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蘇醒
江嶼闊收到她的短信的時候正在開會,會議室的氛圍頓時降到冰點,明明是九月,卻讓人背後冒涼風。
他的手指被捏的發白,自嘲的笑了笑。
三番兩次的逗着自己,一紙婚約把自己鎖死,然後跑到美國。
她還真是,會玩兒。
江嶼闊這一年也沒去找她,岑溪也沒主動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兩人就像是擁有夫妻關系的陌生人。
一年後,岑溪回國,慕曉曉去機場接她。
她帶着墨鏡朝岑溪揮手:“你終于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慕曉曉接過她的行李箱,兩人往停車位走去。
“累死我了,先去吃飯,等會你再送我回公寓睡覺。”
慕曉曉:“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岑溪淡淡道:“好像是有那麽回事兒,怎麽了?”
慕曉曉:“你不是喜歡江嶼闊麽,要不然當初怎麽步步逼婚,大家都以為你很愛他。”
岑溪勾了勾唇:“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看着慕曉曉迷惑的小眼神,她解釋:“你想想,如果全世界都以為我特別愛他,那他如果做出一點兒對不起我的事兒,大家潛意識的都會同情我,我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職指責他,多爽!”
慕曉曉瞥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該誇你段位高?”
“還行吧,也就是修煉了三千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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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曉曉:“……”
“不過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岑溪認真的想了想,“可能有點兒喜歡,”頓了頓,“不過,他都沒說過喜歡我,而且我出去了一年他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
“那你給他打了嗎?”
“當然沒有,之前都是我主動的,憑什麽都結婚了,我還要主動!”
慕曉曉勇敢的說出她的猜測:“所以你只是想把他給綁死,并不打算給他妻子的關懷?”
岑溪回想了自己當時的心境,慢慢道:“我本來想着先結婚,畢竟我挺喜歡他的,我要是不抓緊點,他說不定就被別人給搶走了。”
“那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喜歡他?”
“當然不知道了,我的演技這麽好,掩飾的可好了!誰先表白誰就輸了!”
岑溪嘆了口氣,“算了,即将正式成為打工人的我沒這麽多時間考慮這些小情小愛,我得努力工作。”
現在的岑溪除了背靠林家,在世俗的标準上沒有一點兒是能配得上江嶼闊的。
差距太大的愛情,總是很難有好的結果。
接下來的時間,岑溪回到了溪水灣,和江嶼闊的關系不冷也不熱。
兩人的工作都很忙,彼此也都等着對方先說出口那句“喜歡”來打破僵局,但耗了很長時間,終是都沒有開口。
差不多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在一次和岑母打電話的過程中,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岑溪知道林家的事兒後,立刻跟林家決裂,甚至開始後悔當初央求林明宏幫助自己嫁給江嶼闊。
這件事兒總讓她覺得,自己欠林家一個人情。
那段時間律所的工作很忙,加班都是按月算的,她經常睡在律所,很少回家。
江嶼闊和她之間變得相敬如冰,畢竟一個月可能連一次面都見不到的夫妻,實在沒時間吵架。
冷淡期維持了一段時間,江嶼闊覺得很不爽,初期還能忍耐,可也架不住岑溪對自己的冷淡,她越是不在乎自己,他越想找事兒。
于是,他開始在各大晚宴一個接一個的換女伴,縱容八卦報刊天花亂墜的亂寫,甚至還讓江述白把報道轉給她。
岑溪那段時間接了一個标的額很高的案子,對方律師很難纏,磨合了一個月,對方都不願意讓步,她看到報道後,也沒時間去管。
但江爺爺把她叫了過去,說是她身為妻子,不能毫無作為。
岑溪先是打電話罵了江嶼闊,說他以後少給她惹事兒,別總讓自己替他擦屁股。
偶爾有來挑釁她的世家小姐,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讓她們下不來臺,江嶼闊在場也是同樣的待遇。
之後,兩人總是不停的争吵,江嶼闊惱她的冷漠,她也嘲諷他又不愛自己,還非得強求自己對他全心全意。
江爺爺去世後,岑溪更不管他的那些故意搞出來的桃色新聞,那段時間她快升為合夥人了,直接搬了出去,住到了離律所很近的公寓。
江嶼闊時不時的找她睡上一覺,沒事給她做個飯,可能是距離産生美,兩人的關系開始有所緩和。
直到岑溪懷孕了,這個孩子來的很不是時候,沒經過他同意,岑溪擅自的把孩子打了。
江嶼闊質問的時候,她也是輕描淡寫,“我正準備升職,這個孩子會影響我的工作。”
“你也不用想着告我擅自流産侵犯了你的生育權,我前段時間剛好處理一個這樣的案情,配偶之間在生育問題上,沒有法定生育義務,你的生育權屬于身份權中的配偶權,我堕胎是我的生命健康權,打官司你也贏不了。”
職場對女性總是有歧視的,而且岑溪只要一想起媽媽是為了生她而死,本能的害怕懷孕這件事,更何況她和江嶼闊的感情并不是堅不可摧,她沒這個勇氣承擔這個責任。
打胎這件事讓他們倆的關系降至冰點,那段期間江嶼闊很少碰她,但有時候又會帶有懲罰興致的惡劣發洩。
岑溪被他搞的好幾次見客戶都遲到,就不肯讓他碰了,甚至冷冰冰的讓他找外面的女人,她越是這種态度他也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好幾次都是強行占有。
成功升為合夥人之後,岑溪終于抽出時間處理她和江嶼闊的感情,江嶼闊本以為這會是兩人關系的轉折。
确實,岑溪直接向他提了離婚。
她花了一個下午做了個PPT,把兩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以幻燈片的形式發給江嶼闊,其中包括兩人的性格分析,兩人離婚的原因,她自己的不足,以及細數了他的十宗罪。
當時被一旁的薄景琛看了,笑稱,“岑溪還真的把你們倆的婚姻當成了工作,就連離婚都這麽正式,井井有條的,不愧是精英律師。”
岑溪那兩年拼命的工作,一方面是為了有獨立生存的能力,不用依附任何人,另一方面是想縮小和江嶼闊之間的差距,配不上這個詞,有時候還是挺讓她傷心的。
在她從小的生活環境裏,父母對她很好,但或許因為不是親生的原因,對她的約束很少,養成了她獨立,向往自由的性子。
她以前向往的感情是---兩人逢年過節見個一面,沒事兒的時候互不幹擾。
但和江嶼闊的這段婚姻,讓她逐漸失去了自我,總是會被他牽動情緒,也被束縛的越來越深,他想要的牢不可破的牽絆,岑溪給不了他。
黑夜如墨,病房裏暖黃的光散落。
意識清醒過來,岑溪下意識睜開眼睛,擡手想遮住刺眼的光線,但很快發現手根本擡不起來。
“岑小溪,岑小溪.....”
她的眼睛适應了一會兒,勉強能看見一些東西。
“曉曉....”
她的聲音弱的只有氣音,實在沒什麽力氣。
病房裏,慕曉曉守着她。
岑溪半閉着眼睛:“我睡了多久?”
“一個多月...”
她吃力的問:“江嶼闊呢?”
“他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病房,集團堆了很多事必須他親自處理,他傍晚剛走。”
岑溪聞言,眼皮動了動,“我墜江前看到了葉青瑤,她現在怎麽了?”
慕曉曉憤憤道:“江總把人送監獄了。”
“幾年?”
“二十年。”
岑溪啞聲道:“是下了狠心了,二十年。”
她雖然沒做過刑訴,但也知道以葉青瑤的這個故意殺人未遂的行為,二十年已經很多了。
雇兇殺人的她見過不少,親自動手,也不知道是說她單純還是愚蠢。
岑溪偏過頭,“你說那個葉青瑤是不是有精神病,我他媽都離婚了!對了,她爹媽沒去求江嶼闊麽?”
慕曉曉的臉色這才好了些:“這段時間你昏迷了,沒能趕上吃瓜第一線。”
“當年江總媽媽和葉母自駕去玩兒的時候,遇到車禍,葉母為了救她,自己的腿沒了,坐了十幾年的輪椅,江媽媽一直對她很愧疚,也曾跟江總說過,要善待葉家。”
“但因為你這事兒,本來葉家是想僞造葉青瑤精神有問題,以此逃過牢獄之災,但江總當時說,要麽在監獄裏待二十年,要麽在精神病院待一輩子。”
“葉父葉母都快跪下來了,他也只是說,算他對不起母親當初的諾言。”
“因為葉氏千金殺人的醜聞,葉氏的股價下跌,被他暗中收購,直接把葉氏整垮了。”
慕曉曉嘆了口氣,“總之,這件事兒,算他辦的還像個男人。”
岑溪消化了一會兒,過了十秒鐘又問了一句:“他媽媽和葉母關系很好嗎?”
慕曉曉觀察了會兒她的臉色,才有些小心道:“聽人說特別好,就跟咱們倆關系差不多,小時候兩家經常來往。”
“他真的做的挺絕的了,葉青遙這輩子是毀了,她父母也離開了江城。”
“江總這段時間都把工作搬到你的病房裏處理,除了一些實在要親自出面的,半步都沒離開。”
“好幾次我來的時候,就看他抱着你的手,呆呆的盯着你。”
“我看他真的挺後悔的,要不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岑溪閉上眼,沒吭聲,就在慕曉曉以為她睡着的時候說了句:“曉曉,我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