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未安

顧盼算得準,妙松老先生一出山,便痛痛快快的将人接了出來。幼年恩師,自是敬重的,即便那學生是如石楓那般的狠辣短智之人。

蕭焱被安住在妙松先生的深山家中,顧盼還算安心。霍逸也被派過去醫治過了,那時瘋病之症竟全然不見了蹤跡,身上只有些許傷痕。如若不是出自阿一之口,霍逸定然不會相信蕭焱曾真的瘋癫過....

“公子,你在等人?”阿一拿了件薄披風為顧盼披在肩上問道。

顧盼停下了轉悠的腳步,又望了望門外,見沒什麽人影,便自己嘀咕了起來,“怎麽還沒送來,是被我氣的全然忘記了?”

“公子在等何人?”阿一順着顧盼的眼神也望了望門外,而後複問道。

“哦,我在等石桓。你去将茶備好,他來定是要先喝杯茶水的。”顧盼吩咐完後,自己也随之要走進內廳。卻在這時聽到了馬匹急奔的聲音。

“公子!你看!是大皇子!”

“唉!怎麽這麽早便來了!”顧盼牢騷罷,便不等石桓,自行回了房內。

剛一坐下,這為客人倒的茶還未滿杯,就聽某人一邊進門一邊抱怨道,“你怎麽也不迎迎我!自己竟獨個進來了!難道剛才那番并不是在等我?”

石桓無意間道出顧盼的心事。被觸了黴頭,顧盼當然是要反擊的,“怎麽?這大清早便來了?不用伺候你那軍師王妃更衣洗漱嗎?”

說到此事,石桓整個氣焰全然不見,只做低解釋道,“那日确實是安蓉有意讓我暫避你,她還不太信任你,也不懂我們之間的感情,終究她是為了我,你且就不要怨怼她了,可好?”幾個玩伴中,就數石桓最會哄人,也最會予人臺階下。

“你可莫要胡說,我與你可是清清白白,要論起感情來,你現下不應該與佟珏感情更深嗎?”

顧盼此句醋味甚足,生生将現下本該深沉的石桓給逗笑了,他指着顧盼的鼻子便罵道,“你啊!幸好生了個男兒身,如若不然,我、佟珏、連帶着現下已吃齋念佛的石棹,我們三個定是要為你這個磨人小妖精的大打上一架,而後誰輸了,就将你娶回家!”

“為何是輸了娶我?”顧盼腦袋極好,這點迷道事情他還是能從中挑出不合情理之處的。

“你想啊!你!按這如今的相貌吧!換做女身,也定是個絕代美人了,再加上你這精明的腦袋,為免去諸多煩惱,我們定是不敢娶的!還不避之不及,逃之夭夭嗎!”

顧盼聽了這解釋,覺得石桓想的确周到,不自覺連連點頭稱是,竟忘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他本人。當他反應過來時,石桓笑得已然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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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見此非但未惱羞成怒,竟手上,臉上化作女子姿态,口中念念有詞道,“讨厭!人家還不想嫁與你們呢!”

“哈哈哈......好了,好了,小盼,我今日是有兩件重要的事要與你說的。坐下,聽我慢慢說給你聽。”石桓正經起來,顧盼也不再玩笑,在石桓的邊上坐了下來。

“其一,今日我便要出征了。”

聞此,顧盼不禁蹙眉,“出征?何時定下來的,我怎麽沒聽說?”

“你莫要怪你的人。旨意今晨才到我府上。我接了旨便跑來了你這裏。”

顧盼微點了點頭,但眉梢未舒展片刻。

待兩人皆飲了一口杯中茶,石桓接着道,“其二,是那日你問我之事.....關于我母後,我還是未查到确切證據,可你的懷疑也是我的懷疑。眼下我要赴邊塞,不知何時歸期,如若....如若果真與她有關,小盼!求你!定要等我回來!母債子償,我定給你個交代!”

顧盼沉思片刻,終還是點頭了。

“好了!我要回了!佟珏還在等我呢!這小子急,定是不能讓他等的太久的。”

“佟珏也同去?”

石桓點了點頭,權當回應了。而後拿了馬鞭便要走出門外。

“石桓!娴皇後那裏我定會護她周全。”顧盼給好友吃了顆定心丸,希望他可以戰場無憂。

石桓轉身朝向顧盼深一拜禮,而後潇灑離去。

皇帝陛下這次竟出乎意料的派了朝中兩位新貴要員出征塞外,并且戰事緊迫之說顧盼這些個日子從未聽人來報。此時,顧盼或有疑慮此事是不是石楓做了手腳。

隔日晨間,這龔叔在後院養的公雞才叫喚了一聲,便瞧見顧盼帶着阿一兩人出得莊子去。

阿一剛一跨上馬背便是咕哝道,“公子作何改了出門的時辰,如此讓人措手不及!”

“呦!我們小阿一的學問見長啊!都會文绉绉了!”

“公子莫要用甜言蒙混過去!近來公子可慣愛颠三倒四了!定是有了秘密不願與阿一講!”沒有睡好的阿一鬧起來脾氣,邊騎馬跟在顧盼身後,邊對着顧盼的後背數罪齊發。

顧盼也很無奈啊,他能如何,現下是顧得來這個,顧不了那個.....昨日收到妙松老先生的飛鴿傳書,說蕭焱執意要離開,他想讓顧盼上山來勸勸,還提了句绮柔小師妹也會前來。

顧盼這可是心心念念,一整宿都沒睡踏實,一清早,便敲起了阿一,改了出發的時辰,想要提前一點到達山上。

馬蹄匆匆,折返于山林中,不肖得一會功夫,兩人便到了草屋。

阿一遂讓顧盼、蕭焱與妙松老先生安坐院後廳中交談,自己靠在門框上打起了瞌睡.....

“公子!我聽說大皇子與佟官人都去了邊塞,不知會否公子有意要派人協同他們兩位?我願前往護兩位公子周全!”

顧盼早便料想這蕭焱定是聽霍逸說了什麽,方才這麽急不可耐想要下山去,“莫急。此事我還需思量思量。你的傷可是全都無礙了?”

蕭焱為表自己現下已然無恙,竟潇灑灑走到院中給顧盼來了套拳法。一套看似極其費力的拳法打過,蕭焱呈立定式,急忙道,“公子!您看如何?”

顧盼連連滿意點頭,心內對霍逸那藥癡又多了幾分稱贊,但還有一事卻仍未明朗.....

“你可記得你在二皇子府中的境遇?是否有記不清的時段?”顧盼摘出重點問道。

蕭焱聽了,眼神瞪得溜圓,大跨步走回廳內,說道,“公子猜的不錯,我的确記不清一些事情。曾跟着霍先生發狠想過,可一想便頭痛不止.....”

“可是中了什麽邪術?”一直安靜在旁喝茶聽閑話的妙松老先生插了一句。

顧盼聞言,當即問道,“師父此話怎講?可是知道些什麽?”

妙松先生飲了杯茶水,沉吟片刻後終是下定決心将一直藏在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唉!當年也是因了此事,老夫我才與那小兒斷了師徒情分!當年我一心認為能以一己之力将石楓那稍許狂背的性情扭轉乾坤,起初他佯裝乖順,我也甚是欣慰。可不想我終究還是錯了......那年怪風亂象頻發,我也時常被皇上招進皇宮商讨這究竟所為何故,之後還是佟大人發現了都城內藏匿着一批異域邪士,其中便有三人是二皇子府上的座上賓。皇上下旨掩蓋了此事,只秘密處置了那幾方邪士.....”

等了很久,見妙松老先生進入了沉思,蕭焱再等不及,開口問道,“既是處置了,老先生還為何認為我是中了邪術?”

妙松明顯被打攪了回憶,面上露出了些許訝異之色,似乎這才記起身旁還有兩位年輕人般就這麽望了望出言相問的蕭焱,而後又看向了一直一言不發的顧盼,“他還留有一人....更何況俗人本就大同小異,藏匿在哪裏又哪裏那麽容易就會被發現呢....”

“師父的意思是當時還有餘孽未清。”

顧盼及時的補充迎來了妙松老先生贊賞的目光,他不由感嘆了一聲,“唉!紛紛争争,名利道義,終究一場空啊!”

這時,只聽得後門似有響動.....

只見從門內出來一妙齡女子,溫婉端雅,就那麽正正好好入了顧盼那回頭的眼神中。抵在門框打盹的阿一見了來人,趕忙立正,深深向其深拜了一下,态度尤為的恭順,這讓顧盼都覺着十分訝異....

“先生,绮柔來遲了,還請先生莫怪。”

羅绮柔見人便告了歉意,妙松先生自是沒有理由再嗔怪自己這個如此識禮數的徒兒了,“來來來,快坐下,我們可就等你泡茶了。”

绮柔家教嚴明,上得臺面的事大體都做得十分周到,只瞧她将煮好的茶一杯杯分好,先是将其中兩杯先後遞給了坐在她對面的妙松老先生和蕭焱,随後又拿起一杯。

顧盼是個極有眼力的,為了省去小姐替其遞茶之累,他趕快擡起雙手迎了上去,卻是萬萬沒想到臨到手的酒杯突然随着羅绮柔站起身的動作而升高,結結實實的與顧盼的雙手打了個照面,又悄然離去,而飄去的方向卻是正倚在門框旁打盹的阿一之手。

顧盼尴尴尬尬将手收了回去,端正坐姿,老老實實的等待着。

複而回到座位的羅绮柔向兩位懵懵然狀态的妙松老先生和蕭焱淡然一笑,大方有節。而後将身前還剩上兩杯茶的其中一杯自然地端到了自己的正位處。随後動作停止,草廳內靜谧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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