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肖寒的過去
? 在期中考後的幾天,肖寒連續有好幾天都沒有來學校。
這倒也不是什麽大事,老師在課堂上說明了,肖寒有請假,原因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組長可以在點名的時候不報他的名字。
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沒來上課而已,不是得絕症,又有請假,同班同學就沒人放在心上。
但張永澤這個班長知道的就要比普通同學多那麽一點點,他知道肖寒轉學過來這裏讀書,家裏父母都不在。
一個初中生,又是男生,自己生活倒也沒什麽事,已經這麽大了,自己照顧自己不是什麽難事。再說這裏的治安挺好的,基本沒發生什麽刑事案件。
平時的話就算了,但現在肖寒生病,沒人照顧,就這麽自己一個人在家裏慢慢熬着。
張永澤挺能理解這種難受勁,因為當自己生病時,父親因為工作中午是沒回家吃飯的,沒辦法在家裏照顧他,有很多事情就得自己來做。
有時發燒到了39度,請假在家,可是還是得自己做飯給自己吃。
人不舒服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又沒人照顧,所以那時張永澤想着如果有一個人能陪着自己就好了。
哪怕是那個自己一點都沒象,丢下自己的媽媽也好。
張永澤的性子,是知道同學有困難就會出手幫助的那種。又這麽巧的,他知道肖寒的家在哪裏。
看着那個空了好幾天的座位,張永澤決定,放學後去看看肖寒。
肖寒從小最讨厭的事情,就是生病了。
雖然他的身體不弱,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生起病來就不是那麽容易好,他又不喜歡去看醫生,所以導致這病拖了幾天還不見好。
他現在正躺在家裏的床上,頭腦昏昏沉沉的,下午的藥吃了,但感覺沒什麽用,晚飯還不知道要怎麽解決。
就這麽迷迷糊糊睡了一會,恍惚中好像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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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肖寒艱難的從床上爬下來,披上外套後朝着大門走去。
肖寒睡得久了,打開門之後,陽光刺激着他的眼膜,讓他覺得這人身後的陽光有些晃眼,反倒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出乎他意料的是,等他緩過來之後,他看到了張永澤,而且還背着書包。
“你來幹什麽?”肖寒皺着眉頭。
“聽老師說你生病了,來看看你。”張永澤看着肖寒一臉蒼白的樣子,看來确實是生病了。
聽到這話,肖寒沒什麽反應,就這麽一直看着張永澤。
也是,這人以前跟着自己就是為了班級,現在還以為是對自己有點關心,看來是老師讓他來關心一下自己怎麽樣了。
人一旦生病了,就總是會想得多一些。
張永澤見肖寒一直盯着自己,主動說:“你現在怎麽樣了,好些了嗎?”
“好多了,放心,明天我就去上學。”肖寒說完,順手就想把門給關上。
“等……”看見門正打算關上,張永澤還想阻止,結果話還沒說完,正在關上的門不動了,卻聽到門裏邊像有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
果然,推開門一看,就見肖寒倒在了地上。
張永澤趕緊過去把肖寒扶起來,明明已經很虛弱,卻想裝作什麽事都沒有。這人真是,怎麽老是拒人于千裏之外呢,
張永澤費力地把肖寒弄到了床上,看他衣服濕漉漉的,臉色潮紅,看樣子想把人弄醒是不可能的了,還是在給他換一套幹淨的衣服吧,不然這麽悶着對身體也不好。
照顧人張永澤多熟啊,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是這麽打理着自己的,在父親生病的時候也是他照顧着生病的父親。
張永澤弄來一盆水給肖寒擦洗完身體,又找來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正把人扶起來打算給換衣服的時候,肖寒就醒了。
“你在……幹什麽?”肖寒扭頭看着這個想扒自己衣服的這個人,心裏有一些抗拒,他不喜歡跟不熟的人這麽親近。
“好吧,你都醒了,這衣服你能自己換上吧,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了。”說完張永澤就把手中的衣服遞給了肖寒。
病中的肖寒腦袋不大靈光,不明白怎麽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看着他手中的衣服好一會,見張永澤還在等着他,肖寒才把衣服接過來,躲在被窩裏開始換。
張永澤有點哭笑不得,這人怎麽還害羞了。
在被窩裏折騰了有近十分鐘,肖寒才把衣服換好,看得一旁的張永澤都有些替他着急。
“你回去吧,我現在好多了。”肖寒換完衣服,見張永澤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就想讓人離開,因為他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軟弱的樣子。
“嗯,你要喝水嗎?”張永澤答非所問。
“不用,你可以走了。”肖寒拒絕。
“那要吃飯嗎?”張永澤不為所動。
“不用。”
話剛說完,一聲不大的聲音響起,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但是張永澤并不介意,了然看了肖寒一眼,沒理會他一臉尴尬的表情,起身就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肖寒的臉有點發燙,眼見張永澤走進廚房,有些無力地躺倒在床上。
一會之後,一碗冒着熱氣的白粥就被端到了眼前。
“吃吧。”
看着那碗白粥,肖寒沒動。
“沒力氣嗎?要不要我喂你”說着,張永澤還真就坐下來舀了一小勺粥送到他嘴邊。
張永澤本來以為肖寒還會抗拒一下,但沒想到他還真就張開嘴喝了自己送到嘴邊的粥。
既然肖寒肯吃,那張永澤就真的給肖寒喂,反正他不介意,在他心裏照顧一下同學也沒什麽。
每當勺子遞到嘴邊的時候,肖寒就張口。不過肖寒的手雖然沒動,眼睛卻一直盯着張永澤看。
就這麽一口一口的,一碗白粥很快就見底。
把空着的碗放在桌上,張永澤這才開始打量起這間房子。房子的內部很漂亮,讓他不禁有些感慨,明明就在同一個地區,怎麽家庭之間的差距會這麽大。
吃完粥的肖寒坐在床上休息,見張永澤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在趕他。
沒一會之後,張永澤的目光轉到肖寒的臉上,發現他的氣色好像比剛才好一點了。
“嗯,你的藥我給你放床邊,你等一下就可以吃,水也幫你倒好了,還有,你要是還覺着餓,鍋裏還有一些白粥,自己盛去吃。”
給肖寒交代了一些事情,張永澤打算起身回家,他還得去買菜,必須趕在父親回來之前回到家把飯給煮好。
“還有,你明天還不能上學,放學後我再來看你。”
肖寒沒有應他,他就自己在那裏說着,反正肖寒能聽得見。
說完後,張永澤就走了。
看着關上的門,肖寒此時的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床邊的放着張永澤給他準備好的東西,看着看着,他的思緒有些飄遠了。
怎麽說,從一開始轉學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心裏是非常不高興的。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長什麽樣,每次他去問爸爸到哪去的時候,他媽媽總是十分的不高興。
久而久之以後,他也就沒怎麽問這種問題了,雖然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個沒有父親的人。
可是小孩子總是那麽地口無忌憚,每次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每次都是他媽媽來,有的時候他媽媽工作忙,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于是開始有別的小朋友在背後罵他是個沒有爸爸的野種。
這話有一次不小心傳到了肖寒的耳朵裏,從那之後他就變得越來越容易生氣。
有次肖寒聽到別人在說他是個野種的時候,他立刻就回頭把那男孩子給揍狠狠揍了一頓。最後那男孩子被送進了醫院,據說把鼻梁骨都給打斷了。
他媽媽被老師叫來了學校,颠三倒四地被說了一頓,然後讓她把肖寒領回家去好好教育一頓,再去給人家賠禮道歉順便把人家醫藥費給付了。
回到家後,他媽媽什麽都沒有罵他,只是用一種很悲傷的表情看着他,然後把他摟到了懷裏。
“是我對不起你。”肖寒聽見他媽媽這麽對他說,然後他的肩頭不知道為什麽濕了。
從那以後,他就不再怎麽跟同學接觸了,他讨厭着學校的一切,他讨厭那些會在背後罵他的那些人,但他不想讓媽媽傷心。
小時候的肖寒就這麽被孤立起來,等到他大了一些之後,他就開始跟街頭的一些小混混接觸。
之後他在外面打了架之後,回到家裏媽媽也沒有說他什麽,只是會默默地帶他去看醫生,從來不問他原因。
肖寒知道他媽媽已經察覺到什麽,卻什麽都沒說。
這些年,肖寒在外面跟社會的流氓接觸了這麽久,身上沾着好些匪氣,有的時候外面的人想讓他吸煙,他拒絕了。
自己最後的底線,總不能這麽一直爛下去,于是也學着學校的課程,還能有個至少不能讓他媽媽完全絕望。
只是學校裏的同學再也沒跟他接觸,每次在路上遇見他都會小心地避開,在學校也沒人願意跟他坐。
這些他都不在意,因為那些人他本就不在意。
這樣的日子就這麽持續到了初一的時候。
快到初一學期末的時候,肖寒的家裏來了一個人。
那天肖寒放學從學校回家的時候,他聽到了家裏傳出來争吵的聲音。
“不行,這麽多年了,你有想過小寒嗎?我不會同意你把他帶走的。”
“海珠,你不能這麽自私,他好歹是我魏家的孩子。”
“小寒不是你的孩子,他從來就沒有跟你姓過。魏正雄,你走,這裏不歡迎你。”
“只要我把他接回魏家,我能給他更好的環境,你現在的工作能賺多少錢,你能夠給肖寒什麽未來?”
“那你能給他什麽,當年你為了一己私欲,抛棄了我,也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我不可能把小寒交給你的。”
“可是現在那女人沒有孩子,你聽我說,只要把小寒接回去,再加上我的助力,你還怕沒能撈到錢嗎?”
“滾!”
肖寒的媽媽此時正用力把一個男人從家裏拖出來,激烈争吵中的兩個人都沒有發現肖寒現在正站在家門口。
“媽。”肖寒開口叫了一聲。
被他媽媽拽着的男人穿着西裝革履,聽到聲音後轉頭看着他。
“是肖寒嗎?我是爸爸。”這人一看到他,立馬甩開媽媽的手朝着自己走過來。
這就是自己從小心心念念的父親嗎?
肖寒以為,如果他見到自己的父親,即使從來都沒有見過面,但血緣在那裏,不管那人是什麽樣子,自己也一定可以接受他。
畢竟曾經他是那麽地渴望。
可是為什麽現在看着他,會覺得這麽惡心呢?
他媽媽倒是沒給那男人機會,一把狠狠推開那人後拉着他進家,馬上就把門給鎖上了。
門外的敲門聲一直持續着,但他的耳朵裏當時只剩下他媽媽的聲音。
“小寒,記着,永遠不要認那個人做父親。”
肖寒從那刻就記下了,以後,他再也沒有什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