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後知後覺才最可怕◎

林蘊:“不是吧?這麽嚴重?!”

“她要出國多久?”

于珊珊接過老板遞過來的芒果千層, 心思都在那上面,心不在焉,随口說了句:“不知道啊, 蠻久的,呆得好的話定居也不是沒可能的。”

“什麽?!定居?!!”林蘊抓狂了, 仰天長嘆:“那我的cp就是要be咯。”

不過哀傷了沒有兩秒,很快又雙眼一亮開始八卦:“哎,好珊珊, 你最近在娛樂圈有沒有打聽到有哪對真情侶啊?”

“讓我換對cp嗑嗑。”

“有啊有啊!”說起這個于珊珊可就來勁了, 思緒都被拉回來了,“我跟你說,我家’螺蛳粉’cp入股不虧!!巨甜!不甜你砍我!!”

“快快快,給我細細道來!”

……

初升的太陽透過窗簾的縫隙難得透進來一點點光芒, 給昏暗的房間提了一點亮色。

饒是寒冬天氣,電線杆上的小鳥還是不知疲倦地一聲接一聲歡快地叫着。

躺在床上的人兒把杯子胡亂往頭上一蓋,試圖擋住那一點恰巧撒在她臉上的陽光。

結果沒過兩分鐘, 就悶得控制不住, 猛地把被子掀開了。

修長白皙的手臂伸到床頭櫃上去摸手機,拿到手後摁亮屏幕掃了眼時間。

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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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兩天渾渾噩噩的,每天醒了就接着睡,睡了又接着醒。

睡眠時間多了,也難怪會這麽早醒來。

期間頂多去浴室洗個澡, 随便從冰箱挖點吃的頂頂肚。

可謂是把前段時間欠下的睡眠都補回來了。

這兩天她兩耳不聞窗外事, 手機不看電話不接,就全身心投入到修養裏面了。

也沒管那個人有沒有再來找自己。

拿起手機插入拔掉的電話卡, 等手機适應後, 又扔到一邊不再理會。

一雙筆直纖細的腿光着腳踩着墊有短毛地毯的地板上, 因着房間裏開了暖氣,所以她只穿了條寬松的短褲。

走到窗戶前,纖纖玉指抓住窗簾的一邊,猛地一扯——

剩下的那縷好不容易擠進來的陽光也被隔絕在外。

室內又恢複一片如同黑夜般的漆黑。

岑呦檸這才滿意了。

粗略估摸了一下,自己也是時候準備籌劃出國旅行的事了。

手枕在頸椎後,輕輕扭動放松了一下因為長時間睡眠而有些酸痛的脖子。

但是出國之前,她還有事情要做。

不同于那些冷冰冰令人毛骨悚然的墓園,這裏的墓園裝修簡約又溫馨,周遭的綠植郁郁蔥蔥又高大挺拔,在這冬季的寒風裏,增添了意外的生機,似乎在給人們一種無聲的安慰。

一輛黑色的大G停在墓園門口。

她今天沒開之前常開的紅色法拉利,換了一輛新提的車。

岑呦檸把車子停放好後,捧起副駕駛座上的那束百合花束,下了車。

饒是一身黑衣墨鏡加口罩的,看守墓園的阿伯也認得她,熟絡且親切地和她打招呼:“來啦?”

明知阿伯看不見,但岑呦檸還是淺笑着朝他颔首,“嗯,陳伯好。”

簡單寒暄後,岑呦檸進入墓園就熟門熟路地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輕輕蹲下,俯身把懷中的花束放在地面上,伸出手在墓碑上的照片上輕輕摸了摸。

墓碑上毫無生機的黑白照片與她鮮活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聲音輕快,絲毫聽不出來有什麽異樣。

“我又來看你了。”

輕輕擦去照片上的灰塵,她的聲音輕如羽毛:“過兩天我就出國旅游啦,下次來看你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明年了。”

“我過得很好,希望你在那邊也過得好。”

“但其實,我還挺懷念你的唠叨的。”

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染上幾分顫抖。

“我好想你,媽媽。”

……

從墓園出來,岑呦檸就接到了林蘊的電話。

“檸檸,你最近怎麽消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想了解你的近況還得通過于珊珊來打聽。”林蘊最近忙着工作室裝修,一有空閑就不忘給她打電話關心一下。

結果沒想到這丫頭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回的。

可把她給急死了。

“沒有,手機沒電了。”岑呦檸坐在駕駛座上,沒急着發動車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林蘊放下手中的畫筆,也懶得揭穿她那毫無技術含量的拙劣的借口,換了個話題:“聽說你準備出國?”

“嗯。”岑呦檸簡略地應了聲,“怎麽,要一起?”

“別了,我剛從國外回來。”林蘊打了個冷戰,“我還是更喜歡國內的火鍋炸串麻辣燙。”

“不過檸檸,”話鋒一轉,帶着試探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是不是……又和江嶼吵架啦?”

岑呦檸沉默了一下,“沒有。”

确實是沒有,只能說是關系僵住了而已,陷入了遙遙無期的冷戰。

他們甚至都沒能大吵一架。

她倒是想和江嶼痛痛快快地吵一架,把所有話都說清楚。

可人家根本沒給她機會。

“以後都不會吵了。”

兩人都沉默了,手機裏只剩下細微的電流聲。

整理好情緒,岑呦檸又跟沒事人似的,轉移話題:“什麽時候開業?能不能趕在我出國前?”

“快了,定在明天。”提到這裏,林蘊就忍不住嘟囔,“本來早兩天就想跟你說的了,結果你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找都找不着人。”

揉了揉眉心,岑呦檸覺得有些愧疚:“抱歉啊,這兩天确實沒心思看消息。”

“行啦,跟我講這些幹嘛。”林蘊下一秒的語氣又歡快起來,“明天記得給我包個大紅包就行!”

“當然。”

“……”

兩人又胡亂扯了幾句,因為林蘊還有事要忙,所以就暫時挂了電話,下次再聊。

時間還早,沒有了緊湊的行程表,岑呦檸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哪。

思緒再三,最終還是發動車子,駛入了車流。

盡管接連被拍了兩次去“肆夜”,岑呦檸也懶得搭理了,直接擺爛。

拍到就拍到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還沒拍到過,她可能還謹慎一點。

拍到過一次,就再謹慎一點。

如果還被拍到——

去他娘的。

這麽喜歡拍就讓他們拍去吧。

不過,岑呦檸去“肆夜”的熱搜也不全是壞處,最起碼把“肆夜”的知名度給帶起來了。

估計是明星效應,盡管還沒天黑,顧客也是絡繹不絕的,急着來打卡這家“岑呦檸同款”酒吧。

怕人多口雜,岑呦檸這次沒走正門,繞了條巷子找到接應她的經理後,從後門進去了。

本想直接上樓去包廂,不料卻聽到樓下傳來的吵架聲。

“臭丫頭,曾哥叫你喝就喝,別給臉不要臉。”

“肆夜”本就不是那種眼花缭亂音響震耳欲聾的蹦迪吧,盡管在說話聲繁多的環境下,岑呦檸還是聽清了他們的對話內容。

不經意地往下瞥了一眼,吆喝的人染着一頭放蕩不羁的紅發,話夾雜着不知道哪裏的方言口音,聽起來令人格外不舒服:“真tm的假清高。”

坐在他後邊沙發上的那位吸着煙臉上有道刀疤的人估計就是他口中的“曾哥”了。

這種場面不足為奇,岑呦檸并不想搭理。

頂多朝經理揚揚下巴讓他去處理就完事了,她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本想繼續踩下一階樓梯,結果樓下卻傳來略帶耳熟的聲音。

“你知道本小姐的爸爸是誰嗎?竟敢吼我喝酒?!小心我告訴我爸找人教訓你!”

……

黑色的保姆車在公路上平穩行駛,車外是寒風呼嘯的聲音,車內卻靜得似乎了無生機。

莫禹晨不知道江嶼受了什麽刺激。

明明岑呦檸之前更衣室視頻的事已經澄清了,嫌疑人也抓捕歸案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那時候起江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其實也沒什麽變化,照常上班下班開工演戲,也沒什麽特別的異樣的舉動。

但他就是覺得,江嶼變了。

說不上來的變化。

“江嶼,導演說後天沒你的戲份,給你放一天假。”莫禹晨清了清嗓子,盡自己所能用聽上去稍微顯得歡快點的語氣說道,“也就是說,除了上午有個小采訪,後天你就沒有工作了,美滋滋休息一下午~”

“啦啦啦啦~開不開心?意不……?”

“……”江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把頭側過一邊,默默地望着窗外。

莫禹晨:“……意外?”

“呃……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你把采訪也給推掉。”

江嶼的眉頭連動都沒動,“不用,就按你剛說的來。”

車內又恢複一片寂靜。

“那,那我們現在去哪?”莫禹晨實在沒轍了,只好開始沒話找話:“要不然去春茗居吃雞絲粥?”

春茗居放雞絲粥哎,這還拿不下你?

春茗居……雞絲粥……

江嶼突然想起上次他生病的時候,岑呦檸風塵仆仆帶着一碗雞絲粥來看他,匆忙得甚至連自己那份都忘了買。

雖然最後倒變成了他來照顧她。

也不知道誰才是病人。

想到那時候相處的畫面,江嶼的神情不禁緩和下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但是僅一秒,又恢複了那幅封心所愛冷酷無情對生活毫無希望的厭世臉,“不吃,不去,回家。”

目睹他這一切表情變化的莫禹晨:“……”

他這症狀莫禹晨熟。

大抵是失戀了。

岑呦檸聽到這熟悉的語氣和強調,瞬間來精神了,湊到樓梯的欄杆那撐着身子,好整以暇地準備湊湊熱鬧。

“你爸?你爸難道是李剛不成?”紅毛旁邊的黃毛小弟聽到這句話笑着跟紅毛對視一笑,不屑地嗤了一聲,“我爸還是國家主席呢!別廢話,今天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你也得陪我們曾哥喝兩杯!!”

對面打扮精致,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的女人氣急:“你!!”

那位坐在沙發上,臉上有道猙獰的刀疤,剃了個寸頭,許久未發話的曾哥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總算開口了:“小妹妹,我手下的人沒什麽文化,更別提什麽素質,你別介意。”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講道理。乖乖陪我喝兩杯,這事就算過了。”

說完,把手中的高腳杯放在桌面上,俯身推到她面前。

徐佳媛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遇到這麽難纏的人。

她不過是聽到別人跟告訴她,她的未婚夫跑到這家酒吧來幽會情人,才單槍匹馬怒氣沖沖地殺過來。

誰能想到還會遇到這種破事。

作為家裏的獨生女,她從小就是養在溫室的花朵,除了在岑呦檸面前吃癟,什麽時候受過這等委屈?

但對方人多勢衆,她一個細胳膊細腿的根本硬拼不過。

再說,她平時再跋扈也不過是仗着他爸的身份,如今搬他爸出來也毫無用處,她一時呆住了,不知該怎麽辦。

“喝啊!怎麽還不動?該不會是想讓曾哥嘴對嘴喂你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曾哥喂着喂着會不會嘴巴挪不開了哈哈哈哈……”

“……”

周圍一陣嬉笑聲,徐佳媛面對這種場面,手足無措,臉氣得紅到了脖子。

岑呦檸覺得還挺新鮮的,想起來之前江嶼對她的評價——

“她好像只打輸架的鴨子啊。”

一時沒忍住,噗嗤出聲。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很快又收了起來。

其實兩個人關系決絕時的痛,遠不及在偶然一件小事聯想到對方時那種後知後覺的痛。

那種深刻意識到自己确實是完全失去了,不會再和對方有這種交集的痛。

心髒像是被人紮了針一樣,密密麻麻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笑歸笑,下一秒還是讓經理下去解圍了。

經理是精挑細選回來的,業務能力和情商一絕,湊到那個所謂的“曾哥”耳邊,三言兩語就把他說動搖了。

再嘀嘀咕咕了兩句,就順利把徐佳媛當着他們面帶走了。

岑呦檸見沒好戲看了,緩緩擡手打了個哈欠,繼續上她的臺階,去找許雨笙玩兒了。

經理帶着徐佳媛到了“肆夜”的門口,面上挂着标準的職業微笑,禮貌道:“徐小姐,今天讓您受驚了,真是不好意思。一會我們會有專車送您回家,請您稍等片刻。”

徐佳媛還沒從方才那緩過神來,雖然慶幸經理幫助了自己,但還是改不了嚣張跋扈的性子,一緩過神來就本性暴露:“雖然你們酒吧不咋地,但是服務還不錯。”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經理禮貌颔首,臉上還是挂着風雨不動一點弧度沒變的微笑,“對了,我們老板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徐佳媛好奇,印象中自己并不認識這種三流酒吧的老板,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什麽話?”

“她說,與其在酒吧當陪酒妹,倒不如跟她進演藝圈。”

“她可以以前輩的身份為您指點一二。”

徐佳媛:“……”

作者有話說:

小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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