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昨天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江博觀說:“從白天就開始找你,算不算找了好久。”
原來是這個意思,差點誤會了......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號碼給我打了十幾通未接來電,原來是你啊。”柳無用無所謂的一笑來掩蓋剛才心裏的那點波瀾:“你找我有事?”
“沒事。”
“沒事你找我幹嘛。”
“不幹嘛。”
“江博觀,我說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還是這麽別扭啊。”柳無氣極反笑:“怪不得到現在還單身呢。”
江博觀不說話了。
“喂。”柳無沖江博觀挑了下眉,口氣揶揄道:“你當年高調表白回來的女朋友呢,分了啊?看你那時誓不罷休的勁頭,我還以為你倆早就修成正果了呢。”
“你就這麽喜歡徐歡寰?”江博觀蹙眉。
“誰?”柳無愣了一下,随後想起江博觀追的那女孩好像是叫這個名,表情比剛才冷了幾分:“我喜不喜歡重要嗎,再說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誰還在乎這個。”
“既然不在乎,為什麽要說我們是情敵。”江博觀忽然有點咄咄逼人:“你根本就是一直在意這件事,你忘不了她?”
“跟她沒關系。”柳無不知怎麽的,也有點生氣了。
“那跟什麽有關系。”
“跟……算了,不說了,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現在拿出來說有什麽意思,幼稚死了。”
“可我想知道。”江博觀緩和了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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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想說。”柳無把臉扭到一邊,不看江博觀。
江博觀看着柳無的後腦勺,眼神暗淡,很想伸手摸摸柳無的腦袋再把他的臉轉過來,讓他只能看着自己。
“你生氣了?”江博觀低聲問道,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沒。”硬邦邦的回話,倔強的後腦勺。
江博觀在心裏輕嘆一口氣,果然還是不能把他逼的太緊。
“那你還疼嗎。”江博觀換了個話題:“你現在還不能進食,應該多下床走動一下,促進排氣。”
“不想動。”
“那你想上廁所嗎。”江博觀不放棄話題。
柳無堅決的後腦勺有一絲動搖了,事實上從他醒來後他就一直想上廁所,只是因為黑子和江博觀的輪流視察,一直沒得出空閑,現在被江博觀一問,尿意比之前來的更加洶湧了。
“你想去?”江博觀看懂了柳無沉默的小心思:“我帶你去。”
“幹嘛要你帶,我自己有手有腳的。”柳無終于回頭瞪了一眼江博觀,然後掙紮的要起身。
江博觀趕緊站起來扶着柳無:“你的麻藥勁應該還沒過,最好是我扶着你。”
江博觀用一種類似半包圍的姿态摟着柳無的後背,胸膛處淡淡的香水味飄進柳無的鼻腔一路抵達他的大腦,突然親密的動作讓柳無的腦海閃現出類似的畫面。
.......
赤身的柳無被江博觀摟在懷裏,像照顧三歲小孩般的給他穿着衣服,江博觀的動作焦急又克制,似乎怕碰壞了柳無一般。穿完衣服後還用額頭緊緊貼着柳無的額頭:“柳無,別睡,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迷迷糊糊的柳無努力睜大眼睛,聚焦了一會:“江博觀?”
“是我,柳無。”江博觀橫抱起柳無:“我們去醫院。”
柳無努力抓住江博觀的衣領,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似是清醒似是糊塗:“……好疼啊……江博觀……疼……博觀……”
“堅持一下柳無,你發燒了。”
“江博觀……江博觀……”
意識逐漸又模糊過去的柳無最後的感受就是那溫暖有力的胸膛和那聞起來令人發燙的香水味。
......
靠!原來黑子沒有誇張……原來自己真的胡亂抓住人家的衣領,和個狗一樣的趴在人家懷裏…等等……狗……
“啊!狗呢!”柳無靈光乍現。
“你的狗在寵物醫院。”江博觀退後一步看着柳無:“它是流浪狗?”
“應該是吧,你把它送到寵物醫院的?”
江博觀點點頭:“它的狀态不太好,在醫院做些檢查再調理一下身體。”
“其實你也不用對它多上心,反正以後什麽樣都是它的命。”柳無看着江博觀無所謂的說:“這個世上,誰也救不了誰。”
“那你為什麽要救它?”
柳無苦澀一笑:“雨太大,沖昏了頭呗。”
柳無慢慢挪動身體,把腳踩在地上摸索着想把床邊的拖鞋穿上,面前的江博觀毫無預兆地蹲了下來,一只手抓着柳無的腳踝,一只手勾起拖鞋輕輕的給柳無穿上了。
“江博觀!你幹嘛!你……你快起來,不用給我穿鞋。”柳無受驚,努力地想把腳收回來,也不在乎身上刀口帶來的疼痛,。
江博觀緊緊攥着柳無的腳踝,擡頭看着他:“別動,會扯到刀口的。”
“……那你松手啊……”腦門上開始冒汗,被握住的腳踝也在發燙。
江博觀松開了手,柳無剛要松口氣,另一只腳踝又被江博觀重新攥進掌心裏,并且江博觀的手指還在凸起的骨頭上摩挲了一下。
密麻的異樣感從柳無的腳踝蔓延到小腿上,再到全身,柳無僵硬地坐在床邊。
“你有點瘦,要多吃點。”江博觀若無其事的把另一只拖鞋給柳無穿上,然後站了起來。
柳無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扶你吧。”江博觀伸出手掌。
柳無看着眼前的手,很寬大很白淨,不像自己的手,覆滿了薄繭和細小的傷口。
不同的手,不同的境遇。
而他倆的手,該相握嗎。
多年前一扇門之隔的那段對話毫無預兆的闖入柳無的腦海內。
……
“那你答應媽媽,以後不要再跟柳無走的太近了,你跟柳無不同,你這麽棒,這麽優秀,可是柳無學習一般又沒什麽追求,你可能現在沒什麽體會,但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久了是要被拖後腿的啊!”是江博觀媽媽的聲音。
“媽,我哪裏優秀了,有什麽地方值得驕傲的?”江博觀說。
“怎麽不優秀了!你哪樣不是出類拔萃的!”
“是嗎?”
“當然是!博觀,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啊,要做你朋友的人至少也是得跟你一樣名列前茅的才行啊。”
“媽,你別操心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既然我像你說的這麽優秀,那将來我要上的大學他也不一定能考上的,你就別在這兒瞎想了。”
“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我知道你是可憐他,可是他那個家庭那個爸爸,我們還是別招惹的好啊,你以後也別再可憐他了兒子,沒用的。”
“博觀,答應媽媽啊!”
“好,我答應你,不可憐他。”
……
本以為那些久遠的記憶會随着時間而消淡,但卻在沒有防備的時候跳出來擾亂人心。
“不用,我自己可以。”柳無冷淡的撫開了江博觀的手。
“可你在輸液,自己沒法拿吊瓶。”
柳無掙紮着起身,去拔插在床頭的那根輸液杆:“誰說我自己不可以,我拿着它……”
柳無用力拔了兩下,輸液杆紋絲未動。
“我拿着它去就好了……”又撥了兩下,依然沒拔動。
“哎!我操,怎麽回事。”柳無氣急敗壞的盯着輸液杆。
“它是固定不可移動式的。”江博觀說。
“那憑什麽那老大爺的可以推着走!還有三兒轱辘呢。”柳無伸出三根手指頭瞪着氣氛的大眼睛質問江博觀,好像都怪他似的。
“不知道,可能大爺招人稀罕吧。”江博觀嘴角抽動了一下,伸手取下吊瓶擡在半空裏:“再不走小心尿褲子。”
你才不招人稀罕,你才尿褲子呢。
但眼下也只能依靠江博觀了,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後,柳無也不矯情了,反正是他江博觀自己樂意的,誰也沒逼他。
江博觀用一只手扶着柳無的胳膊,柳無也沒拒絕,全身本來就酸痛無力,這下更有點故意的把重量壓在江博觀身上。
幼稚的報複。
病房裏的洗手間并不是很大,兩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擠進來,連轉身都有點困難。
江博觀舉着吊瓶沖柳無挑眉:“脫褲子啊。”
“不是,你看着我,我怎麽上啊。”柳無瞪着跟他并排站在馬桶前的江博觀:“你把臉轉過去。”
“又不是沒見過。”江博觀鎮定自若:“你以前還光着屁股鑽我被窩裏呢。”
沒想到江博觀突然說這事,柳無覺得燥熱又丢臉:“你閉嘴,江博觀!都他媽小時候的事,你怎麽還記得?!”
“我還記得更小時候的事。”
“誰要聽你說這些,你你你趕緊給老子轉過去。”
江博觀看了一眼柳無,又用目光掃了一下柳無的下面才把腦袋轉向一邊:“是不是自卑?”
“我自卑你大爺!”柳無用一只手掏家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尺寸,明明很可觀嘛。
只是随着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洗手間裏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音。
“……江…江博觀…”柳無的聲音有點發顫:“我怎麽尿不出來了啊?!”
江博觀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柳無的大家夥,微微咧嘴一笑:“不錯。”
“操。”
江博觀沒再逗柳無,伸手把身旁洗手臺面上的水龍頭撥開了,嘩嘩作響的流水聲綿延不絕。
“你還記得五年級的時候嗎,你非要跟我比誰尿的遠,不知道聽誰說的,那是男生的尊嚴。”江博觀盯着水龍頭,嘴邊有一絲笑意:“就在學校小樹林那的小水溝附近。”
柳無想了想,發現自己根本想不起來有這麽回事,但确是很像自己能幹出來的事:“可能是吧,那咱倆誰贏了。”
江博觀嘴邊的笑意更濃了:“當然是我贏了,然後你不服氣,非要重新比,去小賣部買了好幾瓶水灌下去。”
“那後來呢,後來我是不是贏了?”柳無被勾起了興趣。
江博觀轉過頭看着柳無:“沒有,後來又比了兩次,你都輸了,你很生氣,回家的路上一直不理我。”
“不可能,我可沒這麽小心眼。你別欺負我記性不好在這造謠我。”
江博觀歪頭一笑,眼神露骨的看了一眼柳無的下面,然後湊到柳無耳邊,小聲說到:“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睡在我的床上,然後你……”
溫熱的呼吸噴在柳無的耳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像多情又柔韌的鐵鏈纏繞住全身。
柳無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我怎麽了……”
“你尿床了,都尿在我的被窩裏了,”江博觀低聲耳語,直白又蠱惑:“好熱,好燙。”
嘩啦一聲,柳無全身一個激靈,洶湧的尿意噴薄而出,射進面前無辜的馬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