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薦
遲家莊園真的太大了。
溫故跟梁婉婉爬了快一個小時，才終于走到了樹林邊緣，看到了草地、花園和建築。
只是這裏顯然不會是主人居住的地方。
兩個人蹲在樹蔭裏，交頭接耳。
“咱們該往哪邊？”
“你問我？”
“那我也沒上來過啊。”
“……投硬幣吧。”
一分鐘後，兩個人沿着樹林邊緣，避着人，開始在莊園裏游蕩起來。
…
遲晟回來，安管家早等在門口了。
安管家七十來歲，正當壯年，曾是遲晟父親的近衛隊長。
他看上去并不老，長得文質彬彬，眼角有不易察覺的細紋，見人總是謙和地笑着的。
“少爺。”
安管家走到遲晟跟前，仰頭望着遲晟，笑眯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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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晟下意識往後仰了點頭。
安管家打開終端，彈出一個虛拟屏幕，屏幕上是莊園的俯瞰監控。
畫面中央，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地穿行着。
安管家：“您說的闖入者就是這兩個人。好巧，這個姑娘我似乎在陸伯的照片牆上看到過。”
遲晟：“……”
安管家也不等遲晟回應，他拉出另一個虛拟屏幕。上面分別展示着溫故和梁婉婉的證件照以及身份信息。
“于是我順手查了一下，還真是。這個姑娘叫梁婉婉，是位知名化妝師，她爺爺跟陸伯是至交好友。她的學歷也……”
安管家擡頭一看，發現遲晟竟然盯着屏幕另一個人的照片出神。
這眼神是驚訝的，仿佛遇見了舊識。
咦？
安管家立馬把溫故的信息頁放大到整個屏幕。
屏幕上自動拓展出更多關于溫故的信息，光是照片就有三張：一張半身照，一張全身照，一張特征（尾巴）特寫照。
溫故的容貌不用贅述，單看那尾巴。
黑色鱗甲，鈍三角尾巴尖。
乍一看是萊斯特雙形态的獸形尾巴，但細看就又發現，尾巴兩邊的側棱與萊斯特的獸形又有一些不同的特征。
安管家觀察着遲晟的反應，眼睜睜看着那雙眼裏迸出了幾只雀躍的喜鵲，從未有過的活潑。
哦喲。
安管家把這些發現按下不表，順着溫故的簡介讀了起來。
“他叫溫故，是地球原生人類和萊斯特人的混血，成年前都在地球生活，戶籍信息也還在地球。
“他是一個私生子，職業模特，在圈子裏也有一定名氣，只是不良新聞也有許多。”
安管家說完，終于笑眯眯地望向遲晟。
“少爺認識他？”
遲晟回神，飛快看了安管家一眼，視線又再次落回溫故的照片上。
“嗯。”
安管家的眼睛“啪”一下就亮了，像是裏頭有一對五百瓦的內置燈泡。
“哦？倒是沒聽您提起過。”
遲晟卻不再說話了。
他想起了剛才在湖邊聽到的對話，原以為只是無關的陌生人，卻沒想到……
遲晟吩咐道：“安叔。你讓01把他們帶過來吧。”
安管家正要點頭，遲晟又補充道：“不要刻意去找他們，就當是偶然碰到的。也不要說是我讓人帶他們過來的。”
安管家露出個洞悉一切的笑容，“是，少爺。”
遲晟：“……”
遲晟：“也不準跟我爸媽他們八卦。”
安管家一臉正直：“當然不會，少爺。不談論主人的私事，是一個管家的職業操守。”
遲晟：“……”
我信你個鬼。
算了。
遲晟想，反正也沒有什麽不能被別人知道的。
遲晟：“我去書房那邊，午飯再叫我。”
安管家：“好的，少爺。順便，溫先生的信息我已經發到您的終端上了。”
遲晟：“……嗯。”
遲晟八風不動地離開院子。在拐進門的一瞬間，能看到他忽然擡起手臂打開終端的動作。
安管家沒漏過這個動作，眼睛更亮了。
“奇了！”
兩個小時後。
已經是午飯的點。
溫故跟梁婉婉坐在一處林蔭大道的花叢邊，兩個人的表情都木了。
“這裏也太大了。”
“我們會餓死在這裏嗎？”
“……”
嗡，嗡。
近處傳來智能機器人走動時特有的聲音。
溫故跟梁婉婉連忙鑽到樹後藏起來。
聲音在他們跟前停下。
“您好，需要幫助嗎？”
智能管家問道。
溫故跟梁婉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問號。
兩個人用氣音對話。
“它在問我們嗎？”
“像。”
“那咱們答嗎？”
“……萬一它配備了槍？”
“那算了。”
于是兩個人沉默着。
機器人沒等到回答，“哔哔”了兩聲，然後又開了口。
“您好，我是自主研發ZG01號智能管家，我的宗旨是為莊園客人服務，如果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我提出。”
“……”
梁婉婉用手肘杵了下溫故，氣音。
“總不能一直耗這吧。”
确實。
溫故皺眉，然後摁住梁婉婉，自己小心地從樹後探出了一半的身體。
路邊站着的确實是一個機器人，四條機械臂撐着一個橢圓的球狀顯示屏，看着像是一只機器水母。
顯示屏上有模拟的表情符號，是個笑臉。
機器人：“您好，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溫故試探着說道：“是的，我迷路了。”
“請問您需要去哪裏呢？”
“我，我是給遲晟上校送東西的，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嗎？”
“好的，請稍等。”
機器人頓了一秒後，說道：“現在是午飯時間，少爺在餐廳用餐。請跟我來。”
說罷，機器人轉身讓開了位置，挂着笑臉等着溫故。
溫故：“……”
溫故偏頭看了梁婉婉一眼。
梁婉婉也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便也從樹後探出頭來看向機器人。
機器人對又多出一個人的事實沒有任何反應，重複道：“請兩位跟我來。”
這一次說完，它便轉過身，四條機械臂交替着，張牙舞爪地順路往前走了。
溫故跟梁婉婉踟蹰兩秒，便也跟了上去。
兩個人離機器人三米遠，頂着倆腦袋的霧水小聲說話。
“這麽順利的？”
“好像是。”
“都不用核查身份？”
“确實沒有。”
“哇，那它真笨。”
“……”
機器人揮舞的機械臂微妙地卡頓了一下。
“也不知道遲家知不知道他們的機器人這麽‘助人為樂’。”
“你還是先擔心咱們自己吧。”
“……”
“诶？它怎麽越走越快了？？操，它跑起來了！！！”
…
原計劃半個小時的路程，機器人只用了一半時間就跑回了莊園的戶外餐廳。
溫故還好，只是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梁婉婉卻已經喘不上氣了。
她撐着膝蓋，還不忘diss機器人。
“這個機器人絕對有BUG。”
機器人：“……”
溫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建築。
恢弘的石頭城堡，陽光下的花園裏支着一個巨大的遮陽棚，遮陽棚下有幾個身影，被花枝樹葉擋得影影綽綽。
但依舊能看出其中一個身影巨大異常。
機器人橫起一條機械臂，指着那個遮陽棚，說道：“少爺就在那裏，請跟我來吧。”
溫故與梁婉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走吧。”
…
遲晟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
手不自知地握成了拳。
安管家扯平被遲晟捏皺的桌布，提醒道：“少爺，這已經是第五張桌子了，您再弄壞的話，在新房完工之前，您就只能席地野餐了。”
遲晟：“……”
遲晟把手松開放到桌面下。
同時，溫故跟梁婉婉被帶了進來。
遲晟轉頭看過去。
對上溫故驚愕的臉。
溫故驚呆了。
梁婉婉更是連臉都白了。
雖然Vast上有遲晟異變的照片，但那并不清晰；溫故這一路也在腦海裏構建過遲晟的樣子，但當真看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想象是多麽的貧瘠。
即使坐着，遲晟的高度也有近兩米；那雙手粗苯如石筍，只是輕輕捏着，手裏加厚的餐刀柄就被硌彎了；他的腦袋全然是個橢圓的石球，嘴巴張開的瞬間，能看到裏頭猩紅一片，尖銳的犬齒像是獸類的牙。
但最讓人望而卻步的，是他一身炸開的鱗甲，因為疾病而橫七豎八，有的露出了根部被磨紅的皮膚，如血，像是殺戮裏走出的鬼。
“怪物”。
——溫故不由想起Vast上對遲晟的稱呼。
遲晟早習慣了這種眼神，但看到溫故也這樣怔愣的時候——盡管他有所預料——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遲晟打破沉默，問：“你們是誰？”
溫故回神，背心出了一層冷汗。
他忙捏緊了拳，用指甲紮着掌心，強迫自己冷靜。
溫故說出提前想好的借口：“我叫溫故。我們是模特公司來拍攝照片的，本來想找個好一點的風景點，結果誤闖到了這裏。”
遲晟當然知道這說辭，但并沒有拆破。
“是嗎。那……”
“遲上校！”
溫故生怕遲晟要送客，不管不顧地打斷了他，“您不是在公開招親嗎？我嫁給您怎麽樣？”
遲晟：“……”
安管家：打開眼部燈泡.jpg
機器人：掏出虛拟瓜子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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