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幾天舒池都心神不寧的。

周五的時候營銷部主管還特地問了問難得在公司的井羽绮。

井羽绮這周還要出差看個新品牌的秀,難得沒有浪,倒是認真工作了幾天。

她擡眼:“你說舒池?”

營銷部的主管是老員工了,還是當年井羽绮坑蒙拐騙回來的。

這麽多年過去從青蔥的應屆畢業生到已婚的女強人,跟兩位老板的關系倒是一直很好。

她說:“還好吧,沒生病啊。”

井羽绮站在直播間外面看,常規直播舒池一般都不來,這兩天不知道怎麽的突然上心,搞得主播都有些焦慮。

舒池頂着個老板的頭銜,即便公司現在被包裝成什麽中上的品牌,企業文化依舊很接地氣,再接地氣的老板監工也讓人心情很難舒适。

“真的嗎?我總感覺她怪怪的。”

營銷部的主管叫嚴霓,穿得相當休閑,跟井羽绮站在一起往裏面探看。

搞得裏面的直播間助理都有些膽戰心驚,生怕出了什麽纰漏才導致另一個老板都來了。

“她不是向來這樣嗎?偶爾操心公司偶爾直接把自己流放。”

井羽绮知道舒池心裏始終有個面館夢,恨不得盤個店面自己每天開倆小時也好。

要不是最近公司事情多,可能真的要把買下來的店面拿去追夢了。

嚴霓擠眉弄眼地問:“我還以為她又去相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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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人也不是二十四小時工作,八卦向來是工作之餘的談資。

新人進公司一般也會問一嘴,井池都這麽多年了,實習生一茬來一茬走,兩個老板依然是單身。

但是嚴霓向來不操心井羽绮,畢竟這人每天打扮得跟孔雀似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熱衷開屏,專門誘捕一些居心叵測的年下男。

舒池跟井羽绮給人感覺就像是道觀和風月場所隔壁開着,完全不搭又在時間催化下有種詭異的和諧。

這些年相處下來跟家人一樣的嚴霓更操心舒池,畢竟她倆歲數相當,嚴霓二胎都生完了舒池還沒談過。

井羽绮:“沒啊,也沒聽她說家裏安排相親了。”

井羽绮以前也給舒池介紹過對象,男的女的都有,舒池都給拒絕了。

那換成聯誼,有對舒池有意思的,舒池跟腦殼頂紋了勿擾一樣,活像下一秒要飛升。

一張臉看着就沒有世俗的欲望,對她有好感的也能瞬間下頭。

後來井羽绮就不管她了。

但舒池又不是無父無母無家屬,老家的親戚也操心,就算舒池每年就過年回去幾天都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正月裏回來開工,活像被抽幹了力氣一樣。

即便是舒池大獲全勝,臉上也沒半點對抗家庭的喜悅。

嚴霓啧了一聲:“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給她介紹了什麽絕世美女呢。”

井羽绮拍了她一下,“你怎麽不說是絕世美男啊?”

嚴霓盯着裏面的舒池看,室內都開着暖氣,即便外面是雪後的大冷天,室內依然溫暖如春。

舒池穿着件貼身的毛衣,是公司的當季新品,就是有點短,伸手的時候露出一截腰來。

舒老板也就三十,養生卻領先于公司的保潔阿姨,常年枸杞泡紅棗,堅持夜跑,還有大冬天去釣魚的愛好,身材還很不錯。

人多少好色,哪怕舒池一張臉長得兇,但公司的人早就知道她的個性,都大膽地看。

嚴霓猥瑣地笑了一聲:“她那樣,怎麽可能跟男的。”

井羽绮:……

好想反駁但真的無法反駁。

提到這茬她倒是想起那天喝酒舒池說起來的網戀對象。

井羽绮跟舒池都屬于沒什麽學歷的,正經大學都沒上過,是創業裏典型的廠妹代表。

只不過舒池只接受了義務教育這點更絕。

“嚴霓啊,問個事呗。”

井羽绮撞了一下嚴霓的肩,嚴霓差點沒被這個早年懷着孕還能打一條街的女人撞倒在地。

“好好說話,別□□。”

井羽绮幹脆把手搭在對方的肩上:“你上學有沒有網戀過啊?”

這話問得有點突然,嚴霓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竟然透露出詭異的佛光:“你不會淪落到去網戀詐騙了吧?”

末了還加了一句阿彌陀佛。

“什麽話呢,我還用網騙?”

井羽绮哼了一聲,嚴霓說:“那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就更不網戀了,上學的時候忙着讀書呢,哪有空。”

她長得就很像乖學生,井羽绮嘆了口氣,覺得問錯了人。

嚴霓眯起眼問:“怎麽了?總不會是舒池網戀?就她那一張不會說話的嘴,不見得上網就能讨人歡心吧?”

井羽绮:“你和她一個歲數,我以為能有點共同語言。”

嚴霓詫異地擡眼,指了指自己:“我和舒老板?她不說歲數我還以為她比我大五六歲呢。”

也不是嚴霓誇張。

當年她面試這家人還不到三十的小公司,倆老板坐在一起,怎麽看都是舒池那個黑面神氣質更穩重,光看井羽绮她還以為自己被騙去做傳銷。

不過舒池看着也不像個開服裝公司的,像是開催債公司的。

搞的大學剛畢業的嚴霓差點奪門而出。

井羽绮嘆了口氣,又往裏看了眼,舒池正在跟主播說話。

新來的主播二十出頭,畫着精致的妝容,仰頭忐忑看着舒池。

舒池這人雖然不愛主動說話,工作倒是挺積極的。

這一行日新月異的,井羽绮都擔心跟不上時代,沒想到舒池也适應得很快,哪怕自己從不出鏡,在外面也會看自己公司主播的直播,意見整理到例會一起說。

“那我問你,如果你年輕的時候……”

井羽绮被嚴霓瞪了一眼,改了口:“就是你之前有個網戀對象,很喜歡的那種。然後不聯系了,你還喜歡她,你覺得有人再追你,你會被追到嗎?”

這話問得指向性很強,嚴霓啊了一聲:“舒老板看着濃眉大眼的居然……”

她一驚一乍的,毫無開會在自己下屬面前的八面威風,“等下,你說現在有人在追舒池?”

井羽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算是吧。”

嚴霓:“誰啊?我認識嗎?多大了?男的女的?”

正好她們邊上的牆挂着海報,是這次聯名項目的宣發,井羽绮指了指,“這個公司的。”

嚴霓哇哦一聲:“早知道那天你們去對接我也去了。”

她好奇地問:“是那天看對眼的?”

井羽绮:“我覺得不是,但你也知道舒池不愛說。”

嚴霓:“你覺得那個人怎麽樣?”

井羽绮只見過丁芽一面,就是覺得年紀不符合外表,不過這個行業都很新,主管年紀不大也很正常。

“嗯……個不高,像個大學生,長得挺可愛的,還有酒窩,聲音也挺甜。”

嚴霓噢了一聲:“那還挺有體型差的。”

她拍了井羽绮一下:“這還用問嗎?一個都不知道失戀多少年的網戀對象,和一個剛有接觸的可愛妹子,當然選能摸得到的啊?”

井羽绮:“你又不是舒池。”

嚴霓翻了個白眼:“那你問個屁。”

隔了一會,她诶了一聲:“這個項目第一階段快結束了,我記得月底有個團建吧,要不要叫她們公司的?反正都是合作方。”

井羽绮:“那也太正式了吧?”

嚴霓:“那就算不正式地搞呗,你這麽問我總感覺舒池沒那麽排斥被追啊?”

井羽绮一臉沉思,“再看看吧,畢竟舒池總能把我給她介紹的機會搞砸。”

正好這個時候舒池擡眼看外面,跟玻璃窗外倆對着她的戀情讨論得頭頭是道的倆人對視。

舒池以為有事,走出來問了句:“怎麽了?”

她的褲子褲腳有些寬,但這不影響她的身形給人的壓迫感。

井羽绮和嚴霓做賊心虛,連連擺手。

舒池哦了一聲,井羽绮說:“我晚上要飛上海,你別忘了幫我接孩子。”

舒池回了一句嘴:“我是你保姆麽?”

嚴霓已經溜了,井羽绮:“孩子喜歡你我有什麽辦法,再說了,你可以問我要錢。”

舒池笑了一聲:“我問你要什麽錢,你存着給小壺,她就怕你找了後爸忘了她。”

井羽绮:“我才不會,那拜托你了,我等會直接走了。”

舒池周末沒安排好的行程,為了接孩子還提早下班了。

丁芽今天還沒發微信給她,導致她上班的時候下意識都點開微信看。

丁芽是一個很活潑的人。

舒池也不是沒見過這類的女孩,這些年對她有興趣的都被她拒絕,即便有不死心的,堅持沒幾天就自己淡了。

跟丁芽到現在年底,一個項目的活動的第一階段已經完成。

對方從早到晚,沒事就愛給舒池發微信。

早晚安都是常規的,還有她家那只狗。

舒池都覺得自己好像是看着丁芽的狗長大的。

耳朵都立起來了。

舒池的睡眠時間不長,她早上醒來到晨跑回來做飯丁芽的早安才會發過來。

丁芽睡得很晚,晚上偶爾加班,她倆的微信聊天總會中斷。

不過本來也沒幾次是持續的,多半是間隔半個多小時。

有時候是舒池真的沒看到,有時候是她真都不知道怎麽回,然後就給忘了。

舒池仿佛是一只被丁芽泡在溫水裏的青蛙。

在都有一段千禧年之後網戀經驗的閑聊裏,仿佛變成了病友關系。

丁芽會和舒池聊起她那個癌症去世的「老公」,一些點滴的回憶和玩過的游戲總能跟舒池當年網戀的經驗吻合,但這種吻合不是百分百的。

這也是讓舒池确認丁芽不是她的老婆「豆芽」的原因。

也可能是那個年代大家說的情話也差不多。

隔着網線的我愛你輕輕松松,也不用被追責。

丁芽卻被那死去的「老公」套住,跟舒池說自己走不出來。

連帶着最近那位「老公」賬號詐屍,她請教舒池,要怎麽回複。

現在進度已經到那位老公真的沒死,只是騙她。

而作為「病友」,舒池偶爾會問丁芽一些假設。

她那突然上線的老婆,一句好久不見的意思。

舒池在校門口等小壺的時候,沒忍住,發了一條微信給丁芽——

“你今天很忙嗎?”

直到她接到小壺去沿路的超市,丁芽都沒有回。

丁芽在跟他到荊市出差的哥哥在超市買菜。

丁樹青問:“你手機有消息,不看看嗎?”

丁芽看了一眼又鎖上了屏,笑了笑——

“看了,沒什麽好回的。”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只笨青蛙,到底被煮了幾分熟,會不會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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