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猛獸大軍
“仇宵,你的手……”舒時眼尖地發現仇宵身上的變化。
一股如霧的黑氣順着仇宵的手指往上,他的眼白中也時不時露出一點缭繞的黑氣。
如果非要形容,仇宵此時就是煞氣外洩的狀态。
鐘如季只看了一眼,當機立斷道:“走。”
舒時幾乎是被他塞出門的,離開房間時,門內的哭喊聲大到走廊都能聽見。
鐘如季反手把門重重關上。
他不耽擱半點兒時間,一手去摸房卡,一手握着舒時的手腕大步向前邁。
走廊空無一人。他們正趕上夜晚的點,沒哪個找死的現在還出來晃。
耳中雜亂的聲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動物利爪劃拉地面的聲音,鐘如季瞳孔微微一縮。
“跑!”
他聲音出來的同一刻,舒時邁開腿狂奔,勉強和鐘如季的速度吻合上,不至于被拖着跑。
大批馬戲動物團跟在後頭,蟒蛇一馬當先,碩大的身子敏捷地竄出好幾米,銳利的尖瞳緊緊盯着獵物。
體型不大的打前陣,重量級的悠哉地慢步,馬戲團的一衆動物,內部早就安排好了出場順序。
其中體型為最的大象把走廊塞得滿滿當當,這點地方還不夠它施展腿腳,它只能百無聊賴地甩着鼻子抽抽空中的飛蟲。
捕食向來不積極的老虎興致缺缺地擡起前爪舔了舔毛,下一刻有如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先進去,別管我!”臨到6號門前,鐘如季将房卡塞進舒時手裏,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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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時踉跄着在4號門前站穩,拿着房卡的手貼往感應器,慌亂中只瞥了一眼,恰恰看見鐘如季和追上來的蟒蛇正面對上。
蟒蛇的身軀瘋狂扭動,怒張的口中列着多排利牙,鐘如季雙手抵着它,也難以抓住這滑不可握的生物。
舒時遲疑不過須臾,轉頭攥着房卡鑽進了房裏。
“關門啊傻子!”鐘如季頭都沒回地吼了一句。
沒有關門聲,喘氣聲和跑步聲反而更加近了。
視線中的猴子和老虎疾沖過來,餘光中的人和他錯身而過。
舒時緊握着水果刀,咬着牙盯準蟒蛇脖子後變粗的位置猛刺下去!
利刃刺穿了皮肉,卻難進分毫。
舒時心中一驚,在那瞬間反手擡起水果刀往左一擋。
“嘶——”蟒蛇雙目裏的嗜血之色愈加濃烈,口中軟肉被刀尖劃開,剎那間冒出血絲。
“松手!”鐘如季去攬他的腰,舒時同時放開被蟒蛇尖牙卡緊的武器。
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兩人是摔進去的,砸在地上的痛感在這種時候都顯得無關緊要,鐘如季反應很快,拉着舒時站起,緊接着藏進浴室。
舒時手肘壓在鐘如季肩上,他低頭調整呼吸,急促的喘息全被壓成低聲的氣音。
外面砸門的聲音驟然響起,舒時放下手臂撐在鐘如季腰側,人覆過去,下巴擱在鐘如季肩上。
他閉了閉雙眼,發間汗漬聚成的水滴落下,順着眼滑到鼻側,他無聲地舒口氣,空餘的手不自覺摟住鐘如季。
鐘如季呼吸亦不穩,回摟着他。
“砰!”房門倒了。
舒時警覺地擡頭,想回頭看,才看到半個黑影就被鐘如季半強制地按了回去。
他半張臉都埋在衣服裏,話音聽着悶悶的:“它來了。”
鐘如季看着粗條狀的黑影:“嗯,我知道。”
“該怎麽辦。”舒時捏緊了鐘如季的衣裳。
“放心。”
舒時的慌張消退了些,他偏過頭,擦着鐘如季的側臉能看見外面盤成一團的蟒蛇,足足占據了半扇門的面積。
如果和之前一樣,它只守在外面……
“咚!”後一步的猴子追來,有力的臂膀砸上門。
兩人都聽見了玻璃破碎聲。
生滿黃毛的壯臂從破碎的玻璃碴裏穿過來,屬于蟒蛇的黑影扭動着,鐘如季在猴子身後看到一條不屬于它的尾巴。
舒時站直,四下掃了一圈也沒看見能拿來當武器的東西,唯一像點樣的只有皮搋子上的那根棍兒。
猴子徹底打破玻璃門,尖嗓怪笑了幾聲,一旁的蟒蛇擠進來,嘶嘶吐着信子,豎瞳裏浸着酷似人類的情緒,全然不見白日裏的慵懶。
舒時的手始終拉着鐘如季,他們退到無路可退。
猴子的面相并不好看,滿口的尖牙仿佛成了它的标配,它的汗毛尚未褪淨,臉上生得赤紅猙獰,還長了一身肌肉,比人高大比人壯實。
舒時不敢懈怠,眼睛一瞬不眨地鎖着兩個危險存在,偏了點頭低聲詢問身邊的人:“還能有機會跑出去嗎?”
“能。”鐘如季低眼看了看站得比自己前半步的人,“但現在不能。”
面前的倆動物都不是好惹的,舒時往鐘如季那兒挪了點,并說:“需要餌。”
猴子和蟒蛇比尋常形态大了幾倍,站在一起時直接堵死了他們逃跑的路,這種時候往往需要一個誘餌去引開它們的注意力。
以身做餌是個百試百靈的法子,這時候不做取舍,他們兩個全部跑不掉。
舒時放開鐘如季的手,朝前大邁步。
鐘如季眼神一閃,不假思索地追去,他瞥向門後,本要去抓舒時腕部的手突然錯了位置。
“過來。”
舒時下意識停住,卻只頓了一瞬便又盯着猴子小心地把自己送上去,分了點注意力回鐘如季:“沒事。”
可他只分了這一會兒神,再重新集中注意力時便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打得措手不及。
猴子和蟒蛇倏地向兩邊散開,破開的玻璃門中躍出又一只動物。
“咚咚”兩聲倒地,兩人被摔在地上,撞出的聲響重合在一起。
舒時吃痛地悶哼了聲,摔得眼前一黑,幸好鐘如季及時将手墊在他腦後,不然他能被磕成腦震蕩。
“靠,做餌也沒機會……”
鐘如季若無其事地收回右手,看着胸口踩着的虎爪,淡定地抛了句:“讓你別去。”
這種時候還能聊起天來也是令人嘆服的技能。
老虎一爪按着一個,後腿撐地。它将兩人挨個看清楚,渾黃的眼睛在光線弱的環境裏自帶綠光。
舒時屏着氣,試圖往後退一些,下一秒胸口處的爪子就摁得更狠了,導致他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他心裏還想着是哪方神聖下手這麽黑,一擡頭就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老虎的皮毛依然茸茸,但那張臉就不怎麽和善了。
長而尖利的獠牙暴露在外,它在鬼怪能力的加持下硬是變成了劍齒虎那種兇狠的模樣,這和舒時記憶中那只虎頭虎腦的動物大相徑庭。
舒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雙虎目看了他半晌,猛獸低下頭顱在他身上細細嗅着氣味,舒時一動不動,求助似的瞥向鐘如季,卻見對方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老神在在地盯着對面的兩只動物。
躲是躲不掉了,聽天由命吧。
蟒蛇直起身子,将頭部搭在猴子的寬肩上,倆動物都不急不忙地等着老虎動作,鐘如季留意着它們,微微眯了眯眼。
老虎的呼吸比常人粗上不少,舒時和它靠得很近,連它呼吸的溫度都能感覺到,濕冷濕冷的。
老虎在他身上嗅了很久才擡起頭,舒時忽然和它的眼睛對上,居然在裏面看見了類似依賴的神色。
他微愣神的時候,老虎又低下頭,拱了拱他的下巴。
舒時鬼使神差地像之前一樣揉了揉它的毛發,而對方也乖順地任他摸。
猴子和蟒蛇對視一眼,後者有些不滿意,它從夥伴身上滑下來,似有意圖襲擊。
一直安分着的鐘如季突然将老虎的爪子擡起來,人滑了出去,花了不過兩秒的功夫站起。
被打擾到的老虎不悅地掃向他,發出示威的低吼。
舒時見此情形,連忙又順了順它的毛。
鐘如季往前走了幾步,不偏不倚地擋住蟒蛇與舒時的直線距離,他瞥了眼一旁圍觀似的猴子,又看回自己第一次合作的“好搭檔”。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平淡地俯視着蟒蛇。
蟒蛇的細尾動了動,最後趨于平靜,兩方陷入僵持狀态。
所有的房門皆是緊閉,只有鐘如季這兒門戶大敞,無處可去的動物總有幾只想來逛逛。
白天軟萌可愛的小奶狗長成了野狼的身形,雙瞳在暗夜裏幽幽地發着光,它舔舔自己的鼻子,從玻璃門外探出了半個頭。
老虎轉過頭,朝它發出低低的聲響,于是它便退了回去,走時尾巴還一甩一甩的。
相比較起來,老虎的變化并不大,起碼沒有面目全非,頂多就是牙長了些,還變兇了些。
正在浴室裏的人獸相處還算和諧的時候,舒時又聽見了仇宵那間房裏的聲音。
越來越大,越來越雜。
人的哭號慘叫之中,夾着一些屬于獸類的嗚咽聲。
老虎的情緒突然暴躁了起來,它松開了仍然踩着舒時的爪子,在地方不大的浴室裏來回走着,頻繁發出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