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主與仆

☆、主與仆

兩座陡峭的山坡之間,有一個不算大的村落,小漢格頓。村子的教堂和墓地清晰可見,其他建築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樹叢之間,或多或少有些間隔。這些房子大多被樹叢遮掩,但有一座頗具氣勢的建築,裏德爾府,坐落在半山坡上,無法被忽視。

這座建築曾經是方圓幾英裏之內最寬敞、最氣派的,如今窗戶被封死,屋頂上的瓦片殘缺,爬山虎幾乎把整座房子蓋住,她變得荒涼、破舊。

裏德爾府已經多年無人居住,小漢格頓的村民之所以還常常把它挂在嘴邊,是因為房子裏曾經發生過不可思議的怪事——五十年前一個清朗夏日的黎明,裏德爾府的女仆走進客廳,發現裏德爾一家三口都氣絕身亡了。沒有傷口,裏德爾一家身上沒有傷口,也不是被悶死或勒死的。警察怎麽都查不出他們的死因。最後流傳的一種比較可信的說法是他們都是被吓死的。但怎麽可能同時吓死三個人呢?到底是多可怕的事兒或者東西?

但假若這個夜晚有人對裏德爾府意外亮起的燈光感到好奇而去看一眼的話,就會知道同一時間吓死三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個黏糊糊的、沒有眼睛的醜陋東西——外形似蜷縮的嬰兒,沒有毛發,身上仿佛長着鱗片,皮色暗紅,像受了傷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細得可怕,它的臉——也許那已經不能稱作臉——一張扁平的蛇臉,上面有一雙閃閃發光的紅眼睛。

這個東西坐——蜷縮——癱軟在一個鋪着厚墊子的扶手椅裏,裹在一件長長的黑色袍子中。他眯着眼睛——幽深可怕的眼睛——看着不遠處背對着他的腦袋上禿了一塊的矮個子胖男人。

“我意識到,我的仆人……在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旅行之後,你似乎不大願意正視我。”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

那個禿頂胖子收拾東西的動作挺住了,他抓着一杯牛奶,缺了一根指頭的手顫抖着。慢慢回過身來,小矮星彼得眨了眨豆子般大小的眼睛,假裝開心地笑了笑——“怎麽,怎麽會?主人?我,我非常高興能夠送您來到這兒——我獨享的榮譽,主人,感謝您的信任。”

“最好是這樣。”那個東西——伏地魔冷聲說,“現在把牛奶拿給我,我需要更多的能量……給納吉尼準備吃的了嗎?”

彼得背對着他開始把一塊面包切碎,此刻換上了厭惡畏懼的表情。他再次回過頭,畢恭畢敬地回答:“準備了,主人——它不大喜歡牛奶,所以給自己抓了條兔子……已經處理好了,沒有麻瓜發現……”

“最好是這樣。……我注意到,迎接我的仆人當中,有一位忠實的朋友沒有出現……他在哪兒,西弗勒斯·斯內普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主人,斯內普,斯內普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無論如何,找到他——希望他的魔藥還如以往那樣有效,如此我可以不計較他給了我不夠全面的信息……”

“是的,主人。”

“……這麽說,盧修斯·馬爾福投靠了鄧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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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主人……我一直被關在阿茲卡班——但盧克伍德的話還是可信的。他确實說過馬爾福跟波特家曾有來往。貝拉——萊斯特蘭奇女士也聲稱,她的姐姐跟她決裂了……”

“真是遺憾吶,馬爾福家好像只有一位繼承人……如果他死了……他們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告訴貝拉,小矮星,想盡辦法進入馬爾福府邸,進入圖書室,找到我需要的東西……”

“是的,是的主人……我一定傳達給萊斯特蘭奇女士——主人,真的不需要告訴其他人您在這兒嗎?畢竟,畢竟傲羅們……”

“沒有人知道這裏,盡管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別讓伏地魔大人失望……你知道後果。”

小矮星彼得結結巴巴地發誓他不會。這時候一條大蛇蜿蜒着從他腳邊滑過,來到了伏地魔的扶手椅邊,彼得極力克制才沒有尖叫出來,他根本沒有去看那條蛇。

他只知道他的主人非常寶貝這條蛇,而納吉尼顯然不是一條啃啃死老鼠就能滿足的小寵物。

“我們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伏地魔似乎往周圍看了一眼,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非常厭惡這個地方,“等貝拉得手了,立即帶那東西來見我——然後我們就可以換一個更加寬敞的地方……”

“當然,我的主人,非常期待……”

小漢格頓迎來了兩位訪客。他們穿着西裝,看起來像那麽回事兒。只不過一個胡子太長,另一個則頂着一頭油膩膩的黑發,儀容不是那麽體面。村民們帶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們很久,但礙于黑發男子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沒有人敢上前打招呼。

最後那個白頭發長胡須的老者先開口,向他們打聽這兒是否有一戶姓裏德爾的人家。

“當然!”搶先回答的一個中年男人興奮地說,“裏德爾府要被收購了——我早說過,那兒不會有人繼承的!裏德爾一家都死了,他們什麽親戚都沒有!”他念念叨叨地說着,把方向指給他們。

老者和黑頭發的高個子男人離開人群,沿着山谷小徑往前走。

黑頭發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不耐煩地看了看附近一座破舊的房子,說道:“我們打聽到了多少個姓裏德爾的?不下十個了,我猜?這沒什麽用!”

“你還在抱怨我沒有把上次的發現告訴你?好吧,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曾回到伏地魔幼年時所在的孤兒院,很不幸它已經關閉了,但是我找到了當時的輔導員,回憶起一些往事……一些被我忽略的細節。我找到一個山洞,就在兩個多月以前……這些年忽視霍格沃茲教學工作,還一度差點兒讓哈利和阿不思陷入死亡沼澤,這些失誤總算有所補償。我認為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但是我還沒辦法确定那是什麽——等這件事情得到确認之後,我需要你的幫助,再去那裏看一看。”

“這件事情?所以你在向我解釋為什麽到處搜尋伏地魔的本姓來源?不再故作神秘了?”

“并非我要如此,西弗勒斯。當年阿不思出現得太過蹊跷,我作了些研究,成果很少。小馬爾福先生的噩夢也是。但是研究中我看到了別的資料……關于靈魂。起初那只是一個想法,一閃而過。直到那一天,你告訴我禁林中發生的事。哈利說他看到有個黑影拿着他的魔杖,他聽到了尖叫聲,有人鑽進他的腦袋裏,他的傷疤在疼他……我的那種想法更強烈了。我意識到,我不能只留意伏地魔的現在,我得了解他的過去……為什麽他舍棄了湯姆·裏德爾這個名字?名字意味着過去,舍棄過去是不是代表着……過去即他的弱點?”

白胡子的老人,鄧布利多說完這番話,他們已經來到了山谷最底部,從這個角度,隐約可以看到那座仍然壯觀的房子。斯內普停住了腳步,目光裏帶着不可思議,看着鄧布利多,似乎還在回味、理解他的那番話。

“伏地魔厭惡這個名字,還記得嗎?他從不回應這個名字。為什麽?他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引以為恥。他對外聲稱自己是斯萊特林的後裔。不,我覺得這一點他沒有撒謊,他不會編纂出看似高人一等的身世然後恬不知恥得到處嚷嚷——為什麽他那麽自信?所以我猜測,他的身世既有他想要隐藏的引以為恥,也有他迫不及待宣示衆人的引以為傲。”鄧布利多補充說。

“混血?”斯內普喃喃自語。

鄧布利多笑了笑,不置可否。

“走吧。”鄧布利多眨了眨眼,微笑着說道,“我們拜訪沒有主人的這一個裏德爾家不需要太長時間,我想。”他扯了扯領帶,似乎有些不想再穿着這套行頭。

但是斯內普的目光落在了一叢茂密的荨麻上,具體來說,是高高的荨麻擋着的一座房子。從這個高一點的土坡往下望去,荨麻一直蔓延到房子的窗口。那座房子窗戶非常小,擠滿了污垢,而房子幾乎被盤根錯節的樹叢壓垮了,瓦片掉落,椽木曝露,牆上到處是苔藓。

又是一座沒有主人的房子。

但是這座房子的門上釘着一條死蛇,蛇已經風幹了,詭異地挂在那兒。

就像是着了魔,連鄧布利多都忍不住改變了前行的方向。他們決定暫時不去裏德爾府了,他們來到這座古怪的房子前,打開了房門——不出意料地發現,有咒語防護着它,防止任何人闖入。

這咒語自然攔不住鄧布利多。他們進去後,發現裏面污穢得沒法呼吸。天花板上厚厚的蜘蛛網讓高個子的鄧布利多很是困擾,他不得不用咒語把他們清理一新。地板上黑乎乎的,斯內普嫌惡地站在了門口沒有往前。他打量着桌子上發黴得更石頭一樣的食物,還有桌子下的一堆生了鏽的鍋。

這裏曾有打鬥的痕跡,鄧布利多分辨得出來。他皺着眉頭,似乎對這個地方愈發難以忍受。他拿出魔杖,四處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特別的地方。

“我們走吧。”鄧布利多轉身。

“就這樣走了?”斯內普有些詫異。他以為鄧布利多要把房子掀個底朝天呢。

“我想我在魔法部得到的資料是不全面的——或者是被篡改過的。我一直在查詢的裏德爾姓氏沒有一家出現在魔法部的記錄裏,我們才不得已通過麻瓜的部門……一所有着魔法保護的房子,充滿魔法痕跡的房子就在我們尋找的裏德爾府的附近,真的這麽巧合?”鄧布利多邁出房門後,徑自原路返回。他步子邁得很大,神情嚴肅,一秒鐘都等不及似的。

斯內普沒有多問,他意識到事關重大,給了鄧布利多足夠的思考時間。

鄧布利多在确定沒有人會看到他們之後主動隐去了僞裝,恢複成了長袍尖帽子的打扮。斯內普也變回了一身長袍的裝扮,他們準備移形幻影離開這裏。

“也許我們應該從馬沃羅,伏地魔的中間名查起——魔法部肯定也不會有這個的記錄了。但是總有人留着相關記憶。我們需要得到這些記憶。”鄧布利多看了看斯內普,“裏德爾府跑不掉,我們還會再來。”

“沒錯。”斯內普冷哼,“我會像一個忠實的仆人,緊随你的左右,讓你占用我本可以悠閑自在的假期。”

“像,但不是。”鄧布利多笑了起來,“這就是我跟伏地魔的不同。”

他們的身影從茂密的樹籬外消失不見了。幾分鐘後,禁止濫用魔法司的辦公室裏,小天狼星布萊克大搖大擺地進來,光明正大地為自己的好朋友拉票——威森加摩關于增設副部長的審議一直沒有定論,候選人名單換了又換。司長霍普柯克不高興地請走了小天狼星。又是幾分鐘後,小天狼星把一份名單交給了鄧布利多。

“曾經以及現在就職于禁止濫用魔法司的所有成員名單,還有他們曾經外出執行任務的時間和區域。——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還需要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職員名單,最好是多年之前的。此外,查看一下傲羅行動組的行動記錄,看看是否有被删減或者篡改的跡象,有結果立即告訴我。”鄧布利多拿到名單,匆匆移形幻影消失了。

“發生了什麽事?”剛剛把巨大的蛋糕搬到院子當中擺放的圓桌上的哈利好奇地問,阿不思也看過來。

但小天狼星只是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就覺得鄧布利多越發神經質了而已。

“宴會可以開始了嗎?”小天狼星問。

“他……沒有來……”哈利惆悵地看着蛋糕。

“誰?”小天狼星不解。

哈利沒有理會,裝作沒聽到,轉而去問阿不思——“你請德拉科了嗎?”

“呃……我忘了。”阿不思說,低着頭把蠟燭從包裝紙裏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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