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以為我穿越了
“不要,不要過來!”
一個穿着大紅色直筒T恤,上面赫然印着《民法通則》四個大字的男人向岑溪走過來,掐着她命運的咽喉,笑眯眯的說:“這位同學,你這就學不動了?”
岑溪是被吓醒的,迷迷糊糊中,她只記得法條怪長着一張和自己民法老師一毛一樣的臉。
她睜開眼那瞬間,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視線渙散,腦子暈暈乎乎的,掙紮着坐了起來,掃視了一圈,雪白的病房裏空無一人。
只是,自己為什麽會在醫院?
她不應該是在臨時抱佛腳的準備期末考試嗎?
她只是打了一個盹,不至于被送到醫院吧!還是說,自己因為長時間熬夜學習猝死了?
岑溪擡手扶額,結果剛一碰,就疼的她痛呼出聲。
正當她面部表情抽搐時,門把擰動,病房門就被推了開來。
見她醒來,小護士滿臉驚喜,“江太太,您醒了,我這就去通知江總。”
岑溪腦子慢了半拍,遲疑了一會兒,問:“等等,你叫我什麽?”
“江太太。”
一個“穿越”的念頭從她腦海裏閃過,岑溪不确定的開口,“現在是哪年?”
“2020年啊。”
岑溪聽見後,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她在心裏已經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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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過去的時候是2013年,醒來的時候卻是2020年。
看過這麽多本小說的岑溪斷定,自己肯定是趕上穿越的潮流了!
剛才那個護士叫她江太太,不會是穿到別人身上了吧,這種借屍還魂的妙事兒,也能落在她岑溪身上?!
她慌得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洗手間看了看鏡子裏的那張臉---還是原來的。
只是比之前更精致,面容白皙姣好,眉眼溫靜清涼。
看來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七年後,并沒有趕上借屍還魂這樣的好事兒。
岑溪回到床上,還在思考着護士口中的“江太太”,病房門就被推了開來。
她下意識望過去,日光微醺,男人修長的身影籠罩其中,從她這個角度,能夠瞥見他利落分明的下颚線。
她細細的打量着這個男人,他氣質溫淡儒雅,英俊矜貴,白襯衫微微褶皺,黑色的發絲稍顯淩亂,雙眸通紅的像是一晚沒睡。
在對上他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時,岑溪的心重重漏跳了一拍。
她屈膝坐在病床前,過肩的中短發垂落在寬松的病號服上,細白的手指緊緊的攥着被角,看着自從進門開始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男人。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岑溪也沒躲閃,直勾勾的盯着他。
男人也沒說話,就這麽寂靜的望着她。
在無聲的對峙中,岑溪還是先敗下陣來,鼓起了語氣,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是誰?”
男人還是沒開腔,只是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研究她,又像是要看透她。
“who are you?”
中文聽不懂,英語應該可以吧。
江嶼闊,“……”
男人沒說話,就這麽寂靜的望着她。
什麽玩意兒,這麽冷漠無情白瞎了這張英俊矜貴的臉。
岑溪也沒了耐性,彎腰就準備躺回去,不理就不理,被子一蒙,随你怎麽審視。剛想躺下去,房間裏就響起男人冷漠的聲音。
他盯着她白淨的臉,因為一整晚沒喝水,嗓音幹啞:“不記得我了?”
岑溪困惑不已,想到護士之前說的話,這個人似乎是自己的丈夫,試探的開口,“老老老老....老公?”
江嶼闊掀起了眼眸,眼睛裏掠過細長的涼笑,“你叫我什麽?”
應該...應該沒叫錯吧。
想起之前護士說的話,心裏又多了幾分底氣,“老,老公,不是嗎?”
江嶼闊想起她早上扔在書房,上面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手指有意無意的把玩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深深皆是嘲意,“馬上就不是了。”
什麽意思?
岑溪猛地坐直了身子,自己這是一穿過來就要成為棄婦啊!
為什麽別人穿越都是自帶金手指,而自己就只能苦逼的面對一片未知和一地雞毛。
她這個便宜老公,看上去身價應該不便宜,光這個病房,要是沒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岑溪還以為自己在五星級酒店裏呢。
沒想到自己還是個豪門貴婦,雖然可能很快就成了棄婦,但現在怎麽能傷春悲秋呢,學過婚姻法的岑溪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要錢才是王道!
她清了清嗓子,問:“你的意思是我們要離婚了,那你準備分給我多少錢呢?”
“錢”,江嶼闊冷笑,“你不是說只愛我的人不愛我的錢嗎?”
岑溪在心裏把那個腦子缺根筋好像有那個大病的自己罵了一遍,她怎麽會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屁話!
她睜大黑白分明的雙眸,一副被折辱的表情,“這叫争取合法權益,怎麽能叫做-愛錢呢?”
“……”
江嶼闊看着她那一臉的正義凜然,眼角微抽了下。他淡淡語,“你自己說的,淨身出戶。”
岑溪震驚,指着自己問他,“你看我像是被車撞傻的腦殘嗎?”
“感情是我這幾年賠了進去,還要落個血本無虧的下場!”
“淨身出戶?”她像是被氣笑了,“雖然我民法學的确實不咋地,但我還是知道的,離婚了你得給我撫養費的!”
江嶼闊眼皮輕擡,嗤道:“離婚協議書還在書房,需要我拿過來嗎?嗯,江太太?”
岑溪從這個男人口中聽到“江太太”三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這麽叫我,我聽着惡心。”
江嶼闊,“……”
岑溪盡量保持平和,拿出當時在辯論隊的氣勢談判道,“要不過段時間再離?你看看我現在什麽也不記得了,等我把情況搞清楚了,就放你單身,怎麽樣?”
“随便你,”江嶼闊輕描淡寫,語氣冷漠,“本來就是你自己要離。”
岑溪在男人離開後,慌忙的打開手機去翻通訊錄,找到慕曉曉的號碼,播了過去。
果然,這七年不管發生了什麽,慕曉曉還在她通訊錄的置頂。兩人是發小,這麽多年又一直在一起上學,親密無間。
電話那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接,慕曉曉掩低聲音道,“有事兒快說,我正拍戲呢!”
“那啥,我穿越了。”
“呵,你穿越了?我還穿書了呢。”慕曉曉忍不住開口,“不是我說你,你看言情小說的惡習真得得戒戒了,你還是應該和我一樣多看一些高尚的名著......”
“例如小黃漫?”
慕曉曉:“……”
岑溪重新開口,“女人,從現在開始你別說話,明白嗎?”
“我是從2013年穿越過來的......”
“然後你要帶我回去?”
岑溪:“……”
“我現在這七年發生了什麽都不記得了,需要你的援助,007!”
“大姐,你這叫失憶,不是穿越好嗎?”
“不,我絕對是穿越了,失憶可是多少年前的老梗了,我一定是趕上最新潮的穿越了!”
“……”
慕曉曉也是沒搞明白,等助理過來催她拍戲,她來不及想這麽多,言簡意赅的說道,“反正你只要記得你結婚了,你很愛你的老公就行了,對了,你老公叫江嶼闊。”
岑溪看着已經挂斷的電話,想到那個态度極其惡劣的男人,自言自語:“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張死人臉?!”
1921酒吧。
薄景琛姿勢懶散的坐在沙發上,一身黑衣黑褲,不似江嶼闊清隽利落,入目便是濃濃的邪,很俊美,桀骜而落拓。
“好不容易她主動願意跟你離婚,你這怎麽又不離了?”
江嶼闊點了根煙,娴熟的抽了一口,輕吐煙霧後淡淡的道,“她失憶了。”
“真的還是裝的?”
江嶼闊冷冷瞥他一眼,神色莫測。
薄景琛聳聳肩,“你這是什麽表情,啧啧,當初她逼你簽下那份喪權辱國的不平等婚前協議就是想把你一輩子綁死在身邊,好不容易她願意松口了,你倒是心軟了起來。”
薄景琛摸着下巴,悠悠的笑了“讓我猜猜,你這不會是日---久生情了吧。”
“你的話比女人還多。”江嶼闊踹了他一腳,語氣裏滿是嫌棄。
“勸你一句,岑溪失憶說不定就是上天給你們倆一次重來的機會,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好好待她,要是不喜歡,趁她腦子不清醒的時候趕緊離了,要不然等她恢複記憶之後,想要離婚,到時候淨身出戶的就是你了。”
江嶼闊沒理他,垂首把玩着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狹長的眸裏淨是毫無溫度的譏诮。
岑溪三年前用一紙婚前協議把他綁死,他想要離婚,就得淨身出戶。
他真的以為她會綁他一輩子,死了之後,那女人估計也會叫人把他們裝進同一個骨灰盒。
她倒好,什麽都忘了。
岑溪一個人躺在病房裏無聊,拿着手機上網以江嶼闊為關鍵詞搜索了下。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岑溪就氣上了,一大堆的桃色新聞跳出來。
-----MK集團總裁江嶼闊為金花影後蘇槿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江嶼闊攜青梅竹馬葉氏集團女總裁葉姝出席晚會,勢均力敵的愛情羨煞旁人。
-----MK總裁竟然是已婚,妻子是名不見經傳的她?
岑溪剛想打開看看網上是怎麽評價他們倆的,結果點進去頁面顯示不存在。
怪不得自己要跟他離婚,這種私生活放蕩的男人要不得!
估計兩人也是隐婚,要不然大衆怎麽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誰!
岑溪越想越氣,又在搜索框裏面輸入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個百度百科,這幾年混的還挺好的。
-----岑溪,恒宇律所高級合夥人,尤其擅長民事領域的案件。
-----岑溪,史上最無正義感的律師,專為壞人打官司。
-----岑溪,一個美貌與智慧并存卻沒道德的訴棍。
什麽玩意?我還是走上了與民法終身為伴的不歸路?
沒想到自己穿越過來還是甩不掉民法,怎麽自己好像還是個業界毒瘤。
她又往下劃了劃,挑了熱度最高的那條看。
-----岑溪替小三打官司争家産,逼走原配,這究竟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岑溪為無良企業老板打官司,辭掉了懷孕五個月的孕婦!
正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岑溪吓的趕緊把手機屏幕按滅,看着江嶼闊走進來。
雖然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但岑溪還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這幾年不管發生了什麽,這選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至少表面上是。
“醫生說你沒什麽大礙了”,江嶼闊輕描淡寫道,“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哦哦,好的。”岑溪說着趕緊下床收拾東西。終于可以離開這該死的無聊的醫院了,開心!
江嶼闊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她眉飛色舞的整理,就跟在監獄被關了很多年的犯人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岑溪說着拿着衣服往衛生間跑,關上門後想了想,又把門從裏面反鎖了。
即使心裏明白外面那個人是她法律意義上的老公,兩人可能更親密的事兒都做過,但對于“穿越”來的岑溪,外面的人就是一個陌生人。
在陌生人面前保持高度的警惕這一點她還是時刻牢記的。
江嶼闊沒理她,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着手機。
五分鐘後,衛生間的門被打開。
“我換好了。”
江嶼闊随意的擡頭看了眼,只是眼神在觸及到她的身影時,突然一怔,跟着就恍惚了幾分。
他眯着眼睛哂笑,“岑溪,你穿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你以為你還是十八嗎?”
岑溪挑了件非常簡單的穿搭,白色T恤搭淺藍色牛仔短褲,露出俏生生的筆直細腿,清爽乖巧。
她不滿的嘟囔:“本來就是18歲嘛,我還不樂意呢,一覺醒來我就25了,活生生的從女大學生成了已婚少婦......”
“……”
江嶼闊懶得再跟她理論,轉身就大步往外走。
岑溪腹诽他的态度,但也只能小跑着跟上他,厚着臉皮去抱他的手臂,心有惴惴的問:“那什麽,我們是和你父母一起住嗎?”
岑溪完全是出于想多掌握一些情況才問的,要不然到時候見面得有多尴尬。
江嶼闊眼神涼涼地看着她,“我父母早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因為一場空難去世了,所以你完全沒必要擔心所謂的婆媳矛盾。”
她急急忙忙的結巴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雖然以前和慕曉曉開玩笑的說過自己想找一個父母雙亡的對象,那也只是一時口嗨,沒想到一語成谶。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賓利慕尚在一座高檔別墅區停下,司機下車恭敬的為他們拉開車門。
潺潺的水聲,在盛夏如血般的夕陽下,美得能拍下來當壁紙,傍晚的風吹過,更是說不出的舒服。
一下車,她邊走邊驚嘆,“啧啧啧,老天爺應該是聽到了我的米蟲願望,給我的窩兒都建的這麽清幽別致有品位。”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自己現在是個挺有名的律師,但再怎麽樣也只能算是小資,是怎麽能和江嶼闊這種有錢人結婚的。
這家夥一看就和自己差了N個檔次好麽!有錢人都是講究門當戶對,怎麽會看上自己這種平民百姓!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言情小說裏面灰姑娘與霸總一夜情的橋段,心裏不由一震,她快步追上前面的男人,拉着他的衣袖,試探的問道,“你為什麽會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