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後的那個問題易澈沒有直接答，監督着陸一把飯吃完，“吃撐了，散步消消食？”
“吃這麽多還不是怪你。”陸一嘀咕兩句。
易澈寵溺笑兩聲，把手伸在他面前，“牽。”
“不牽。”
易澈知道陸一不習慣和別人觸碰，但他想讓陸一接受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把攤着的手往前遞了遞，“我可是你男朋友。”
陸一掃了眼，擡手打上去，跟着落下的時候無名指和小指勾住了易澈的手，勾到手心裏握住。
居民樓附近天黑以後就沒什麽人，兩個人靜靜走了一段。大概是陸一有點緊張，手心有一層薄汗，易澈蜷着食指放進兩人的手心輕輕撓了下。
“才開始打游戲的時候，我的目标就是Ken，後來看了幾場職業賽就會出現不切實際的想法，後面就不再看了。”
陸一說這話有幾分苦惱，腦子裏回想起最初接觸生戰時的心情，還有Ken邀請他的兩次，他雖然拒絕了，但仍有不甘和遺憾在，盡管情緒較為微弱。
易澈明白他的心理，這會兒也不想安慰他，畢竟是打算把人拐進自己俱樂部的，何況這當着男朋友的面說別的男人，可不能忍。
“Ken有女朋友。”
“啊？”陸一茫然看過來。
“你有我。”
“？”
“我太有才了，我的表白你打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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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要轉圈圈的樣子，陸一怎麽都氣不起來，把牽着的手撒開。
“別松，牽着牽着。”易澈把自己的手硬塞了回去，“陸寶，我再給你講個秘密。”
“你哪兒來這麽多秘密。”
“我有個朋友，他家裏挺有錢，而且并不需要他做什麽，在外人眼裏他的使命就是花錢，現如今金錢時代，有錢且有時間的人大多能過得随心所欲，他是別人羨慕的對象，但……他最羨慕我。”
易澈說到這兒停下了，就瞪着亮晶晶的眼看着陸一。
陸一風雨不動的淡漠語氣：“繼續。”
“你得問為什麽，我才能繼續。”
“……”
“快問。”
陸一無奈：“為什麽？”
易澈仰着頭，傻裏傻氣地大聲說：“因為你男朋友過于優秀！”
陸一沒繃住表情，笑出聲，“活寶。”
活寶把人逗笑了便道：“因為在他眼裏，我沒有束縛，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陸一挑了下眉，神色有些精彩，臉上寫着大大的“無語”，這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拐個大圈然後點了下題？
鑒于活寶是在給自己解惑，陸一很配合：“然後？”
易澈接着說他的秘密：“他明白他想做的事情是什麽，但他家裏人不允許，後來有一陣兒和家裏鬧得挺僵的，就開始霍霍錢，人傻嫌錢多，啧。”
他邊說邊搖頭，“富家子弟多少有點興趣愛好，最開始是聽朋友說有一場摩托車比賽，他被拉去俱樂部看看，結果聽說俱樂部四處拉贊助，那玩意兒燒錢，他很果斷地投了一筆錢。
投的時候也沒想着回報什麽的，之後發現這是一條花錢又讨喜的路子，就胡亂投資，投了些什麽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易澈說是記不清了，但眼珠子忍不住向上飄，呈現思考狀。
想了一會兒繼續說：“緊接着是投了一部小衆的電影，那部電影我覺得還是不錯的，然後音樂劇、商場大樓什麽的，反正看見招募就想去撒一把錢。”
“錢這東西吧，想的時候不來，不想的時候偏來，到最後摩托賽他投資的那個俱樂部拿了冠軍，吸引了很多會員還有亂七八糟的周邊産業，賺了不少，其他的投資也基本沒虧，他還自封錦鯉。”
陸一雖然沒說話，但聽得還算認真，畢竟這位易錦鯉講得很生動且很賣力。
故事講完的易澈話鋒一轉，“你知道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這句話的背後是什麽嗎？”
“什麽？”
“是你有什麽，如果自己沒有籌碼，寸步難行。這個社會挺殘酷的，當自己的興趣和已有的籌碼想匹配時，那大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陸寶，你手裏有什麽？”
陸一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甚至沒真想過自己想幹什麽，就是按着生活的步調一天一天過下去，賺點錢，好好學習。
“雖然我接下來的話有拐賣嫌疑，但你可以參考一下。像我朋友，只有錢，拿着錢為所欲為。像我，手裏有全息資源，所以我做戰隊，哎，怪不得我朋友羨慕我呢，有錢人體會不到的快樂，啧，多好的條件。”
易澈發現又說遠了，咳兩聲硬生生拐回來，還握緊拳頭放在自己下巴處當話筒：“而你，陸一先生，在我看來，你現在手裏就有一張價值巨大的牌，而且剛好是你想幹的事，奧！瑪格麗特！不要掩飾你對游戲的熱愛，你盯着屏幕時熾熱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陸一：“……”
怎麽突然蹦出了瑪格麗特？
“只要你說你想打職業，保準各大戰隊排着隊來挖你。等等。”易澈停了一下往前跨了兩步，走上花壇的邊沿，理了下虛無的“西裝”衣襟，鄭重（做作）地說道，“陸一先生，我向你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易澈，網名誰不是小公舉，英文名Princess。”
說完名字部分易澈還正經的鞠了個躬。
陸一：“……”
“請您忘掉我那些标簽，雖然都名副其實的，例如帥氣幽默，學識淵博等等，忘掉那些。今天的我僅以LAY全息戰隊教練的身份向您發出邀請，雖然我們是個新戰隊，還很窮，人也不齊，除了設備什麽都沒有，但是！你願意加入我的戰隊嗎？”
易澈一手背在腰後，一手朝陸一遞過來，他看了眼自己手心，歪了下頭疑惑道：“怎麽這麽像求婚現場？”
“……”陸一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接他上一句話。
易澈沒有說錯，他很喜歡游戲。在易澈來之前，不打游戲的話，他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在游戲裏他才是最輕松的，但他一直沒法說服自己放棄常規的人生方式去打職業。
他轉過頭看向另一側，這會兒他們剛巧在吃晚飯的那條街，小店的服務員正好準備收了門口的燈箱，大概準備關門。
他爸的話瞬間闖入大腦。
“能讓混小子笑我就算你是他朋友。”
他苦笑，到底自己平日是多冷才能讓他爸如此定義。他又深深地看了眼易澈，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這人總是笑着的。
沉默過後，陸一輕聲說：“等下個月學校安排出來了再說。”
易澈想了片刻重重點了下頭，“你說了算。”
伸着的手依舊執着要牽，易澈用眼神示意，眼珠子都要抽筋了，陸一無奈地抓住他的手，“戲精。”
“剛好配你。”易澈說。
易澈知道陸一是答應了，只不過還在讀高中，已經準備好的高考不能放下。
兩人沿着居民樓外圍繼續走着，陸一讓易澈又說了些“他朋友”的事，不管是摩托車俱樂部還是投資電影，零零散散，那些事情還有遇見過的人，易澈都說給他聽。
陸一說得最多的詞彙終于從“不”變成了“繼續”，易澈對此表示很欣慰。
不過說到最後，陸一突然問：“錢呢？”
“什麽錢？”
“投資的回報。”
故事講了興奮了，易錦鯉早忘記“朋友”這層馬甲，張口就回道：“都打一張卡裏了，這回被我爸全都凍結了，早知道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裏。恩？啊，剛剛說錯了，被我朋友他爸。”
“哦。”
又走了一段路，陸一問：“直播霍霍的錢賺了多少打賞回來？”
“一半吧，有不少土豪刷流星雨，就是送過的保時捷貴了點。”
“恩，錦鯉也有虧的時候。”
“……陸寶，你學壞了。”
“跟你學的。”
江市的夏天總是悶熱得讓人不願動彈，而今年的七月底，兩個少年披着熱風并肩穿行在老舊的居民樓間，輕快的交談聲夾雜着蟬鳴，融進夜色，仿佛畫本上的小故事，美好又靜谧。
今天本來就在動物園走了一天，這又一晚上，易澈累得不行了，找了個石凳子拉着陸一坐下。
陸一也趁機看手機，剛剛震了幾下，覺得在和易澈聊天看手機不禮貌，而且平時也沒誰找他。看了才發現是旺旺。
旺旺：爸爸，你這兩天沒上游戲了，還記得我嗎？！
旺旺：爸爸，你啥時候上游戲啊
旺旺：我死了，連續10把沒進過三圈了
旺旺：11，這回第二個圈都沒進
旺旺：12
旺旺：不打了，垃圾游戲
旺旺：？您失聯了？我是不是需要報個警？
陸一無語了一會兒給回了一個字：在
旺旺立刻回消息過來：啊啊啊啊啊，你TM終于理我了！15連跪了，我今天有毒啊啊啊
L1：有毒就別打了
旺旺：哭了
“看見什麽好玩兒的？”
陸一聽易澈問就把手機往他那邊遞了遞，同時偏過頭，見易澈又叼着煙不點，不禁說道：“說了我不讨厭煙味。”
“害，你身上香，不想你沾上煙味，我就嘴癢，回頭改叼棒棒糖。”易澈把煙拿下來，“旺旺他也是身殘志堅，連輸15把還玩，心态都崩了吧。”
“我答應了明天去車站接他，你去嗎？”陸一一邊回複旺旺消息一邊問易澈。
易澈：“去呀。”
“戰隊那邊沒關系麽？不是要考核什麽？”
“簽合同前我不跟他們見面，有個助理在，也是以後戰隊經理，空了帶你見。”
“恩。”
“這幾天，我跟旺旺見面，就只是你男朋友的身份。你會給旺旺介紹麽，說我是你男朋友。”
“恩，只要別讓他知道你是小公舉就行。”
“為什麽？小公舉見不得人？”
“我怕旺旺心理承受不了。”
“15連跪的人還承受不了這點？”
“那你自己爆馬甲，我說不出口。”
“陸寶，你是想挑起在一起後的第一次吵架麽？”
陸一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掃了他一眼，又緩緩移到挺拔的鼻梁下。陸一極輕地笑了聲，探過頭親了他一下，“我不說話，吵不起來。”
“都沒嘗到味兒，你再來一口。”
陸一站起來，“走了，回家。”
當然，易澈又在陸一樓下賴一通，想跟着回陸一家。在往後一段日子裏，這會成為每日保留節目。
回到家的陸一摘下戴了一天的帽子，拿在手裏看了會兒，目光漸漸溫柔。他沖了澡，随後趕去網吧。
已經寂靜的深夜，陸一卻被旺旺的瘋狂輸出搞得無奈，開了臺機子陪他。
以前的旺旺可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給他發這麽多消息，也就這些天。在易澈的影響下，他應該變了不少，變得真的心軟了。
他想。
淩晨2點半，陸一将鍵盤往前一推，有些惱火地揉了揉眉骨。
7把，單局名次沒進過80。
“旺財，你毒瘤嗎？”
游戲語音內，旺旺都要哭了，“爸爸，今天的游戲太難了！”
“不打了。”
陸一下了游戲，呆坐了會兒，忍不住給易澈發消息：腦子抽了才用大號陪旺財，CEI第8了
易澈秒回：我要考慮下要不要讓他進戰隊了，竟然折騰我男朋友
L1：你還沒睡？
易澈發了張照片過來，桌面上散放着不少文件紙張，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往前一點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開着文檔。
易澈：在弄資料
L1：你快去睡吧，白天做，白天不用來陪我了
易澈：你的資料，我樂意熬夜弄
L1：笨蛋
陸一丢開手機，仰起頭，手臂橫在額前，想到這個突然變成男朋友的人，不禁抿唇偷笑。
真是件神奇的事。
他喜歡自己什麽呢？
L1：易澈，你為什麽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