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一次,秦曉卻沒有附和着吳越幹着急。

秦曉收回戒指,坐在窗前,窗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窗暈染在他的發梢間,勾勒出一片祥和的輪廓。

那般歲月靜好。

“以後……就拜托王爺,好生照顧竹綿的兒子啦~”

這是秦曉留給吳越的最後一句話。

秦曉這個人雖然平日裏看起來吊兒郎當,進宮之前似乎也僅僅是個醫術了得的閑散公子。可吳越對他卻知根知底,早在殷末,秦曉就多次作為黑衣使者,暗中保護墨皇後的安危。

身手絕對高超,吳越一介文官,根本打不過他。

吳越攔不住秦曉。

秦曉說,他也不是自投羅網啦,他的小跟屁蟲都要死了,這個做大哥的不得去陪陪他家的小孩?秦曉風流了一世,此生最愛的兩個女人卻一個都沒留得住。

前一個根本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能仰望,而後一個……則是他自己弄丢的。

吳越痛苦地坐在尚書令的官位上,宮中不斷傳來太子妃的同黨意外落網,居然是太醫院的秦院史!那前朝賊子居然還想要劫獄帶走冒牌太子妃!兩人一前一後紛紛被押入大牢,經九九八十一道拷問,徹底交代了腐血花陷害邵丞相和聯手前北漠國大副之女穆旦那·蘇清刺殺北漠王兩個大案子的全部始末!

這一次的口供終于讓齊策都很滿意,沒有任何疑點,秦曉和冒牌太子妃身上都被搜出來同款戒指,更加斷定了他們指尖的私情!

齊策厲聲下旨——即刻斬殺前朝餘孽!

吳越鬥膽去找了齊與晟,齊與晟沉着臉,完全看不出來是怎麽想的。吳越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可笑,事到如今他為什麽還會指望仇家之子能幫助他們?宮中的風聲一傳出,最先知道的人肯定就是他齊四皇子!

然而齊與晟還在悠閑地翻着一本雜書!

齊與晟讓吳越滾,自投羅網還想要有人來救?他說你們這些前朝餘孽就該全部殺光,怎麽,梁公子難道都沒攔着秦院史過來送死嗎!

吳越憤怒齊與晟的無情、刻薄,尹小匡現在是什麽情況?他都不知道等到尹小匡醒來後,該如何跟那家夥提及秦曉為了斬斷事情的脫軌發酵而親自赴死!吳越咬着牙,道齊與晟你們齊氏早晚有一天也會遭報應,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齊與晟把手中的書倒扣在桌面,抱着胳膊眯了眯眼冷笑看着吳越,“還是好好想想,沒了秦院史,你們剩下的孤魂野鬼該怎麽茍延殘喘吧!”

秦曉躺在冰冷的地牢內的枯草上,清明時節雨,整個地牢都一片腥澀潮濕。

阿年不知道被關在哪間牢房裏,反正肯定是不可能和他挨在一起。他假裝劫獄被秘密來探監的齊與裴撞了個正着後,太子殿下一度差點兒發瘋,誤認為他和阿年有一腿。

又能有什麽一腿呢……

他只是來陪他的小朋友赴死罷了。

秦曉嘴上說着不是親自獻身斷絕齊策對假太子妃身後前朝餘孽的追查,實際最根本的目的還是有這個的,陪阿年下地獄占一半,保全墨竹綿的兒子不要被暴露也占一半。

風流一世,愛了兩個女人,活着的時候不能幫她們,快要死了,終于可以一手一個,為她們光榮犧牲。

秦曉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這使地牢外面的走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秦曉吃力地睜開眼,一股強烈壓人的氣場撲面而來。

他有些驚訝,齊與晟居然會來送送他上路?

齊與晟穿着一身黑色的鬥篷,揮手讓地牢的人暫且先都離開,空曠的地牢就剩下他們二人,齊與晟放下帽子,露出不帶一絲感情的臉。

秦曉動了動脖子,身上被鞭笞的一道紅一道黑,混合着皮肉燒焦的氣味,那張流滿血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任何表情,只能聽嘶啞的聲音裏,判斷出他應該是笑了一下,“難得四公子……有這份心來……送送在下。”

“是背着……齊策……來的吧。”

齊與晟被秦曉一語道破想法,也不驚訝,他雙手插在袖子裏,走上前去,居高臨下俯視着獄中的秦曉,半晌,冷冰冰地開口,

“既然已經知道了太子妃救不了,還要來送死。”

“你們這些前朝餘孽,可真的想找死!”

秦曉哈哈大笑,嗓子如鋸木頭般嘶嘶啦啦,一口一道血沫子,他說要是他不來,齊策歇斯底裏要查太子妃身後腐血花陷害的問題,“我不親自來斬草除根,難道還指望齊四公子在宮中幫我們壓下來事态的失控發展?!”

齊與晟問他你還有沒有什麽話想說的,秦曉說四公子指什麽類型的話?帶給他那些風流過的小美女嗎?那這世間可根本找不完。齊與晟擡了擡眼皮,“給那前朝太子的話。”

秦曉早就料到了齊與晟會提尹小匡,道齊與晟真的是陷進去的不淺,又胡言亂語了一通,羅列尹小匡是不可能愛齊與晟的讓齊與晟死了心吧,問齊與晟心痛的感覺爽不爽被最愛的人玩的團團轉開不開心。齊與晟聽不下去了,見秦曉差不多已經瘋了,拂袖就打算離開。

轉身那一瞬間,身後的狂笑突然停止,秦曉安靜下來,停了片刻,幽暗的空氣中再次響起一個十分沙啞的聲音,“活到臨終的時候,有些事情才會想明白……”

“比起國破家仇,其實我……更希望竹綿的兒子可以開開心心地活着。”

“竹綿”是指前朝末後墨竹綿,一切淵源的開始,齊與晟轉頭,問秦曉想要他做什麽。

沒了瘋癫,沒了拼死的對峙,秦曉忽然就低沉地笑了笑,對齊與晟說,“小諾真的是個好孩子,”

“只不過肩膀上壓着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那個時候在赤月宗,我就不該同意讓他想起一切,至少忘記仇恨,他還能自在一些。”

齊與晟回去後,把秦曉最後的那幾句話琢磨了半天,再次召了武殿帥,“把疏華殿重新修一番吧。”

齊與晟點着桌面,吩咐道,

武殿帥問四殿下是修成以前那樣,既可以居住又可以會見大臣嗎?齊與晟頭一搖,直截了當,“專門用來囚禁人那種……樣樣都要用最好的,金鎖束縛帶都不能傷到人。嗯……跌打腫痛傷膏也全部儲備滿。”

四月中,前朝餘孽被處決。

那天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世界一片蔥郁,處決場立在鬧市中央,犯人們的首級要懸挂在城牆頭七天七夜。

據說每每有死囚被示于鬧市斬斷頭顱那一瞬間,都會鮮血飛濺三尺,染紅陵安城半邊的天。

齊與裴最後還是去送了送太子妃,這一次卻沒有帶上小殿下。刑場上,齊與裴一身太子龍紋服,最後一次吻了他愛了那麽些年的女人。

一旁的秦曉低着頭無聲地笑了笑,齊與裴道別完太子妃,轉身來到秦曉面前,擡起腿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

秦曉“假裝被抓”後,齊策的确不再追查腐血花一事。齊與晟坐在連夜裝修好的疏華殿內,雙手撐着額頭,對面牆邊的計時水漏一滴一滴往下落,已經快接近晌午,距離秦曉和假太子妃被斬首的時間越來越近。

齊與晟根本看不進去書,心裏很煩躁,事到如今情況發展成這樣也是超出了他的預計。誰會想到秦曉居然親自來送死啊!本來布局好如何收拾腐血花案子的一切計策全都用不上了!

秦曉一死,那個家夥不知道得難過成什麽樣……

齊與晟更害怕今天處決的現場,尹小匡會突然沖出來大殺刑場救秦曉。這絕對是最沒腦子的舉動,尹小匡那麽聰明,如果清醒,也絕對不會做出此事,可人在絕望之際,誰還能保證腦子處于正常狀态?!

齊與晟讓武殿帥帶人暗中在刑場周圍守着,一旦有疑似尹小匡的身影,風吹草動也要立即攔下。秦曉的赴死絕對不是讓尹小匡失了理智自投羅網的!那不就白白浪費了秦曉一片苦心!

刑場那邊每過一刻鐘就有人來彙報情況,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眼看着正午即将到來,尹小匡并沒有出現在刑場,齊與晟剛要舒一口氣

疏華殿的院子大門卻突然被人撞開!

齊與晟站起身,就看到尹小匡被人殿外的侍衛阻攔着,拼命掙紮要往裏面闖。尹小匡的聲音很沙啞,但還是在嘶吼,“齊與晟——!你們放開我!我要見齊與晟——!”

齊與晟揮手讓人把尹小匡放進來,侍衛松開阻攔,尹小匡跌跌撞撞沖入疏華殿的大堂內,也不顧旁邊還有人,也不管上門,“撲通!”下子跪在齊與晟面前,哆嗦着手開始一件一件脫衣服。

他神态錯亂,說話聲都不流暢,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撕扯衣服上。

齊與晟被尹小匡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吓了一大跳,第一反應便是擡起頭揮袖讓正立在外面目瞪口呆的屬下都滾出去!關門!大門“砰!”地下子合攏,齊與晟俯下身,攙扶着尹小匡的肩膀,厲聲問,“你這是作什麽!”

尹小匡“哇!”地聲哭了出來,眼睛通紅,脫到一半的衣服被齊與晟強壓着不讓繼續,他就伸出手,去扯齊與晟腰間的衣服。

齊與晟大腦一片混亂,揚手就扇了尹小匡一巴掌,讓他不要發瘋,尹小匡的脖子瞬間被打紅,歪道在地。齊與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淩亂的大衣,上前去就要拎尹小匡,尹小匡卻再次爬起身,又開始脫衣服,小臉哭的鼻子眼淚一把抹,終于張開了嘴,“四殿下,”

“求求您,救救秦曉吧!”

尹小匡哭着說,只要殿下您救秦曉,以後小匡做牛做馬都是您的人!您不是最喜歡睡小匡的身子嗎!小匡這就伺候您!

“殿下您不是說要艹小匡的屁股艹開花嗎!小匡給您艹!”

說着,不顧齊與晟的阻攔,手抓着褲腰帶就要解。

齊與晟頭皮發麻,尹小匡很少叫他“四殿下”,因為這人從頭到尾就不肯承認自己是皇子!齊與晟看着尹小匡白生生的兩條腿轉過身去跪在地上一只手撐着地另一只手就要往屁股摳,他怒了,抓起尹小匡的頭發就把他扯到疏華殿的暖閣內,毫不留情扔到床上。

“你給本王冷靜點兒!”

尹小匡爬起身說自己沒辦法兒冷靜,刑場快開刑了,現如今就齊與晟能在屠刀下救下來秦曉!秦曉是陪着他長大的人,他身邊的人都走了,就剩下秦曉和吳越兩個人,“求求了殿下,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秦曉!”

齊與晟按着尹小匡的脖子,讓他不要動,另一只手給他把衣服褲子穿好,尹小匡擡起頭眼睛濕漉漉地乞求齊與晟,這是同意幫他救秦曉嗎?齊與晟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小匡……秦曉救不了!”

尹小匡又哭了起來,一骨碌翻身跌下床,跪在齊與晟的腳下給他磕頭,喊啞了的嗓子不斷求着齊與晟,說四殿下您可以救的,求求了,您可以救他的!

齊與晟被尹小匡抓着小腿,搖晃得身子都顫抖,他別過頭,不去看尹小匡磕的鮮血直流的腦袋,任憑尹小匡怎麽晃他他都一言不發。

尹小匡踉踉跄跄爬起身,就要往門外沖。

齊與晟一把拽住尹小匡的胳膊,又把他扔到床上,尹小匡拼命推着齊與晟,眼睛已經哭成了桃子,大喊着“你放開我,我要去救秦曉!”

正午的水漏滴下,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大,疏華殿的宮牆下守門的侍衛接到從鬧市傳來的消息,臉色變了變,擡起步子向着疏華殿大門踏着積水跑去。

“殿下,”

侍衛裏在門外,低聲說道,

“秦院史和太子妃——已斬!”

尹小匡被齊與晟拉着的那只手突然就觸電般哆嗦了一下,他張大了嘴,耳邊一陣嗡嗡嗡,突然就渾身癱軟,撲倒在地。

齊與晟臉色一緊,當即沖上去抱住尹小匡的身子,尹小匡滿臉淚水,好半天才面朝地板,嗚咽着說出了幾個字,“我當然知道……秦曉不能救。”

“可為什麽我都知道了……我還是想來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救救他……”

秦曉死後,齊與晟悄悄找人将他和假太子妃的屍體給運到承恩殿下的火葬場,火葬場整理了秦曉生前的遺物,齊與晟拿過來後,意外發現那枚他送去闵軒居的半截玉佩。

有些事在腦子裏突然就一下子貫穿。

四月底,前朝餘孽一事終于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齊與晟指揮着武殿帥,把秦院史和假太子妃的骨灰,埋葬在了陵安城郊外的一處荒野中。

武殿帥不太明白自家殿下的這番舉動,秦曉明明是前朝的人,大暨與大殷不共戴天,為什麽齊與晟還背着陛下安葬這些前朝孤魂野鬼。

齊與晟說他也不知道,的确,那些前朝的人曾經殺了他的大哥,陷害了那麽多大暨的忠臣,為什麽自己還要去安葬他們?

尹小匡打秦曉被斬首那天起,就一直在疏華殿昏迷。其實原本他能醒來已經很困難,醒來後身子也十分虛弱,跑到宮內來求見齊與晟更是又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點精力給耗盡。

吳越來找過齊與晟,讓他把昏迷中的尹小匡交出來。齊與晟直接關了疏華殿的大門,卻沒了早先面對吳越時那些冷言諷刺,只是沉着臉,讓吳越好好顧好自己,“尹小匡在我這裏,尚書令就請放心……你們不要再辜負了秦曉的死,有些話我在這裏說了,秦院史臨死前,他希望尹小匡還有你吳尚書令都好好地活下去!”

秦曉的骨灰下葬後的三天,尹小匡醒了,齊與晟告訴他秦曉被安葬在南嶺的半山腰,那裏荒草叢生,以前是大殷宮廷祭祀的地點,不會有任何人再去打擾的。

尹小匡木讷着臉,讓齊與晟帶他去看看。

這個時候的尹小匡根本沒有力氣下床,渾身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齊與晟沉默了片刻,讓人備馬車,給尹小匡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親自背着尹小匡,去了埋葬秦曉的地方。

尹小匡抱着秦曉那填滿濕漉漉泥土的新堆出來的小土包,說了好多話,青蔥的泥土澀味撲在臉上。齊與晟蹲在他旁邊,給他頭頂撐着把油紙傘。

從小時候被母親領着,第一次見到秦曉;被秦曉拐到着去偷偷溜出皇宮跑去那下三濫的場子裏看美女,然後被梁岸發動的官兵抓回來,兩人捏着耳垂委屈巴巴罰跪;還有很多次秦曉摟着尹小匡教他如何調戲大波波的宮女,尹小匡呆呆地真的去鑽宮女的裙子底,被尚宮殿的管事一紙訴狀告到陛下那裏去,梁岸恨鐵不成鋼地讓尹小匡抄清心經文,熱火辣辣的盛夏,尹小匡抄的手腕酸痛滿頭大汗,一擡頭就看到窗戶外秦曉翹着二郎腿坐在宮裏最粗的槐樹樹幹上,捧着浸過井水的透涼大西瓜咔嚓咔嚓啃。

秦曉這人就沒正經過,可他卻用吊兒郎當的性子,護了尹小匡一輩子。

雨下的越來越大,齊與晟又背起尹小匡往山下走,泥濘的羊腸小道,四殿下新換的淺色長衣下擺,濺上不少黑乎乎的泥點子。

油紙傘被打的嘩啦呼啦,一道道斷了線珠子般的雨水從傘的邊緣滾落,尹小匡趴在齊與晟的肩膀上,頭發蓬松着亂糟糟的,小聲問齊與晟,我的玉佩呢。

齊與晟腳步一頓,混合着泥土的渾濁雨水一下子灌湧入他的靴子中,腳底直打滑。齊與晟穩了穩身子,托着尹小匡的屁股往背上擡。

“……小匡啊。”齊與晟繼續往下走,天邊是霧蒙蒙的水汽,雨聲稀稀拉拉,他終于喚回了肩膀上的人兒為“尹小匡”,而不是梁思諾。

尹小匡眼眶瞬間滾落下來一顆淚,黏黏地粘在齊與晟的衣服上。齊與晟背着尹小匡,一步一步往下走,“你知道秦曉臨終前,對我說過什麽話麽。”

尹小匡額頭擦着齊與晟的衣服搖搖頭。

齊與晟輕聲回答道,

“他希望你,能好好的,能好好的活下去。”

尹小匡閉着眼睛,眼皮壓在齊與晟的肩膀上,很快就濕了一大片,他又問了一遍,

玉佩呢。

齊與稷留下的那兩截玉佩有問題,這件事齊與晟在知道了尹小匡并不愛齊與稷的那一刻,就開始有所懷疑。後來尹小匡寧可讓他把屁股艹開花,都要逼着他把玉佩還給他,齊與晟一收回秦曉的遺物,發現了那塊秦曉還沒來得及給尹小匡的半截玉佩,當即就讓人去查,仔仔細細地查這玉佩究竟有什麽功能!

玉佩是當年齊與稷在淩河州莫名得到的,現如今根本無跡可查,但齊與晟查閱了大量世間奇态後,沒發現這玉佩有什麽記載,卻翻出來——他哥齊與稷在掌控淩河軍的那些年,在淩河州駐紮的那幾年,大殷國土與北漠國交界處,發生了好多次地動。

這些地動沒有任何産生的先兆,卻十分迅猛,持續時間也很短,眨眼的功夫。大殷的重工業發展在殷末已經達到了一個巅峰,對于地動,當然是有相當深刻的研究。

有記載:大型地動,前一夜傍晚,天邊浮赤色霞光。

但在淩河州發生過幾次的地動,全然沒有任何霞光的先兆!

齊與晟有個很荒唐的推測,那些地動,或許根本就不是自然現象……

而是有人用什麽東西,觸發了什麽開關?!

去大漠州調查地下的人馬還沒回來,齊與晟研究着齊與稷當年留下來的玉佩的半截,又去拜訪了世間諸多探石高人,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這玉佩究竟是用什麽石材制成。

“似乎……不太像人間的材質呢。”

齊與晟帶着尹小匡回了宮,尹小匡哭腫了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問了第三遍,他的玉佩呢。

齊與晟坐在床邊絞着帕子的手頓住,轉過頭來看着尹小匡,半晌,他伸出手摸了摸尹小匡的臉,嗓子有些沙啞地開口,“小匡。”

“別複仇了,好嗎?”

“……我送你去赤月宗,你去找紫林霰。你跟紫林霰關系那麽好,你和他在一起很開心。”

“你和他結婚也罷上/床也好,再去問月江流要失去所有記憶的藥水也好,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答應,只要你活着,只要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我便再也不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這文寫完了我就要自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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