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閱覽室內。
清瑤手忙腳亂地理着掉下來的書,顧謹深正好進來。
他視線瞥過她抱在懷裏的書,又落到她的臉上。
淡淡問,“沒事吧。”
“沒,絕對沒有。我剛都有好好檢查書本,絕對沒有摔壞楊爺爺的書,書角都是好的。”
“沒問你這個。”
“你有沒有摔傷。”
清瑤愣愣地搖了搖頭。
“把書放好,吃飯了。”
“哦哦。”
楊道軍留了他們吃午飯,菜式很豐盛。有鹽烤雞翅,鮮蝦丸,蘆筍百合,石鍋魚等等。
清瑤早就餓了,此時吃的津津有味。
她剛夾了一點魚肉,身旁的顧謹深輕聲提醒,“小心魚刺。”
幾天前卡魚刺的經歷仍歷歷在目。
清瑤臉熱了幾分,“知道了,叔叔。”
楊道軍喝了點酒,說話也開始滔滔不竭起來,從經濟大勢說到家長裏短,又從未來宏圖說到滄桑往事。
他指着眼前的一道油焖筍尖,娓娓道:“曾經我15歲就去部隊了,當兵的那幾年,耙田,割稻,什麽都做,隊裏的饅頭被子都跟外面的石頭一樣硬,冬天冷得都舍不得脫衣服,當時憑着年輕時的一股沖勁兒,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那時候沒東西吃,哪像現在吃的這麽好。有次村裏一個大娘燒了一道油焖筍,那叫一個好吃,現在想起來,那滋味也是難忘。”
楊道軍感慨,“這道菜也算是我當兵時的念想了。”
說着,他就招呼清瑤,“怎麽不見清瑤下筷?清瑤你快嘗嘗這道油焖筍尖,嘗嘗楊爺爺的回憶啊。”
清瑤愣住。
吃到現在,她确實一筷都沒夾那道油焖筍尖。
倒不是她不愛吃,而是小時候吃過一次筍之後全身過敏得厲害,長了很多紅疹,還奇癢無比。
至此之後,她就再也沒吃過筍了。
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好意思拂了楊爺爺的意。
心想着這麽多年了,稍微吃一點點應該沒關系吧……
剛想動筷——
“楊伯伯,瑤瑤對筍過敏。”
楊道軍恍然,“過敏啊,那可吃不得,清瑤多吃點別的。”
清瑤點了點頭。
顧謹深看了一眼身旁一臉乖巧的女孩,眉峰很輕地挑了一下。
還記得她到顧家之後第一次吃筍過敏,也是像現在這樣,逞強吃了一口,結果半夜頂着一臉紅疹,哭着跑進了他的房間。
那時候他正好在半夢半醒間,忽然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就跳上床撲在了他的身上。
反映過來是誰後,他一手輕輕在她背上安撫。
“瑤瑤怎麽了?”
“叔叔…瑤瑤…瑤瑤可能要死了……”
他的手一頓,“胡說什麽。”
他開了燈,戴上眼鏡。
房間內變亮,他才看清她的臉上長出不少紅疹,嘴巴也腫腫的。
“怎麽回事?”
她一邊哭一邊說,“不、不知道…瑤瑤是不是要死了?”
他撩開她的袖子檢查,發現手臂上也長出了紅疹,像是過敏。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謹深這一問,清瑤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頭痛,脖子痛,腰痛,腿痛,肚子痛,還覺得喘不上氣……”
“……”
顧謹深随手披了件衣服,沒驚動顧老爺子,帶她去了最近的私人醫院。
挂了水,小丫頭坐在他腿上昏昏欲睡。
他擡手蓋在她眼睛上,“困就睡會兒,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挂完。”
不出五分鐘,她就睡着了。
他低頭看,懷裏的小臉上挂着淚痕,鼻子下還垂着兩道鼻涕。
胸口微濕,蹭了不少在他的襯衫上。
他皺了眉。
倒不是嫌棄,而是看到那張埋在他懷裏可憐的小臉時,淡淡的躁郁就浮上心頭。
他意識到,他好像不是很喜歡看她哭。
回憶在一聲小小的驚呼中戛然而止。
清瑤:“哇——真的嗎?可以騎馬嗎?”
楊道軍:“當然了,爺爺的私人馬場裏有很多寶馬,想騎多久騎多久。”
楊道軍笑呵呵地向清瑤介紹自己的私人馬場有多好玩,聽得清瑤兩只眼睛閃着光。
“清瑤什麽時候想去騎馬了,就讓你顧叔叔帶你過去玩。”
她扭頭看顧謹深,一臉期待。
顧謹深:“這幾天不行。”
“哦……”
楊道軍:“沒事,讓你楊叔叔帶你去玩一玩也行。”
楊叔叔指的是楊爺爺的兒子,清瑤和他不熟,想去但又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沒應聲。
顧謹深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急什麽。”
“會帶你去的。”
清瑤眨眨眼睛,“哦……”
午後陽光靜谧,微風輕輕地吹着。
吃過飯後,又和楊道軍聊了一會兒,顧謹深就帶着清瑤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顧謹深接到了秦越的電話。
清瑤沒想偷聽他講電話,但是還是依稀聽了個大概。
好像是秦越邀請顧謹深去打高爾夫,話裏大有些軟磨硬泡的架勢。
顧謹深挂了電話,問她,“跟我去還是回家?”
他問的籠統,清瑤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接下來的打算。
跟他去打高爾夫,還是就此回南灣別墅。
“回家的話我讓家裏的司機來接你。”
回家又要面對顧連銘這個讨厭鬼,清瑤連連搖頭。
“我也要去打高爾夫。”
她說的虔誠,顧謹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會打嗎?”
“不會。”她答的理所應當,“叔叔不是會教我嗎?”
“嗯。”
他失笑,“教你。”
清瑤不再說話,心裏卻有點悶悶的。
沒時間帶她去騎馬,卻有時間和秦叔叔打高爾夫。
偏心!
正好趙眠眠這時給她發消息,清瑤忍不住就跟她吐槽起來。
手指在屏幕上翻飛,按得啪啪作響。
趙眠眠:[你可知足吧,我也想去打gef,但是沒有sq的叔叔陪我。]
清瑤盯着那幾個縮寫,懵了好一會兒。
才弄清楚“gef”是指“高爾夫”,“sq”是指“帥氣”。
清瑤:[不是,我不開心的是叔叔偏心啊。]
趙眠眠:[u1s1,你叔叔對你已經很好了,我也想有個這樣的叔叔,i了i了]
清瑤對着那幾個縮寫滿臉黑線。
片刻後,她在對話框輸入。
清瑤:[bgwfwlyy,wtmdkbd!]
趙眠眠:[?]
趙眠眠:[你發的什麽意思?]
清瑤:[別給我發網絡用語,我他喵的看不懂!]
趙眠眠:[……]
趙眠眠:[你生活在2G網絡時代嗎?這都看不懂。]
清瑤;[mc,sywxzzlxhbh,mnzlb。]
沒錯,所以我現在這裏信號不好,明年再聊吧。
趙眠眠:[?]
顧謹深看了一眼瘋狂按屏幕的清瑤,“在按什麽?”
清瑤淡定關閉手機。
“沒什麽。”
秦越約顧謹深去的高爾夫會所占地很大,依山傍水,景觀視野都非常優秀。
俱樂部還提供餐飲水療SPA等休閑項目,打完球再吃個高級brunch,生活悠閑又自在。
陽光綠樹湖泊草地,吸引了不少商業大佬來這裏一邊打球一邊聊些商業合作。
秦越這次約顧謹深來這裏倒不是為了談工作,只是單純的因為老朋友好久不見,約出來打打球,聊聊天。
從更衣室出來後,清瑤換了一套煙粉色的運動裝。
顧謹深則是一件深藍色套裝,簡單的運動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穿出了型男模特的味道。
寬肩窄腰,身形挺拔修長。
今天到場的,除了秦越,還有幾個清瑤不認識的人。
“深哥——”
隔得老遠,秦越就向他們揮手打招呼。
他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們面前,目光落在一旁的清瑤身上。
“把小不點也帶來了啊?”
他打趣,“我記得這小不點小的時候就愛粘着你,怎麽長大了還這麽黏人啊?”
清瑤被他說得羞了,往顧謹深身後躲了一點。
顧謹深接過球杆,淡淡道,“早上跟我一起去拜訪了楊伯伯,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清瑤是真的不會打高爾夫,連握杆的姿勢都要顧謹深手把手教。
“杆子放在四指于手掌相接處,中間兩個手指用力按好杆子……”
顧謹深個子很高,教動作的時候,清瑤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胸前。
她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堅硬的肌肉和铿锵有力的心跳聲。
清瑤恍恍惚惚的,縮在他的胸口有些局促。
清冽的木質香調離她很近很近,全然将她包圍。
“明白了嗎?”
顧謹深問。
清瑤迷迷糊糊聽了個大概,胡亂點頭。
“明白、明白了……”
她握杆。
“姿勢還是錯的。”
耳邊聲音近在咫尺,“這裏握緊,左肩帶動左臂,用胯骨帶動打出去。”
顧謹深手指劃過在她的肩膀,一路向下,又停在她的手上。
不知怎的,清瑤只覺得臉燙的厲害,在他低沉的嗓音下感覺呼吸都有點亂了。
怎麽打高爾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因為呼吸不上來而暈過去。
下一秒,清瑤不動聲色地離開顧謹深的胸口。
“叔叔我知道啦!我已經會了,你不用管我,我想自己打。”
顧謹深:“行。”
接着,就去另一邊和秦越他們打球去了。
清瑤獨自在這裏揮杆,打的球也是五花八門。
不是打偏,就是打到球托。
眼看着滿滿的一桶球見底了,然而打了幾十杆,一球未進。
她又巴巴地跑過去,“叔叔,還是你教我打吧?”
在顧謹深的指導下,球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抛物線。
“哇——”
清瑤忍不住驚呼出聲。
“叔叔好厲害!”
秦越也說,“你叔叔的球技在場沒人比得過他。”
顧謹深因為那一句“厲害”心情不錯,勾唇問,“還要不要叔叔教?”
“要——”
正聊着,隔壁場的幾人聽說顧總在這兒打球,也過來打個招呼。
前段時間天運影視向盛瑞銀行提交了貸款申請,但是申請還沒批下來,今天他們也想借此機會打個照面,混個臉熟。
“顧總,秦總,今天真是巧了,有幸能在這碰到二位。”
顧謹深神色淡淡,簡短地握手,點頭。
他看了一眼鐘清瑤,想到剛才兩人動作親密,顧總還親自教她打球,就理所應當地以為是顧總的女朋友。
因此也誇贊道,“顧總的女朋友真漂亮,球打得也漂亮。”
秦越:“那是顧總的小侄女,別瞎說。”
那人“啊”了一聲,連連道,“失禮了,失禮了。”
打了這麽久,腰都酸了,清瑤打了退堂鼓。
“叔叔,我不想打了,我想去休息會兒。”
秦越插話,“這就不打了?”
“別氣餒啊,打球也是需要慢慢摸索和琢磨的,不會就讓你顧叔叔教你。”
清瑤還是搖頭。
“我想去影音室看會電影。”
顧謹深:“嗯,別亂跑。”
清瑤走後,秦越看着她的背影說,“你那小侄女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
顧謹深緩慢擦拭球杆,沒說話。
秦越繼續說,“冰雪聰明,美麗動人。”
顧謹深擡眸,“所以呢?”
秦越向他使了個眼色,狡黠地笑:“說起來我和清瑤也就差了八歲,不算太多。”
“不如我做你侄女婿如何?”
顧謹深:“你不如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秦越: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顧謹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