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中午，他們挑了八只肥一點的螃蟹，由厲行提着去找林照，說是算作昨日的賠禮：“林施主，昨天你們自家師兄弟切磋，我這個外人卻指手畫腳，思來想去覺得太過失禮。”

林照的情緒全寫在臉上，細長的雙目閃着得色：“佛觀一碗水，八萬四千蟲。我還以為，出家人連喝碗水都要念經文，是不殺生的呢。”

“沒殺生，全都活蹦亂跳。”

“嗯……不錯，正要吃午飯呢。”林照看了看螃蟹，喚來一個弟子，吩咐對方拿去廚房，趁新鮮蒸了，再趁熱端到他房中。

厲行笑着行了個禮，低聲念道：“阿彌陀佛，拉死你。”轉過頭，他就尾随那弟子去了廚房，說自己來調蘸料，并刻意調得偏鹹。

螃蟹進了籠屜，很快就紅通通地送入林照的房間，何須歸則挎着一小籃洗好的柿子，在門外徘徊。

估摸着林照該吃完了，他佯裝路過，拿出一個送到嘴邊啃，大聲贊嘆：“哇，這柿子清脆多汁，真好吃！”

吱呀一聲，門果然開了。剛吃飽的林照慢悠悠地踱出來，盯着他手中的柿子，問道：“哪來的？”

何須歸故作不睬，加快步伐。林照興趣更濃，追上來擋住他的去路：“問你話呢。”

說着，抓起一個柿子，用掌心擦了擦，大口啃了起來。正如厲行所料，這貨吃齁到了，急需清爽的東西解渴解膩。

“山下摘的。”何須歸淡淡地答道，盯着對方薄薄的嘴唇和吞咽的動作，心想：叫你欺負人，拉死你。

厲行說，蟹肉蛋白質含量極高，與柿子的鞣質相結合，會沉澱凝固成不易消化的物質。而且，鞣質會抑制消化液的分泌，致使凝固物滞留在腸道內發酵，很容易出現食物中毒現象。

不愧是從幼兒園起，寒窗苦讀十幾年才考上了大學，學到的東西真有用。厲行還說，上了大學，就和進了國子監差不多。

用欲擒故縱的方式把柿子送進林照嘴裏，還是何須歸自己想出來的。從小到大，但凡他有什麽好一點的東西，小到吃用大到那柄斷掉的劍，以及師兄的關注，林照都要搶。

果然不出所料，除了他咬過的，林照把餘下的好幾個柿子統統搶走，還眯起眼睛幸災樂禍地笑：“哎呀，吃飽喝足，晚上進城讓你娘陪我喝酒。”

何須歸一語不發地走開，心裏默念着“拉死你”，與厲行見面後說：“他會全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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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行不解，他補充：“因為那是我的柿子，所以他會吃光，他喜歡這種感覺。”

“哈哈哈，那他廢了。等着吧，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會有反應。”

何須歸去練功了，厲行回到客房，剛進門就見床邊有個大活人正在提褲子，原來是外甥。

歐陽豆微微眯起有點近視的雙眼：“啊，是你啊老舅，我正納悶兒怎麽沒落在山上。”

厲行掀開枕頭，把壓在下面的黑色隕石給他看，說道：“以後，我們可以自己控制降落地點了。”

“牛B，這樣方便不少。我有個想法，你覺得我們能不能制作出自行車，革新這裏的交通方式，最起碼一百兩銀子一輛……”歐陽豆笨拙地握着毛筆，在紙上畫了個自行車，并進行拆解。厲行先是微微激動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他們造不出來。

人無法突破時代局限性，在沒有工業體系的情況下，他們連一個符合規格的螺絲釘和軸承都找不到。商讨許久，還是決定該從食品或日用品入手。

正聊着，何須歸敲門而入，眼中閃着興奮：“螃蟹和柿子起作用啦！”

他們帶着滿臉迷茫的歐陽豆來到林照的房間外，躲在暗處觀察，見其幾番進出。每次從茅房回來，臉色都蒼白幾分，幾乎要橫着走了。

厲行嗤笑一聲：“這叫好漢架不住三泡稀，況且他也不是好漢。”

歐陽豆搞不清狀況，連連發問，在征得何須歸同意後，厲行湊近他耳邊簡述前因後果，并委婉地說：“何黑戶的媽媽，是失足婦女。也不是完全失足，賣藝不賣、身。”

歐陽豆先是一愣，接着嘿嘿一樂：“那是不是還有很多失足少女？我們去幫助她們吧！”

“這一點都不好笑。”厲行擡手給了他一個爆栗。現代社會，也有很多人“失足”，但那更多是一種主動選擇。古代不同，沒得選。

林照的腹瀉持續了整個下午，從面色來看已經脫水。可傍晚時分，他還是穿戴整齊出門，慢騰騰地挪動着雙腿，徑自出了山門。

竄稀也要去青樓，真他娘的身殘志堅，對同門師弟的惡意，竟抵得過虛脫的無力。厲行急中生智，道：“我們也下山，在他前頭趕到城裏。”

“然後呢？”何須歸問。

“我們一定會在路上想到辦法。”

許是兩腿發軟，林照走走歇歇行動緩慢，三人很快就從小路超了過去，趕在前面。厲行自信積極的處事态度，令何須歸也開始覺得世上似乎真無難事，一路都在想：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然而，直到走進弘山城，站在玉芙閣樓下，望着初上的燈火，這個辦法還是沒有光顧腦袋。

古代城鎮不及想象中的靓麗，和電視劇裏漆得嶄新的屋舍樓宇不一樣，但仍然繁華，像一場古舊的夢。銀器鋪裏傳來清脆的敲打聲，賭坊門口站着看場子的壯漢，酒樓隐隐透出行酒令的喧鬧。

歐陽豆四下看了看，低聲道：“這算是紅燈區了吧？”

厲行左右轉轉眼睛，果然，這條街上集中了數家青樓。他點點頭：“這就叫規模經濟。”

何須歸沒跟他們聊天，仍在想辦法，英氣的長眉緊蹙，雙手食指按在太陽穴揉搓，眼睛微微瞪着。厲行又忍不住覺得他挺可愛，想撸他，于是便在他微卷的長發上撸了一把。

手一滑，直接撫過腰際，落在挺翹的臀部。厲行一驚，心口像吞了只青蛙似的猛跳，慌忙收回手，撓了撓腦袋。何須歸渾身一緊，輕聲道：“別突然碰我的罩門，會感到不适。”

“抱歉，不是故意的。”也許是哥們兒的罩門太Q彈，厲行的腦細胞忽然活躍起來，“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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