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你好愛我◎

周子衿一愣, 他似乎很久沒從岑呦檸嘴裏聽到過“哥哥”這個詞。

不等他反應,一個嬌軟的身子就輕輕擁住他。

難得的,在他面前的展示她柔弱的一面。

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她了?

他都忘了。

饒是在商場上殺戮果斷, 叱咤風雲,此時的他卻無措到手指微不可查地顫抖。

擡起手來, 輕輕抱住她,如曾經哄她一樣,一下一下輕緩地拍在她背上。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當然可以……随時都可以。”

“哥哥永遠是你的依靠。”

……

回北苑的時候, 岑呦檸坐的是江嶼的車。

懷裏抱着一束他送來的紅玫瑰以及一大早跑去陳記買的早點, 岑呦檸坐在副駕駛座上昏昏欲睡。

雖說和周子衿算是緩和了關系,但她依然沒有選擇呆在岑家。

不管怎麽說,袁沛敏是周子衿的母親,盡管周子衿總是偏向自己, 她也總不好讓他夾在自己親生母親和她之間。

“困了怎麽不睡一會?”江嶼掃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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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位于偏僻的郊外,而北苑則位于岚城市中心。

兩者相差将近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不用。”岑呦檸稍微打起幾分精神,“問你一個問題。”

江嶼:“什麽?”

“這周六有空不?”

這周六是岑呦檸的生日, 他自然記得。

反問了一句:“怎麽會沒空?”

岑呦檸點了點頭, 滿意地下達指令:“行,早上十點來我家門口接我。”

江嶼笑了笑,調侃了一句:“幹嘛,想找我約會?”

本以為岑呦檸會否認,沒想到後者理直氣壯地承認道:“情侶之間不很正常嘛?”

“……”江嶼噎住, 倒也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按她平日的性子, 估計還得別扭上半天,故意說反話否認。

如今這麽坦然, 反倒讓他的厚臉皮有點無處發揮了。

綠燈轉紅, 恰好攔住江嶼這輛車。

車子緩緩停在實線外, 江嶼側頭打量着她。

幾秒後,下了個結論:“不對勁。”

“?”

“我說你今天不對勁。”

江嶼狐疑地眯起眼睛看她,手肘撐在方向盤上,“你受什麽刺激了?”

岑呦檸不敢和他對視,心裏莫名燃起一股心虛。

故意傲慢地微微揚起下巴,一雙桃花眼眼尾微挑,精致的眼妝襯得她的眼睛格外迷人:“談戀愛不都這樣,有什麽好奇怪的。”

她總不能承認自己是連夜看完林蘊給她的小說,惡補的如何談戀愛吧?

微微轉頭同他對視,眼裏浮現出幾分玩味:“你該不會連怎麽談戀愛都不知道吧?”

聽上去像是戀愛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

一分鐘過去,紅燈轉綠,江嶼把視線重新放回前方。

踩動油門,汽車平穩加速,車子重新行駛在公路上,窗外的風景飛快往後移動,呼嘯的寒風透過密閉的車窗,傳來悶悶的聲音。

在這悶悶的聲音中,岑呦檸聽到江嶼悶悶的聲音——

“可是我是第一次談戀愛啊。”

聲音低低的,還帶着些莫名的……說不出來的委屈。

這話說得,好像她不是一樣?

岑呦檸輕咳兩聲,神色頗為不自在:“第一次戀愛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也是啊。”

江嶼的語氣聽上去還是興致不高,“你還是我初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人。”

岑呦檸的勝負欲被激起,條件反射地反駁:“說得好像你不是我初戀一樣!”

江嶼跟得逞了似的,仿佛方才低落的樣子只是錯覺,狡猾的眯起眼睛,像足了只老狐貍:“是嗎?”

“原來我是檸檸初戀啊~~”

尾音拉長,語氣要多嘚瑟有多嘚瑟,要多賤有多賤。

岑呦檸:“……”

總感覺上鈎了。

氣急敗壞地把半個身子側到另一邊,望着窗外的風景,一眼都懶得再賞給他。

“那,”江嶼頓了頓,故作自然地試探:“你和許雨笙……”

“都說了只是朋友,你怎麽老感覺我是同?”岑呦檸的聲音聽上去氣鼓鼓的,估計方才那件事把她氣得不輕。

也不算是生氣,就是覺得有些……嗯,丢人。

好吧,其實是大小姐害羞了。

江嶼的心情愉悅值又增加了好幾十個百分比,嘴角弧度上揚,只是心裏還是存有芥蒂:“但是你還去紋了她酒吧的标志的紋身。”

心裏還默默補充了一句:我都沒有這待遇T T

“什麽她酒吧的标志,‘肆夜’是我開的!”岑呦檸沒好氣地解釋,心思還在剛才那,說出來的話完全是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那個魚是諧音的标志,諧的是山字旁的……”

等等,她說什麽了??

“你說什麽?”

車子迅速靠邊停下。

江嶼轉頭望向她:“你剛剛說,諧音諧的是山字旁的什麽?”

岑呦檸自知說漏了嘴,試圖蒙混過關:“沒有,你聽錯了,我瞎說的。”

江嶼眼裏放着光,比前方初升的太陽還要耀眼:“該不會是山加與吧?”

岑呦檸緘口否認:“不是。”

江嶼:“沒想到你對我用情至深到這種地步。”

岑呦檸試圖反駁扳回一城:“我都說了我不是……”

江嶼:“你好愛我。”

岑呦檸:“……”

嘴角迅速垮下,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她甚至想解開安全帶沖上去給他兩巴掌。

但良好的教養讓她忍住了。

“沒想到你這麽愛我。”江嶼自言自語地得出結論,心滿意足地把頭扭了回去,總算是重新啓動了車子。

“原來你是真的愛我。”

岑呦檸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

果然這男人就是三分顏色開染坊。

不能慣着。

……

車子駛到北苑的小區門口,因為江嶼今天還有戲要拍,所以放下岑呦檸後就離開了。

目送他的車子離開後,岑呦檸如重釋放。

她已經不想去回憶今天在車上發生的一切了。

她腳趾頭都能摳出來北苑了。

回到家,岑呦檸把花和買的點心放好後,就走到書房,坐在電腦桌前看起了何見弦用郵箱發給她的完整版劇本了。

何見弦的新片名叫《我信》。

講的是一個改革開放沒多久的一個女大學生,在經歷了許許多多坎坷和波折,最後才得以過得平凡的一生的故事。

其實,每個人都想活得不凡,但其實,平凡地過完這一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部文藝片的基調很悲很壓抑,但是又非常意味深長,看完之後能讓人後勁無窮,細細品味。

岑呦檸看的時候,不願放過每一個細節。

每一句話都在心裏反複斟酌過好幾次,思考着要用怎樣的神态怎樣的動作怎樣的語氣來演繹這一個角色。

一旦她陷入專研劇本中,就會非常忘我,廢寝忘食。

等她意識到眼睛有些疲憊發酸時,掃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才發覺已經四點多了。

活動了一下頸椎,關上了電腦。

把書房的窗簾拉開,外面霧蒙蒙一片,正下着大雪。

恰巧此時蘇雲倩給她打了個電話過來,她只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

“蘇姐。”

“你現在在北苑還是雲山別墅?要不要我去接你。”蘇雲倩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估計她此時正忙得不可開交,連通電話都還不忘工作。

雲山別墅就是岑家的那套別墅。

蔥白的手指撚住窗簾的一邊,輕輕往旁邊一拉,把外面的光線隔絕在外:“今天剛回到北苑。”

“我自己開車過去吧。”

蘇雲倩并無異議:“行,那你自己小心點。”

挂了電話,岑呦檸随手把手機放到一邊,慵懶地站在窗邊伸了個懶腰。

一天沒吃東西,肚子有些餓。

慢吞吞地走到客廳,拆開今天江嶼給她買的那份陳記點心,挑了幾樣自己想吃的,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稍微填飽肚子後,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順着修長的手指,認認真真地每根仔細地擦了起來。

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這才回房間補妝換衣服,準備收拾出門。

紅得張揚的法拉利在一片雪皚皚中顯得格外刺眼,岑呦檸手握着方向盤,望着眼前霧蒙蒙的一片,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這種天氣,再配上傍晚這個夜幕降臨的時間點。

開車着實要小心再小心。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發生事故。

剛這樣想着,在一個急轉彎的路口,岑呦檸就很不幸地被追尾了。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這次的事故很明顯是後方來車轉彎不減速,加上地面打滑,自然而然地就撞上了前面岑呦檸那輛因為轉彎而減速行駛的法拉利。

屬于後方來車負全責。

岑呦檸略帶煩躁地“啧”了一聲,從後視鏡看到後車駕駛座車門打開後,拿過随手扔在副駕駛座上的墨鏡,熟練地架在挺巧的鼻梁上。

後方司機是一個看上去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冒着風雪走到她車子旁邊,擡手輕敲了一下她的車窗。

岑呦檸慢慢摁下車窗,露出半邊臉。

她的臉小精致,墨鏡又選的大,蓋住了她大半張臉。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現在打電話聯系保險公司過來處理,您先別急。”中年男人的聲音聽上去陌生中又有些熟悉,聽得岑呦檸總感覺親切,“您這車……應該不便宜吧?真是對不住,我這眼睛啊越老越不中用了,再加上這鬼天氣,一時沒看清。”

望着男人略帶眼熟的眉目,微微一愣,總感覺在哪見過他。

“或者您看看要不要聯系交警來處理?”

岑呦檸封塵的回憶一下子被打開,眼前這張臉和印象中十幾年前那張臉一下子對上了。

她摘下墨鏡,試探性地問道:

“你是——周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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