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娘，你看……

“娘，你看看這小子睡的多好啊”，晚飯前，王淵把孩子抱到了秦氏跟前，讓她看。

“好啊，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的，真好啊”，秦氏難得睜開眼睛看着王淵懷裏的孩子。

“娘，明兒我去縣裏給你請郎中回來在看看”，王淵看着秦氏說到。

“別，別浪費銀子了，就給我這孫子留着吧，淵兒如今你也已經成家了，有了孩子，接下來就是立業了，你要好好讀書，将來做官老爺，娘啊到時候在天上看着呢，你可別讓娘失望啊”，秦氏突然緊緊的抓住王淵的手說到。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明兒郎中就來了，我去請縣裏最好的郎中來”。

“沒用的，娘的身子娘知道，娘如今就等着參加這親孫子的百日宴了，等過了這個，娘就算去見你爹，也算是對得起他們王家了”。

秦氏說到這裏，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淚水順着臉頰緩緩流下。

“娘，你別胡說，你之前不是說還要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嗎？如今他才剛出生啊，娘”，王淵說到這裏心口疼的已經無法呼吸了。

母子兩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了，他知道王氏總有一天會離去，可他沒想到，那一天這麽快就要來了。

“好孩子，娘，沒事，真的沒事，娘只是累了，你抱着孩子出去吧，娘想睡會，睡一會就好了”，秦氏還是那麽溫柔的撫摸着王淵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雲多多在廚房裏準備飯菜，母子兩人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到她這裏，她也是一征。

說實話人總有一死，或早或晚，遲早會來，更別說秦氏身子本就不太好，古代的醫療科技也不發達，但她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的如此早。

做好了飯菜，雲多多就給秦氏送了進去。

她這個月子做的還是不錯的，吃了兩只老母雞，還吃了不少肉，雞蛋也沒少吃，如今的她看起來比從前好看了不少，整個人容光煥發的。

“雲娘，謝謝你，你和淵兒已經成親了，俗話說得好，夫婦一體，以後多照顧他一點，他是個好孩子，你對他好，他自然也會加倍的對你好的，娘要是不在了，家裏就你們幾個了”。

“記得讓淵兒一定要好好讀書，娘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他能當上官老爺，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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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有本事的，娘希望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既然嫁給了淵兒就是王家的人了，以後日子過的好了，接濟娘家也沒什麽，但是一定得家裏的日子好了在接濟”，秦氏拉着雲多多的手說到。

“娘在你剛嫁過來的時候，對你不太好，你別介意，好好跟淵兒過日子，什麽都會好的”。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好，好”。

秦氏說完以後就開始吃飯了，雲多多看着秦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當天晚上的時候，雲多多和王淵就合計着明兒去縣裏請大夫。

孩子還小，離不開雲多多，只能王淵去，雲多多想了想把自己的存款給了王淵。

王淵看到銀票也是一怔，他知道雲多多和表哥表嫂他們在一起能掙銀子，可沒想到如今還不到一年，竟然能掙這麽多銀子。

“相公，你收着吧，明日去了縣裏，讓郎中拿藥的時候拿好點的藥，效果還能好點呢”。

雲多多說完就把手裏的銀票塞到了王淵手裏。

“娘子，這不合适，我手裏還有些銀子呢，你還是收回去吧”，王淵開口道。

長久以來的教育告訴他，如果收了自家娘子的銀子，日後在被人知曉了，他這一輩子怕是都擡不起頭了。

“相公，這都什麽時候了，自然是娘的身體最重要了，再說了你拿着說不定還用不到呢，萬一差一點剛好補上，我們是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往後餘生什麽事情都會有的”。

“銀錢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如果命都沒了，要那麽多的銀票又有什麽用呢”。

雲多多一遍哄着孩子，一遍看着王淵說到。

王淵想到還在床上的老母，最終還是收下了銀子。

“相公，你要是真的覺得不好拿，那你這一輩子都要對我和孩子好，可不許負了我們”，孩子睡着了，雲多多趴在王淵的耳邊說到。

“你是我的妻，他是我的子，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們好，更不會負你的”。

王淵轉身看着雲多多說到，随後伸手把她抱到了懷裏。

如今秦氏的身子每況愈下，他自然沒有那個心情幹別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縣裏。

雲多多知道秦氏喜歡孩子，她白天除了喂奶以外，就把孩子放到了秦氏這裏，好讓她能時時看到。

這孩子不是個鬧騰的，除非餓了哭一會，剩下的時間要麽就是在睡覺，要麽就是盯着屋頂看。

如果雲多多抱他，他還會動。

等王淵帶着郎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看見兒子又請了郎中來，秦氏內心十分複雜，既開心又難過。

開心是因為王淵不管何時都是記挂着他的，心裏有她，哪怕說了不用，他還是請了郎中來，不枉費自己疼他愛他，為他付出了一切。

當年丈夫去世，娘家人勸她改嫁，孩子就留給他們王家，男人是死了，但他們家裏也不是沒人了，這樣自己以後生活也好，她還年輕總會在生的，時間長了一切都好了。

可當她看到王淵那時候小小的一個人，她無法想象沒有自己，他又該如何在王家人手底下讨生活啊。

最終她為了這個兒子還是留了下來。

難過是因為自己沒用啊，這一輩子什麽都沒有兒子留下，身子該不好，拖累了他，如果他已經長大成人了，沒有自己這個拖累，想來他以後也能輕松些啊。

秦氏又是笑又是哭的，給郎中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放寬心，好好将養着身子，還是有些時日的”，郎中以為她是怕自己立刻去了，所以才傷心。

秦氏聽到這裏道了謝之後也沒說什麽。

郎中出去以後看到王淵也是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告訴他了，也就是今年內的事情了，有些事情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随後又遞給了他一張方子，讓他去京城抓藥，都是大補的藥。

王淵看着秦氏的房門，心裏很不是滋味，随後就和郎中起身去縣裏準備抓藥去了。

雲多多自然也聽到了，看着懷裏的孩子，看看秦氏的房門，心裏也有些難受。

等王淵在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連忙把藥給秦氏熬上。

屋裏雲多多抱着孩子已經睡了，秦氏屋裏的燈倒是滅了，但她沒睡，她把自己給王淵兒子做好的衣服放在了旁邊，一直伸手摸着。

她已經沒有福分看那個孩子長大了。

忙到了半夜，藥終于熬好了，王淵連忙輕手輕腳的給秦氏端了進去。

秦氏剛剛還在咳嗽，他知道，她沒有睡覺。

敲了敲門，秦氏就讓他進去了。

“娘，喝藥了”，王淵把藥遞給了秦氏，秦氏接過，立馬一飲而盡。

兒子辛辛苦苦熬了半夜給自己熬的，秦說什麽也喝了。

“孩子，娘沒事的，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過兩天就要回去私塾讀書了”。

王淵看了秦氏一眼，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出去了。

秦氏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回的藥吃下去之後身子感覺熱乎了一些，也沒那麽難受了，人也困了，她順勢就躺下睡着了。

王淵回了屋子以後，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妻子和兒子，在他們的臉上輕輕的親了親，躺在一旁睡着了。

如今兒子已經過了滿月了，秦氏的身子不知怎的也比從前好了不少，王淵請的假也到期了，他就又回學孰繼續讀書了。

他每天早上一大早去，傍晚的時候也就回來了。

雲多多忙家務的時候，就拜托秦氏看孩子，不忙的時候就自己帶，而且她發現秦氏的身子，似乎好了起來，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秦氏一直說自己沒事，是見到孫子開心，吳氏有時候也會來看看外孫子，回去的時候刺激刺激劉氏。

日子也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着。

轉眼間就快到孩子的百天了，秦氏還自己拿了半兩銀子出來，囑咐雲多多之前沒給孩子辦滿月，這回一定要辦大點，可不能委屈了。

雲多多當即點了點頭。

滿月哪天，表哥表嫂一家也來了，她的兩個姐姐，連王淵的大伯一家也來了。

記憶中還是見過他們的，雲多多都一一招待了。

吳氏也帶着一家子來吃酒了，看起來很是熱鬧。

吳氏讓雲多多和雲大丫去廚房做飯，他們兩個手藝好。

讓雲小丫看着雲大丫的女兒，自己則是抱着外孫子在院裏招呼人。

“大嫂，你看這孩子，長的多好看啊，白白胖胖耳朵大，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吳氏看見自家大嫂坐在哪裏，立馬抱着孩子走了過去。

說實話這也是劉氏第一回 見孩子，本以為吳氏是誇大其詞，但是看了看，還真是白白胖胖耳朵大，長的也好看，撇了撇嘴說了一句雲多多有福氣，別的也沒說什麽了。

“是啊，這有福氣的才能生出這有福氣的，我記得當年大柱出生的時候，就瘦瘦小小的，白天的時候還是那樣，果然啊是個沒福氣的”，吳氏在一旁看着劉氏說到。

劉氏聽到這裏直接就摔了筷子，周圍人頓時都看了過來。

劉氏還做不到像吳氏這樣能在大庭廣衆之下不要臉，只能捏了捏眉心。

周圍人見他們也沒說什麽，目光都看向了別處，村裏誰不知道啊這雲家的兩個妯娌不對付。

吳氏也算是出了口氣，一想到她今天早上被劉氏奚落說她的肚皮只能生閨女生不了兒子，雲二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偏她當時還不能說什麽，因為她真沒有兒子。

可看看懷裏的外孫子，突然想起了侄子小時候，立馬跑過去就說了，果不其然劉氏生氣了，但她愛面子，大庭廣衆之下也不會說什麽，只能忍着了。

忙了一天總算是完了，不過讓雲多多意外的是這孩子今天抓周的時候也就是選名字的時候居然選了王煊這個名字。

王淵給孩子準備了王書錦，王慎，王煊這三個名字。

雲多多覺得王書錦比較好，好聽，但是王淵覺得王慎比較好，最後兩人想着折中一下讓孩子自己選一個。

就把名字寫在三張紙條上，讓孩子自己選，看要那個，誰知道這孩子居然選了王煊，小手一直指着。

孩子自己選的，兩人也就認了。

從此小寶貝就叫王煊了。

“寶貝，你有名字了，開不開心啊”，雲多多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兒子說到。

激動起來又要抱他。

“娘子，你還是放下，好好休息一會，你今天也累了”，王淵看着雲多多說到。

“好吧”。

突然間隔壁傳開了一陣咳嗦聲，王淵和雲多多都有些愣住了。

要知道這一個月以來，秦氏晚上幾乎不咳嗽了啊。

看好孩子，我去看看。

王淵說完就出去了，連忙去了秦氏的屋子裏。

秦氏看着底下的那一攤子血，愣住了，回過神後也明白了。

本來以為自己吃了那藥身子舒服了不少，就算治不好，起碼也能讓她多活一段時間。

可如今這一攤子血告訴了她，不可能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王淵一進來就看到了地上的血，娘，王淵叫了一聲。

秦氏聞言擡頭看着她，随後開口道：“娘，沒事的，就是有點累了，你趕緊回去，娘想睡上一覺，娘太累了”。

秦氏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死去的丈夫，公公婆婆，他們好像都在向自己招手呢。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為什麽”？秦氏突然嘶吼了一聲，王淵連忙過去了。

秦氏直接暈倒了。

王淵趕緊叫來雲多多看着，自己出去請大夫了。

索性村裏也是有郎中的，雖不及縣裏，但好歹也是郎中，聽說秦氏身子不好，立馬帶着銀針過來了。

他之前也給秦氏看過，知道她的身子是什麽情況，眼下怕是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