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事之秋
“哪裏比得上趙姨娘你呢,你才是個妙人兒。”金珠看了趙夫人一眼,笑着道:“別說這滿王府的女人,就是景霖城裏那些勾欄院裏的花魁們,也沒有哪一個抵得上趙姨娘你的風情的。”
風曉月心裏一驚,這金珠當真是個做主子的,什麽話都敢說。她是郡主,往後又嫁入平侯府,離開了這兒,自然不怕趙夫人什麽。可風曉月就不同了呀,本來她是安妃的人這件事兒就夠招趙夫人的恨了,現在又說這話,以後風曉月還有好日子過嗎?
果然,趙夫人彎起唇角,看了風曉月一眼,道:“喲,這話你聽誰說的?”
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奇怪了,沒人敢說話。風曉月此時也不碰金珠衣服上的珍珠了,只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她實在是不明白,金珠為什麽要來這麽一出。她甚至都能覺察到趙夫人身上的殺氣。
金珠從銅鏡裏看着趙夫人:“趙姨娘你真想知道?”
趙夫人勾着唇角,眼裏卻沒有笑意:“你說。我倒是要看看,是誰一天到晚這麽閑的慌。”
這句話,趙夫人幾乎是咬牙啓齒的說出來的。
“整個王府的人,有誰能同時見過你,又見過外面的那些花魁呢?當然是王爺了。”金珠一邊說着,一邊笑了起來。
此話一出,衆人似乎都舒了一口氣。趙夫人聽了這話,也跟着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滿屋子的婆子丫鬟們笑成一團,個個都說郡主長大了,都會說葷話了。
趙夫人笑的花枝亂顫:“诶喲我的好妹妹,王爺還能跟你說這話呢?你就騙我吧。”
“騙你作甚,而且不止王爺,雜院裏的那些長工,也這麽說呢。”
屋裏丫鬟婆子多,鬧哄哄的,金珠這樣一句話,大家似乎都沒聽到。趙夫人神色變了一下,很快又與其他人笑作一團。沒一會兒,便催着金珠趕緊收拾好了出來,王爺都在前廳坐着等了好一會兒了。說完這話後,趙夫人就拉着白若,與一大群丫鬟婆子下人們急匆匆的走了。
吉時快到,屋裏的衆人也忙着給金珠打扮收拾。金珠又要去正殿給安妃請安辭別,走了一路掉了一只耳墜。風曉月又到處去找耳墜忙的團團轉,也沒工夫跟金珠說說話。直到最後一切收拾妥當,扶着金珠從紫竹院往前廳走,兩人才有機會說說話。
風曉月一邊囑咐金珠去了平侯府一定要坐牢女主人的位置千萬不要被人欺負,一邊哭個不停,連妝都哭花了。
金珠則一直叮囑風曉月,幫她照顧好那只兔子。因為那是秦羽送她的生日禮物,衆人皆知,她已經不可能帶到平侯府去了。只能委托風曉月了。
在給王爺請完安出來後,又有風曉月扶着金珠,一路往大門口的花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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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趙夫人,你別怕她,她嚣張不了多久的。”此時,金珠忽然抓住風曉月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也說不清楚。你只需要記住一點,表哥的身邊從來就沒有什麽安妃、趙夫人,甚至沒有呂婧柔。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此時豔陽高照,朗朗乾坤。王府前院裏站滿了人,女眷們分列兩邊,王爺在中間。安妃雖然病着,但也勉強打扮了一番;李純兒因為有了身孕穿一身寬大的淺綠色錦袍,妝容清淡溫婉,一臉幸福的模樣;趙夫人坐在王爺的另一側,一身紅花分外耀眼;白若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氣質出塵恍若仙子;劉夫人一身紫色華服,端莊無比……看起來一派莺莺燕燕,繁榮繁華的景象。
金珠忽然說這話,風曉月不是太明白,倒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愣愣地望着她。然而金珠已經轉身,走向淮南平侯府的八擡大轎了。
“王府裏到處都有影衛,你想逃走的事,表哥早就知道了。”
這是金珠轉身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離金珠出嫁已經三天,風曉月卻仍舊沒怎麽回過來神。
金珠臨走前說的那些話自然是源頭之一,但王爺當天就去送親了,不在府中,所以暫時在王爺這裏她沒什麽大礙;
但王府裏卻是更加危機四伏。
從七月底八月初開始,這一個月來,王府悄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尚書千金白若進府、金珠嫁人離開王府、李純兒懷孕、安妃病重、趙夫人上位——
這一樁樁一件件,沒一樣對風曉月有利。更不妙的是,王爺去送親了,到淮南,一去一返,即便是不再淮南當地做任何停留,至少都得五日。
這等于說,這五天裏,風曉月在景霖王府裏沒有了任何依靠。換句話說,她現在的形式十分不妙,殺機四伏。其中最大的危險,當然是來自于趙夫人。
常言說樹大招風,風曉月一個舞女身份入府不過半年就受寵,自然是讓王府裏不少女人都紅了眼。但有安妃罩着,旁人也不敢說什麽做什麽。現在安妃倒臺,趙夫人上位,形勢自然有了大轉變。
是以這三日,風曉月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玉宇瓊樓小閣樓裏,只在每日三餐時派小丫鬟玎珰去廚房領取些食物,其他時候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以算的是非常謹慎了。
要知道風曉月之前的身份,她本來就愛跳愛動,讓她住在這王府不準出去都夠折磨她的了,更別說三天都只呆在這麽一個小小的閣樓裏。
那真是憋悶死個人。
她每天在這小閣樓裏,從天黑到天亮,從天亮到天黑,就像坐牢一樣。每當她看着李純兒在一衆侍女的簇擁下,在樓下歡聲笑語賞花賞月的時候,她就在心底暗暗勸誡自己:再忍一忍,在過兩天,王爺就回來了。在過兩天,安妃的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