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師泱包紮好傷口,又服了藥。

衛若漓沒有再停留,獨留她一個人在寝殿裏,并吩咐,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準進入。

懷則還侯在殿外,衛若漓走過去,問她:“人還沒有找到麽?”

懷則知道她問的是林葉,搖搖頭,說:“只知她大概在城南,如若沒有萬全的計策,很難将她擒住。”

林葉輕功一流,單靠這樣的追捕,根本無濟于事。

衛若漓抿唇,知曉要抓捕林葉,不是一件易事。對林葉來說,她唯一的把柄就是師泱。

林葉對師泱的心思,早在南玥之時,她便就一清二楚。

為了師泱,她可以不惜失去自己的性命。

“放出消息,南玥長公主師泱暴斃,三日之後,朕要在青華寺後山,親自為她送行。”

懷則愣了下,擡頭看向衛若漓,試探地問:“陛下的意思,是要誘她前來?”

衛若漓運籌帷幄,平靜地說:“你去調遣兵将,提前在青華寺裏埋伏好,這一回,不要再叫她跑了。”

懷則輕垂長睫,知道她這一回是勢在必得。林葉雖是南玥舊臣,可她從不參與政事,只不過是師泱的貼身護衛,她此舉,也不過是為了師泱。

“如果她沒有來呢?”懷則問她。

衛若漓篤定地說:“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

懷則知道她已然淪陷進去了,她可以游刃有餘地處理朝堂之事,淩厲地殺伐決斷那些與她作對的朝臣,可面對一個師泱,她卻無法放過自己。

這樣糾纏下去,傷害了別人,也同時傷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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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呢。

懷則躬身退出去要離開,衛若漓再次叫住她,“懷則——”

懷則停住腳,回頭等着她吩咐。

衛若漓問她:“師齊,也還是沒有找到麽?”

懷則沉默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也沒有。師齊不比林葉,他是南玥皇室,陛下真的要留下他麽?只怕屆時朝中,必定是腥風血雨。”

懷則不确定,衛若漓對師齊的态度是什麽。雖然她表面上一直在折磨師泱,或許連她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可她看出來,衛若漓是在意師泱的。

倘若她為了師泱,進而對師齊網開一面,那到時候就不知道會翻出多大風浪來。

衛若漓沒有做聲,她想找回師齊,不過是為了桎梏住師泱。她也清楚,師泱昨夜讓林葉逃離的原因,她只是怕,如果林葉真的找到了師齊,會不會有一天,師泱會逃離開她的身邊。

如果是這樣,那她寧願自己用師齊,将她困在身旁。

她确信,只要師齊在她的手上,師泱不會離開,無論如何都不會。

衛若漓落寞地垂下雙眸,忽然有瞬間的力不從心,她淡聲道:“稚子小兒,又能翻起什麽浪來,你去辦吧,務必要找到他,不要走漏了風聲。”

懷則無奈,只好應聲離開。

師泱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第三日天未亮,才堪堪醒了過來。

只不過她沒有力氣,睜眼的瞬間,下身一片撕扯的疼痛感傳來,她皺起眉頭,掙紮着要坐起來,肩上的傷口再次繃裂開,疼得她額頭上一片細汗。

大殿裏四下無人,只剩下燭臺上燭火獨自燃燒着,給這漆黑的大殿裏添上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師泱打量了眼,陌生的環境讓她稍稍恍惚了下。

這才記起,她在宮外殺了範青,然後遇上林葉的事情,最後是衛若漓找到了她。

她又再次落到了衛若漓的手上。

嘴角幹裂的起皮,她艱難地抿了下唇瓣,随後一股血腥的鹹味在口腔裏蔓延。

身上是絲軟的錦緞被褥,衣服也是幹淨換洗過了的,大殿裏陳設雖然簡潔,但看着規制,一看便就知道是天子的寝宮。

她忍着疼痛掀開被子,腳還未碰地,身下一陣濕液湧出,她愣了下,随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頓時一陣難堪與惡心湧上心頭。

她緊緊咬住唇瓣,口腔裏血腥越發濃重。

衛若漓從殿外掀簾進來,繞過屏風,看見坐在床榻邊上的人,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但至少比起前幾天要好了很多。

她走過去,聲音涼淡飄下來,“醒了?”

師泱擡頭,看見站在眼前的人,她隐忍着喘息,沒有力氣撐在床邊,但還是不客氣惡語相向:“禽獸!”

衛若漓對她的嘲諷謾罵早已見怪不怪,她也沒有惱,兀自走向窗邊,伸手阖窗,将窗臺邊上的燭盞重新點燃。

大殿內瞬間亮堂了許多。

衛若漓轉身向殿外随侍的宮娥吩咐:“将藥端來,再讓小廚房,做些清淡的吃食。”

宮娥不敢擡頭,低聲道:“是。”

半刻鐘,殿內宮娥漸漸多了起來。

端茶端藥,打水拿帕子,桌上也擺滿了清淡的粥和小菜。

大殿裏寂靜一片,只剩下杯盞相碰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擺放停當之後,衛若漓淡聲吩咐:“都下去吧。”

宮娥們齊聲道是,随後退出了大殿。

師泱坐在床榻沿上,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等人走後,她才重新看向站在屏風落地罩旁的人,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衛若漓靠在紫檀落地罩旁靜靜打量她,神态看着有些放松,默默沉寂了許久,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我與你約定,只要你殺了範青,我就放你出密室,我信守承諾。”

師泱輕嗤了下,收回視線,眸光清冷,淡淡地諷刺:“是麽,耐不住饑渴碰我,也在承諾之中麽?”

衛若漓緊緊抿住唇瓣不語,一張利嘴總有辦法叫她動怒。

她壓下怒意,盯着她的眼睛,也冷冷地說:“只要我想要,你沒有拒絕的資格。怎麽,堂堂南玥長公主,難道不明白,敵國戰俘人人可欺的道理麽?”

師泱猛地擡眸看她,咬着牙憤恨不語。

是啊,她當然知曉,當初自己是如何對她的,如今,又全部償還了回來。

果然風水輪流,報應不爽!

衛若漓不願意再看她惡狠狠的眼神,但是看見她啞口無言的模樣,一瞬間暢快起來。她轉身走出落地罩,聲音漫不經心地飄下來,“乖乖聽我的話吃藥洗漱,否則,這輩子你也別想再見到師齊。”

衛若漓清楚地知道師泱的軟肋在哪兒,所以這一招,不論她手裏有沒有這張牌,對于吃硬不吃軟的師泱,都是好用的。

師泱果然上鈎,她緊緊抓住身下床單,壓抑着怒意,試探地反問她:“桦兒根本不在你手上,是不是?”

衛若漓恍若未聞,肆無忌憚地威脅她:“你大可以不信。”

師泱咬着牙沉默住,她不敢賭,林葉在城中這些時日,都無一點桦兒的消息,如果桦兒真的不在衛若漓的手中,又為何林葉會沒有半點消息。

除了衛若漓,師泱想不到誰還會有如此手段。

師泱起身,走出屏風外,看見眼前的人氣定神閑坐在那裏,明明是熟悉的面龐,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厭惡她。

兩人四目相對,盡管彼此無言,卻依舊是劍拔弩張。

衛若漓不願意同她耗,明目張膽地威脅她:“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不要叫我說第二遍,你知道後果的。”

師泱吃癟,冷冷問她:“由春呢?”

“死了。”

師泱氣急:“衛若漓?!一切都是我的授意,和旁人無關!”

衛若漓并不看她,聽見她這番氣急敗壞的話,頗為驚訝地擡頭看她,随後嘲諷地失笑,道:“我竟不知,你也有這副悲天憫人的心腸。怎麽?一向生殺大權在握的長公主,也會心疼一個奴仆的性命麽?”

師泱被徹底折磨威脅地沒有了脾氣,她鬥不過衛若漓,從前敗給了她,如今依舊是。

她垂眸落了兩滴淚,不再說一句話,轉身走向旁邊的銅架,她默默站在那裏,眼淚隐忍在眼眶裏打轉,她伸手拿起冰涼的帕子,捂住臉龐,随即慢慢蹲下身子,任眼淚肆虐。

一旁衛若漓坐在桌旁,斜目瞥見那道蹲在地上的纖弱背影,唇瓣輕啓,虛攏着的手心慢慢收緊。

這些天以來,這大概是師泱第一次在她眼前服軟,卻出乎意料地,是因為一個婢女。

衛若漓抿了抿唇瓣,深吸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師泱沒有再鬧,聽話地洗了漱,然後吃飯吃藥。

衛若漓坐在那裏,也靜靜地看着她吃完了桌上的飯,都是她愛吃的,明明沒有特別記憶,但卻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喜好也變成了和她一樣的。

衛若漓:“吃好了去換衣裳,卯時二刻我會派人來接你。”

師泱看着她起身離開,忙追着問:“你又要做什麽?!”

衛若漓腳步未停下來,也沒有回頭,人出了大殿,只有一道冷淡的聲音輕飄下來:“帶你去見想見的人。”

師泱微怔,她想見的人……

是桦兒!

她抿着唇起身,愣怔地站在原地,沒有想到,前一瞬還在用桦兒威脅她的人,下一刻就會讓他們相見。

或許,她與桦兒,也會有機會脫身。

卯時二刻,衛若漓派了鐘懷則來接師泱,師泱問她桦兒在哪裏,鐘懷則微怔了下,卻沒有回答她,只讓她跟随着一起出去。

外面天還未亮,宮道上一片漆黑,師泱跟着鐘懷則出了璇玑殿,順着光華門往西一長街走,這條路很長,通向承和門,是出宮的路。

師泱疑惑,只以為桦兒不在宮中,被衛若漓關在了宮外,忍着疑窦一直跟随着她走到宮門口。

宮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鐘懷則回頭對她說:“公主,請上車。”

師泱聽見她依舊稱呼着自己一聲“公主”,狐疑着看她,不知她是什麽意思,但也只好蹬腳上了馬車。

撩開車簾,師泱擡頭就看見車廂裏坐着的衛若漓。

她下意識後退,要下車。

衛若漓睜開眼睛,沒有容許她下去,伸手一把将人拉了上來,随手點住了她的穴道。

并吩咐車外的人:“懷則,駕車。”

懷則說是,随後上車駕轅。

師泱被點住穴道,跌坐在地一動無法動,她背對着衛若漓,瞪着眼睛隐忍質問:“衛若漓,你什麽意思?”

衛若漓抓住她的雙手別在身後,伸手扯下她腰間的束帶,師泱衣裙散開,瞬間驚慌失措,不住地謾罵:“衛若漓,你這個禽獸,你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

衛若漓仿若未聞,用那腰帶緊緊綁住她的手腕,系了死結。

随後将人掰了過來,俯身居高面對着她,她瞥見她胸前散落的衣衫,露出一片雪白波濤,伸手逼迫她仰起頭,将手中的帕子揉作一團塞進師泱口中,神色漠然地說:“別發出任何聲音,知道麽?”

師泱跪坐在她眼前,仰起頭喘息着看她,說不出一句話,只剩下滿眼的怒意。

衛若漓瞥見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忽然輕笑了下,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若是不想見到的是師齊的屍身,就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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