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傅星河心有餘悸地跑回溫華殿, 連太後不讓她回家的事都想不起來。

暴君的洞察力太強了。

這一下午她都安靜地呆在溫華殿沒出門,結果晚上的時候,福全過來, 請她去月泉宮。

傅星河:“陛下不會請我去擦地板吧?”

本宮的腰可能不行。

福全笑呵呵道:“不是, 娘娘放心。”

傅星河将信将疑,她今天甩手就跑, 大概惹怒暴君了。

那她就保持距離地……哄一哄吧。

月泉宮。

孟岽庭忍一時越想越氣, 批了三斤奏折都沒有“消氣”。

到後來,他思路一轉, 天子就要為所欲為,就把傅星河就地正法又如何?

但是, 對着傅星河,他不能坦承這個念頭, 總覺得下一刻傅星河就要張口吵架。

他在這泡着,忍不住把罪魁禍首叫過來。

傅星河第一次進月泉宮,剛踏進去就感覺到水汽撲面而來。

她做足了準備, 以免待會兒看見一個裸着的暴君, 表現失态。

溫泉池水汽氤氲, 傅星河眯了眯眼睛, 沒看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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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停在原地,小聲道:“娘娘往前走,右轉。”

轉進一個屋子裏,傅星河猛地看見一個寬闊的後背,長發尾端沾濕, 一半落在木桶外邊。兩邊臂膀肌肉分明,蓄滿力量,一拳一個貴妃。

“來了?搓背。”孟岽庭沒好氣道。

“哦。”傅星河挽起袖子, 從旁邊拿起搓澡巾,浸入水裏,頓時被涼得一個激靈。

“大冷天洗什麽冷水澡。”傅星河把搓澡巾扔在孟岽庭肩膀上,趕緊拿起另一條幹毛巾擦了擦手。

暴君是不是有病?還是故意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為了讓她一起泡冷水?

孟岽庭被毛巾打到,霎時皺起眉,貴妃真是越來越嚣張了!竟然敢甩朕毛巾!

孟岽庭氣得要命,正要發作,眼前一黑,一條大毛巾突然劈頭蓋臉罩住他。

傅星河嗓音冷冷:“陛下的身體是你一個人的嗎?出來,泡溫泉去。”

“你敢命令朕?!”孟岽庭不可置信,生氣地站起來,長腿一跨,從浴桶裏出來,身上濕噠噠地到處滴水。

傅星河背對着他,孟岽庭臭着臉把毛巾拉下來,圍在腰上,三兩步出了屋子,踏進熱氣蒸騰的溫泉池。

水花四濺,恰如孟岽庭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氣,火星子濺到哪兒,哪兒就一片灼燒的那種。

傅星河擦了擦臉上的水珠,蹲在池邊,把孟岽庭的頭發撈起來,“這麽晚頭發就不要弄濕了。”

已經濕透的一半,她用毛巾細細擦拭,“不要動。”

孟岽庭怒道:“不能輕一點?”

傅星河:“很輕了。”

暴君還是挺紳士,換了新的大池子,腰上的毛巾就沒有解開了。

傅星河把濕毛巾扔進池子:“臣妾夠不着,陛下自己擦吧,我給按按太陽穴。”

孟岽庭抓住毛巾,漫不經心地擦着,哪哪都覺得不對。

貴妃為什麽比朕還兇?

不輕不重的力道按着太陽穴,孟岽庭身體僵硬了下,慢慢放松下來。

朕心胸寬廣,讓着傅星河罷了。

福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分外多餘,悄不做聲地出去了。

孟岽庭閉着眼睛,月泉宮裏只餘細細的流水聲,和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呼吸聲……孟岽庭盡力想忽略傅星河清淺至極的呼吸,奈何越是想遺忘,全身的感官就仿佛作對似的,一一蘇醒去捕捉這點微不足道的聲音。

孟岽庭尴尬地曲起腿,發現自己下半身還圍着毛巾。

幸好。

他盯着溫泉池的水,突然想到傅星河的目的。

不讓他泡浴桶的冷水澡,讓他坐在這熱死人的溫泉池裏,是不是趁機想偷看他?

孟岽庭面無表情地心猿意馬,冷漠地想,要是傅星河下次再暗示他,就別怪他順勢而為。

孟岽庭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時刻準備抓貴妃的破綻。

一刻鐘後,傅星河的呼吸一點沒亂,孟岽庭自己憋紅了雙眼,呼吸也愈發亂。

他按住傅星河的手:“夠了。”

傅星河條件反射掙脫。

她一動,仿佛掙紮的獵物引發了動靜,深埋在孟岽庭內心嗜血的掌控欲和捕獵欲瞬間催發,幾乎想也不想,孟岽庭扣住了她的手腕。

傅星河聽到警報聲,簡直絕望又親切。

“我去換條新的毛巾。”傅星河強行想掙脫,甚至腳趾都在用力。

孟岽庭不想和傅星河拔河,怕自己一用力把貴妃甩到池子裏,他将要放開手,突然頭皮劇烈一疼。

“你敢抓朕的頭發!”孟岽庭真的怒了,傅星河居然用女人胡抓頭發的方式對待他!

傅星河一慌,發現是自己慌亂中踩到了孟岽庭的頭發。她連忙伸手撥開頭發,孟岽庭的後背卻在此時遠離了池壁,似乎想借機扯開頭發。

傅星河手腕被跟着拉遠,幾乎想跳起來把暴君的頭發從腳底解救,手忙腳亂的。

撲通——

怎麽掉進水裏傅星河沒有印象了,只記得她還沒沉就被孟岽庭撈進了懷裏。

濕透的衣服仿佛隐形似的,對方心跳一下不落地傳進她的耳膜。

比心跳更快的,是系統的警報!

傅星河摸了把臉,胡亂掙紮着,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游向岸邊。

孟岽庭只覺得自己撈到了一尾魚,還沒抱緊就被她撲騰走了,濺了他一臉水花,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傅星河心如擂鼓,她不清楚到底是因為系統的警報聲,還是別的什麽,只知道這次的警報聲未免太長了些!

她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就往外跑,“我回去換衣服。”

孟岽庭見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眉心擰緊:“站住!”

傅星河裝沒聽見,背後嘩啦一響,仿佛有海怪破水而出,她脊背一涼,下一秒,就被揪住了後頸。

“跑什麽。”孟岽庭覺得手心的脖頸脆弱得有種熟悉感,“就這樣出去,不怕被人看見!”

“福全,叫夏眠拿一套貴妃的衣服來。”

孟岽庭吩咐完,拎着傅星河的腰,把她栽回了溫泉裏。

“好好呆着,別着涼。”

說完,他眼神複雜地盯了受驚的傅星河半晌,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夏眠早有準備,應聲拿了一套傅星河的衣服進來,臉上洋溢着令人費解的笑容。

傅星河的雞皮疙瘩都被她笑出來了。

她換完衣服,孟岽庭還沒從更衣室出來,想來是為了避嫌,便在門口說了聲告退。

前腳走,後腳孟岽庭從屋內出來,看着傅星河的背影若有所思。

傅星河似乎很怕他接近。

這不應該。

孟岽庭以他日理萬機的大腦想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結論。

傅星河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經完全暴露,還想在他這裏裝若無其事。她不敢靠的太近,怕不能自控飛蛾撲火。

倩貴妃膽大心細,孟岽庭揣摩了一下貴妃細膩的情緒,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決斷。

——暗示了這麽多次,沒有收到回應難免心灰意冷。

朕要給她一點甜頭。

等解散後宮,貴妃就不會怕了。

到時候,看看傅星河怎麽獻殷勤。

不過,傅星河太歲頭上動土,抓他的頭發,孟岽庭很生氣,這個甜頭不能馬上給。

後天吧。

……

傅星河晚上做夢都夢見了系統的警報聲,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恍恍惚惚,最近警報聲響得太頻繁了,再不離開皇宮,她遲早神經衰弱。

夢游似的回到傅家,明絮的眼睛亮晶晶的,傅星河和她對視一眼,有了個猜測。

吩咐夏眠去幫她給家人準備的禮品盒拿下來,傅星河壓低聲音:“是不是明楓有消息了?”

明絮做口型道:“她回來了。”

傅星河眼睛一亮,算算時間,她購置的第一批貨物應該剛運輸到京城,明楓随着船隊回京的話,正是現在。

“讓明楓去我閨房,我有事找她。”

傅星河轉身對夏眠道:“回去取今早太後賞賜的雲緞,本宮要給母親做幾身衣服。”

太後早上無緣無故賞賜了她一波,不要白不要,傅星河高高興興地收下。

夏眠猶豫道:“要不等回宮了……”

傅星河:“你快去快回,府裏有我大哥在,出不了事。”

傅雲旗的武功在夏眠之上,夏眠只得答應。

兩月不見明楓,傅星河迫不及待地進屋,留明絮在外守門。

在外都戴面紗辦事,明楓的皮膚白了一些,顯得她一雙黑眸更犀利勾人。

傅星河仔細打量了一下,确定她沒有累瘦,稍稍安心。

“我最近遇到一點困難,可能要你先停下手頭的事。”

明楓道:“杭州有人在調查我,所以我幹脆回京城一趟。”

傅星河估不準哪股勢力在調查明楓,“正好,那邊的事交給別人,你近期不要再接觸。”

明楓:“你遇到什麽困難?”

傅星河:“我想離開皇宮。”

“啊?你不喜歡皇帝了?”明楓難得驚訝,她聽說傅星河現在寵冠六宮,求仁得仁,怎麽會想離開。

傅星河閉了閉眼:“還記得我讓你劫信嗎?這件事快被陛下發現了。我旁敲側擊了幾次,陛下還是不肯放過。為了避免連累傅家,我得找個借口脫身。你先有個準備,我随時可能會走。”

明楓深信不疑:“我随時可以。但是後妃私自逃離皇宮……”

這就是問題關鍵了。

傅星河期待地看向明楓:“我去山上祈福,你假裝土匪把我擄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找一窩窮兇極惡的土匪冒名頂替,到時候孟岽庭下令剿匪,還能做一件好事。

明楓:“跟我把你從傅家帶出去的可能性差不多。要幹現在就可以。”

那就是成功率為零。

傅星河冷靜道:“我們從長計議。”

簡短地談了幾句話,傅星河讓明楓躲好,自己若無其事地出去。

要想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合理地消失。

傅星河靈光一閃,纏着宓丁蘭問自己有沒有外地的長輩,最好從小對原主很好,現在腿腳不便,只能小輩去探望的那種。

宓丁蘭和傅寒的父母都已去世,她委婉地提醒傅星河“叔伯長輩以前都不怎麽喜歡你”這個事實。

傅星河:“……”

就沒有那種催人淚下的親情嗎!哪怕奶娘呢!

傅星河失望地回宮,正巧遇見太醫從儲秀宮出來。

這個太醫她認識,給她把脈的黃太醫。

“太醫留步,雷采女怎麽樣了?”

黃太醫搖搖頭:“病情有些兇,她身子受不了京城氣候,治好了也會反複,接下來越來越冷,冬天還會下大雪,一個不慎就會落下病根,于子嗣有礙。”

傅星河想到選秀時活蹦亂跳的雷娟遠,頭回有“怎麽跟人家父母交代”的苦惱:“依太醫看,怎麽治?”

黃太醫:“想要根治就得換個地方,或者,開些方子,與溫泉水一起泡。”

泡溫泉……朱群靈靠近月泉宮就被罰擦了一晚上地板,暴君顯然不會答應跟雷娟遠共用一個池子。

“好,本宮知道了,辛苦太醫。”

傅星河腳步一轉,踏進儲秀宮,在門口就聽見雷娟遠輕輕的咳嗽聲。

傅星河沒進去,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我是倩妃,本宮征詢你一件事。你是想留在宮裏看太醫,還是趁還沒下雪,送你回嶺南溫養。”

“……給、咳咳,娘娘請安。”

雷娟遠問安之後,沉默了許久。

傅星河耐心等着。

良久,雷娟遠啞着嗓子道:“陛下如明日,奴婢卻一身病軀,伺候不了陛下,請娘娘送我回嶺南吧。”

偌大的儲秀宮,像是夏天燕子飛來熱鬧了一陣,秋風一起,紛紛南歸。雷娟遠是梁下最後一只燕子,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沒有朱群靈、駱世兮打打鬧鬧,生活一下子凄涼起來。

陛下如明日,但照耀不到儲秀宮。娘娘心善,自始至終都給她們選擇權。

傅星河吸了口寒風:“聽說嶺南的荔枝特別甜,回去後幫本妃多嘗幾顆,本宮會安排好路上事宜。”

“娘娘,讓我路上照顧她吧。”一道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傅星河轉頭一看,是高霓。

高霓終于明白,原來後妃們都是自己選擇離開。她這人幹什麽都要跟着別人,特別怕被丢下。

聽說陛下首開選妃,她被閨閣小姐們高漲的熱情裹挾着,一心期待入宮。

聽說肖豐豐中毒,俞鳳懷疑貴妃下毒要讨說法,高霓心裏覺得貴妃不是這種人,依然被俞鳳一個眼神定在了溫華殿外下跪。

聽說後妃消失得蹊跷,她就對貴妃又怕又敬。

高霓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壞心,但是她拿不了主意,只會随波逐流。

現在大家都選擇出宮,她也害怕自己是被留下的那個,她應對不了這種情況。

今天是想來探望雷娟遠,結果聽見貴妃的話。

剛才高霓也問了一遍太醫,雷娟遠留在宮裏只會熬壞身子。

貴妃是真的在為每一個人着想,盡管雷娟遠只是個采女。

傅星河看着高霓,捏了捏鼻梁骨。

嘶,那就一個不剩了,選妃選了個寂寞。

但是,無論什麽時候,傅星河都覺得,她選進來的後妃,有辭職的自由,只要不搞事,向她開口。

她今天就把民政局搬在這辦理了!

傅星河:“不後悔?”

高霓:“絕不後悔。”

傅星河道:“行,那你就以照顧雷娟遠的借口出宮吧。你正好也在嶺南過個冬,那邊不下雪。”

随後,她又叮囑了路上注意事項,不要急着趕路,不要錯過山頭……

“本宮會派人保護你們,但是出門在外,自己要多長個心眼。”

傅星河踏出儲秀宮,擡頭看天,碧藍天空,最後一批大雁南飛,都湊不齊隊伍,排成一個歪扭的人字,奮力振翅。

什麽時候輪到她?

她看得都想去南方過冬了。

翌日。

孟岽庭一下朝,就問傅星河在哪裏。

福全:“這個時間,應該在禦花園。”

孟岽庭擡腳往禦花園去,想用輕功,又不想顯得自己急躁,上趕着。

“昨日太後賞賜了貴妃?”

福全道:“是,有珍珠绫羅綢緞……”

孟岽庭折了折袖口,他就說傅星河和太後間有貓膩,現在連送東西都不避着他。

福全念完長長的賞賜名單,多嘴道:“老奴聽說貴妃很高興,看來太後和貴妃冰釋前嫌了。”

福全也替陛下高興,婆媳不和,陛下夾在中間多難做。

“高興?她見錢眼開當然高興。”孟岽庭不經意地念了一串禮單,“這些都從朕的私庫裏出。”

福全愣了下。

孟岽庭皺眉:“沒聽清?”

陛下說話沒頭沒尾,福全腦子懵了一瞬,随即明白過來,這是要送給貴妃的!

而且,陛下看似不經意地念了一堆賞賜,實則件件壓過太後。

跟太後攀比送禮,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了吧!

貴妃這是什麽福氣!

孟岽庭找到禦花園裏散步的傅星河,微微停了下,餘光掃了一眼自己威嚴逼人的龍袍——沒有一絲褶皺。

等傅星河主動上前,他沉聲道:“朕決定,解散後宮。”

傅星河瞪大了眼睛。

孟岽庭很滿意她的反應,自己耳根也有點飄紅,他抿了抿唇,道:“貴妃要善始善終,代朕處理。”

“陛下……”傅星河張了張口,兩個字含在喉嚨裏,沒有出聲,自然就沒有問孟岽庭說的遣散人員裏,包不包括她。

她呆立原地,看着說了兩句話又無情走遠的孟岽庭。

暴君終于想一勞永逸了麽。

這兩月的生活對所有人,就跟一場夢一樣,包括她。

心裏某處空了一下,随即不管不顧地高興起來,驟然卸下負擔産生的愉悅蓋過了所有抓不住的失落。

傅星河壓着嘴角不讓它翹起。

本宮的命,保住了!

她要以迅雷不掩掩耳的速度離開京城,包括傅家在內的人,她都誰不能告知。

傅星河飛快回溫華殿,背着明楓寫了一封家書,大意是她在宮裏兩個月戰戰兢兢心力交瘁,陛下解散後宮,她驟然不适,無顏面歸家,想去蜀中散散心,一切安好,勿念。

她換了一個樸素的方便的衣服,把信藏在袖口,然後清點了一下銀票,全部塞進懷裏,除了錢,其他什麽也不打算帶。

傅星河對夏眠道:“陛下要解散後宮,本宮已經安排完畢,你去儲秀宮看看,是不是已經恢複原樣。今天之內,本宮要全部辦妥。”

夏眠興奮地應了聲好,她從貴妃這短短幾句話中,感受到了貴妃的事業心。

從此,這後宮就是貴妃一個人的!陛下和貴妃心意相通,小皇子還會遠嗎?

傅星河看着夏眠的背影,輕輕說了聲再見。

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夏眠是跟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人。

傅星河揉了揉鼻子,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

留給夏眠一張吧,畢竟幫她瞞了暴君那麽久她跟俞鳳的交易。

傅星河把銀票和紙條壓在床單下,重整旗鼓,神情自若地對伍奇道:“我要出宮。”

伍奇驚訝娘娘回娘家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但是貴妃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不多問,麻利地準備馬車。

傅星河步行出溫華殿時,居然有些不舍。

步行出宮門時,居然在想暴君今天上朝有沒有被文官氣到。

應該不會了吧,暴君脾氣好像有變好一點。

她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宮門,壓下亂七八糟的思緒,這時候最忌諱優柔寡斷。

回到傅家,傅星河第一件事找了傅雲旗,勸他明年繼續參加武舉。

傅雲旗一頭霧水:“我會參加。”

傅星河神秘道:“之前你不是被陛下打敗了,離武狀元只差一步之遙。我發現了陛下的罩門,只要對準這個打……”

伍奇聽得一腦門冷汗,這樣宣揚陛下的罩門真的可以嗎?

傅星河笑眯眯看向伍奇:“本宮現在不說,你跟我大哥打一場,他可能就自己領悟了。”

伍奇:“……”這可怎麽出招,他和陛下的武功有同源之處,真打怕對陛下不利,假打貴妃會看出來。

做屬下好難。

傅星河看了一會兒兩人出招,打了個呵欠:“本宮去睡一會兒。”

一進房間,傅星河把信件交給明絮,“一個時辰內,我都在睡覺,讓其他人不許打擾。這封信你到時候交給我娘。”

明絮看着信件,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姐:“你、你要……”

傅星河:“噓,情況特殊,我不能帶你,安頓下來我會寫信。明楓的事保密,劫信的事保密,其他的有人問起來,你自己斟酌着回答。”

明絮眼睛都紅了:“小姐……”

傅星河:“我不走可能會死,你明白嗎?把眼淚擦擦,幫我這一次。有人問你,你就說陛下解散後宮,我失去妃位,突覺心情煩悶,想出門散心,歸期不定。”

信息量太大,明絮不懂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見傅星河說得這般嚴重,連忙整理表情,“我、我去守門。”

“謝謝你。”

傅星河帶了兩身衣服,對梁上的明楓道:“好了,帶我出去。”

明楓:“确定?”

傅星河:“昨天開始,後宮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今早陛下說解散後宮,你說,陛下的意思不就是用不到我了,讓我識趣離開?”

明楓點點頭:“是這樣。”

窗扇動了一下,屋裏驟空。

作者有話要說:  純情暴君黑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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