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作話)

賀謙愣了愣,放下了筆。

“慢慢說。”

韶卓此刻真是心急如焚,她将剛才和阿元的對話向賀謙轉述了一遍,只不過,在提到那包“東西”的時候,韶卓撒了個謊,只說是陳夫人交代的重要之物。

賀謙聽完後,眉頭漸漸鎖了起來。

“殿下?”

“本王派兩個暗衛,從今日起就跟着你,不必再擔心。至于兇手,也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韶卓此刻內心糾結無比,她原本以為,傷阿元的人就是巴爾的人,因為她在馬場上傷了他的面子而記恨。但現在看來,對方竟然是為了調查她的身份?

這讓韶卓感到了一絲危機感。

到底是什麽來頭?

賀謙見他依然愁眉苦臉,以為他還在擔心,便道:“你若是實在不放心,最近幾日就不要出門了,案情的最新進展我會派人——”

“不!這案子我一定要查!”韶卓立馬道。

賀謙怔了怔,點頭:“好。”

韶卓只是在糾結,如果不說那件事,會不會對破案有所影響。

偏偏現在阿耶和阿兄都不在,對方怕不是真的故意的?

韶卓和賀謙在書房談話的時候,暗六帶回來了巴宕的消息。

賀謙打開密報,當着韶卓的面看了起來。

“巴宕的人下落清楚了,今晚本王就帶人去清剿。”

韶卓見到他的坦誠,心裏愧疚之情更多了,她垂下眼,情緒看起來十分低落。

賀謙拍拍他的肩膀:“本王派人送你回去,等今晚把巴宕的人抓住,再去接你過來。”

說完這句話,賀謙便先去交代暗六今晚的行動。

韶卓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裏突然也彌漫上了一絲奇怪的情緒。

從昭王府回去,艾芝興奮的跑過來說道:“阿元已經能吃些東西了!”

韶卓心裏好受了一些:“那太好了,我去看看阿元。”

賀謙說過,只要清醒過來,說明這毒就已經徹底解了,阿元的精神現在看起來很不錯,韶卓心中想,欠他的,當真是越來越多了。

“阿郎。”阿元想強撐着坐起來。

“你快躺下。”韶卓阻止了她。

“阿郎,您去哪了?”

“去了昭王府,你解毒的藥,是殿下給的。”

“謝謝阿郎和殿下,等我好了,再親自去和殿下道謝。只是,阿郎……你是不是在查這個案子……”

“那是自然,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我當然要把背後的始作俑者揪出來,給你報仇。”

阿元連忙搖頭:“阿郎不要!上次傷我的人,武功非常高強,我擔心——”

韶卓安撫她:“沒什麽好擔心的,你從小跟着我,還為了我隐瞞女兒家的身份,這次還受了這麽重的傷,傷你的人,我定會讓他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韶卓語氣堅定,阿元雖想阻止,卻也無可奈何。

快到戌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韶國公府門口的小厮,腳步匆匆,給韶卓送來了一封信。

韶卓有些驚訝的接過,很快拆開看了起來。

看完後,韶卓的臉色變了。

“何人送來的信?”

“是一個帶着鬥笠的老頭,看不清臉。”

韶卓拿着信,沖到了府門口,卻發現送信的人早就消失不見,她思索了片刻,準備再去找賀謙。

可就再她準備出門的時候,韶卓又猶豫了。

那信封上寫的不是旁的,只有簡單的一句話而已。

“我知道你的身份,戌時三刻,城西十裏酒鋪見,一個人來,否則,小心你的地位不保。”

韶卓拿着這信,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三遍。

對方是誰?

知道她的身份,是指她女兒家的身份?

可就算知道了這事,又和地位有什麽關系?

韶卓越看越覺得,這像一封沒有水平的恐吓信,最大的可能是,對方什麽也不知道,只是想騙她前去,思索了許久,韶卓決定一個人去會會這人。

當然,出發前,她還是給賀謙寫了一封信,交代艾芝,若是亥時還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就帶着這信去昭王府找殿下。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潛意識裏,早已把賀謙作為了自己可以信任的對象。

韶國公臨走前,留下了府兵的調度令,韶卓可随意支用,選了幾個身手最好的府兵,出發了。

與此同時,城東那邊,賀謙也帶着人同時出發。

“巴宕部的人極其狡猾,我們的人在附近都做好了埋伏。”暗六對賀謙道。

“嗯。”賀謙眯了眯眼,對方一直躲在長安城裏,鬼鬼祟祟,時不時就會冒出來滋生一兩件事,目的究竟是什麽?今夜,定要将人挖出來。

暗六接到的線報是巴宕部今晚會在城東城隍廟裏進行一場交易,具體交易何物不知,但賀謙已提前帶人埋伏了起來。

只等着人上鈎。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賀謙站在不遠處,極具耐心的等着他的獵物,草叢裏四面八方都埋伏着昭王府的府兵和暗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而韶卓那邊,也先到了城西的十裏酒鋪,這裏亂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有人光顧,她帶的人都在暗中藏了起來,韶卓獨自推開了大門。

這屋子裏到處都堆的是破爛的酒壇子,看上去,像是一個被打劫過的酒鋪。

空氣裏也彌漫着難聞的味道,韶卓揮了揮手,掩住了鼻子。

“我來了!你究竟是誰!出來說話!”

空氣中只有回音,沒有人應答。

“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裏!”韶卓威脅道。

她當真帶了火種,也是提前想好此處是酒鋪的原因。

直到這時,才有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過來。

“讓老夫瞧瞧,瞧瞧。”

韶卓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一個老态龍鐘的身影,從後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

韶卓連忙給暗中埋伏的府兵遞了個信號,先不要輕舉妄動。

“你是何人?”

那老頭拄着拐杖,身子也佝偻了下去,但是一雙眼,卻是像鷹一樣,直勾勾的像能看穿一切。

他盯着韶卓看了許久,韶卓心中不耐,又催促問道:“你是何人!你叫我到此處,究竟有什麽目的!”

那老者的眼神有些懷疑,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敢問郎君,你右腿可有一處胎記?”

韶卓愣住。

那信上說,已經掌握了她的真實身份,她原本以為要麽是惡作劇唬人,要麽是知道了自己女兒家的身份。

可沒想到,一上來就問什麽胎記。

而她,根本沒有。

“這與你何幹?”韶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問題。

“郎君可知,你的親生父母,并非現在的父母。而你親生父母的身份,只有老夫知道。”

韶卓回過神來,明白了。

這人,弄錯了。

也根本不是沖着她女兒家的身份來的。

她若是旁人,恐怕還能被唬住懷疑一下,可韶卓自出生起就帶着上一輩子的記憶,出生那日的驚奇感和國公府上下的喜悅,現在還歷歷在目呢。

但韶卓很好奇,這老頭究竟将她當成了何人。

“郎君不好奇?”

見韶卓半晌沒有回答,那老頭繼續問道。

“我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這個。”老頭從懷裏取出了一樣東西。

光線昏暗,韶卓瞧不清楚,而她也不傻,萬一對方是為了誘她近身,豈不白送?

“你扔過來。”韶卓道。

沒想到,那老頭也不傻,他呵呵一笑:“老夫老了,眼睛不好使,何況郎君功夫了得,我卻是個廢人了,你還怕我不成?”

韶卓心想,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

兩人均不動,場面有些僵持不下。

那邊,賀謙在草叢中等待許久,終于等到了魚兒上鈎。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駛來,表面上看,那馬車像是農夫拉的貨物,可賀謙早已得了線報,那馬車裏的東西,是一種可以提煉毒藥的植物。

暗六帶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就從後頭堵了車夫的嘴,拖到了一旁,接着,扮做馬夫的模樣,拉着貨物,去了城隍廟。

再過一炷香的功夫,裏面傳來了打鬥聲。

賀謙眼神一緊,一揮手,所有埋伏好的人全都沖了進去。

齊刷刷的,很快就将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

原來,這城隍廟底部,早就被巴宕部的人打通,不僅有完備的地道,甚至還有一個臨時的聚集點。

本以為做的足夠隐秘,卻沒想到還是被一鍋端了。

暗六将這裏所有的人全都捆押清點,然後向昭王禀報:“殿下,一共九人。”

“還有一人呢?”線報不會出錯,巴宕部此次在長安城內活動,一共十人。

“屬下繼續去找!”

那九人被捆在一起,圍成了一圈,方才暗六的人出手極快,部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中招,此刻雖心有不甘,卻只能徒勞。

“說,巴宕毋洪在哪?”

那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說話。

無需賀謙指使,身邊的侍衛已經出手。

“啊!你們這群外族人!休想從我們口中探得一點消息!”

“首領壓根不在長安城!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賀謙勾了勾唇,侍衛下手便更重了一些。

“啊!”

昭王府對待罪犯,向來也有自己的一套。

很快,那裏面的人便有些受不住了,試圖自盡。

可賀謙要的信息還沒要到,不可能讓人輕易去死。

最終,有能抗的,受不了暈過去了也沒有說一句話,但也有扛不住的,支支吾吾的吐露了一兩個字。

“城,城西酒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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