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傲嬌神醫惹不得(四)
“太後娘娘,您還不回去嗎?”
見若草在門口伫立許久,時秋終于耐不住性子說道。
“嗯,暫不回去。”
若草單手攙扶着門框,本想擺出弱柳扶風之狀,但這大冬天的,她裹得跟個球一樣,柳也柳不起來。
果斷放棄,若草轉而步伐優雅地走了回來,“哀家忽然覺得……胸悶,鼻酸,總不是滋味。”
她若是就這麽直接回去了,豈不是為他們二人提供私人空間相處嗎?
若草在心裏暗想着,同時緊了緊衣袖,剛剛從戶外暖陽處走來,還不怎麽覺得冷,在這生冷簡陋的太醫院待了一會不活動居然凍得出奇,怪不得時秋為她把脈的手那麽冰涼了。
等回去安排人送兩個火爐過來吧。
嗯……這樣好似還不夠,窗戶上糊的紙也應該加厚一點了,白日還算是好些,到了夜晚,夜風呼嘯,這層薄薄的早已磨破了邊邊角角的紙窗擋不住一點寒氣。
饒是若草對她自己都沒有這麽細致地照料過,結果那人還絲毫不知風情地道:“可方才微臣給太後把脈,沒有任何問題,還請放心。”
“不不不,即便時太醫醫術高超,也絕不懂這世間有一種病,病名……”
“吃醋。”在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若草朝着小姑娘看過去,意思明顯得很。
時秋和李芳菲心裏一驚,果然還是瞞不過太後嗎?
其實幾日前時秋受皇命回朝的時候,他沒注意李芳菲也偷偷鑽到了馬車底下,一路随着馬車來到皇都後,藏在藥草醫書中的她才敢現身,真真一個傻丫頭,路程兩三日,她滴水未沾,差點就此殒命。
事已至此,時秋總不能讓李芳菲一個嬌弱無力的女孩子獨自回去,再加上他即便是想要讓李芳菲回去,李芳菲也在抗拒不回去。
無奈之下,時秋只好讓李芳菲女扮男裝,對外稱為藥童,帶入了太醫院內。
唯獨在太醫院內,時秋作為太醫院首還有幾分權力,能夠護得李芳菲平安,等到合适的時候,再派人将李芳菲送回桃溪村。
時秋是這樣打算的。
可偏偏碰上了這個纏他如同蒼耳沾身的太後娘娘,私帶女子進宮是重罪,萬一太後娘娘追究下來,他怎麽樣都好,卻唯獨不想李芳菲也出什麽事情,否則他有何顏面對得起曾救過他一命的李家夫婦。
初到桃溪村,面對猛獸和瘟疫,時秋腹背受敵九死一生,若不是李家夫婦舍命救他,他說不定早就葬身于野獸口中了。李家叔叔雙腿重傷,經脈被狼群咬斷,很難有康複的可能。
因此,時秋答應李家夫婦,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會照顧好李芳菲,他立下誓言不再婚娶也是為此。
李家夫婦希望他能夠迎娶李芳菲,他卻不願,一來是他身陷囹圄,實在不适合将李芳菲牽扯進來,二來則是他對李芳菲并沒有兒女私情。
他要娶的女子,何種身份,何種相貌都無所謂,只有一點,需得與他心意相通。
面對李家夫婦的期盼和請求,時秋不好拒絕,只好杜撰出他此生不婚娶的誓言來。實則,時秋也是作此打算,如果沒有遇見令他傾心所向的那人,他寧可孤獨終老。
然而現在,別說尋一心人白首不離,他就連護住恩人之女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面對着二人的驚慌,若草施施然地找了一處座椅坐下,哪曾想她還沒說些什麽,李芳菲就撲通一聲跪倒她面前,“太後娘娘,都是我的錯,是我非要和秋哥哥進宮來的,您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不要怪秋哥哥……”
若草皺起眉,她怎麽覺得她向來就容易被別人搶了話呢?
還是說主角就應該比路人臺詞多?
若草本來到了嘴邊的安慰性話語又咽回了喉嚨中,只朝着時秋看去,時秋并未像是李芳菲那樣跪地求饒,他低着眉沉思許久,而後擡起臉對着若草溫雅一笑,光華潋滟,令周邊萬物都為之失色。
若草輕呵一聲。
好一個美男計啊。
“太後娘娘,微臣有罪。”
道是有罪,也擺出一個有罪的樣子來。
若草秀美的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她深知此刻的時秋應當是厭惡自己的,卻沒想到他為了李芳菲肯屈下尊嚴來讨好自己。
越想下去越讓若草覺得火大。
“沒錯,你是有罪,那你說如何懲罰得好?”
話落至此,時秋也聽出了若草言語中的稍稍不耐煩,這時他才撩開衣擺也跪了下來,先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番李芳菲的身份和帶她入宮的原因,最後懇請道:“何等懲罰,微臣都心甘情願地擔着,只求太後娘娘放此女離宮歸家,微臣即刻立誓,此生不複相見。”
看看,一對多好的癡男怨女,互相為對方頂罪。
若草覺得她就成為了那十惡不赦的惡毒女配一般,不由得輕啧了一聲,她不是路人嗎?咋又升級了?……哦,想起來了,原著中,太後自然也發現了李芳菲是女兒身,只不過她沒有追究任何人的罪責,而是獨自感傷,以至于最後哀怨離世。
這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有什麽事情就不能在心裏憋着,得發洩出來。
打個比方,當初太後一怒之下将這二人斬了,可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可惜時秋長得好看,還是男主,她不舍得斬,若草搖了搖頭,連連嘆了幾口氣。
因為她一直沒有表明态度,李芳菲心裏更慌了,難免生出了幾分怨恨。這幾日進宮,她聽說了諸多流言,道是這位太後娘娘愛慕着秋哥哥,才惹得秋哥哥受了不少罪,真是個壞人。
像是沒注意到李芳菲的不滿,若草順手将散亂下來的鬓發撫到耳後,“那好,如你所願,哀家便派人将她送回桃溪村,至于你……”
若草頓了一頓,語氣驟變,“時太醫,你要知道哀家是一直很欣賞你的。本來私自攜女子入宮可是死罪,但你這般出色的人,死了就可惜了。”
若草越說下去,時秋的臉色就越白了一分,他不是不知道太後娘娘對自己的遐想,但沒想到她會大膽到這個地步,難道太後是想要将他收做禁脔才肯放過李芳菲嗎?
若真是如此的話,等李芳菲回去了,他只好以死明……
“這樣吧,你覺得宮刑如何?受過了宮刑,想必就連皇上知道,也不會多加怪罪你的。”
若草眼尖地發現時秋雙肩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看來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時秋天縱奇才,當真将他從太醫的身份變成了太監,這一生恐怕也就毀了大半了。
“微……微臣領命……”過了很久,以往低沉溫潤如碎玉相擊的嗓音顫抖着應答。
若草掩藏在發絲下的眼眸剎那間變得血紅,他接受了?為了那個叫做“李芳菲”的女子竟然做到這個份上。
好不容易将雜亂的心緒壓下,眸色也恢複了正常,若草忽然提不起來什麽興味,只好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開玩笑的。”
時秋:“什麽?”
“時太醫年少有為,李小姐嬌俏可人,當真相配。”若草垂眸道,時秋見她這般傷神模樣,不知為何突然想要解釋他與李芳菲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關系,……可他為什麽要向太後娘娘解釋這些呢?
時秋想不清楚,只好沉默下來。
“我這次來呢,其實是想送時太醫一個禮物以作感謝的。”話鋒一轉,若草就從衣袖中拿出那瓶蜈蚣蠍子幹放在桌子上,時秋的眼角抽了抽,不懂若草這是何意。
“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我聽聞這些毒物用來制藥效果良好……”像是沒有發生剛剛那些事情,若草繼續說道。
“多謝太後娘娘美意了,太醫院用的草藥居多,太後娘娘這禮物怕是用不上了。”要制藥怕也是制出毒藥來。
時秋遲鈍了會,拿來一開始李芳菲端進來的果幹,“倒是這出自桃溪村落月山特有的果實甘甜味美,對身體極好,微臣将其送予太後。”
若草注意到時秋在說出這句話時,李芳菲臉上閃現的驚訝,她狐疑地看着時秋,在時秋表現如常後,若草只好接過他遞過來的果幹,卻是沒吃下去,放在指間把玩着。
“當真如此味美?才讓時太醫将其曬成果幹也要帶入皇宮?”
“沒錯。”時秋說完後自行抓了一顆吃下去,見若草沒有其他動作,他又抓了一顆……
若草抿唇,從李芳菲的表現,和時秋不惜以自身為誘,也要哄騙她将這果幹吃下去來看,顯然是有問題的。
但時太醫這麽想玩,她不陪陪,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是以,若草也對着那塊果幹咬了一小口。
約莫半柱香後,若草忍着唇上的不适,口齒不清地道:“不過是小小地吓唬了時太醫一番,你也太過幼稚了一些。”
“太後娘娘您在吓唬微臣的時候不是也很幼稚?”時秋比起若草更為嚴重,兩個人的唇都如被馬蜂蟄過一般腫得老大,開始時火辣辣的像是吃了一斤辣椒到現在已然麻木,就算若草去咬自己的下唇,也木得感覺。
蜂椒果,顧名思義,就是吃了辣椒後又被馬蜂蟄了一樣的體驗。
時秋原本看中的是果實中的麻醉功能,如果能夠提取出來,以後治療傷患時,他們的痛苦會少上很多。
只是還沒等提取出來,就先用在了他和太後的身上。
原本光鮮亮麗的兩人紅腫着唇看起來好不滑稽,可也只能等毒性過去,自行消腫了。
若草生氣,她猜到了這果幹有問題,但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問題!
以前槍林彈雨中都沒能受傷的臉,就這麽輕易地毀在了時秋手中。
更別說時秋那本可用來誘惑若草的好皮囊也被他自己毀成不成樣子。
男主,你真是為了報複,氣質和形象同時碎了一地啊。
若草有句難言的話語忍不住說了出來。
“媽的智障!”
時秋聽過之後,覺得此詞甚是好用。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倆三歲,不能再多了。而且哈哈哈哈……從此,阿秋走上了祖安太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