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生是充滿不确定的,但在某些事情上卻又充滿了定數。
徐安唐知道自己會被找到,卻沒想到找他的人是所謂的搭檔、童年的玩伴。
他直接被帶走,連夜從這小縣城往回趕。
律師說:“沒下死手,不會殘。”
徐安唐坐在車裏,依舊疼得冒汗,他仰頭閉着眼,一句話都不說。
“你當時應該跟我商量一下的,”律師坐在他身邊,氣定神閑,大概是因為找到了人,心情不錯,嘴角竟然還挂着一抹笑,“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
徐安唐深呼吸,睜開了眼,知道這事兒躲不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對方的來意。
“佟自修怎麽樣?”
“死了。”
律師說得輕巧,聽在徐安唐耳朵裏卻仿佛一個炸雷。
“別緊張,跟你沒關系,”律師說,“當然也不是我害死的他。”
“佟殊?”
“佟殊?那祖宗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律師笑出了聲,“這一家子,活該被耍。”
夜色已經弄得化不開,徐安唐的心在這個晚上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走前佟自修明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照理說佟殊也該沒事,怎麽這才多久,一個死了一個不知去向了?
“你別這麽看着我,我可沒膽子殺人。”律師看看手表,長嘆了一口氣,“閻王要他三更死,他硬撐到了五更天,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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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唐想問哪個閻王說的要他死,但最後還是沒開口。
到現在,徐安唐大概也明白了他來找自己的原因,雖然中間出了不少的岔子,他還半途逃跑了,但原本的計劃似乎像被命運推搡着一樣一直在進行着。
“可你找不到佟殊,還是沒辦法。”
律師笑了,從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來遞給了徐安唐。
徐安唐皺着眉接過來,聽見對方說:“你對我不仁,但我不能對你不義。”
徐安唐笑了:“是,你的義氣就是打斷我的腿。”
“啧,這話不能這麽說,我要是不這樣,你不又得跑了。”律師看着徐安唐打開文件袋,“明天你就去把該辦的手續辦好,我這人講道義,說好了是你的,我一點都不碰。”
徐安唐看着手裏的文件,不得不說,身邊這人把佟家父子的脾氣秉性摸得透透的,當初商議這個計策的時候徐安唐還覺得不大可能,然而這件事竟然就在他缺席的這短時間裏塵埃落定了。
“佟殊知道嗎?”
“他根本不想聽。”律師說,“當初我跟他說佟自修的遺産全部由他繼承,接下來需要辦理一些手續,你猜他怎麽着?直接給我撕了。”
律師笑得不行,摟着徐安唐的肩膀說:“我就說過,這少爺沒腦子的。”
徐安唐看着放棄繼承遺産的文件上佟殊龍飛鳳舞的名字,總覺得這幾筆亂糟糟的簽名頭流露着對方當時複雜的情緒。
可能有憤怒、驚慌,大概也還是有悲傷吧,徐安唐并不知道當時的場面如何,但回想起那天佟殊氣勢洶洶地拿着刀直接走進病房的場景大概也猜得到律師說的不會是假的。
佟殊确實沒腦子,沖動又天真,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也好。
律師遞了筆過來,徐安唐在繼承遺産的文件上簽了字,遞還給律師時問了句:“他怎麽死的?”
“術後并發症。”律師說得坦然,“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動過手腳。”
徐安唐用審視的目光看他,律師說:“我膽子可沒這麽大。”
對于這個說辭,徐安唐當然是不信的,他們倆都是賭徒,哪有賭徒膽子不大的?
徐安唐簽完那份文件,律師很快又拿出了另一份。
“順便把這個也簽了吧。”
或許是擔心徐安唐反悔,原本應該辦完手續之後再簽的贈予協議這會兒就遞到了徐安唐的手上。
當初兩人約定,徐安唐要公司和一小部分資金,這些資金能保證公司短時間的運營就好,其他的財産全部歸律師。
那時候律師就笑他:“我是沒想到你這麽有事業心。”
徐安唐沒說過,他就是沖着這公司來的。
賭徒麽,總想玩點不一樣的。
徐安唐簽好字,依舊保持沉默。
就這樣,在這個晚上徐安唐被帶回了那座城市,天快亮的時候進城,被安頓在律師準備好的酒店,醫生已經等在那裏了。
到酒店的時候徐安唐強撐着才沒疼得暈過去,但後來還是撐不住,倒在了酒店。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律師給他留了一張字條和一部手機,讓他醒了電話聯系。
徐安唐拖着一條打着石膏的腿去了洗手間,簡單擦洗了一下,還沒擦幹頭發律師竟然就來了。
律師手裏提着一套衣服,讓徐安唐換上,甚至還貼心地準備了輪椅。
穿戴整齊的徐安唐坐在輪椅上被律師推着離開了酒店,各種繼承手續需要辦理,忙下來徐安唐卻全然沒有預想中的開心。
等到一切處理完畢,律師帶着他離開。
“對了,得提醒你一下,”律師笑着說,“佟自修死了之後還沒去辦理銷戶,既然他親兒子不管,那你這個都上了人家戶口本的養子,得把這事兒安排了。”
律師拉開車門,讓人幫忙把他扶到了車上。
“當時我說的是對的,忍一時,多叫幾聲爸爸,你什麽都有了。”律師洋洋得意地坐上了車,“徐總,我們找個地方喝幾杯,慶祝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