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降的師父
“羅....羅小姐....”顧盼支支吾吾終于是将嘴中的幾個字吐了出來。
“這邊請。”羅绮柔對其點了點頭,而後将長袖一揮為顧盼做出了引導方向,未多說一個字,未多看一眼,淡漠如斯,卻因着她原本便靜婉的性情也讓人不覺前後之出入。
辯才,玲珑頭腦,皆為外人對顧盼的評談,而今日顧辯才已是辯無可辯,自覺老實了起來。雖在人家面前聲明了自己便是個‘浪蕩子’。可現下讓他演一演,卻着實為難了他.....
顧盼低頭走近羅绮柔,躬身低肩的像個做了錯事的娃娃子,再聽那聲音柔和低調的不成了樣子,“還請小姐帶路。”
羅绮柔本想為顧盼指了方向便出門離去,不想顧盼出聲提了這個請求。因着實在不想與其多做話語,便無聲的轉身朝後門走去。
顧盼委身随羅绮柔走進後院,世外桃林般的美景讓他難免感嘆了一番,‘唉!這老頭可真會享受!到底是大家名師,挑的遁世地方都這麽絕美!會享受!會享受!日後定也要跟這老頭學學。’
就在顧盼沉浸在擡頭四處欣賞碧葉綠林,花香流水時,只見羅绮柔忽得停了下來,說了句,“師父,人到了。”
而好巧不巧的顧盼因着擡頭的幹系,未見着前面小姐步伐停頓,硬生生便撞在了羅绮柔的左側肩膀上,顧盼連忙道歉又為其揉肩的,深感歉意的很,卻獨獨忘了男子與女子應有的禮節,“你沒事吧!快讓我看看!”
此時羅绮柔似有些惱意,一把将顧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撇了下來,“顧公子!還請注意分寸!”說罷,她自覺後退了兩步與顧盼拉開了一段距離。
而就在剛剛顧盼還觸目看見了羅绮柔頸部的傷疤,那次為他冒險留下的傷疤。
“可....可是顧衡來了?”此時坐在遠處的妙松先生不知何時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探着腦袋,眯着寸目望向顧盼,但,不多會兒,又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斷定,直搖頭道,“不不不,顧衡他早就離開了...離開了....”說罷,老先生似頗有些失落,坐回到了木凳上。
稍緩了緩,妙松才再次問道,“你來所為何事啊?”
顧盼收起了心思,對着妙松老先生一個向深拜禮,“老先生,顧盼今日特請您出山解決一樁即将會發生的慘事。”
“顧盼?!”妙松複又立起,激動問道,“你與顧衡是何關系?”
“顧衡乃是家父。”
“哈哈哈!天随人願啊!天随人願啊!竟得來全不費功夫!全不費功夫!”妙松激動的疾步走至顧盼面前,緊緊攥住了顧盼的手喊道,“快!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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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顧盼顯然以為眼前這老頭瘋了!被憋瘋了!
幸而身邊有個清明的羅绮柔,恰如其分的點中了要害問道,“師父可是識得顧伯伯?”
妙松聽此一問,這才覺出自己适才失态了,他與顧衡那時的忘年交,想必眼前的顧盼還是個奶娃娃,再之後因反對年輕皇帝陛下的治國之策,罷官離朝。所以顧盼不知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只有一點妙松先生記得清清楚楚,因過分喜愛顧衡的緣由,便早早定了顧衡的孩子做門生,但那時顧盼似乎還未降世吧.....
“我與顧衡便是忘年好友!志同道合!當年在你爹爹與娘親成親時我便與他做約,定要收了他的孩子做門生!後來老頭子我潦倒退隐,不問世事,此事便耽擱了。再後來......”說到此處,妙松眼中突然現出些許淚痕,他望了望這個與顧衡模樣相似的娃娃,繼續道,“再後來皇帝請我出山,為他的兒子做師,适才知道顧衡他....他竟如此想不開....”
“先生!”顧盼突然打斷了老先生的追憶往昔,糾正道,“家父并非是想不開之人,是時局所脅!是情理所迫!是舍身取義!”
妙松聽得糊塗,但卻從顧盼堅定的眼神中看出了真切,“快!快!快與我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又是怎麽獲生的?石楓與我講你當年已随顧衡去了...我悲痛萬分!”
“先生,還是坐下來慢慢說吧。”绮柔的一襲話提醒了甚是激動的兩個人。
但妙松的手卻是沒有松開半刻,緊緊抓着将顧盼引到了木桌旁坐了下來,“呵呵,我的好徒兒,快快飲杯老夫自制的甜茶。”
老頭子一改剛剛愁苦的表情,現下寸眼已笑眯成了一條縫,伸着脖子,癡癡地望着顧盼。這場面顧盼哪裏見過,父母過世的早,又年紀輕輕到商界混飯吃,長者的疼愛于他來說便是天方夜譚般,他只管嘀量着那些商事老頭們莫要将他的骨頭嚼碎吃了才好呢.....
“嗯,先生的茶果真的好喝的。”顧盼頗為識禮的回複了老人家的熱情。
卻不成想妙松不喜了....他禀了臉上的笑容,用手肘杵了一下顧盼惱道,“叫師父!”急納的樣子像極了要糖吃的奶娃娃般。
顧盼偷摸摸望了眼旁坐的羅绮柔,而後問道,“不知羅小姐與...與老先生是.....”
“哦!柔兒自也是我的徒兒!日後你便是她的師兄了!”老人家說的輕巧,卻讓這兩個年輕人大驚失色。
“師兄!?”
“師兄!?”
見兩人如此默契,妙松失笑道,“怎麽?都不願?那你們想做何關系?”老頭子明知故問,讓另外兩個皆有心事的年輕人都低下了頭。
沉寂了片刻,顧盼改了話語道,“老先生,今日我來是有一要事相求。”
妙松撫了撫他那已然發白的胡須,拿捏道,“叫師父,什麽事情老夫皆會幫你!如若不依......”老頭子故意拉長音調,等待着這聰明徒兒的快快醒悟。
“師父!”顧盼不再掙紮,自然是知道皆出于善意,叫聲師父又有何妨,便一個大拜跪在了妙松身前。
“嗳!嗳!好徒兒!乖徒兒!竟與你阿爹長得如此神似!”妙松甚是歡喜,邊應着邊上前将顧盼扶了起來。
顧盼卻是還沒有适應如此被人‘珍貴’,對妙松的愛撫是能躲閃便躲閃,實在躲不掉也便只得閉眼受着了。
他安坐木凳時,又想悄咪咪瞟上一眼旁側安安靜靜的女子,卻不想這次與其碰了個對眼,顧盼為了避免尴尬,急中生智道,“師妹!”
可绮柔卻是不甚領情,未做回應,只站起身來向妙松老先生微一拜禮道,“先生,既然您有要事相談,绮柔便不打攪了。改日再來拜見您。”
妙松這才記起了剛剛在屋內與绮柔的一番對話,他瞟了眼低頭數杯中茶葉的顧盼,又看了看臉色冷清的羅绮柔,說道,“好吧,你且先回去吧。你要的書我找來後會讓夕子給你送去。”
绮柔再拜別後,緩步走出了後院。而此時顧盼的眼神卻也随之遠去般.....
“別看了!人都走了才看不是為時已晚嗎?”
“我沒看,我是在欣賞師父這裏的風景呢!”顧盼咬牙堅持,抵死不認。
“你是怎麽惹到我這溫順的好徒兒的?”
顧盼确實沒想到這妙松先生竟是個如此閑人,如此愛打聽這些是非,所以對其的敬仰之情又降了半寸,現下已然沒剩多少了......
妙松見顧盼只飲茶,不說話,便也不再繼續追問,而是轉到了正事上,“你說有要事求我,是何事啊?我該如何才能幫到你?”
聞此,顧盼這才正襟道,“小盼想請師父下山勸說二皇子。”
提到他這個名存實亡的小徒弟,妙松不覺感慨萬千,他複站起了身,踱步至潛水荷花池旁,瞧着荷葉上的青蛙幼雛不安分的撇去大葉,而跳至身旁那褶皺陡險的小荷葉上,妙松嘆了口氣,幽幽道,“當年我感念皇帝陛下親臨相請,才答應了育教二皇子的差事。不過老夫不才,未能以一己之力改變二皇子本真性情。故而與其斷了師徒之義,憤然離去!現下我剛收回的大徒兒所求于我,依着何事何情,我這個做師父的都應該應承下來.....可怕只怕我這個已然斷了恩情的師父,全然不能感化二殿下啊.....”
“非也!”顧盼早已在師父站起的那一刻,起身聽教,可聽到此處才察覺到是自己表達不清,讓妙松先生誤會了去,這才趕忙解釋道,“師父,小盼并非請您下山再次勸其改過向善,此事日後小盼定會自行解決。只是我有一友人,現深陷二皇子府中,幾番周折小盼仍不能将其救出。我與二皇子因早年之事,早已水火不容,如若他确定此人是我的人,他定會更加為難于他。但此人對于二皇子來說想必只是一件玩物,無甚重要,故而想請您出面将其要回來。”
“要回來?”妙松不解。
“對!以他是師父的門下去要人。”
妙松聽了此番解釋這才完全清楚了顧盼用意,“此事确是不難。也好!便當做為師送你的入門禮吧!”
聽了此番答複,顧盼的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本想是帶了幹糧茶飲準備要與這傳聞中的古怪老頭耗上幾日的光景,沒想到卻是如此順利。顧盼心生歡喜,面上笑容便更甚了。
“嗯!着實像他!瞧這笑容!像!太像了!”
顧盼又瞧見了妙松先生那久違的欣賞目光,眼神灼灼,似要星火燎原般。他現下已然沒有了解圍的绮柔軍師,故的不得已只能趕快打道回府,“師父,那小盼便告辭了。”
“等等!這公事談完了,私事還沒解決呢!怎可現下離去!”老頭子攔下顧盼,便沖着屋內喊道,“夕子,準備些好飯食,今日我要待客!”
屋內久久沒有回音,顧盼以為這古怪脾氣的老頭定是要發火的,卻不想其吩咐完便又坐回了木凳上,款款道,“你與柔兒現下究竟是何關系?”
“師父,您老定是忘了。不是您剛給我們定了關系嗎?好師兄....好師妹....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