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5、不靠譜的人生理想
一天折騰下來,婚紗照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李茶兮時而迷離時而抽筋的眼讓攝影師一天蹦了七八回,拍完之後他由衷地說了一句:“要來的都是您這樣的主兒,我還是回家伺候老婆孩子算了。”
照片最快也要一禮拜才能出來,張曉宇跟他哥打了招呼下樓開車去了,李茶兮一個人在換衣間,看到自己換回了平時穿的衣服,忽然有種灰姑娘到了12點就要被打回原形的感慨。
鏡子裏的她看起來特別不真實,盡管最後一個系列拍的是小清新的風格,妝容也淡雅一些,可李茶兮就是覺得鏡子裏的人不是她,或者是帶了一張假臉的她。
“姑娘,需要幫忙麽?”
金子過來幫她打理頭發,發膠一時半會兒也不好洗,幹脆搞了個花苞頭,等回到家先用護發素洗一遍再用洗發水洗,就比較不容易打結了。
“姑娘,你們鬧別扭了?”
李茶兮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個看起來很甜美,但心裏比誰都精的小姑娘。
“沒啊,我們挺好的,只是我有點兒面癱,不太會拍照。”
“這話我們本來不該說,但是來我們這兒拍照的,各種人我們都見過,面合神離的、互相算計的,結婚前鬧別扭生氣的,當然也要特別恩愛的,我只是想跟你說啊姑娘,能走到拍婚紗照這一步真的特別不容易,看得出你老公人還蠻好,希望你們能幸福。”
李茶兮笑笑,“金子啊,你這是在砸自家的場子麽?”
金子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朵淡粉色的蝴蝶結,幫她把頭發弄得更蓬松自然一些,“這都被你發現了,真是讨厭啊姑娘。”
金子送她出門,臨走送了朵粉紅色的玫瑰花給她,“祝你們幸福,有空常來玩兒。”
李茶兮腳一空踏了兩級臺階,差點狗啃屎似的摔地上,“姑娘?你們家這地兒跟名政局似的,如果可以我希望只來一次。”
金子朝她揮揮手,“沒事兒,來拍寫真嘛,再見咯姑娘。”
張曉宇在路口等她半天了,“你再晚點兒來回家就能直接看新聞聯播了。”
李茶兮不甩他,拿了手機玩,發現有五條短信和十幾通未接電話,全是王哲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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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姑娘,下班兒為師去探望你,有啥要帶的?
——茶姑娘你醫院在哪兒啊?
——茶姑娘你還活着麽?為師迷路了,找了倆小時也沒找到瑪麗醫院啊。
——茶姑娘茶姑娘茶姑娘茶姑娘茶姑娘茶姑娘茶姑娘。
——李茶兮!你丫還能喘氣兒麽!接電話啊!
有一種人,找不到地點就會打道回府,還有一種人,不找到地方絕不回頭,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給挖出來。王哲恰好是後者,此人有着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義無反顧思想,以及過後打擊報複的不屈不撓精神。
她趕緊打了電話過去,還沒一秒鐘,電話就接了。
“李茶兮!你丫回光返照了是吧?你看看我打你多少電話啊!你醫院在哪兒啊?竹山路和南京路的交叉口沒有醫院啊?”
“哎呀我已經回家了,你去之前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給我啊。”
“我打了你多少電話可你不接啊!”
李茶兮嘿嘿笑,“真不好意思,手機靜音了沒聽見,那啥你趕緊回家吧,明天到公司請你吃飯。”
想了一下,她又說:“也別來我們家啊,最近家裏總來客人,特別忙,我可沒時間招待你。”
“你多大面子啊我還非去你家看你,行,你要沒事兒就好,我回家了,我說李茶兮你可真夠不靠譜兒的,我算是服你了。”
李茶兮跟他道了半天歉,嬉皮笑臉地把電話挂了,開始認真地玩游戲。
車裏特別安靜,張曉宇咳了一聲,問:“公司同事?”
“恩,王哲。”
“李茶兮,咱要是結婚,你覺得還有什麽需要溝通交流的麽?趁現在還沒住到一起。”
李茶兮玩得專心致志,心不在焉地應和他,“都交流二十多年了還交流個毛線啊,你別老跟我說話,一會兒撞樹上了。”
正好遇到紅燈,張曉宇特別認真地說:“我覺得起碼的交流還是要有的。”他想了一下,問:“你有什麽興趣愛好人生理想和追求麽?”
李茶兮果然撞樹上了,她嘆了口氣,特別真摯地看着張曉宇。
“玩兒Temple Run算麽?”
說起玩游戲,李茶兮敢說全公司沒有能比她玩得好的,打小兒還玩游戲機那會兒,甭管是超級坦克還是超級瑪麗,每年的寒暑假李茶兮都會到張曉宇他們家蹲電視機前頭,倆人厮殺的結果總是李茶兮獲勝,她自诩游戲天才。
“要我說啊,咱倆以後雖然名義上結婚了,但是還是各自生活各自的,除了多了張證,其他的沒任何改變,對了張曉宇,咱還要做一個婚前財産公證什麽玩意兒的麽?萬一哪天咱倆離婚了我怕崔蘭花女士會讓你把房子賠給我,到時候你可吃啞巴虧了。”
“剛結婚你就開始合計離婚?”
李茶兮苦口婆心,“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你想啊,萬一哪天你遇到特別喜歡的想跟她共建二人美好世界的姑娘,總不能犯罪吧,重婚罪是要判刑的。不過張曉宇咱可先說好,就算你哪天想離婚了,也要提前告訴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綠燈亮了,張曉宇平穩地啓動車子,“沒有這種事兒,結婚了再談戀愛那是耍流氓,也叫婚外情,我沒那麽混蛋。”
“咱倆只是一形式啊,你不能跟我形式一輩子吧?”
張曉宇沒說話,好一會兒看快要到家了才說:“咱倆要真離婚,甭管是你還是我,以後就別想進家門兒了,所以趁現在還沒領證你考慮好,我再給你幾天的考慮時間。”
李茶兮一進門兒就被屋裏挂着的白色婚紗晃瞎了眼,張曉宇的媽媽跟崔蘭花女士正在拆腰那邊的線,看樣子是想改肥一些。
“茶茶,快來看,我跟你媽媽給你挑了套婚紗,腰圍可能有點兒小,稍微改改就行,要不你先試試?”
李春光同志很自覺地出去,順便把門給關了。
于是在一天被穿了扒、扒了穿之後,李茶兮又被扒光了。
“恩,還行,就是這種抹胸的會不會容易掉啊?要不再給她買個小披肩?”
崔蘭花女士大手一揮,“沒事兒,我姑娘身材好,撐得住場子。”
李茶兮問:“媽,咱不說好了租個小禮服嘛,怎麽又買了這麽套衣服來,多費錢啊?”
崔蘭花女士繼續揮大手,“你們呢,是能省的就省了,我跟你姨是能添的就幫你倆添點兒,現在婚紗也不貴,買一套跟租一套價格差不多了。”
張媽媽捂嘴笑了笑,“一想到茶茶快要改口了,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我也不習慣,要不以後我還叫您張姨?”
崔蘭花女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像要給她剜掉二兩肉,“瞎胡說,哪兒有進門兒了還不改口的?到時候你張姨還要給你改口的錢呢,不改口不給錢。”
李茶兮立馬笑得跟菊花似的,“改,一定改,到時候您讓我叫啥我叫啥。”
晚上吃了飯,李茶兮趴床上看電腦,海上鋼琴師這部電影她是百看不厭,每次心情不怎麽好了就喜歡翻出來看看,而且每次都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她抱着抽紙盒一邊哭一邊難過,“我的小王子嘤嘤……好帥氣的小王子……不要這樣啊……”
這次從開頭的音樂響起,她就開始哭,已經發展成不可救藥的程度。
于是崔蘭花女士一推門差點被她吓死,“茶,茶茶?”
李茶兮趕緊把鼻涕吸回去,抱着枕頭把臉埋進去,“媽你先出去!”
“又在看動畫片兒啊?以前就看葫蘆娃都能看哭,這麽大了還這點出息。”
“媽我看的不是葫蘆娃!那是我帥氣的小王子你別瞎說!”
崔蘭花女士坐到她床上來,手裏拿着本雜志,“茶茶你來看看這些發型哪個好看,過兩天抽個時間我帶你去做個頭發,你看這個酒紅色的好不好看?”
李茶兮哼哧兩聲坐起身,眼睛還腫得跟注了水的豬肉似的,“媽,你不是說不讓我染頭發嘛?”
“在我家裏你不準染,以後你就要進人家家門兒了,我就管不着你了。”
李茶兮鼻子一酸,比吃了十個檸檬還難受,她抱着崔蘭花女士的腰,捏了兩把小肥肉,在被暴揍的前一刻趕緊讨好地笑笑。
“媽,你還敢說自己不重男輕女?我結個婚怎麽就不是咱家的人了?我姓李不姓張,永遠是咱老李同志的閨女。”
“喲,合着沒我啥事兒?”崔蘭花女士一副喝了醋的樣子,酸極了。
“媽,您覺得老李同志這輩子還能逃脫您的魔掌麽?肯定不能啊,所以您永遠是我媽,再不講理我也認了。”
“臭丫頭看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行了別鬧了,來選個顏色,還有美甲的也選一選,店鋪我都幫你預定好了,提前一天去做就行,還有其他的能幫你準備的我也都給你預備好了,還敢說你老娘我不講理?你見過比我更溫柔的媽麽?”
李茶兮靠在崔蘭花女士的肩膀上,“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媽,妥妥兒的。”
這句話是她二十六年來說過的含金量最高的一句真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