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送酆硯那天,褚雪見到了雲老師雲添,據說他這次是随團去見一位老朋友。
雲蟬是雲添所創,一開始只是一個很小的民間舞劇團,不過雲添的編舞和舞臺設計着實令人驚豔,慢慢的這個舞劇團就走進了人們的視線,而後這支劇團在雲添的帶領下走南闖北,不斷創下許多輝煌傲人的成績,到如今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了。褚雪聽酆硯說近幾年雲老師已經很少跟着劇團到處走了,大多在山中隐居,也不多過問劇團的事,專心研究中醫和國學,搖身一變成了雲大師。
以前對于雲添的認識酆硯與褚雪一樣都屬于道聽途說,但他很崇拜雲添,因為雲添是個真正的舞臺藝術家,他屢屢在編舞上創出新的花樣和技巧,又完美的與舞臺相融合,将舞臺劇拔高了不止一個臺階,酆硯自身是練舞的,對于那些技巧十分着迷,在模仿和練習的同時也開始編創,這也使得他後來順利進入了雲蟬,還很幸運地入了雲添的眼,成了雲添的學生,這之後,他對雲添才算是有了更全面的認識,因而他告訴褚雪說:“雲老師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他的心裏只有舞,才會有那麽大的成就,不過最近他開始問道,把舞完全放手了,他說他的舞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應該放手讓年輕人發揮,任何事物都是沒有盡頭的,人的潛力也是無窮的,可惜人的年紀精神和體力都是有限的。”
褚雪聽酆硯這麽說,頓時覺得雲老師也不似凡人了,功名利祿,哪個不是凡人所求,雲老師說放手就放手,酆硯說雲老師從一開始就不插手劇務,只留跳舞好的苗子,如今放手之後也不插手編舞,更不關心演出的情況,他說很多事并不是抓在手裏就會如願的,而且随着他的年紀漸長,創作靈感不如從前,沒必要拘着年輕人的思維。但他也教了酆硯很多,算是傾囊相授,他覺得很多事都是需要傳承的,尤其是藝術,傳承加上創新,才能拓寬前路,而不是仗着一些成績就固步自封。
“遇上雲老師是我的福氣,先不說編舞,僅是這樣的心态和想法就值得我學習。”酆硯從雲老師身上學到的不止是他的本領,而是這份豁達和看破的态度,從前他學舞想的是如何成名,他有他的野心,不過當師從雲老師之後,他追求的東西就成了如何把自己的潛力發揮到最大,雖然從方向上看起來都一樣是想要将舞跳得最好,可本質卻已截然不同,而一旦真正領會到了這種改變,對于舞蹈創作的眼界反而開闊了許多,這種感覺着實非同凡響,就像雲添自己所說的,人是有年齡局限的,思維卻沒有,大千世界人才輩出,一個人又能做出多少?更別說舞臺劇原本就是需要多人合作才能完成的一件事,這裏面本來就沒有人是可以獨領風騷的。
“是呀,不僅豁達,還拿得起放得下,做一件事又能專心致志做到最好,把自己的能力都發揮出來,不被任何雜事幹擾,這樣的人生真是令人羨慕。”褚雪感嘆道。
“我們也能做得到,我做編舞,你做美食,也将我們的生活過得和和美美,你說好不好?”酆硯摟着褚雪說。
“當然好!”褚雪抱着酆硯揣着和和美美的美夢好睡了一個晚上。
所謂相由心生,翌日面對眼前這位高高瘦瘦面貌清癯的雲添雲老師,褚雪心中只剩下一個詞能形容,那就是“仙風道骨”了。
“酆硯跟我提過,說你的名字裏有個‘雪’字。”酆硯一點也不避諱旁人,直接牽着褚姓的手就過去了,雲添看褚雪的目光裏全是慈祥,根本不像是初見的模樣,褚雪簡直受寵若驚,懷疑他和這位雲老師不僅見過面,還聊過天。
“雲老師好。”褚雪連忙說。
“好啊,是個精神的小夥兒,酆硯說你很會做吃的,以後有機會讓我嘗嘗。”雲添笑着說。
“我讓他帶着了,一會兒雲老師就能嘗到。”褚雪深深覺得自己學了一手好技能,回回都能派上用場,盡管雲添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可哪能是真的不食呢。
“你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雲添誇贊道,随後又對酆硯說:“你們好好的,比什麽都好。”
“謝謝您。”酆硯難得一笑,又被雲添說:“對嘛,要多笑。”
見到了這樣平易近人又和藹可親的雲老師,讓褚雪很是歡喜,除此之外,他還見到了酆硯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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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依依他之前就見過,是酆硯的助理,另外有一男一女,是這次的領舞,還有兩組伴舞,共十六名,除此之外還有化妝劇務攝影,全都是雲蟬自帶的,這是雲蟬一貫的做法,他們重視每一場演出,無論大小,将一切能做的準備都做好,剩下的就交給臨場和經驗了。
領舞也好伴舞也好,都是酆硯的同事,酆硯并沒有帶褚雪一個一個認過來,而是他們各自三三兩兩湊上前來,多半是好奇,酆硯什麽樣子團裏的人大多都清楚,他不難溝通也不會不近人情,甚至從不大聲說話兇人,但他實在是太嚴肅了,說話做事從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不止在舞臺的工作上,就連私底下也是如此,所以大家除了公事之外很少找他聊天,但今天明顯不一樣,他的眼神柔和了不是一點點,剛剛還對着雲老師笑了,這一笑如春風化雨,着實惹眼,便不由得令人好奇起他帶在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來了。
在劇團多年,酆硯拒絕了多少追求,大家都依稀聽過酆硯每次拒絕人都說有男朋友了,但多年來誰也沒見過,于是都當作借口來聽,沒想到今天真的出現了這麽個人,這怎麽能不讓人好奇?
“褚雪,啊,就是你啊,名字裏有個‘雪’字。”在褚雪自我介紹後,每個人對“雪”字都發出“原來如此”的感嘆,褚雪挺納悶,想問“雪”字怎麽了又無從問起,他只好先放一放等着問酆硯,可惜放到後面時間不夠了,最終他也沒搞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但又覺得這并不是大事,很快也就把這一茬抛到了腦後。
送走了酆硯,褚雪走出機場大廳,半路上他收到酆硯的短信:關機了,下機再聯系,什麽事都不用擔心,等我回來。
褚雪回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