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還你一口

他讓何須歸到路旁茶館稍坐,自己則帶着歐陽豆走進玉芙閣。

沒有預想中的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一樓紅燈高懸,正廳的臺上有姑娘在撫琴,聽客們都很安靜,面前擺着茶壺、水果和蜜餞。二樓及以上都是包房,大概就是一對一VIP服務了。

一個衣着華麗的半老徐娘輕移蓮步而來,邊走邊把他們從頭到腳打量個遍,笑道:“恕不招待出家人。”

厲行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二人是行腳僧,想在女施主這裏化頓齋飯果腹。”

老鸨雙肩微顫,掩唇嬌笑:“小師傅,你進來前沒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嗎?”

“只要心中無色念,青樓和寺院無差。”說完,他無欲無求地笑笑,瞪了眼四處亂瞄、滿腹色念的外甥。

“二位稍等,我讓後廚準備齋飯,也算結善緣了。”臨走前,老板娘的目光在厲行臉上流連幾個來回,口中嘟囔,“還挺俊的,幹嗎想不開當和尚呢?”

坐在門口吃齋飯時,厲行看見等在對面的何須歸滿臉焦急,淩空比劃了一個問號,意為:你們怎麽還吃上了?

他笑了笑,用手勢發射一個愛心,意為:安心吧。

何須歸面露委屈,指指肚子,意為:我也餓。

他又淩空畫了三個字母:KFC,意為:改天帶你去吃肯德基。

歐陽豆滿頭霧水:“比劃什麽呢,已經默契到這種程度了嗎?”

“沒什麽,交流一下。”

“你把人家怎麽了?”歐陽豆眉飛色舞,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他比問號,說:你喜歡我嗎?你比心,說:喜歡啊。他指指肚子,說:我有了你的種。你回個KFC,說:孩子取名叫肯德基。”

厲行低聲笑罵一句,歐陽豆也笑了,接着嚴肅地說:“老舅,我感覺你戀愛了。”

他心裏一動,沒有搭茬,而是起身開始辦正事。他放下碗筷,信步至老鸨面前,鞠了一躬:“多謝女施主款待。施主是個善人,貧僧有一言相告,還望施主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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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請講。”

“我觀施主面相,兇兆将至,近日必有血光之災。”

聽見“胸罩将至”,歐陽豆猛地鼓起臉,差點笑噴。老鸨則輕輕吸了口氣,斂起笑意,面色凝重幾分。連自诩唯物的現代人都暗中秉承寧可信其有的觀念,遑論古人了。她立即問:“那,那可有破解之法?”

厲行假惺惺地掐指一算,篤定地說道:“今晚,你店裏會來一位年輕公子。此人面色蒼白,有氣無力,乃是招惹了邪祟。你店裏若接待了他,這邪祟便轉到你身上,永無寧日。不僅今日不能接待他,往後也一樣。我算出此人姓林,如何取舍,女施主自便吧。”

老鸨将信将疑,從袖中取出一塊碎銀子:“請大師收下,算是香火錢。”

厲行沒收,也沒再多說,轉身便走。算命而又分文不取,這下老鸨已然信了八、九分,指尖揉搓着綢帕,呆立在原地琢磨。

二人到了對街茶館,與何須歸坐在一起。一刻後,林照出現在街上,步履虛浮卻堅定地邁進玉芙閣。在虛脫的狀态下徒步這麽遠,也真夠有毅力。

“他來了!”何須歸心窩一麻,放在桌上的雙手猛然攥緊,恥辱感洶湧而至。忽然,拳頭上發燙,一只溫暖的大手覆過來,安慰地拍了拍。

迎上厲行同樣溫暖的目光,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厲哥,我不敢想象沒有你在會怎樣。”

“不用想象,因為我在啊,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麽多的店面,你卻穿越到了我家的。”

歐陽豆用力咳嗽一聲,抱緊雙臂哆嗦起來,表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何須歸卻不覺得肉麻,歪着頭道:“這麽一想,我們真的有緣!我總覺得,以前在哪見過你。”

“上輩子?”

何須歸立即挑出他話裏的漏洞,挑起眉,孩子氣地糾錯道:“你昨晚還告訴我,人沒有前世和來生。就算有,也是動物。”

厲行略帶深沉地揚起嘴角:“你總說見過我,我的唯物主義難免動搖。”

“哎呀,太膩歪了,簡直是在用唠嗑的方式啪啪啪。”歐陽豆拼命搓着身上的雞皮疙瘩,鄭重其事地說,“既然你們這麽有緣,那麽何少俠,從此時此刻起,我提拔你做我的舅媽。恭喜你啊,你升輩分了。”

何須歸登時就急了,臉漲得通紅:“你侮辱我!”

“你嫌棄我老舅?”

“這……它不是嫌棄的問題。”

“不嫌棄那你就是舅媽。”

厲行沒有開腔,只是心裏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也覺得“舅媽”這個稱呼挺可愛,代表着形式上的脫單。這時,街對面的玉芙閣中傳來一陣争吵聲,看來是老鸨拒絕接待,而林照十分惱火。吵了一會兒,只見他被兩個大漢架出門來,放在當街。

“他娘的,有錢不賺是傻蛋!”

他扶着腰,罵罵咧咧地走進另一家青樓,也許是不願白下山一趟,非要有所收獲不可。比起連什麽是打灰機都不懂的何須歸,人家這位同門師兄可早熟得多。

那邊,二人仍在争論“舅媽”的問題,歐陽豆大本事沒有就是嘴貧,還氣人地唱起了歌:“山上有個小夥是我舅媽,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還燙個卷發。”

何須歸氣到炸毛,鬓角兩绺頭發都快支棱起來了,說又說不過,只好瞪着眼喘氣。厲行湊近他泛紅的耳垂,壓低聲音:“你就先委屈一下,當着這個舅媽,以長輩的身份叫他跟你道歉。”

他深以為然,立即道:“歐陽豆,我以你舅媽的身份命令你,給我道歉。”

“好好好,對不起啊舅媽,外甥惹你生氣了。”歐陽豆嬉皮笑臉地說。

何須歸心裏既別扭又舒坦,矛盾極了,朝機智的厲行投去感激的目光。後者深亮的眼眸中,有一種熱切如流星般劃過,痞氣地勾起嘴角。

他忽然不那麽反感“舅媽”,畢竟眼前這個“老舅”,是個實在的好人。實在到為了不欺負自己,肯用嘴唇幫自己打蚊子。

他眨眨眼,敏銳地注意到有只小飛蟲落在厲行左臉顴骨處,便運足真氣嘟起嘴去打蟲子,啾——雙唇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厲行臉上。随後“呸呸”兩聲,吐吐舌頭,俏皮地笑了:“有只蟲子。”

“謝謝……”厲行如摸了電門,渾身都麻了,因自由搏擊而得來的真氣沿任督二脈亂竄。腦中有兩個聲音在說話,一個說:蟲子們啊,給力點,有本事落我嘴上。另一個說:醒醒,你是鋼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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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哥的初次創業開始了,小何成了天使投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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