笑容很漂亮,最重要的,此時此刻,他哥的眼睛中,只有他一個的影子。

柏澤霄握住益淩的另一手,與對方十指相扣,偶爾在校園的角落裏交換一個隐秘的吻,似乎也很不錯。

兩個人越靠越近,氣息交纏在一起,唇瓣幾乎要碰上的一瞬間,一個腳步聲打破了樹下暧昧的氣氛,益淩立馬收回手,和柏澤霄拉開距離。

“益淩?”紀襄驚喜的看着樹下的兩人:“你們還沒走呢?”

益淩尴尬的舔了一下嘴唇:“恩,正要回去。”

身邊某人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益淩不用看都知道。

“要不要一起?今天我爸開車過來接我,”紀襄撩了一下鬓角的碎發,微微垂眸:“我爸,上回物理競賽的時候來過的,他,挺欣賞你的。”

益淩這會兒好事被破壞心裏正煩着,柏澤霄轉身離開,冷冷說了一句:“我去取車。”

“好。”益淩看着柏澤霄慢慢走遠,才轉過頭聳了聳肩膀:“不用了,謝謝,我和我弟騎車回去就行了。”

紀襄點點頭,盡管意料之中,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失望。

“開學就是高三了,好好加油!如果以後能進一所大學,咱們還要做四年校友呢!”紀襄笑道:“益神的目标是哪一所,我看看我努努力能不能夠得上。”

益淩笑着搖了搖頭:“你加油就好了,不用管我。”

紀襄微微癟嘴:“一個機會都不給嗎?”

“我以後不一定在國內,”益淩聳了聳肩:“抱歉,我們不可能做校友的。”

紀襄有些驚訝:“你要去哪兒?”

“英國。”益淩笑了笑:“我外公他們家在那兒。”

——

益淩找到柏澤霄的時候,他正坐在車子上低頭看書,益淩悄悄從身後靠近,正準備要吓他,柏澤霄一擡頭:“回來了?”

“被發現了?”益淩靠在柏澤霄的肩膀上嘆了一口氣:“這麽敏銳嗎?還想吓吓你來着。”

柏澤霄轉頭看他:“那下回我配合你,好不好?”

“你當哄孩子呢?”益淩笑了。

“我哄你不行嗎?”柏澤霄眨眨眼,仰頭看他:“我也想哄哄你。”

益淩居高臨下看着他,兩個人現在這樣,頗有一種兩年前剛認識那會兒的感覺。

益淩勾唇一下,俯下身,和柏澤霄之間距離不過十公分。

“那你打算——”益淩張口,熱氣撲在柏澤霄臉上:“怎麽哄我?”

這句話正中柏澤霄下懷,他眼神晶亮:“去我家吧!”

——

山路車安穩的停在車庫裏,益淩先去看門。房間內的陳設還是之前的樣子,和柏澤霄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你不在的這段時唔——”

益淩沒聽見身後大門落鎖的聲音,剛一回頭,就被身後的黑影堵住了嘴唇。

柏澤霄在這些事情上的熱情實在是讓益淩有些吃驚,即便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親吻,這家夥還是如同惡犬撲食,力氣大的幾乎要把益淩撞飛出去。

益淩早就習以為常,被偷襲也見怪不怪,腰被柏澤霄的手臂箍着,益淩後背抵着牆,雙手亂摸抓住玄關,才勉強保持住平衡。

這個動作像是引起了柏澤霄的不滿,他摟在益淩腰上的手臂下滑,拖着益淩的PG整個把人抱起來。

突然騰空的失重感吓得益淩猛地睜開雙眼,急忙伸手去推柏澤霄的肩膀:“柏澤霄你——”

對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肩膀如同鐵壁一樣不動分毫,他就這麽單手托着益淩,把人直接放在地毯上。

益淩要爬起來,柏澤霄沒給機會,直接堵了回去。

用嘴。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于漸漸停下。

柏澤霄意猶未盡的擡起頭,微微喘着粗氣,迷戀的看着臉頰緋紅的益淩。

“地毯很幹淨,不會弄髒的,你不用擔心。”

我tm是擔心這個?!

“每次親你我都感覺自己虐待過你似的,”益淩伸手,撩開柏澤霄額前的碎發,看着那雙漂亮的眸子中倒映的自己:“咱們都好兩年了,你這種餓了三百年似的勁兒什麽時候能過去?”

“過不去的,”柏澤霄回答的很認真:“永遠過不去了。”

益淩看明白了,他家這位小哭包,那方面需求很大。

雖然說對象願意主動是件好事,但是每天都這樣——

益淩咂了咂嘴,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吃得消。

晚上照舊是在柏澤霄家裏給他補課,益淩看着柏澤霄摸底考的卷子,點點頭:“這成績不是很好了嗎?漢字你也差不多都認全了,以後不用我教你認字了吧?”

“要的。”柏澤霄看着他:“語文還差得多,班主任說我這科拖後腿很嚴重。”

“是嗎?”益淩歪頭:“古文中“或”有幾種意思?”

“六種。”

“竹徑通幽處?”

“禪房花木深。”

“按圖索骥什麽意思?”

“指按照圖像尋找好馬,比喻按線索尋找,也比喻辦事機械、死板。”

“你不是都會嗎?”益淩笑了:“那,情有獨鐘什麽意思?”

柏澤霄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益淩:“你。”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和我。”

“一百分,”益淩摸了摸柏澤霄的頭:“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益淩剛站起來就被柏澤霄抓住了手腕,柏澤霄擡頭看着他:“陪我一起睡吧。”

益淩好笑:“你十七了小朋友,別告訴我你還怕黑吧?”

“你在我就不怕,你不在我就怕。”柏澤霄壓低聲線:“哥,求求你了。”

柏澤霄已經開始變聲了,那種介于青澀和成年的音色很特別,這麽軟軟和益淩說着話,像空谷中含苞待放的花朵,既空靈悠遠又讓人憐惜。

益淩皺眉,為難道:“但是我是A你是O啊,萬一,我是說萬一,咱們倆其中有一個有分化的跡象了,那不是——”

“沒關系,”柏澤霄看着他:“我可以,如果你分化了,就标記我。”

“你當是買大白菜呢?”益淩笑了:“這是人生大事,必須要慎重。”

“我很慎重的。”柏澤霄拉起益淩的手:“哥,我愛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少年的話很溫暖。

益淩笑着低下頭,在柏澤霄額頭上輕輕一吻:“我也是,但是現在不行。”

柏澤霄立刻垮下臉,皺起眉頭像是要哭的前奏。

“別別別別別,收住!”益淩最怕他哭。

“那我不哭了,你留下來吧!”

益淩眨了眨眼,低頭仔細一看,這小子眼睛裏哪兒有眼淚。

益淩點他腦門:“現在學會套路我了是吧?”

柏澤霄抱着他的腰,腦袋貼着他的胸口,輕輕嘆息,像是在撒嬌:“你不在我真的睡不着,哥,明天還有入學典禮,我怕我在會場睡過去。”

益淩無奈,這家夥總是能夠找各種理由把他留下來。

“行吧,陪你,不過!”益淩伸出一根手指:“明天,我回家,說什麽都不在這兒住了。”

柏澤霄欣喜點頭:“好。”

柏澤霄的浴室裏裝了一個超大的按摩浴缸,兩年前還沒有,後來柏澤霄知道益淩愛泡澡,就偷偷摸摸買了一個回來。

益淩看見的時候驚呆了,問他這是什麽?

“浴缸,給你的。”當時的柏澤霄年紀還小,摳着手緊張的看着益淩的反應:“你不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不過,”益淩皺眉:“有必要買這麽大的嗎?”

柏澤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沒說話,眨巴着眼睛默默的和益淩對視了半晌。

益淩腦子裏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這小子不會是想——

沒錯。

柏澤霄确實就是那麽想的。

每當益淩舒舒服服的躺進浴缸裏,這小子總是用各種離譜的借口進浴室,再用類似“我也想泡”、“反正浴缸能容得下兩個人”、“一起洗節約水”等等理由,鑽進來和益淩一起洗。

水汽蒸騰中益淩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自然沒有留意到對方直勾勾的眼神已經在自己身上轉了幾個來回。

斷斷續續用了幾回之後,益淩就果斷抛棄了浴缸,堅定站着淋浴,美名其曰省事,其實是怕自己年紀輕輕流鼻血到失血身亡。

“這樣啊,也好。”柏澤霄很體貼的表示益淩說得對,但是還是看着浴缸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今天晚上時間還早,想要泡個澡嗎?”

益淩汗毛倒豎,幹笑兩聲拒絕:“不,不了吧?”

“啊,恩,”柏澤霄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剛剛,已經放好水了。”

“……”

柏澤霄大概也知道這回的借口過于爛了,忙指了指書房邊的房間:“我去整理一下畫架,等你洗好了我在進去,可以嗎?”

益淩想了想,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熱水漫過身體的時候,益淩舒服的輕哼了一聲,他頭靠着浴缸,雙眼微安靜的享受着。

果然,還是泡澡最舒服。

柏澤霄就像他說的那樣一直沒有進來,益淩精神很放松,熱氣熏蒸下大腦變得遲緩,益淩歪着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肩膀上有兩只手正輕輕揉捏着,益淩猛地想要轉頭,一個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是我,哥。”

“別動,我給你按按。”

少年的手飽滿有力,益淩被按的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問道:“什麽時候了?”

“還早,你再泡一會兒,到時間了我叫你。”

“恩。”

益淩早就習慣了柏澤霄這裏,人很放松,話說完沒一會兒,益淩腦袋一歪,倒在柏澤霄的胳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柏澤霄按摩的動作停了下來,益淩靠在他的手臂上,白皙到幾乎能看見皮膚下血管脖頸就在眼前。

柏澤霄抿着唇,眼神漸漸變深。

潛藏在基因深處的某種本能開始作祟。

想标記他,想讓他以後只屬于我一個人。

虎牙蠢蠢欲動。

像一個alpha一樣。

柏澤霄張開眼,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可惜,益淩不是Omega,無法标記,他也不是alpha,沒有标記的能力。

AO世界的基因連接是貫穿一生的,标記就意味着獨占,柏澤霄很喜歡這句話。

奈何益淩卻不願意标記他。

要是他也能标記就好了。

一個荒唐的念頭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柏澤霄的腦海中。

柏澤霄靜靜的凝視着沉睡中的益淩,輕輕呢喃道:“要是我是alpha就好了。”

——

益淩是在柏澤霄的懷裏醒過來的,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緩緩起伏的結實胸膛,一瞬間沒明白過來自己在哪兒,面前的人是誰。

頭頂上傳來一聲悶笑,柏澤霄低頭,眼神溫柔的看着他:“哥,早安。”

益淩爬起來,低頭看着柏澤霄袒露的前襟。

“靠,你這也,”益淩啪的一下拍在柏澤霄的胸口:“你丫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瘦肉精了?”

“我報的那個集訓挺有用的,”柏澤霄眨了眨眼,眼神含笑:“不然,明年夏天我們一起去?”

益淩沒說話,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這小子的體格已經完全不需要別人保護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和柏澤霄比起來,他才像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哥?”

益淩長嘆了一口氣,倒在柏澤霄的身邊,感嘆道:“我感覺我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怎麽會?”柏澤霄有點驚訝,幾秒鐘後反應過來益淩說的其實是他自己,忙解釋:“不會的,哥你很強的。”

益淩轉頭過去看他:“你說了學了自由搏擊是吧?”

柏澤霄點點頭。

“正好,我也學過一段時間的拳擊,”益淩勾唇:“不然我們來比劃比劃?”

“不要,”柏澤霄斬釘截鐵的拒絕:“我不想跟你打架。”

“切磋一下而已嘛!”

“不要,”柏澤霄一字一頓:“我,不,要,和,你,打,架。”

益淩笑了:“床上打架也不要?”

這話說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益淩當即就後悔了,他有的時候口不擇言慣了,但是這種葷話怎麽能當着柏澤霄的面說?

“抱歉,我瞎說的,你忘了吧!”

益淩尴尬的坐起來鑽進了浴室,等到他走了,柏澤霄才緩緩坐起來。

“床上,打架?”

柏澤霄呢喃了幾句,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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