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江海心
“小海呀，你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梓成媽關心的一直往江映海的碗裏夾菜，只要打開話匣子，梓成媽就非常的健談“我們家成成只要往家裏來電話就提你，說在學校有一個好兄弟了，成成是獨生子，這孩子可一點都不獨，從小自己的東西就愛給別人，哈哈哈”
“成哥，對我特別好”江映海附和着
“他呀，對誰都好...小海長得真秀氣” 梓成媽的話總是圍繞着孩子，但是天馬行空的，看見什麽、想起什麽就說什麽
“可惜你是個男孩子，你要是個女孩子讓成成娶回家給我當媳婦，哈哈哈哈”
梓成媽話音還沒落，楊梓成正吃着一口菜差點沒噎着。江映海也差點把剛喝的一口水就噴出來，梓成媽還自顧自的說着笑着
“本來成成上這個戲校，我就不同意，這麽小就離家在外，主要是你叔叔想讓他鍛煉鍛煉，回去也能給他在文化口找個穩定的工作。你看還認識了你這樣的好朋友，真好，來小海吃菜，将來有機會到家裏，阿姨做的比這好吃多了”
将來，說到将來，江映海有些心理發堵了。是啊，怎麽就沒考慮過将來呢？将來離自己不遠了，距離楊梓成更近。楊梓成有爹媽安排，可以去做一份穩定的工作，那我呢？不在楊梓成身邊，做什麽工作還不是一樣的呢？當然是肯定不會在楊梓成身邊吧。
梓成媽後面的話江映海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這段經歷也就是眼下的美好，很快彙演結束，我們就會塵歸塵土歸土吧。楊梓成還會認識新的朋友，他還是會一樣的對人家好。他對我好并不是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而是他對誰都會這樣的。”想着，江映海的心角就會隐隐作痛，為突然想到的“将來”為那已經預見得到的“分離”。
“既然注定分離為什麽要遇見，還要對我這麽好。”
楊梓成還在笑着，他今天是真的很開心。之前沒認識江映海他就是個很單純很開心的孩子，認識了江映海他覺得更開心了...
柏拉圖說，我以為小鳥飛不過滄海，是因為小鳥沒有飛過滄海的勇氣，十年以後我才發現，不是小鳥飛不過去，而是滄海的那一頭，早已沒有了等待.....
吃過飯，楊梓成要江映海陪自己去爸媽住的賓館，江映海答應了。
這次江映海知道了楊梓成的爸爸是他們當地的文化局局長，也是文聯的主席，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
楊梓成一定要爸爸給江映海畫一幅畫，其實他知道爸爸的這點本事兒拿得出手，而且願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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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今天叔叔就獻醜了，在小海面前耍耍寶。兒子你說畫啥，”楊爸爸蹿起袖管，拿出紙筆。
“您這大畫家，還要我說。您看我們小海，能想起啥就畫啥，即興發揮”楊梓成一臉的興奮。
楊爸爸看着江映海，他心裏着實喜歡這個孩子，很孤傲，很高冷，很安靜，又很美麗，他拿起筆，其實他的本意想畫水仙，但是轉念，提筆，畫了一幅牡丹圖。
楊爸爸的畫功确實不錯，很快一副飽含春意的寫意牡丹就畫好了。楊爸爸作為一個長輩，他瞬間的轉念只是覺得當着一個孩子畫水仙沒必要，太清冷了，他能讀懂江映海，但不喜歡他這樣清冷。牡丹寓意富貴榮華，兆頭好。
“牡丹啊，原來爸爸看到小海第一反應是牡丹啊，小海，你看你在我爸心目中的形象，美絕了”楊梓成厚着臉皮說“老爸，我們要演的是白蛇傳，又不是牡丹亭”
“難不成我畫兩條長蟲，哈哈哈哈”楊爸爸話一出，大家都笑了。
江映海自知自己不是牡丹，他沒這麽雍容華貴，但是他卻真的最喜歡牡丹，喜歡它鮮豔奪目為花中之魁。
“老爸，你得提個字呀？”楊梓成不依不饒，完全一副小屁孩的嘴臉。“畫兒我畫了，字得你說，覺得小海配哪個字”楊爸爸興致也被楊梓成調動了起來。
“國色天香”楊梓成脫口而出
江映海一愣，楊梓成心中真的覺得自己和這四個字最配嗎？
“喜歡嗎小海”楊爸爸把完成的作品晾幹交給小海“這是叔叔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在中國戲曲的道路上成為真正的國色天香，繼續努力”
不愧是領導，經楊爸爸這麽一解釋，還具有深遠的含義了，讓一些的不和諧瞬間就和諧了。
“謝謝叔叔，我真心的喜歡牡丹，喜歡這個，我一定好好珍藏”江映海接過畫兒。
楊梓成原本想讓爸媽再開間房就在這裏住，可是江映海執意要回去。他只是想自己回去，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麽打擾。
最後還是楊爸開着車把他倆送回去了
“兒子明天咱們去D湖逛逛，叫着小海一起哈”臨下車楊爸爸禮節性的交代了一下。
“好咧”楊梓成是真的很開心。他開心的并不是去哪裏玩，而是這樣的其樂融融的感覺。他無時無刻不感覺到江映海在身邊的充實和快樂，有了江映海似乎比平時更快樂。
“小海，你真的不用這麽見外的，其實今天住在那邊多方便啊，明天咱們就直接去玩了”楊梓成躺在床上還意猶未盡。
“成哥，明天我不去了吧？”江映海說出了心裏話，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和感覺，但是他完全可以用一個謊言騙過楊梓成，但是他不願意對楊梓成撒謊。
“為什麽？你不喜歡去D湖？也是除了老人家誰願意去那裏呀，哈哈哈”楊梓成沒有太往心裏去
“不是這個原因”江映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小海你是不是覺得和我爸爸媽媽在一起很別扭呀？”楊梓成轉過身看着江映海。
“當然不是了，我特別喜歡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對我太好了，那麽和善和熱情，我也知道了你的優秀基因來自哪裏了。呵呵呵”江映海淡淡的笑了笑。
“那是為什麽？”楊梓成追問
“成哥，我覺得就這麽兩天，明天你爸媽就回去了，我覺得他們更希望多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霸占本來屬于你們一家人團聚的時間”江映海說出了自己心裏的話。
片刻沉默
楊梓成淡淡的說“小海，我知道。我不勉強你。但是你知道嗎？我想和爸媽在一起，但是我也自私，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看到你我就開心。你有沒有覺得咱倆在一起以後我和哥們處的時間都少了？不是我勉強的，是我願意的”
江映海靜靜地聽着，第一次聽楊梓成說這樣的話。
“我還想陪陪爸媽，但我還想陪着你...我不想選擇”楊梓成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睡覺吧，明天一起去”江映海沒有勉強，相反，臉上還有一些笑容。楊梓成會為了自己說這番話，自己為什麽不能讓楊梓成開心呢？這種開心還這麽容易做到。
江映海只是有些擔心，他怕自己陷得越深走得越遠對楊梓成和他的父母的傷害也許會越大。他不怕傷害自己，粉身碎骨都無所謂，但是他不想傷害楊梓成，可他不确定的是他的不想是不是也是楊梓成的不想。
柏拉圖說，人生最遺憾的，莫過于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可是什麽該堅持什麽該放棄不才是最大的難題嗎？
一直以來，高冷的江映海只是這樣的想法：“我只想靜靜一個人躲在房間裏，被子裏，默默地想你，不做聲色，也不讓你發覺。因為我明白，當你知道的話，也許會很生氣會把全世界的無奈與不安寫在臉上。我害怕你有如此的表情，我願意默默地，乖乖地想着你。這樣就已足夠，想念你我很快樂。可是當聽到你說，有我在你才會快樂的時候，我迷茫了，如果你也陷進來，傷害就在所難免。”
這個題好難，江映海決定先不去想了...他也聽到了楊梓成細微的均勻的鼾聲，慢慢的自己也進入了夢鄉。
周日，楊梓成爸媽來接楊梓成的時候，楊梓成和江映海已經穿戴完畢了，而且吃過了早飯。
江映海穿了一件緊身V字領的T恤，性感的鎖骨勾勒出他昂揚高冷的氣質，今天因為要去游湖，所以外面又特別套了一件小皮衣，下身依舊是白色鉛筆褲。楊梓成還是牛仔配寬松的衛衣。不得不說兩個年輕人太吸引人的眼球兒，帥氣十足，陽光俊朗。
走出校園，楊梓成的目光就牢牢地拴在了江映海身上，特別是江映海完美的臀型和腿型。楊梓成覺得要流鼻血了。也是這一次楊梓成确定自己并不是完全把江映海當做兄弟，也許是年輕的荷爾蒙作怪，也許是情窦初開，不管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江映海對于他絕對有着“性”的吸引。這種感覺已經不止一次騷擾着楊梓成，他恐懼過，他否定過自己，但現在他很确定對江映海的感覺，但是他是把江映海當做女生喜歡還是當做男生喜歡他确實不清楚。去他的，活在當下是楊梓成給自己的态度。他還有個壞壞的心思，反正我百分之百确定我是把自己當男生。
泛舟湖上，微風習習。導游一直在介紹D湖的不為人知的謎團和趣聞。
江映海突然很有感慨“成哥，白蛇和許仙是在西湖相遇，我們是在D湖。”他的聲音很大，結果船上很多人都在看他。緊接着就聽到有人議論。“這倆男孩好帥呀”“他們不會是....”
江映海瞟了一眼楊梓成，楊梓成朝他努努嘴，示意讓他看梓成媽，梓成媽此時臉上有了細微的變化。她似乎在勉強的保持着微笑，但這個笑比哭還難看。江映海咬着自己的嘴唇，恨自己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船靠岸，他們四個随着游人下船前行。
楊梓成怕江映海太尴尬，一直給江映海講着有趣的事兒，講着旁邊的景致。雖然江映海已經沒有什麽心思聽，但是他知道楊梓成很努力，她也不希望太煞風景，就配合着楊梓成。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有很多雙眼睛在窺視他，就渾身的不自在。
D湖邊最着名的就是瓊瑤的《還珠格格》裏提到的夏雨荷故居，雨荷娘娘廟。導游賣力的在解說“雨荷娘娘最大的能力就是送子，拜拜雨荷娘娘就可以保佑多子多福”。 梓成媽拉着楊爸走進雨荷廟。楊梓成和江映海也走了進來。梓成媽很虔誠的拜了三拜，然後大聲的說“雨荷娘娘保佑，保佑我們家成成早日成家立業，早日給我們楊家開枝散葉...”這幾句話嚴重的刺激了江映海，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這話是說給他聽得，15歲，他還理解不了那麽多，不過就覺得僅僅兩天，楊媽媽态度變化很大，表面看不出，可是他就是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反感。（番外：其實江映海的感覺非常準确，這是他唯一一次見到楊梓成的父母，往後的15年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甚至在江映海生命危在旦夕的一刻，楊媽媽也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楊梓成。楊媽媽從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歡江映海，就是因為她作為一個母親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孩子和別的男孩子不一樣，也許會帶壞自己的兒子，更要命的是自己兒子對他也不同于別人。所有當時困擾楊梓成和江映海的情緒早就被這個母親定性了。事實也證明，知子莫若母。她的決絕結束了一個悲劇卻換來了15年甚至終生的思念。）
楊梓成也不是很明白媽媽祈禱的深意，但是他感覺到江映海的不自在，于是就笑着說“老媽，拜佛說出聲就不靈了，哈哈哈哈”。楊媽媽白了兒子一眼“臭小子，還跟媽開玩笑。”
楊媽媽雖然有了細微的情緒上的察覺和變化，但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确切的答案，她也感到兩個孩子也沒有确切的答案，這個時候過多的暗示可能會讓兩個年輕人真正的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點到為止。不得不說，楊爸楊媽還是非常有涵養和隐忍的父母。（番外：他們也因此忍受了楊梓成長達15年的糾結和痛苦。）
接近中午的時候，楊爸楊媽就該返程了。四個人又去逛了超市，給楊梓成買了很多好吃的，也買了一些老兩口回程吃的東西。
在送楊梓成和江映海回學校的路上，楊媽媽問楊梓成“成成，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要不要回去，爺爺奶奶都想你了”
“可能回不去，中秋估計就一天的假，而且我們馬上就要彙演了，估計得排練”楊梓成如實回答。
“這樣啊，你爸爸還想中秋節帶着你去見見胡伯伯”
“胡伯伯？那個胡伯伯”楊梓成懵了
“就是咱們市的副市長啊，他女兒小梅啊你還記得嗎？和你同歲，每次見到都問你呢，以後安排你當公務員還要靠胡伯伯。那只能等過年了”楊媽媽一大氣說了這麽多。還一直拉着楊梓成的手。
這次玩笑的是楊媽媽主動拉着楊梓成坐在了後面，江映海坐在了副駕駛。江映海覺得已經尴尬到了極點，覺得楊媽媽每句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比那種直接給自己下逐客令還要讓自己難堪。
楊爸爸一直話很少，這時他說“哎呀，跟孩子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
梓成媽等了一樣楊爸“好好學習，既然彙演，就好好表現，雖然對咱們沒啥用，但是也別拖後腿哈”楊媽媽繼續叮囑着。
“哎呀，放心吧...媽，你老了”楊梓成突然嘟着嘴
楊媽媽當真了“是嗎？是不是白頭發還是皺紋呀，老也是為你操心操的”
“不是，是人一老了就開始唠叨，哈哈哈哈”
“臭小子，光拿你老媽開玩笑。”
...
送走了楊梓成的爸爸媽媽，江映海覺得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事兒
“成哥，以後咱倆還是保持距離吧”江映海很認真的說
“何出此言啊？”楊梓成知道這次有點為難江映海了，他想放輕松的去處理。
“我覺得你媽媽每個字都是在給我聽”江映海不會隐藏自己的情緒。
“沒有啦，你怎麽這麽敏感呀，她主要是怕我不走正路，和你沒關系”楊梓成自以為想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恰恰說到了江映海的痛處“成哥，我不會讓你走歪路，但是我好像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走歪路，真的和你沒有關系。是我的問題，因為我走了歪路，帶的你也走了歪路，我不是罪大惡極嗎？”
幾句話已經完全激起了楊梓成的怒氣，其實這正是楊梓成和江映海親密接觸以來最困擾的問題，他本不想觸碰到不想挑明，到想珍惜當下。可是他也不确定江映海的心，江映海一番話讓楊梓成惱羞成怒“什麽你走歪路，我走歪路，我這麽大的人會因為你走歪路而走歪路嗎？我沒有判斷嗎？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嗎？”
“成哥...”江映海被楊梓成突然提高的音量震懾住了
“我喜歡誰，我喜歡和誰在一起，怎麽了？為什麽不行？為什麽”楊梓成繼續發作“江映海，今天就今天，我就告訴你，我TM就看上你了，不是普通的看上，我就想看着你，一會兒看不見就想，我不僅想看你，我還想睡你，想幹你...”楊梓成近乎發瘋。
“成哥...你是不是瘋了”江映海臉紅的已經感覺血要噴出來了，他也喜歡楊梓成，但是他只是喜歡，依戀那份溫暖，他知道一開始楊梓成把他當做兄弟，也知道後來楊梓成對自己的感覺很微妙，不單單是兄弟，但今天楊梓成的表白，還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就是瘋了，早就瘋了...第一次你化妝我就瘋了，在醫院看你光着身子，我更瘋了，那個時候我就想上你，你罵我吧，罵我流氓，王八蛋，不是人，随便，但你想躲着我，不理我，不見我，沒門兒”楊梓成抓着江映海的肩膀，搖晃着，眼睛裏充滿血絲，江映海不能反抗，也無力反抗，他覺得楊梓成越來越近，連呼吸都感受到了，更近了，楊梓成重重的吻了上來，帶着發洩，帶着掠奪，帶着命令，帶着占有。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攻占，從唇，到舌的入侵。
江映海腦子一片空白，楊梓成變化的太快，宣洩的太猛烈，讓他招架不住。但是沒法忍受就只有盡情享受了。
“楊梓成是你自己願意的，我也無能為力了...我聽你的吧，要死一起死吧...”江映海放下了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全心的回應着楊梓成。
柏拉圖說過，若愛，請深愛，如棄，請徹底，不要暧昧，傷人傷己。
有的事你不說，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不說本來也許有另一個結果，但是這只能是“如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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