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1995.4.

母親離開了, 我慌忙從燕都趕到南京,但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祁伯說,母親是因為太過擔心父親, 跌下了車。

父親說,都是妹妹害的, 因為她是顆災星。

可我明明記得, 母親在懷上妹妹的時候說過妹妹很乖, 不踢也不鬧,是個很省心的寶寶。

還交待要我要好好照顧妹妹。

1996.5

母親離開耳朵第一年,家裏很不太平,一直照顧老宅花花草草的丁師父不慎從梯子上掉落離開了人世,父親又被診出了心髒病。

祁伯讓我去廟裏求的簽似乎不靈,我很擔心妹妹, 父親卻說, 妹妹不會有事,但她身邊的人會永遠永遠被災禍所籠罩。

我很詫異,父親原來不是這樣的, 但自從母親走後, 他竟越來越相信神魔之說了。

父親也越發遠麗嘉離妹妹,他老人家去了M國休養,我只好和導師商量, 不再住校。

妹妹她只有我了。

1998.10

父親帶回來了一個男人, 我不喜歡他,但父親說為了妹妹也為了去世的母親,我必須與他結婚。

1999.10

父親發了很大的火, 差點又去了醫院, 将我趕出了集團, 下放到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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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為何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但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

原來我懷孕了。

不怪祁生德,是我喝醉在先。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但生命是無辜的,我還是決定生下他。

...

妹妹好像不太喜歡我鼓起的肚子,為了安心養胎,讓生德先帶妹妹一陣子。

妹妹很聽生德的話,這大概就是祁伯說的,命中注定吧,哦,對了現在要改口叫公公了。

2008.4

今天是妹妹13歲的生日,她長得越來越像母親,但父親卻已經三年沒來看她,我嘗試和父親溝通,卻被他老人家挂斷了電話。

一回頭,為妹妹準備的蛋糕被兒子胡亂在地。

我真是個失敗的女兒,也是個失敗的姐姐。

2010.06

兒子和妹妹再次大吵了一架,我親耳聽見兒子大罵妹妹是狐貍精,我沖動了,我打了他,兒子已經三天沒和我說話了。

妹妹也在疏遠我。

我到底該怎麽平衡他們的關系?

我的頭好痛。

2013.05

父親離開了,他到最後也不肯見妹妹一面。

是公公最後送走了他,心髒病。

我繼承了集團,很忙碌,幸虧有生德一直在身邊幫我,妹妹要去M國讀書了,家裏或許終于可以寧靜一段時間。

日記的部分就記錄到這天,時聽出了國,時祁也念了寄宿學校,本以為時覺的日子從此會過得輕松一些,沒想到三年後,她就因為一場爆炸離開了人世。

此刻,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但時聽房間的燈還亮着,根本睡不着。

她一遍遍的翻閱着時覺的日記本。

這東西有時間,有折舊,有筆跡,不太可能作假。

而郵件的存稿箱停留在2013.08.03

時覺出事的前一天。

時聽也隐晦地詢問了輪船方面的專家,郵件裏這套手寫方案的可行性。

專家給出的結論:理論上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不論怎麽看,感覺都撇不幹淨了。

看來之前的祈禱都沒什麽用,這位原主到底給了時聽一個超大號的驚喜。

嗡嗡。

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讓時聽分了下神,她撈起手機,是陸瞻寒發過來的:【賈忍确實在瓊州大學有職稱,我明天回燕都,可以見一面詳談。】

時聽猶豫了下,沒有回複。

第二天,時聽照常上班。

昨日的選舉結果已經公示,七天過後,她就是天運名副其實的董事長。

本打算公示期一過,動用集團的力量即可查清楚,蘇瀾原經紀人那幾個不明銀行賬戶的來源,就能知道背後對時家動手之人的信息。

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卻查到了自己身上,這下可好,之前的計劃是全部都被打亂,完全沒有可行性。

和前臺打了招呼後,時聽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易靈已經在等了。

“小姐,這是今天的工作計劃,請您過目。”

時聽點接過後只是随意一掃,然後擡眸道,“我之前讓你整理的和時家有過建交或者私仇的人的信息,你整理完了嗎?”

易靈:“已經整理完畢,只等待彙總了。”

時聽點了點頭:“彙總後第一時間發給我,另外我有件事想與賈忍商談,你幫我聯系一下,安排個見面的時間,越快越好。”

“是。”易靈說完,就離開辦公室打電話安排。

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便回來道:“小姐,賈先生今天去了醫院,正好中午有空,約您在十堰塢吃午飯。”

“好。我知道了。”時聽說。

...

一上午忙碌的對接結束,時聽如約來到十堰塢,進包間的時候菜已經上齊,男人客氣的起身,同時聽握手。

“沒想到時女士你會找我吃飯,這裏是我常吃的一家,希望合您胃口。”

時聽看着桌上的全魚宴,換作平常她大概會胃口大開,但今日,她确實沒什麽興趣。

時聽禮貌的說了聲謝謝,然後落座,直奔主題:“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來找你談談,我們昨天沒說完的...愛好。”

豈料賈忍卻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什麽?”

時聽直接将手上指環摘下,遞了過去,“賈先生不記得這個了?”

“你昨天來旁聽股東會之後,說對我的戒指很感興趣。”時聽說得委婉。

賈忍接過指環仔細地研究了下,“這——”

“可我确實不曾見過。”說完,将指環遞了回來,神色毫不慌張,“時小姐是不是記錯人了,我昨天确實去旁聽了董事會,但昨天去旁聽的人有幾十人,我也經常臉盲,對飾品感興趣的,應該是傳奇珠寶的蔣總,不是我。”

時聽微微蹙起眉。

但你說的話實在太過驚心動魄,怕是沒有哪個正常人會記錯。

可為什麽今天的賈忍完全不承認?

時聽仔細打量着男人的神态與動作。

可惜并沒有發現任何的漏洞。

時聽覺得這件事着實是很有趣啊,“賈先生不會今天檢查的是腦子吧?”

畢竟從前都是她穿上褲子不認人,如今卻是反過來了,有種她一拳打在棉花的無力感。

卻不料,賈忍很驚奇道:“您怎麽知道?”

時聽:瓦特?QAQ

莫不是我腦子壞掉了。

賈忍卻好像根本不知時聽其實是在諷刺他變臉堪比翻書,甚至還侃侃而談:“最近确實總感覺頭部有些發暈,一娜也總是說我記性變差,所以來做個頭部CT,看看是不是長了腫瘤之類。”

時聽能感覺到自己鼻翼的肌肉在抽動:“那檢查結果怎麽樣?”

賈忍一聳肩:“沒什麽問題,醫生說可能是壓力大的緣故。建議多休息,可最近公司轉型,我怎麽可能閑的下來啊。”

有一秒鐘的時間時聽是真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她試探道:“所以,你入股天運,就是為了公司轉型的事情?”

賈忍理所當然:“是啊,時小姐也知道,現在是互聯網高速發展的時代,雖然我做的是化工生意,但廣告營銷麽,怎麽也不閑多。”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司能和天運達成深度合作……,到時候在西瓜臺的農機頻道……”

“哦!直播平臺也在我的考慮範圍——”

看着賈忍一開一合的嘴,時聽的腦子卻早已經神游出千裏之外了。

要知道,她昨天深思熟慮地思考了一個晚上,才決定今天再與賈忍見一面。

畢竟日記不可能造假,但那郵箱地址可不一定。

先不提原主的智商能不能想出這麽完美的犯罪,但總歸手寫犯罪策劃,還留了備份這行為就十分地不靠譜。

有兩種可能,一是,時覺确實找到了時聽的犯罪證據,明明知道自己的妹妹要害自己,但還是義無反顧的上了那艘船。

時覺日記裏流露出的情緒與蘇瀾的感覺很相像,就像原主從小缺乏父愛,所以對寵愛自己的姐夫動心一樣。

時祁從小活在母親偏向小姨的環境之中,有戀母情結很正常。

所以時聽大致能根據蘇瀾的性格,知道她姐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但蘇瀾也親口說過,為了時祁她不可能自殺。

相信時覺也是一樣,為了天運,為了時聽,更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不太可能會選擇自我毀滅。

二則是時聽的猜測,但卻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

這份郵件并非是時覺留下來的,而是什麽人故意寫在時覺的日記本後面,專門留給時聽看的。

因為這份犯罪證明與其說是原主的作品,不如說更像是原主為了保命,曾經提供給幕後boss保證書,對方不會對她動手,但這也算是把柄留在了對方的手裏。

畢竟只要将這份證明提交給有關部門,就算這件事看上去多麽離譜,但也是鐵證如山。

所以說,海島藏屍并非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留下了這枚指環。

對方是想提醒她,不要再破壞行動?

但是時聽不明白,為什麽對方要以這種方式“提醒”她。

所以時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某些行為,觸動了對方的禁區。

而對方,很可能是希望通過這枚戒指,讓時聽主動去聯系他。

但當時的時聽根本沒有原主的記憶,自然不知道兩人是怎麽聯系的,本以為賈忍昨日突如其來的自報家門,說這枚戒指是他套在骷髅身上的,就是對方忍不住了,所以主動伸過來的那把鑰匙。

時聽本以為通過賈忍就可以找到一直陷害時家的人是誰。

但時聽怎麽也沒想到,今日賈忍的行為會如此反差?

就在這時——

“時小姐?”

賈忍用手在時聽眼前晃了晃,“時小姐?您怎麽了?”

時聽因為想的太入迷,連眼睛都沒怎麽着眨,仿佛一瞬之間意識離體了一般,着實給賈忍吓到了,連忙招魂。

時聽回過神後,随意扯道:“哦,不好意思,我是忽然發現,賈總似乎總是系這根領帶,看上去已經褪色了。”

這一聽就是借口,但賈忍卻沒拆穿,“實不相瞞,這是我當初不懂事被同濟趕出校門的時候一娜送給我的領帶,後來我就是帶着這根領帶四處讨生活的,到今天這個地步,所以已經習慣它陪在身邊了。”

看吧,就連關于領帶的描述都不一樣。

就好像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說着些相反的話。

相反的話?

時聽忽而站起身。

賈忍吓了一跳:“您這是?”

時聽撈起手機:“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然後不待賈忍反應,時聽已經快步離開了包廂,直奔廁所而去,進了公廁的隔間後時聽便拿起手機,發給易靈一條消息:【回公司了麽?查一下昨天下午會議室的監控。】

很快,易靈回複道:【小姐,昨日下午三點到六點停電了,沒有監控畫面。】

熄滅了屏幕,時聽的眸子也逐漸暗了下來。

昨天對話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很顯然,只要賈忍不承認,那一切便是死無對證了。

但昨天發生的事又那麽真實,絕對不是幻覺什麽的。

時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

如果假設那人不是賈忍,那他胡言亂語一通是要做什麽?

賈忍患有人格分裂?

不像。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一娜夫婦很恩愛,他們朝夕相處,王一娜又是個細心的女人,如果賈忍人格分裂,她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更不可能放任他一個人來醫院檢查頭部。

如果今天請自己的吃飯的賈忍才是真正的賈忍

時聽仔細回想了下,昨天那個瘋批賈忍所說的話。

他一開始說他是為了更廣闊的人脈...

但實際上賈忍是為了借天運手下的資源推廣自己的産品。

然後他又說自己有戀屍癖,領帶是父親的遺物...

但真正的賈忍的領帶實際是王一娜送的,想來他也沒這個癖好。

還有什麽。

時聽眸子微動,她食指上的戒指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呵。”時聽驀然就笑了,是一種不太敢相信,但這似乎就是事實的笑。

昨天的賈忍說這枚戒指是他親手戴在骷髅上的,那如果他說的都是假話,也就是說這枚戒指不是他戴的,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位借用了賈忍身體的“人”,不會就是因為被冤枉了,所以特意跑過來和她解釋的吧。

可。

為什麽呢?

...

時聽這一趟衛生間去的太久了,以至于賈忍等得有些着急,正準備起身到門口看一看,就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時聽推門而入時,肉眼可見她正在和人視頻聊天。

而且這聲音賈忍一聽就知道是誰,是他非常熟悉的人,王一娜。

賈忍有點驚訝,他大概沒想過時聽會給他老婆去電話,接手機的時候也是稀裏糊塗的,“一娜?”

王一娜看着自家老公一臉懵圈的臉卻有些生氣:“你到底有沒有乖乖去醫院啊?不是說今天不安排工作了嗎?怎麽又在談生意?”

賈忍:“我已經去過了,CT顯示我沒什麽問題,正好順路就請時女士吃個飯——”

夫妻二人之間的對話還在繼續,時聽微笑注視着。

她剛剛已經和王一娜确認過,賈忍确實沒有人格分裂症,也沒有什麽精神疾病,記不清東西也是出現在最近一個月左右。

所以時聽的猜測雖然離譜,但卻是事實,并且現在的賈忍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事情突然就變得有趣起來,畢竟她可以穿越,那麽再多一個穿越者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只是他可能比時聽這種被動穿越的要厲害一點,時聽是在原主把自己喝死後被動穿越的,而對方可以暫時壓制賈忍的意識,自由活動他的身體。

聽起來很扯,但時聽接受度良好,就算現在有個人告訴她,自己會噴火,時聽都報着先相信再求證的态度。

夫妻二人熱絡了半天,終于想起來這個飯局還有另外一個人。

王一娜連忙說,“抱歉啊時聽,一說起他來我就生氣,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叫我和媽擔心,忘了,還沒恭喜你,即将成為天運的董事長。既然是他請吃飯,你好好吃,別被我影響了。”

時聽笑笑:“不會,本來就是私下的聚餐,只是賈先生似乎把我們的約定給忘了,所以才來找你評評理。”

“那都不用想,肯定是賈忍的錯。”王一娜信誓旦旦,“他這幾天就經常記不清東西,每次都要問,都快煩死我了。”

賈忍:我能怎麽辦,微笑,聽着,任罵。

時聽:“那看來我得快點吃了。”

賈忍:“?”

時聽:“不然一會賈總忘記付錢我不就成冤大頭了。”

三人都笑了。

王一娜也很懂分寸,“那行,我就不耽誤你們談生意了,咱們下次——呃有機會再聊吧。”

時聽:“好。”

王一娜估計是想說下次綜藝再聊。

但婆旅的大導在時雲唐失勢後,也被時聽扔進局子調查母帶洩露一事,就算繼續拍攝,童梓一家估計也湊不齊,所以無限期的拖延。

西瓜臺正在讨論節目後期該怎麽辦。

估計短時間內沒個準信。

而且就算再拍的話,時聽也不會去了,她本就對錄綜藝沒什麽興趣。

吃過午飯後賈忍為了展示自己的腦子沒問題,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賬給結了。

但在離開的時候發生一件讓時聽意想不到的事情。

由于賈忍和自己并不順路,于是時聽提前叫了宋妍來接她,結果一出飯店的門卻發現,司機換了人。

此刻男人靠在車上,雙腿筆直交疊,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頭搭了件同色馬甲。

賈忍在見到陸瞻寒的時候也一愣,然後笑着道:“我還準備送時小姐回公司,沒想到已經有護花使者了。”

陸瞻寒對着賈忍點了下頭,兩人禮貌的握了握手,賈忍同時聽告別後,便駕車離開了。

此刻停車場除了車就剩下他們兩個。

還不等時聽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瞻寒已然開口了,“沒空回我消息,有空和別的男人吃飯?”

時聽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後,卻笑了。

她快步走到陸瞻寒身前,踮起腳尖,在男人的唇邊落下一吻。

陸瞻寒的眸子微微撐大,然後就聽她說,“如果一定要給我戴上鐐铐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你...”陸瞻寒詫異地低下頭,入目卻是是一雙帶着狡黠地眸子。

她好像在蠱惑你:“可以嗎?”

可陸瞻寒沒有來得及回答。

因為時聽的手機鈴聲忽的響起。

時聽輕啧了一聲,掏出手機,想看看是誰這麽煞風景。

結果一看來電顯示是宋妍。

宋妍這半年來被她調教的極好,基本沒有重要的事不會特意來電話。

反之,那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時聽連忙接起電話,還沒等她喂一聲。

宋妍焦急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小姐,情況緊急,您抓緊回公司一趟,有人在公司內網發了一條恐怖視頻,雖然已經删除了但還是給員工帶來了不小的影響,集團內已經有人受不了壓力辭職了。”

宋妍的聲音不小,哪怕沒有開免提,陸瞻寒也聽清楚了。

男人立刻拉開車門:“先上車。”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她還想和陸瞻寒好好掰扯一下呢。

但時聽還是立刻坐到了駕駛座後面的位置,車子一發動,時聽同時收到了宋妍發過來的視頻,打開一看。

是用血在一面灰牆上寫下的。

【天煞孤星降臨!天運再無鴻運!】

【小心走夜路,獨身別回頭!】

【不然你就會像我一樣,成為孤魂野鬼!】

【時聽!你什麽時候還我命來!】

時聽的眸子逐漸冷了下來。

猩紅的大字配上恐怖的音樂就算不信神魔也會在心裏留下一個影,但最令時聽憤懑的,是這樣的東西竟然在內網流傳。

看來還是她優柔寡斷了。

本來是想解決外患再集中處理內憂。

雖然時聽非常不喜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不得不說,老祖宗留下的諺語還是有他的道理的。

時聽眯起雙目思索了片刻,她準備給王伯打電話,問問他找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可就在她剛打開撥號盤的時候,車突然拐了個彎,時聽被晃了一下,手機掉在了車底。

等她撿起手機的以後,透過車窗發現陸瞻寒把停在了距離公司一條街的匝道上,而公司的門口此刻圍了衆多新聞記者。

陸瞻寒:“看來你暫時回不去公司了。”

時聽只覺得頭疼,她揉着額角,一定要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起發生麽。

這也許是老天爺對她之前太過悠閑的懲罰吧。

就在這時微信又響了。

時聽耐着性子拉下彈窗。

竟然是時祁發過來的,沒有多餘的陳述,只有一個視頻。

時聽點開視頻。

嘈雜的聲音充斥在車廂內。

“請問時祁,時聽女士在嫁給你父親之前是你的姨媽這件事,是真的嗎?”

“請問這就是您十八歲就離開家裏獨自闖蕩的原因嗎?”

“您不回答我可以理解為,您根本不能接受嗎?那之前時聽與蘇瀾的相處我可以理解為炒作嗎?”

記者鋪天蓋地的問答仿若身臨其境,時聽不用想都知道時祁剛剛經歷了什麽,以及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在讨論些什麽。

而這些記者所在的位置,就是距離燕都市中心很近的那套別墅。

時聽嘆了口氣:“看來我暫時沒地方可去了。”

男人卻默默的起了車。

時聽一愣,擡眸,正巧與陸瞻寒通過後視鏡對視。

時聽:“你要帶我去哪?”

那雙漆黑的眼從後視鏡望過來。

“我家。”

時聽:“?”

您不先問問我同不同意嗎?

但陸瞻寒沒給時聽拒絕的空間,車子已經開動了,并且上了鎖。

...

在這個互聯網高速發展的時代,每一個出名的人都避免不了一個儀式,那就是了扒底褲行為大賞。

自打時聽的身份被公布,網友自然也不會放過她,且勢必要把人扒的連底褲都不剩才肯罷休。

生辰八字、大兇命格這都還是小事,網友最想知道的,還是時聽到底是從誰的手上,将她的丈夫給搶過來的。

一開始網友先去扒了時祁,但這孩子很少提到他母親,就連上學的所有家長會,家長簽字,全部都是由祁生德做的。

衆網友扒了個寂寞,只好換了一個賽道,開始搜索婚姻登記。

功夫不負有心人,某網友終于從M國婚姻登記注冊信息裏找到了,祁生德的第一任妻子,時覺。

當他發現此時覺就是時聽的姐姐後,這場行為大賞也終于迎來了最後的狂歡。

【亡夫竟是我姐夫.dog】

【救命啊,□□早就亡了,這時整的哪一出啊。二女共侍一夫?】

【還是有錢有勢的姐妹花共侍一夫?這和皇帝把兩個公主一起下嫁有什麽區別啊?】

【也不能這麽說吧,看他們登記的時間其實隔了很久,雖然我也不能理解時聽為什麽要嫁給她姐夫。】

【+1。這祁生德是77年生人,時聽是95年生人,倆人差了18歲,祁生德都快能當她爸了,這是什麽審美啊,脫粉了。】

【說實話,我覺得他倆最後能領證,就證明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要是祁生德沒死,那最後就是渣男賤女得勢!時覺實慘!時祁實慘!】

【樓上別這麽說,天龍八部沒看過嗎?說不定時祁他爹,就是像喬峰一樣的英雄呢。dog】

【樓上,時聽不是阿紫,喬峰也沒和阿紫在一起,別污我神作謝謝!】

【話說這時聽是不是就有那種搶別人的男人的癖好啊!之前玲珑子不也說了嗎?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她之前在日本就是在勾引孫謙吧!連自己的姐夫都能下手!】

【果然口口沒一個好東西,真惡心,我吐了!】

有人在屏幕後賺得盆滿缽滿,有人在屏幕前斬獲粉絲萬千,有人收獲了茶餘飯後幾天都談不完的話題,有人收獲了愁緒萬千,自然...也有人滿不在乎。

燕都豐臺大平層內。

這裏是陸家兩兄弟在燕都的住宅,時聽進了屋,掃過歐式裝修的客廳,有些好奇道:“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帶我來你家,我以為你會帶我去監獄,然後囚禁起來。”

陸瞻寒從鞋櫃裏取出一雙拖鞋遞給了她,“我也沒想到你還有精力口出狂言。”

時聽笑了笑,穿上拖鞋,走到陸瞻寒身邊。

時聽要比男人矮了一個頭,但一伸手剛剛好是他的心口。

時聽擡眸,“我向來有什麽說什麽,倒是陸隊你。”

“心裏是不是藏着事情呢。”

陸瞻寒垂眸望着她,眸色漸深。

時聽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拎着手機就打開了一間房門,“這就是客房吧?”

也不等陸瞻寒回複她,直接道:“那我就先進去休息喽,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啊,陸隊應該不會為難一個正在焦頭爛額的女人吧?”

說完,她便帶上了門。

獨留陸瞻寒此刻正斂着眉站在門外,一手摸向了自己的心口。

現在到底是誰在焦頭爛額?

但因着時聽的那一句話,陸瞻寒真的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去打擾過一次,只偶爾看一眼客房半開着的門。

時聽自打進了那個屋,便沒再動過,能隐隐約約看到,她是半靠在床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起舞。

陸瞻寒聽到了時聽放的視頻裏,也聽到了記者質問時祁的話,大概能猜出是發生了什麽。

他猶豫了下,久違的再次打開了那個大眼睛的軟件,但只看了幾條握着手機的手指,指骨泛白。

毫不猶豫的退出,直接将微博拖到了垃圾箱裏。

他知道時聽不愛別人插手她的事,但...

不讓她知道就行了。

然後陸瞻寒打開通訊錄,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

在營銷號爆出時聽搶了親姐的丈夫三個小時後。

時家的當事人沒有一人回應,群情激憤之時,反而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發了微博。

正是在日本替時聽擋了一刀的孫謙。

【我是孫謙,雖然身體還沒知覺,人已經醒了,感謝各位的關心。至于有關于我和時聽的事,确實從小訂了婚約,但最後悔婚的人是我,如今我們已有了各自的家庭和事業,希望能各自安好。】

第一條熱評:【為什麽悔婚?】

孫謙回複:【八字不合。】

第二條熱評:【為什麽半夜去停車場赴約?】

第三條熱評:【你和童梓離婚了嗎?】

孫謙沒有再回複。

但十分鐘後,童梓本人轉發了這條微博,并配長文,大意為:以後會謹言慎行,少在節目中說容易引起誤會的話,并會依法追究節目組洩露母帶的責任。

總之總結一句話,那就是孫父逼的。

畢竟時雲唐已經被稅務起訴,不日大概就要進局子了,童梓失去了靠山,只能回孫家任勞任怨。

而孫謙,就如醫生所說,這輩子怕是站起來都難。

如果時聽看到了兩人的官方發言的話,一定會送上一句祝福,祝你們渣男惡女,百年好合,就是苦了丁丁,希望孫宏能給他找一個合适的老師。

只是時聽壓根沒看微博。

畢竟三個小時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

相較于有些不能改變的事情,與其去解釋,時聽更願意去做她能改變的東西。

當然,恐吓視頻所帶來的影響如果讓時聽一個來處理這些事,三個小時肯定是不夠的,但很顯然,時聽并不是一個人。

在發現公司門口堆滿了記者之後,時聽便将恐怖視頻的事兒全權交給還在公司的三人處理。

易靈第一時間查詢到了發布視頻的地址,宋妍也不磨叽,直接帶人抄到了家。

開除、傳票一條龍。

并全程對公司內部人員公開審查進度。

陸瞻銘則是在負責處理公司離職人員的事。

雖然視頻是發送給全公司的人,但如今大環境不好,普通職員管你靈異不靈異,償不償命的,只要能按時發工資,按時下班,就算是惡鬼當老板,大家也能閉着眼睛辦公。

所以提出離職的,要麽是真膽小,要麽就是早有想法想要跳槽的老員工。

陸瞻銘按照時聽的意思,所有申請離職的員工全部同意離職,并補發一份精神損失費。

但這只針對第一批已經提交過離職申請的人。

至于見到好處了,且跟風提申請的那批,陸瞻銘裝作有其他事要處理,離開了辦公室,然後發布了一條公告。

所有在職員工補發三倍工資,離職員工所空出來的崗位,公司承諾,優先由公司內部人員進行推薦,絕不外聘。

公告一出,陸瞻銘站在監控室,看着這些又灰溜溜取回辭呈的員工,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暫時還沒統計具體辭職人數,但基本不會影響公司運營。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時聽要得是穩住集團,十二億直接蒸發了都不心疼,何況只是補發三個月工資。

至于那些聽說補發三倍工資,仍想要離職的員工,直接交給宋妍調查背景,沒問題的放人,但多少都和時雲唐有點關系,基本上是一查一個準,毫無疑問都被宋妍發了傳票。

如此雷霆手段,雖然會搞得公司內人心惶惶,也并非時聽所願,但以目前她這個朝不保夕的狀況,一切自然是怎麽高效怎麽來。

當然,只是壓制也不行,物極必反的道理時聽還是懂的。

之所以有人敢這麽肆無忌憚的在公司傳播恐怖視頻,無非是因為她的命格,确實是大兇之兆。

當代人說是崇尚相信科學,唯物至上,不信玄學。但其實大多都是半信半疑,時聽的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不管他再多麽不信,妻子死去的那一刻,他還是将所有的怨氣撒在了一個嬰兒身上。

員工也是一樣的,就算因為這次的福利而留了下來,但保不準心裏還是會有一個陰影。

這個東西必須要解決。

只是大家都明白,基本上不可能根除,只能找尋其他解決辦法。

就比如,迎進來一位真正的天乙貴人。

其實時聽根本不報希望能找到,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還不等她安排,另一邊,已經妥妥的把事情給他解決好了。

當時聽一個電話視頻給王伯打過去的時候,王伯已經把鏡頭對準了一家三口。

那個王伯偶然找到的小姑娘此刻正睡在蘇瀾的懷裏,更令時聽意外的是,剛還給她發視頻的時祁竟然也在。

時聽:“?”

王伯立馬到了屋外頭給時聽解釋道:“蘇瀾拍戲的地方就在附近,時祁是昨天忽然打電話給我,我一合計就讓他們倆過來了。”

王伯歡天喜地:“而且二位已經決定收養了。”

時聽有些被餡餅砸頭了的驚喜,這事兒成得有些過于輕松。

但還是故作沉穩:“孩子叫什麽,他們想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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