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節

第 48 章節

一百二十次,卻依然迤逦而美麗。

好像過了很久,又像是一轉眼的功夫,門鈴響了。我跑過去直接按了開門鍵,因為我知道那只可能是他。我打開房門看着電梯數字的變換,等他上來。電梯門打開,他走進我的房間。沒有講話,抱住我,吻我。

那天晚上,我們又在一起了。

104)傍晚,黎明

不知道是淩晨幾點鐘,應該是夜裏最黑最的時候,他閉着眼睛說:“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面,我們沒有分歧。”

“也不是完全沒有,我其實不喜歡開着燈。”

他伸手關掉床頭燈,在黑暗裏抱住我,冬天的夜晚,這樣的擁抱總顯得比實際上更溫暖更不可缺少。

我忍不住開玩笑,只為了破壞氣氛。親了一下他的手背,說:“你要幹什麽,我不管,但是答應我,不要為其他女人做同樣的事情。”

“什麽事情?”

“把手放在她的頭和床頭板之間。”話沒說完就笑得把頭埋進被子裏。

他沒有跟着笑,把我拉出來,沒來由的對我說: “e,我不是那種喜歡退回到某個時間,重新來過的人。不過,這件事不一樣,因為你不一樣。我希望我們可以再試一次。我需要你。”

黑暗裏,我看不到他的眼神或是表情,只感覺的到眼淚從自己的眼角沁出來,聽到自己滿不在乎的回答:“有一天,你老了,當你覺得需要一個人,真的需要,二十四小時的需要,百分之一百的要,你可以給我打個電話,如果運氣好我剛好空窗,我會查一下我的Agenda,找個時間,跟你出去。”

很久他沒有講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背過身很輕了說了一句:“我需要時間,我需要想一下。”

僅僅幾個小時之後,我們被鬧鐘吵醒。我起來穿衣服,讓他繼續睡,喜歡什麽時候走都可以。但他堅持要陪我走到公司,一路上幫我拿着手袋。那天剛好拿了一個沒有拉鏈封口的托特包,路上很多人,而他就那樣随随便便的垂着手拿着,我每隔一會兒就要朝他手裏看一眼,生怕到公司之後發現錢包或是電話被偷了。因為那是一個難得的晴天,我請他吃早飯,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門口,冬天早晨的風裏面,一杯咖啡,一只pain au chocolat。喝咖啡的時候,偷偷的擡頭看他,他的打扮從來說不上Dandy,不知道為什麽給人的印象卻就是那個樣子。一個同事正好經過,跑過來跟我打招呼。向她介紹Lyle的時候,我只說了他的名字,突然發現沒辦法告訴別人,我們現在,究竟算是什麽?因為我自己也一無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沒有力氣把他趕走,因為我還愛他,只是沒有從前那麽愛了。就像現在,我一樣努力工作,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投入了。

就是那一周的周末,他送Caresse到我這裏來。我在廚房裏削水果,他拿了一本圖畫書指着上面的蘋果蛋糕洋娃娃,問Caresse這個要不要,那個又是什麽。我端着一盤草莓走到他們身邊,他擡頭看着我,嘴裏卻是問Caresse的問題:“媽咪生個弟弟給你玩好不好?”

那可能只是玩笑話,我卻條件反射似的回答:“我剛剛跟老板說過,我的五年計劃裏沒有生孩子。”說完笑了一下,想表現的滿不在乎,卻更像是尴尬。

Caresse又一次幫我們解了圍。一般情況下,她對“給你個什麽什麽好不好?”這樣句式的問題,一律是點頭的,不知道為什麽對“弟弟”這個玩藝兒卻不買賬,一個勁兒的搖頭,說一連串“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知道父子間的那種感情對Lyle來說意味着很多東西,他應該是真的想要一個兒子。不過我,在我聽到那個問題的時候,胃都要抽筋了,我不後悔生Caresse,也想念胎兒在肚子裏踢打翻身的感覺,不過,在那段懷孕到生産的過程當中,有一些片斷,對我來說像噩夢一樣,不願意重溫。

我不禁問自己,究竟是因為孩子,因為家庭,還是因為我,讓他這麽急切的想回到婚姻裏去?而我又是因為什麽傷的如此之深,是他的原因多一點,還是懷孕?如果我們再試一次,結果會有不同嗎?我還能像這次一樣全身而退嗎?

我花了很長時間去想,沒有得到答案,只是決定在想明白這些問題之前,不做任何決定。而他也不再有催促我的意思。我們各有各的住處,各有各的圈子,一起養一個孩子,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是不可行。我們約會,看起來就像情侶;他時不時地出現在我住的地方,加上Caresse,我們看起來又像是個家庭。但是,白天工作時間,我們一南一北離得很遠,又似乎永遠不會有交集;或是午夜時分,他離開我的公寓。那種時刻,我們什麽都不是。

一月就這樣過去了,好像一轉眼之間就到了二月。一月份最後那個禮拜,他有好幾天不在紐約。直到31號星期五的下午,突然打電話過來,央求我請一天或者兩天假,帶上Caresse,三個人去過一個長周末。我想問他為什麽?不是節日也不是紀念日?但最後沒有問,就答應他了。因為那是明知故問,這個“長周末”裏面的一天的确是個紀念日,二月四日,我們結婚的日子。他沒有明講,我也不問。

二月的第一天,星期六的下午,我們駕車出城,沿着哈迪遜河北上,直到更更清澈凜冽的Adirondack Mountains,穿過森林,遠離公路。目的地是喬治湖邊上,一座三層樓高棕色砂石的房子,推開窗就可以看到深藍色沉靜的湖面,門口的船塢裏面駁着老式木架板的帆船和白色輕鋼質地的游艇。從那裏開車去Saratoga 和 Placid湖都很近。春天或者夏天,那會是個很好的度假的地方。但兩月份,湖面上還結着薄冰,遠處山上的樹林只有深褐和墨綠兩種顏色,間或點綴着一些幹淨到發藍的白雪。幸好天氣晴朗,天空碧藍,偶爾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鳥飛過,一切顯得寂寞而寧靜。

一下車,我靴子的細跟就陷進房子前面的積雪和松軟的草地裏去了,我問他:“麻煩你再告訴我一遍,我們究竟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他答非所問地回答:“保守的說,方圓一英裏只有我們三個人。”

“這裏是你租的,還是買的?”

“實際上,我在考慮把這裏買下來。暫時不要說出去,可能會有人競價。”

“這裏?從哪裏到哪裏?”

“以那棵樹為中心,沿着湖岸大約十五英畝的地,包括後面的樹林。”

“很大的計劃。”

“你不能拿曼哈頓的眼光和地價來看這裏。”

“買來幹嘛?”

“我準備辭掉Greendale的工作,在這裏開一個Resort,很小型的那種,8個到10個房間,精巧的,簡單的,鄉村的,餐廳供應Rhone-Alps式的菜式,敞開式的老式廚房。沒有過路人,沒有手機信號,像一個你可以躲起來地方。”

我看着Caresse在房子前面四季常青的草地上面又蹦又跳,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嘲笑他:“我想像得出來,你會把這裏變成什麽樣子,又一個派對勝地而已。那一群人都會‘躲’到這裏來。”

他笑了笑,沒有反駁,看着湖面問我:“是什麽把你變成現在的你?”

“你。”我回答。

Caresse在車上只睡了半個小時不到,到了目的地又為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色大大的激動了一回。快到傍晚的時候,實在累得不行了,鬧了一會兒就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睡着了。頭枕着我的毛衣,身上蓋着鄉村風味的百衲被。

我跟Lyle站在廚房的案臺前面做晚飯。我低着頭把做沙拉的甘藍菜撕碎,沒有看他,問他:“你真的想這麽做?”

“沒錯,我想做。”

我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不要為了我做什麽你不想做的事情。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沒有準備好,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是我自己想這麽做。”

“我不會搬來這裏住的,我還是喜歡城市。”

“我知道,這裏離曼哈頓并不太遠,不到一百五十英裏。Caresse在這裏會過的很開心。”

他繼續說下去,慢慢的認真的,卻又是混亂的說:“我不願意勉強你,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改變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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