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年冬天的天氣很奇怪,寒潮一波接着一波,陸凱揚對宋天暮燒到39度這事兒心有餘悸,每天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弟,你多穿點!”

“我沒留後遺症,腦子還正常。”宋天暮說:“你不用這麽緊張。”

陸凱揚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跑去餐桌前三兩口吞掉早飯,然後撒丫子溜了。

他徹底轉了性,燃起了對學習的熱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池明知的洗腦。

宋天暮卻覺得上學對自己來說越來越痛苦,他害怕自己一松懈就不知道滑到哪裏去了,只得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因為他不想讓池明知失望。

寒假過去,春暖花開,高二下學期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學期末。

放暑假前幾天,陸超英接到老家電話,陸凱揚的爺爺心髒病住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幾年反反複複住院不下六次,年紀大了經不起手術,現在各項指标都不好,醫生無力回天,暗示家裏人準備後事。

陸超英給陸凱揚請了假,準備帶他回老家,陸凱揚蹲在床前收拾自己行李,看起來很難過。

“我好久沒回去了。”他把內褲和襪子塞進包裏,“我爺爺對我可好了,每次去都會偷偷塞給我零花錢。”

宋天暮爺爺死的早,小時候爸媽很少在身邊,他是被奶奶帶大的,他記得奶奶做飯很好吃,幹活幹淨手腳麻利,他成績不好了,奶奶會把他拉到院子裏罵,家裏養的小狗跑過來蹭宋天暮的腳,宋天暮就蹲下去摸小狗。

然後奶奶就會去給他做好吃的。

“對了……”陸凱揚說:“池明知的生日我好像趕不及了,你幫我買個什麽東西給他吧,回來我給你錢。”

池明知的生日就在幾天後,之前都是他們幾個一起過的。

“好。”宋天暮幫陸凱揚拉好了背包拉鏈。

宋天暮不知道要給池明知準備什麽生日禮物,池明知什麽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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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很沒創意地直接跑去問池明知了。

“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啊。”宋天暮站在他們班級門口,越過他看向他的桌子。

東西好少啊。

“有你這樣的嗎?”池明知笑了起來,“人家買禮物都是驚喜,你怎麽還帶提前問的。”

“我給你買完了你又不喜歡,扔床底下吃灰啊?”

池明知無話可說,想了想告訴他:“我mp3壞了,你給我買個新的吧。”

“哦。”宋天暮轉身想走。

“等會兒!”池明知攔着他,“你跑什麽?”

“我錯題還沒改完。”宋天暮裝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對了,我哥老家那邊有事,請假走了,我給你買個好的,連他的一起送了。”

“随便你。”池明知說:“今天晚上去我家嗎?”

宋天暮頓了頓,說:“好啊。”

晚上他和林子淑打電話說了聲,就跟着池明知來到他家。

池明知爸媽都在,宋天暮還是第一次和他們一起吃飯,這對80年代在俄羅斯做生意發家的夫婦熱情、健談,他們問了宋天暮家裏的情況,宋天暮如實坦白,他父母離異,跟着媽媽來到這裏,努力适應新生活,成績好又是實驗重點班的班長,池明知的父母不吝啬對他的誇獎,宋天暮忍不住想,要是你們知道我和池明知到底是什麽關系,說不定會當場摔了碗拿碎瓷片把我捅死。

吃完飯,池明知帶他來到自己的卧室,學習學到九點多,池明知走到他身邊坐下,拿膝蓋碰了碰他的膝蓋。

“別煩我。”宋天暮死死皺着眉毛,看着自己亂七八糟的草稿紙,這道題他解了半天,把答案解出來再往回代,還是不對。

“你看你笨的。”池明知從他手裏拿過筆,抽了張新的草稿紙,三下五除二解開了題,“這是奧數題,你做它幹什麽。”

其中有個步驟宋天暮沒看懂,他拿筆在那裏畫了個圈,問池明知:“什麽意思。”

“明天早上和你說。”池明知把他的書本扔到一邊,“你別弄得這麽苦大仇深的行不行,我怎麽每次看你學習都覺得你特別痛苦。”

宋天暮躺在地上,舒展自己的雙腿和胳膊,他确實很痛苦,他現在很恨學習,說不定比陸凱揚還恨。

池明知把手伸進他衣服裏摸他的肚子,宋天暮皺了皺眉,他不反感池明知碰他,但池明知碰他不是為了調情或者取悅他,而是出于一種好奇,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會喘氣的娃娃一樣被池明知研究着。

忍着這種不适感,他看着池明知把他的衣服掀起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胸前。

宋天暮坐起來,慌亂地把衣服穿好,“幹什麽啊?”

池明知笑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被點了笑穴一樣,宋天暮拿練習冊狂砸他的肩膀,“有毛病吧你!笑個屁啊!”

“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池明知笑得停不下來,“你那兒長得還挺好玩的,粉嘟嘟的。”

宋天暮:“……”

“不鬧了。”池明知把他拉起來,“小點聲。”

然後他關了燈,拉着宋天暮站在牆邊,捏了捏宋天暮的臉,對他說:“不用手,可以嗎。”

不用手,就是用嘴,宋天暮跪坐下去,拉下他的褲子,閉着眼睛張開了嘴。

過了不知道多久,宋天暮捂着嘴,有些踉跄地站起來,快速抽出幾張紙巾,把嘴裏的東西吐在上面。

他呸了好幾下才呸幹淨,又端起水杯漱口,池明知走過來,對他說:“你真不想試試嗎。”

“我怕你吐我衣服上。”宋天暮把紙巾扔到垃圾桶裏。

他确實不想試,因為他不能接受池明知跪在他面前,宋天暮覺得自己就這一點好,知道疼人,盡管他想疼的那個人并不需要。

于是池明知拉着他躺好,讓他枕在自己胳膊上,拿另一只手取悅他,實際上光是枕在池明知胳膊上這一件事就讓他覺得很滿足了。

突然地,有人敲門,宋天暮吓了一跳,下意識推開池明知,可池明知卻漫不經心地把他拉回來,用一只手緊緊按着他的腦袋,另一只手壓着他的腰,不慌不忙地說:“怎麽了?”

宋天暮的臉貼在他的脖子上,這幾乎是兩個人有過的除了性之外的最親密的接觸,那一刻,宋天暮毫不懷疑自己的臉紅了,他聞得到池明知身上的味道,不知道那是什麽味兒,他只覺得非常好聞,這讓他目眩神迷,幾乎要沖動地親吻池明知。

可是,他清醒過來,忍住了。

正是因為感受到了猝不及防的幸福和滿足,宋天暮更加不想打破這鏡花水月。

門外是池明知媽媽的聲音,問他們吃不吃水果。

“睡覺了。”池明知說:“明早再吃。”

然後,他放開宋天暮,聽宋天暮沒聲音,他還以為對方被吓呆了。

“膽子這麽小。”池明知笑着說:“還來不來了?”

宋天暮一點想要繼續下去的欲望都沒有,可他仍然點了點頭,池明知盡職盡責地為他服務着,于是,在終點來臨的一瞬間,宋天暮假裝激動地攥着池明知的手腕,靠在他的肩膀上。

結束了,池明知沒有把胳膊抽回去。

“你哥家裏出什麽事兒了?”他若無其事地和宋天暮閑聊。

“他爺爺病危。”

“你怎麽不跟着去?”

“我?我又不是他們家人……”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是外人似的。”

“我本來就是外人啊。”宋天暮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他很喜歡陸凱揚,也很感激陸超英,但他仍然忍不住有這種想法,大概是因為林子淑和他從小到大都不是很親近。

“哎。”池明知動了動胳膊,“你就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孩兒。”

宋天暮不知道怎麽回應。

“最近怎麽樣,又偷着去網吧了嗎?”

“沒有。”

“真沒有?”

“真的沒有。”

“挺好。”池明知說:“繼續保持。”

“你還好意思說我。”宋天暮說:“你自己不是天天精蟲上腦的戒不掉嗎。”

池明知被他逗笑了,“什麽叫精蟲上腦,我又沒天天找你,再說我看你也沒比我強多少啊。”

然後,他拍了拍宋天暮的腦袋,“睡覺吧,小孩兒。”

說完,他像以前似的,從背後摟着宋天暮,一條腿搭在他身上,抱玩具一般抱着他入睡。

宋天暮呆呆地睜着眼睛,毫無睡意,他有時候會恨池明知,覺得自己被他毀了,有時候又覺得遇到他是自己有生以來發生過的最幸運的事,很難說清這兩種感覺到底哪個是真的。

也許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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