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演技演技

第40章 演技 演技

屋中初次見簌簌的程妤, 李嬷嬷,乃至那貼身侍女幺兒,都直直地盯住了簌簌, 确切地說, 是盯住了她的眉心。

李嬷嬷的心顫的厲害,昨日那姜嬷嬷的話便讓她猜到了會是這樣。

這小姑娘的眉心之上果然有一點朱砂, 這點朱砂為她一張偏媚的臉平添了許多清純。她當真是生的奇美,恍惚一眼, 讓人看的不覺間失魂。

她穿的很素淨, 也幾近未施粉黛, 李嬷嬷也看出了這姑娘有意收斂鋒芒, 但這般誘-人的身段,狐貍精一般的皮囊哪裏是想收斂就能收斂得住的。

即便她出身卑微, 不過是人市買來的一個丫鬟,但太子會寵幸她,不遠萬裏之遙把她帶回京城, 實在是太合乎常理了。

此番一看,李嬷嬷卻是也徹底明白了那姜嬷嬷的話中之意。

這出身卑微的小姑娘捷足先登, 最先受寵;又生着這樣一張臉;再加上眉心之上的這點朱砂......

太子妃是斷斷容不下她的。

太子妃其人生平最最厭惡的便是眉間帶朱砂的女子, 且這也确實是出過人命的。

這事兒說起來還與程夫人林氏有關。

話說昔年程夫人是在返京的途中突然臨盆, 在一個小寺廟之中誕下的太子妃。

彼時接生的時候, 産婆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時笑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诶呦呦, 這是眉心之間有點朱砂麽?”

但第二日那點朱砂便沒了。

本就是在黑夜之中, 嬰孩又是剛剛出生,眉心之上的那一點到底是血還是朱砂,其實也沒人确定, 既然沒了那便是血,實則也沒人多想。

可偏偏還有一事,兩者加之一起,讓程夫人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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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的老夫人是個有慧根之人,日夜吃齋念佛,數十年來皆是如此,極為虔誠,昔年一次機緣巧合求得一塊上好的白玉,因為疼愛孩子,便把那玉一分為二,且在白馬寺中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開光之後帶回,一塊送給了長孫女程家大小姐;另一塊便留給了尚未出世的太子妃,給孫女二人做護身之物。

太子妃出生後,程夫人便讓丫鬟把那塊白玉給孩子挂在小脖頸上,可一夜之間,那玉便被人偷走了。

就是因為這,程夫人方才一直耿耿于懷。

朱砂是小,但白玉為大,那是婆婆的心意。

所以即便程老夫人後來一直安慰她無妨,無礙,程夫人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以至于在多年後的一天,其實也是無心,也不知是怎麽話趕話,無意間,程夫人便和自己的親姐姐,提起了這事兒,說了那麽兩句。

巧之不巧,這話正好被太子妃聽了見。

而後,太子妃可謂是把程府作了個天翻地覆,口口聲聲,句句誅心地質問夫人。

“你是想說你的女兒眉心之間帶着一點朱砂,我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

“我沒有玉,沒有朱砂,我不是你的女兒對不對?!”

“其實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對不對?!”

“是你把玉弄丢的,你為什麽要傷害我?!”

“我現在就去死,我死了你就滿意了,對不對?!”

任程夫人如何解釋她從未那樣想過,太子妃都是不依不饒,最後,到底是程夫人抱着她,給她道了歉。母女倆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這事情方才算是過去了。

但太子妃小小年紀,卻是個極為記仇的。

後續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她房中添的丫鬟中,恰好就有一個眉心間帶朱砂的。她很是厭惡她,不給那丫鬟吃飽,不給那丫鬟穿暖,給她幹最壞的差事,最後冬日裏,給她穿夏天的衣服,活活地把人凍死了。

出了人命後,她自然也是怕的。

但她也委屈極了。

“我又不知道她會死,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她那麽不争氣,凍凍就死了,我都害怕了,還不成麽?”

姜嬷嬷幫她把那事情壓了下去,瞞了下去,對外謊稱,人是暴病死的,是以這事兒只有她房中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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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思着,恍惚回神,見那小人兒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大殿中間。

她心微微顫着,小心地去看太子妃的臉色,果見人冷下了臉去,變了模樣,但身份使然,倒是端的住。

小簌簌乖乖巧巧地進來,面上無異,但打眼兒一看那太子妃和她身邊兒人的臉色,以及下頭的杜承徽,宋昭訓那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心裏便清清楚楚了。

好家夥,看來她與那程家大小姐可是完全不同,自己要慘!

她的小腦袋瓜緩緩地轉了轉,盈盈下拜了去。

“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那程妤一聽她這酥媚的聲音,心中更是來火,像個什麽東西!

一如拜見那安良娣之時,簌簌這一跪下去,并未得到什麽人的回話。

繼而有人端了茶來遞給她,小姑娘端起敬去,嬌滴滴地道:

“太子妃請喝茶。”

程妤自是沒接,非但沒接,瞟了她一眼,而後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緩緩地轉過了頭去,與身旁的姜嬷嬷悠閑地說起了她這手指甲的顏色,便仿若沒看到簌簌其人,也仿若此時沒有人給她敬茶一般。

這般模樣持續了一會兒,簌簌身子骨弱,自然是累了,手和胳膊不時便有些打顫。

旁邊的杜承徽,宋昭訓臉上皆是緩緩地露出笑意。

簌簌知道那太子妃是故意難為她,心中看的極為通透,但眼下只能忍。

李嬷嬷瞧着有些于心不忍,喚了太子妃一聲。

這一聲呼喚便是提醒着她要适可而止。

可程妤不知道什麽是适可而止,緩緩地轉過頭去,冷豔地瞅了她一眼,不悅之意甚是明顯,後又涼涼地轉回了視線,繼續與那姜嬷嬷說話。

姜嬷嬷面帶笑意,和太子妃聊的甚好。

李嬷嬷暗自嘆息,但面上無異。

小簌簌眼睛極尖,看出了些門道,心中暗道:“哦,這個嬷嬷是好人,那個嬷嬷是壞人。”

她暗暗地記下了,接着打起精神,心中叫苦,且還不知這關要怎麽過。

程妤與姜嬷嬷不緊不慢地聊完手指甲,又聊起了些無關緊要的,說了一會兒後,轉過頭來,瞟了簌簌一眼,一臉輕視,而後又向下去看杜承徽等人,高貴慵懶地道:

“多日不見,你們好像都更美了呢。”

“呵,呵呵......”

幾人一聽皆是賠笑,很是恭敬。

那宋昭訓嘴甜,先回了話,“不及太子妃的萬分之一,太子妃人比花還嬌,還是像牡丹這種國色天香的花,呵呵呵......”

程妤微微笑笑,瞟她一眼,“嘴可真甜。”

那宋昭訓得了人的笑臉,更是贊了。

“不是妾身嘴甜,是事實如此。”

她說着視線落到了程妤的頭上,稀奇道:“太子妃頭上的那個镂空雕花水晶釵好別致,可真好看!”

程妤唇角微動,擡手随意的摸了摸,很平常地道:“這個是皇祖母上個月送本宮的。你若是看上旁的,本宮便轉送了你也無妨,但這個便不了。”

那宋昭訓立馬站了起來,矮身回話,“太後娘娘慣是寵愛太子妃。自然的,自然的,這般尊貴之物妾身哪裏配戴,妾身能瞻仰一下,已是妾身的服氣了呢。”

程妤丹唇又是一動,緩緩地道:“說的是呢,确實如此,這人就像樹上的花兒,有的生來便能落在茵席上,有的卻要落在污泥裏,确實是不一樣的。”

這話滿滿的優越感,不是在針對那宋昭訓所說,殿上的幾個女人出身都不低,便只有小簌簌不然,卻不是在譏諷她又是在譏諷誰?

小姑娘聽的明白,但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茶杯上,心裏暗暗叫苦,感覺就快堅持不住了,無心它顧,但這般正暗暗犯愁,外頭突然響起了太監的通報。

“太子駕到!”

屋中的幾個女人,包括那正坐上的太子妃頃刻間都變了眼神。

程妤一個示意,侍女幺兒便趕緊過來,要去接簌簌手中的茶杯。

簌簌的小手哆哆嗦嗦,強忍着支撐着,此時一聽太子來了,終于松了口氣,想自己終于不用繼續舉杯子受累了,接着一看太子妃那瞬時的慌忙神色,眼睛微微一轉,心一橫。

反正她鐵定是不喜歡她,以後也鐵定是要給她穿小鞋了。

她在欺負她,她為什麽要幫她圓,這般想着手本還能端住,但不端了,在那侍女剛過來還未伸手去接之刻,一下子便松了手。

茶杯落地,頓時“嘩”地一聲,摔碎了。

那聲響起的同時,蕭珏正好撥簾而入。

屋中之人臉色瞬時都是煞白,尤其是程妤。

太子妃頓時便攥上了手,緊緊地盯着地上那唯唯諾諾,瞧着可憐好欺的小人兒,心中當即火冒三丈。

早不掉,晚不了,偏偏這時,她是故意的吧!

太子妃雖然沒問出聲,但簌簌看得懂她的眼神。

小姑娘心中大方承認。

嗯,不錯,是故意的,不然你以為呢?

但面上自是沒有,可憐巴巴地擡頭,眼中帶着淚,極是害怕似的,軟軟地張口乞求道。

“太子妃贖罪,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實在是.......太子妃別生氣好麽........”

話就說到了這兒,後頭便一副膽怯的模樣看着人,仿若是不敢說了似的。

蕭珏進來便聽到了。

也是他剛一撥簾,殿上的幾個女人便都趕緊地站了起來拜見。

妻與妾終是不同,程妤比她人動作緩了一些,但那是太子,她心裏豈非真沒數,有些心慌,在她人之後也緩緩地矮身拜見了去。

蕭珏擡步過來,眼神涼涼的瞅着地上那茶杯,人在首位上坐了下去,冷冷地問道:“怎麽回事?”

程妤轉過身來,面向着他,微微一禮,嘆息一聲,溫和地道:“回殿下的話,顧昭訓給臣妾敬茶來着,但不知怎的,她便沒拿住,茶杯掉了。”

蕭珏聽着沒回話,垂眸視線又落到了那跪着的小姑娘身上。

簌簌擡了頭,半裝不裝,胳膊和腿一起顫,眼尾泛紅,眼中噙滿了委屈的淚,可憐的不得了,一看便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但卻沒告狀,只是略微帶着哭腔,遭人威脅了不敢說實話似的,口中顫顫地道:“是......是妾身的錯.......妾身沒有拿住杯子.......”

屋中的衆人這般一看,好家夥,她那副模樣,太子能信了她沒挨欺負,只是沒端住杯子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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