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意
遲晟沒想到溫故在看過了他的“真面目”後，竟然還會執行他們的那個“幹個大的”計劃。
而溫故一鼓作氣，已經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溫故，今年二十七歲，男性，地球人類和萊斯特人的混血。但請放心，如您所見，我除了身後這條尾巴的形态異化，并沒有任何混血病。
“我的職業是平面模特，也會參加一些走秀。
“我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亂搞，當然，也沒有違法犯罪過。這些您都可以查證。”
遲晟：“……”
遲晟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但是他知道溫故的目的并不在“嫁人”。
于是他委婉拒絕：“報名時間已經截止了。”
溫故不願放棄，緊跟着又說：“您的招親條件只有‘成年，自願’，說明您想要的是一個能真正陪伴您的人，而不僅僅是門當戶對的‘般配’。
“這個人必須能真正把您視□□人，盡全力去理解您，陪伴您。——我自信可以做到這一切。
“而且我，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與人發生過任何性關系……”
溫故的聲音變小，摒棄自尊的自薦讓他感到羞恥、難堪。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溫故快速隐蔽地深吸一口氣，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這些您也可以查證。”
遲晟沒錯過溫故剛才的小動作，也沒錯過溫故的自尊心岌岌可危的崩裂聲。
他知道如果他不答應，溫故還會作出更多意外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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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妥協了。
“好吧。”
他問溫故，“那麽，你為什麽想要嫁給我？”
溫故：“因為……”
“我要聽真話。”
遲晟打斷他，并溫和地保證溫故不論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更不會傷害他們。
“……”
溫故沉默片刻，如實回答了。
“因為這是我目前最好的選擇，只有嫁給您，才能化解我的死局。”
遲晟滿意地點頭，指出事實：“所以，你并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想要嫁給我的。”
拒絕的意思相當明顯。
事後想起來，溫故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裏來的勇氣，竟然說出那樣不知死活的話。
但總之，在意識到自己将被拒絕的時候，溫故脫口而出。
“難道您覺得報名招親的人都是奔着愛情來的嗎？”
“……”
遮陽棚下一片死寂。
嘶。
——不知道是誰抽了一口涼氣。（溫故猜，大概率是梁婉婉。）
安管家用一種無機質的目光打量着溫故；機器人收起了屏幕上的虛拟瓜子，并把顯示屏的亮度調到了最低。
遲晟沒有說話。
他那張石頭一樣的臉上也完全看不出表情。
溫故當時以為遲晟會在下一秒就叫人把他們拖出去槍斃，所以他趕在遲晟開口之前，又把自己的話找補回來。
他說：“而且我也沒說過我不喜歡您。”
遲晟的身體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溫故繼續說。
“雖然并沒與您有過接觸，但我看過不少關于您的新聞。
“您在魂力裝備上的研究成果讓整個帝國熱議，盡管我不清楚那個裝備的影響，但也知道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您的才華毋庸置疑。
“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遭遇了重大事故，也導致了您的形态異變無法恢複，但您并未因自己的形态而崩潰、自卑。——這份強大令我欽佩。
“更重要的是，今天我們這樣誤闖進來，您不僅沒有抓捕、驅逐、責怪我們，還耐心聽我毛遂自薦。——您的氣度也讓我折服。”
“您優秀、強大、溫柔，如果可以成為您的伴侶，那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
這是溫故這輩子說出的最肉麻的話。
但遮陽棚下依舊一片死寂。
溫故的耳道裏都是心跳擂鼓的聲音，震得他頭暈目眩，他覺得自己或許下一秒就會自動死掉。
終于，他感覺像是過了半個小時，或者至少十分鐘那麽長的時間，但他知道實際最多只有幾秒的時間。
遲晟說話了。
他說：“我明白了。”
“嗯？”
溫故沒明白，他發出了聲音，緊接着又連忙閉緊了嘴巴。
遲晟的語氣很溫和平靜，他提出了一個對溫故來說如同神光救贖般的溫柔提議。
“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的困局，并給你一個長久在莊園工作的機會。”
溫故睜大了眼睛。
這是他連睡覺都不敢去做的美夢。
遲晟又問：“在你解決了你的這些問題，沒有了任何後顧之憂的時候。你還會堅持報名我的招親嗎？”
溫故猛地清醒——遲晟在試探他。
溫故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在一瞬間就想好了答案。
“我并沒有試探你的意思。”
遲晟像是讀出了溫故的思想，轉頭對安管家吩咐，“安叔，溫故的事情你跟進解決一下，盡快處理好。”
安管家立刻欠身回答：“是，少爺。”
遲晟又轉回頭對溫故說：“你現在可以回去了。等到你确認過你的那些‘死局’被解決之後，你可以選擇來回答我的問題，也可以就此去過你的生活，我不會來打擾你。”
安管家适時走過來，對溫故和梁婉婉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位這邊走，我送你們下山。”
溫故踟蹰不前，忽而擡頭問遲晟：“為什麽？您為什麽對我這樣慷慨？”
遲晟回答：“可能你聽了會覺得不舒服，但事實就是，這只是我的舉手之勞，實在算不上‘慷慨’。
“我之所以這樣做，也只是好奇你在沒有外力因素逼迫的前提下，還會不會想要嫁給我。”
“……”
認真說，溫故還是不相信——或許他是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
但是他更知道，以遲晟的身份，如果想把他怎樣，他根本無法反抗。
所以權衡之下，他願意選擇相信遲晟的善良是真實的。
溫故最後問了一句：“上校，我可以将您的話理解為：您希望我單純是因為喜歡您而選擇報名您的招親，是嗎？”
遲晟反問：“這是合理的期待，不是嗎？”
“……”
溫故舔了下嘴唇，說：“上校，我堅持報名您的招親。”
遲晟很驚訝——盡管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溫故确定遲晟此刻是驚訝的。
然後遲晟問道：“你确定？不等你的‘死局’被解決之後？”
溫故：“我确定。”
“……”
遲晟疑惑了，“我能知道你為什麽做這樣的決定嗎？”
溫故看向遲晟，突然笑了。
那是一個怎樣的笑容呢？不是喜悅，不是解脫，更像是看清了命運軌跡後的釋然。
但遲晟只注意到：溫故笑起來的時候漂亮得光彩照人。
溫故：“因為從我出現在您跟前起，您沒有輕蔑過我。”
“我沒有談過戀愛，但也知道人這一輩子，要找到一個真心去愛的人是非常講運氣的，如果你愛的人剛好也愛你，那是做夢也要笑醒的事。
“您這樣優秀，不傲慢，如果能和您成為伴侶，那無疑是我的幸運。”
“……”
遲晟頻率很快地眨了兩下眼睛。
“你不怕我這個模樣嗎？”
溫故的笑容淺了許多，目光透過遲晟仿佛看到了時光的遠方。
“請相信我，上校，這個世界上最可怕、最惡毒的東西，永遠不會是人的外表。”
“……”
遲晟沒再說什麽。
這件事便這樣定下來了。
“安叔，你帶他們走吧。之後的安排也跟他說一下。”
安管家應了一聲，再次對溫故做了“請”的手勢。
這一次，溫故對着遲晟欠身行禮道別，幹脆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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