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丁芽是一個很狡猾的人, 但沒人這麽說過她?。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臉在?某種程度上很好?到用?,比如節假日親朋好?友的聚會,嘴甜一點就能得到一些好?處。

比如多一塊糖, 比哥哥厚一點的紅包。

收獲的評價也是我們芽芽真有禮貌。

但在?舒池這裏, 她?的狡猾很容易被識破,比如她?不想要了,生氣的人會直接把她?拖過來。

丁芽在?同性裏也算吃得開, 卻從來沒想過同性之?間?的力量差異也可以很大。

舒池乍看只是個瘦高不好?惹的類型, 丁芽知道她?也有爆發力,更見過她?身上某些地方的傷疤,舒池明?明?肩也不算很寬, 腰卻很有力。

丁芽和井羽绮也打聽過,這個人也不是什?麽經常去健身房的人, 只是偶爾光顧公司的健身設備。

可能更喜歡到早起去釣魚, 要麽就是晨跑。

但僅僅是晨跑會到這種程度嗎?

丁芽哭得視線模糊, 她?喊舒池的名?字,對方粗糙的指腹撫過丁芽的臉頰, 像是知道丁芽還要說什?麽, 搖了搖頭?:“不夠的。”

他們兩個的名?字都是兩字, 在?社會交往過程中別人喊也都是連名?帶姓。

丁芽尚且可以疊字, 但舒池,沒人喊得出口。

她?太像松柏,丁芽腦子一片空白?, 求饒都混着顫抖, 另一個人的親吻溫柔, 動作卻像是把她?當成了早年做學徒要揉的那一團面。

揉面需要力氣,也要拉扯, 足夠丁芽啜泣又絕望,空虛和飽脹反複橫跳,連喊舒池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她?迷迷糊糊感受到到輕柔的撫摸,第二天醒來仍然?是一個人躺在?酒店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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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手機,再過兩個小時就是她?高鐵發車的時間?。

丁芽猛地坐起,卻倒吸一口冷氣。

她?發誓這輩子第一次這麽……難以形容的感覺。

舒池之?前是留手了嗎?

那她?的毫無保留是不是太可怕了。

明?明?一開始那麽笨拙,讓她?摸一下都百般推拒,現在?卻像是拿了什?麽秘笈,直接從新手村跳到了一方霸主。

太誇張了吧!

丁芽坐在?床上沉默了好?半天。

她?認為沈穆的方案可能會讓她?死在?床上。

可幾分鐘後,她?腦子又是舒池的面孔,粗糙的指腹,親吻的熱度,攥住她?腳踝的不留情。

還有趴在?身上擡眼看她?的朦胧眼神。

裏面的滾燙足夠讓丁芽神魂颠倒,恨不得再用?力一點圈住對方。

可以圈禁,可以肆意妄為,所有的破壞欲都可以放在?我身上。

完了,挺爽的。

丁芽越是回味越是臉紅,等她?洗完臉出來舒池已?經回來了。

她?還穿着昨天的大衣,乍看更沒什?麽打破常規一夜激情的異樣,平靜地像是之?前說我生氣了,問你是不是感冒的态度。

丁芽和舒池撞了個正着,女人扶住她?的肩,卻看見了丁芽仍然?通紅的眼眶。

舒池看了她?幾眼,丁芽腦子裏還是和對方在?床上的癫狂畫面,她?第一次不敢這麽看舒池,倉皇地別過了臉。

舒池問:“不舒服嗎?”

丁芽一時間?不知道她?問的是哪個不舒服,她?剛套上第二件毛衣,裏面打底衫的荷葉翻領還卷在?裏面。

舒池伸手給她?翻好?,看丁芽還是不說話,一只手捧起丁芽的臉。

她?們個子相差很多,手的大小也是,丁芽可以把下巴完全放到舒池的掌心。

丁芽皮膚都很燙,舒池:“感冒了?”

丁芽別過臉,往前走去,“不是。”

她?低聲說:“我還沒回神,你別和我說話。”

舒池哦了一聲,她?把早餐放到桌上:“我還以為你沒這麽早起來。”

丁芽:“我今天要走了。”

舒池:“打車去高鐵站吧。”

丁芽的行?李包還放在?地上,舒池去整理,她?剛脫了外套蹲下,丁芽就靠了過來,整個人壓在?她?的背上:“你也太粗魯了。”

舒池:“有嗎?我看你很喜歡。”

換做別人說這種話可能是調情,丁芽還是能分辨出來舒池這句話就是純粹的陳述。

卻更容易讓本?來在?這段感情占據主導權的人徹底逆轉。

丁芽低聲說:“我第一次感受到合不攏腿是什?麽感覺。”

舒池:“能合攏,我看它合上的。”

丁芽實在?受不了了,她?想狠狠勒住舒池的脖子,奈何沒有力氣,最後變成一句:“你哪裏學的?”

舒池:“網上有科普的。”

她?一邊把丁芽的睡衣放進包裏,一邊催促丁芽去吃飯:“要是還困就再眯一會。”

丁芽:“我不想走了。”

舒池:“你明?明?說不想和我一起了,讓我滾。”

丁芽呃了一聲:“床上的話怎麽能當真,那種感覺太……”

她?太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麽形容。

再怎麽渣女面孔本?質也是有且一個的對象,面臨舒池這種坦誠又得壓倒性的優勢,丁芽連落荒而逃都做不到。

最後根本?就是舒池随便?擺弄她?。

舒池:“那你說愛我也不能當真是嗎?”

丁芽詞窮了。

她?只能哼哼地去抱住舒池:“怎麽可能。”

因為害羞漲紅的臉貼在?舒池的後頸,丁芽嗅着舒池身上的味道,抱怨着說:“我感覺我就像推車。”

舒池:“我擺攤推車更用?力。”

丁芽沒臉繼續生活了,舒池把她?推到一邊吃飯,“你在?車上補補覺。”

丁芽:“我閉上眼腦子裏也都是你。”

舒池轉頭?,她?的脖子還有明?顯的紅痕,是丁芽撓出來的,還好?毛衣領子夠長,可以遮住一大半。

“我會盡快回來的。”

丁芽回家?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的炸裂宣言。

她?在?路上補覺和工作,完全屏蔽了家?庭群的消息。

丁樹青發了很多消息給她?,楊婕也打了好?幾通電話,丁芽都沒接。

丁芽看着他哥發的那句爸爸很生氣反而松了口氣。

她?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父母也不會對她?有過多的要求,但對比楊婕的開明?,父親反而更傳統一點。

之?前丁芽不肯回老家?上班就吵過架。後來楊婕勸了才和好?。

但這次的事情不是工作地,丁芽也知道她?爸可能不會這麽快松口。

她?回想舒池的态度,心想這個人沒想象中的那麽好?欺負。

明?着暗着也要讨回來。

丁芽去沈穆家?接走了自己家?的狗,沈穆問:“搞定了?”

丁芽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她?才發現自己和舒池還沒有完全說開。

沈穆看她?糾結的面孔,笑了一聲,“二老板真麽難搞定啊。”

丁芽看了她?一眼:“你這個愛情大師不是很有策略嗎?”

沈穆翻了白?眼:“你少來。”

她?看丁芽面色紅潤神清氣爽,完全沒之?前的頹喪,顯然?是大獲全勝。

心想這方面果然?還是丁芽更勝一籌。

“我跟我爸媽出櫃了。”

丁芽捏着狗爪,雲寶格外活潑,一直往她?懷裏鑽。

沈穆剛喝的水還沒咽下去,把自己嗆着了,啊了一聲:“你怎麽說的?”

丁芽:“就在?家?庭群說我喜歡的人是女的啊。”

本?來丁樹青都以妹妹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搪塞過去了,結果楊婕不知道怎麽的死活不信,現在?家?裏也雞飛狗跳的。

丁樹青年底本?來就忙,更是焦頭?爛額。

沈穆想了一下那個場面,對丁芽豎起大拇指:“牛啊芽姐,就這麽喜歡嗎?”

丁芽點了點頭?,想到舒池就想到那種時候,幽幽地嘆了口氣 :“很難想象我和別人上床。”

沈穆沉默了幾秒:“可以說得不那麽直接的。”

丁芽假裝沒懂她?的話:“早晚要說的,我還跟我媽鋪墊過了。”

沈穆想到她?這個剛鋪墊就翻車的事跡抽了抽嘴角。

不過丁芽說得輕松,以沈穆這麽多年對丁芽家?庭的了解,感覺接受度應該沒那麽高。

但要說完全沒可能,也太篤定了。

萬一呢。

沈穆見過丁芽的爸爸一次,看臉就感覺很嚴肅的男人。

家?長都這樣,孩子生病的時候都希望孩子病好?別無所求。

孩子健康又想要孩子成績好?,逐級往上。

攀比心理難免,偶爾就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丁芽這人心态很好?,大學畢業父母沒給錢,她?就揣着五百塊找工作,也還真的讓她?給熬下來了。

沈穆一直覺得丁芽這人某些方面的執着很恐怖,想要的似乎沒失手過。

這次二次家?庭紛争,也是丁芽贏面大。

她?的孝心向來不會用?在?這方面妥協,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

沈穆拍了拍她?的肩:“加油啊姐妹,這馬上要過年了,你不會打算直接帶二老板回你家?吧?”

距離過年就剩幾個工作日。

丁芽除了偶爾跟丁樹青和楊婕發微信,也沒打電話。

關?于感情方面她?都直接放置。

“我是這麽想的,就怕舒池不願意。”

沈穆:“問過嗎?”

丁芽搖頭?:“她?二姐今年也不回去過年,估計還要去榕市。”

沈穆啧了兩聲,“以前你可不這樣的。”

丁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以前不是也很溫柔麽?”

沈穆:“您的自我感覺也太好?了一些。”

按照以前的德性,也應該會是直接讓舒池去。

現在?還會因為這個考慮很久。

沈穆又問了一句:“就這麽愛嗎?”

丁芽:“是啊,你這個單身狗不懂。”

舒池從榕市走的那天舒清特地去街口買了最好?的土燒酒。

她?來這邊沒多久,卻好?像很快融入了進來。

新生活的展望讓她?整個人的氣色都出奇得好?,再加上孩子放假也到了榕市,即便?不回浦西過年,舒清也很高興。

“謝謝妹妹。”

舒清自己幹了一杯。

她?們家?的人都愛喝酒,小時候去酒席的時候拿筷子沾一點是一點。

舒池小時候對長大這倆字有相當大的渴望,以為長大就無所不能,就算去打工,也不會像被留下來那麽痛苦。

但打工也很辛苦,世界上讓人快樂的東西總是短暫,舒池沒說話,也喝了一杯。

舒清:“要回去找小丁了吧?”

舒池多待了好?幾天,她?的事情忙完了才買票去。

她?嗯了一聲。

舒清拍了她?好?幾下:“好?好?談啊,小丁人挺好?的。”

舒池盯着酒,想到丁芽在?微信問的過年要去她?家?麽。

“姐,你說我過年要去她?家?嗎?”

舒池有些忐忑,她?的身上看不出什?麽,但嘆了口氣。

舒清:“人家?都叫你去了就去呗。”

她?倒是樂觀得很,“就算人爸媽不答應,要打斷你倆的腿也有個照應啊。”

舒池笑了一聲。

二姐又說:“這條路總是難走一些的,但你這個人一向固執。”

舒池嗯了一聲:“又不是死路。”

說完被二姐踩了一腳:“怎麽說話的呢,吐掉。”

舒池很是無奈:“我還說過年來你這。”

對方不領情,似乎還覺得很麻煩:“得了吧你,咱倆從小到大哪年過年沒一塊,不差這一年,今年就讓你姐姐享受一下只跟孩子過的樂趣。”

榕市是個大城市,跟浦西那個小縣城比熱鬧太多。

新年的活動也多,舒清當年是在?另一個三線城市打工,也沒見過這樣的光景,孩子剛來就說這地方很大。

她?在?這個時候突然?有點慶幸自己這樣的選擇。

如果忍着,再過下去只會更怨,孩子夾在?其中也苦不堪言,倒不如這樣。

舒池看她?哭了,讓一邊的小朋友遞紙巾。

二姐催她?:“你早點回吧,談戀愛的人都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小朋友看着舒池,“小姨談戀愛了嗎?”

舒清:“你這個小孩知道什?麽。”

小朋友不服輸:“我怎麽不知道,就是要親親。”

舒清:……

舒池點頭?:“然?後呢?”

小朋友眼神清澈,“然?後要結婚生孩子。”

舒池搖頭?,“也可以不結婚不生孩子,但要一輩子對那個人好?。”

她?的神情認真,看得舒清更不是滋味。

即便?看得開,但傳統的觀念也還貼在?她?身上,離婚都夠讓她?在?浦西被人指指點點了。

舒池跟女人在?一起,又會被傳成什?麽樣呢?

不過舒池一向在?外地,也不在?乎。

她?這個妹妹看上去安安靜靜,其實才是那個最有主意的人。

舒清常常不知道舒池在?想什?麽,卻又覺得想得多沒什?麽不好?。

至少舒池一直在?往前走。

舒池才剛回去就被井羽绮抓去上班,忙得不可開交,只來得及回丁芽一個好?。

那邊的人卻看着這個字思考了半天,心想:什?麽意思。

是和我回家?過年的好?嗎?

還是已?閱?

以前丁芽很讨厭說話長篇大論的人,卻沒想到在?戀愛關?系中自己才是那個發消息占滿對話框的人。

舒池一個字就足夠她?猜測很久。

丁芽想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問:你氣消了嗎?

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回家?嗎?

一個多小時後,她?收到舒池的回複。

剛開完會。

嗯。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

丁芽又忍不住發了一句:你對我還有別的要求嗎?

開完會的舒池接過助理新買過來的咖啡,她?的手很大,捏大杯咖啡看上去也很有符合觀賞性的利落。

隔壁部門的員工欣賞了一會,想到開會的時候舒池頻頻走神,問另一個同事:“副總是不是戀愛了?”

“真的假的,很難想象副總……戀愛。”

“肯定是和女生吧。”

“為什?麽這麽篤定?”

還沒聊完,那邊的舒池直接給丁芽打了個電話。

上班時間?,丁芽匆匆走到樓梯間?接電話,聲音很輕,很容易讓舒池想到對方的呓語。

舒池:“我只希望你多愛我一點。”

這種話她?也說得難為情,只是神情看不出來。舒池的手指摩挲着咖啡紙杯的杯套的紋路,像是分別的那天早晨,她?在?天蒙蒙亮起身,在?微光下看了丁芽的睡顏好?幾分鐘,然?後大清早坐車去買丁芽提過一嘴的當地知名?早餐。

她?只是太想要愛了。

以前是給予,現在?她?在?索要。

丁芽突然?有點想哭,她?吸了吸鼻子,罵了電話那邊的人一句傻瓜。

“一點夠嗎?”

“起碼也要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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