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救命之恩
江嶼闊第二天要上班,早上跟往常一樣的時間就醒來了,岑溪睡得晚又被折騰狠了,他起床洗漱的動靜都沒吵醒她。
他彎腰俯首,手指撥開女人臉上的發絲,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岑溪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伸手把手機拿來,一條短信蹦出來,是李雯發的,約她下午五點去談事情。
她挑了挑眉,這個案子算是差不多結束了,還能有什麽事兒要談?
不過售後服務也是綜合考量律師口碑的一個标準。
岑溪還是給她回複,并問她确切的地點。
下午到了律所後,處理了些瑣碎的工作,她的車最近送去保養了,所以在四點多的時候攔了輛出租,趕往李雯說的地點。
駕駛座上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樣子長得還頗為養眼,握着方向盤的大拇指斷了半截,開口問道,“小姐,你去哪兒?”
岑溪報了個地址後,開始閉目養神。
昨天晚上太累了,今天起的雖然不算早,但也沒有完全休養生息過來。
因為閉着眼,因此沒注意到前面的司機正死死的盯着後視鏡裏的她,臉上是陰沉的冷笑。
在車子開了十多分鐘後,突然颠簸了下。
岑溪原本在閉目養神,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扶着額頭無意中看了眼車窗外。
“這好像不是我說的路?”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答,“是的,只不過那條路車太多了,我們從近路走。”
岑溪也沒去過那個地方,聽着司機這麽說,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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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過了一會兒,她感覺頭越來越暈,腦海裏不斷浮現某平臺司機對女乘客先奸後殺的報道,一時警惕起來。
岑溪擰起了眉頭,冷冷的道,“你把導航打開。”
“我認識路,不用導航。”
這顯然已經不太像一個專職司機應該有的态度。
她沒說話,手迅速的伸進了手包把手機拿了出來。
熟練快速的解鎖,快捷撥了江嶼闊的號碼。
然而手機撥出去才響了半聲,車子突然猛地急剎車。
岑溪猝不及防,巨大的慣性讓她往前一載,雖然安全帶穩住了她的身形,但手機從手裏跌落到了地上。
這一刻,她清晰的慌了。
還沒擡起頭,冰冷的刀尖已經跟她脖子上的肌膚零距離接觸。
岑溪垂下的手慢慢的攢成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也強迫自己擡頭,“大哥,如果你想綁架,謀財是不是能不必害命?”
車停在路邊,這一帶不是市區,雖有來往的車輛,但還是很冷清。
司機已經轉過身,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的大動脈上。
那張尚算養眼的臉,透着明顯不正常的表情。
吸又沉又急促,像是那種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群,“你是岑溪?”
“我不是,我怎麽會是岑溪呢?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岑溪一邊緊張,一邊暗喜自己的随即應變。
但男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厲聲朝她吼道,“你為什麽要撒謊,為什麽!”
岑溪突然被吼,吓得腦子都白了好幾秒。
她雖然會一些拳腳功夫,但可能是因為剛才吸進去迷藥的原因,現在渾身使不上勁兒,跟這個看上去身強體壯的男人硬碰硬根本幹不過,更何況他還有刀。
他模樣又兇又冷,眼神更像是要吃人,咄咄逼人,“你為什麽要讓我老婆跟我離婚!”
岑溪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人是李雯的前夫,兩人當時也就開庭時的匆匆一面,而且當時在法庭上,張偉看上去溫溫和和的,和眼前這個持刀的綁匪完全不同。
整理了下思路,岑溪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回答,“先生,你可能有些誤會。我只是一名律師,接受了你前妻的請求才受理你們的離婚案的,就算沒有我,您的妻子也會找其他的律師的,說到底,我就是個辦事兒的,你們的婚姻匆匆結束,我也很遺憾,但與我無關。”
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她知道不能刺激眼前的男人。
否則受傷流血甚至去死的,只有她自己。
“如果沒有你們律師的慫恿,我怎麽會和她離婚,我這麽愛她。”
說着惡狠狠的看着岑溪,“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只想着賺錢的律師,不停的鼓勵她離婚,她才會跟我離婚的,要不然,她現在應該還是我的妻子。”
他說着抓住岑溪的下巴,幾乎要捏的變形,“我家暴也是因為她知道我有躁郁症故意說一些難聽的話激我的,要不然我怎麽可能舍得打她!”
“那為什麽你當時同意了離婚?”
男人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因為我們有一個孩子,她說,只要我同意離婚,就把孩子生下來,要不然就打掉!”
“可我昨天才知道,那個孩子,根本他媽就是她那個奸夫的!”
“你們這種長得越好看的女人實際上越放蕩,她原來那麽清純那麽好,可還是會出軌。”
他自顧的說着,整個人沉浸在一種瘋狂中。
男人握着手裏的刀子,刀面劃過她的臉,惡狠狠的說着,“我劃破了你的臉之後,我看你還怎麽出去找野男人!”
岑溪的腦子在剎那間緊繃到躍躍愈斷,不受控制的尖叫,“救命啊,救命.....”
就在刀子落下來的那一刻,電光火石之間,一雙手直接握住的刀刃,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岑溪的臉上,一張俊臉映入眼簾----江嶼闊。
醫院。
岑溪有些疲倦的趴在病床前,那個張偉以前居然還當過兵,剛才也明顯是發瘋的跡象,瘋子的體力與正常人不能比,江嶼闊一邊還要顧着她,所以不經意間腹部被捅了一刀。
江嶼闊正在昏迷,醫生說他的傷口沒在要害,只是失血過多,所以造成短暫性的昏迷。
岑溪一直覺得自己并不算依賴江嶼闊,可無法否認,緊急關頭的那一秒,她腦子裏剩下的唯一求助對象只有他。
她撥弄着手裏的戒指,是一顆鑲着三十克拉的無暇粉鑽,當時她也只是随口一說,她其實不喜歡戴戒指,不僅咯手,說不定還會招來搶劫犯。
但此刻,淡紅的顏色落在眼底,她有些迷惘和悵然。
“岑溪...”低啞的嗓音響起。
岑溪立即擡頭,喉嚨幹澀的發堵,緩了緩才道:“你醒了。”
“你一直在等着嗎?”
岑溪沒說話,眼睛一閉一睜,眼淚就留了出來,她也沒擦,只是低下了頭。
江嶼闊掀起眼眸看着她,“你這是哭了嗎?”
“沒哭,就是有點激動。”岑溪看他這個樣子,暫時是死不了,淡淡道:“你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裏面只有我一個人,你要是挂了,那財産都是我的了。”
江嶼闊:“……”
她俯下身來,手指輕輕的觸了觸他的傷口,秀眉蹙着,嗓音溫軟,“疼不疼?”
淡淡萦繞的屬于女人的香味撲面而來,在這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氣顯得很明顯。
江嶼闊看着她湊在自己面前白淨的臉,皺起的眉舒展了一點,“有點兒。”
他嗓音低低的道,“扶我起來。”
扶他坐起來後,岑溪低頭去擰開放在床頭的保溫盒,然後用勺子裝了一小碗,軟糯香甜,舀了一勺子味道他的唇邊,“吃吧。”
盯着她長睫毛下的臉看了會兒,他還是順從的張開了口,喝了下去。
江嶼闊看着她,笑道:“我要是死了,你得給我守寡。”
“哦,你想多了,”岑溪接着喂他,“你要是挂了,我第二天就卷錢跑路,一天換一個小鮮肉,怎麽可能給你守寡?”
江嶼闊:“……”
病房門被忽地敲開,江嶼闊下意識擰了擰眉。
盛臨趕了過來,還拎着個果籃。
盛臨把禮物放下,撇撇嘴,“我一聽到消息就趕來了,江總你不至于這麽不待見我吧。”
一副嫌棄他打擾了二人世界的表情。
“沒想到英雄救美的橋段也會出現在你們的愛情故事中啊,我還以為沒希望了呢。”
盛臨自來熟的拉了個椅子,對着岑溪道:“不都是我們做刑訴的容易被暗殺嗎?怎麽你一個民事律師,還惹上了仇殺?”
岑溪嘆了口氣,“這人有躁郁症,我當時就感覺案情不對勁,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有性命之憂。”
李雯的破綻很多,就連實習生張瑤都能看出來,更遑論是她。
但這件事兒就算再來一次,岑溪依舊會選擇這麽幹。
拿錢辦事兒,殺人犯的辯護律師的職責也是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更何況李雯的只是道德上的瑕疵。
盛臨看他沒事兒後,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順手關上了門。
江嶼闊背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臉,低沉的嗓音辨別不出情緒,“救命之恩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哦,以身相許。”
岑溪笑了,大概沒人誰比他更會挾恩相報了,娴熟自如又坦蕩的利用恩情施壓。
男人捏着她的指尖,淡淡的嗯了一聲,“以身相許不夠,我要以心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