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要把原主找回來

按照玉折淵的想法?, 聞岳見到他這麽做,心?中應當會歡喜才對。

畢竟他剛才條件反射吐了藥丸,聞岳臉上的難過完全遮掩不住。

就像他對自己的喜歡也?遮掩不住,連洛羽都知道——當他發現自己的血其?實“有用”, 只需少許就能治療自己的病, 難道不應該開?心?麽?

然而, 事情?的發展卻開?始脫離玉折淵的預料。

接下來的幾?天,聞岳都會準時前?來獻血——取血部位從?手腕換成了手指。

每次一點?點?, 連傷口都留不下。

玉折淵的身體也?在“血祭”的作用下逐漸有了“起色”。

聞岳卻沒有因為玉折淵的親近而開?心?, 甚至在玉折淵試圖進一步親近他時,生硬地打?斷玉折淵,不讓他碰觸自己的唇角或脖頸。

他的說法?永遠是那一套——仙君病了, 不宜如此。

玉折淵問他為何悶悶不樂,聞岳就會露出一個短暫的笑?容,輕聲說:“仙君的身體還沒好,我怎麽高興的起來?”

明明他已經?按照計劃在服用藥物, 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尚可,能下床活動?,不再咳血了。聞岳卻越來越郁郁寡歡,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玉折淵無法?理解。

這樣的聞岳有些陌生, 他還是會臉紅,還是會心?跳加速,可他的拒絕不再是“惶恐或不好意思”,而是克制疏離甚至有點?悲傷的,令玉折淵心?裏莫名煩躁, 甚至有點?不安起來。

這日?,例行的“血祭”完成後, 玉折淵忽然對聞岳說:“阿岳,我也?想送你一個禮物。”

他讓聞岳攤開?手掌,自己也?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虛虛放在聞岳手上。

下一刻,聞岳感覺手心?出現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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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愣,便見玉折淵挪開?手指,一只渾身雪白的小老鼠出現在聞岳眼?前?。

聞岳:?

“阿岳喜歡小動?物,尤其?這種毛茸茸的,”玉折淵想起自己從?司徒熠口中得知的信息,抿了抿唇,“我在山裏撿到一只雪耳鼠,送給你,好不好?”

聞岳:“……謝謝仙君。”

他的确喜歡小動?物,但這只雪耳鼠看上去不太對,有點?太安靜了。

它只有嬰兒拳頭大?小,通體純白,毛發柔軟,其?實是溫順又漂亮的,就是看上去精神不大?好,總是恹恹的,窩在聞岳手心?一動?不動?,不論戳他還是撫摸它,都沒有絲毫反應。

聞岳越摸越不對,把雪耳鼠翻過來,肚皮朝天,才發現雪耳鼠眼?睛都是閉着的,腿還在微微抽搐。

聞岳:“……”

聞岳:“它怎麽了?”

玉折淵:“好像病了。”

聞岳:“仙君可以治好麽?”

玉折淵:“嗯。”

聞岳:“……那請仙君盡快治好它。”

比起這只可憐又沉默的小家夥,他更喜歡撸大?一點?的、活潑的動?物。

聞岳草草撸了幾?下,把雪耳鼠交給玉折淵治療,打?算去瓊草苑拔點?小動?物都愛吃的草來喂它,借機躲一躲玉折淵。

玉折淵沒有阻攔。

等聞岳走後,他拽住雪耳鼠細長的尾巴,将整只老鼠倒提了起來。

——所謂病了,主要是因為喂多了夢草,至于治好它……在噬魂鼎中呆過幾?天,還能救活嗎?

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眸微微一眯,盯着雪耳鼠,瞳孔中醞釀起一場無聲的風暴。

片刻後,玉折淵伸出左手,虎口卡住雪耳鼠細嫩的脖子,輕輕一用力。

雪耳鼠連一聲都沒有發出,腦袋便垂了下來。

“你沒用了,奚無命。”玉折淵冷冷道。

他用符咒瞬移到雲雨閣外的草地上,把鼠屍丢在地上,憑空畫下幾?道符咒。

只見黑霧騰起,雪耳鼠的屍身一寸寸融化、化灰,徹底湮滅成黑色的粉末,随風飄散無蹤。

挫骨揚灰,死無全屍,這已經?算他仁慈義盡了。

兩個時辰後,聞岳提着一把夢草回來,發現那只病秧秧的雪耳鼠不見了。

“仙君,那只雪耳鼠呢?”

“它是因為想家才思念成疾的,所以我把它放生了。” 玉折淵從?床下拎出一個鐵籠,籠子裏裝着瑟瑟發抖、卻因毛發蓬松完全看不出異樣的劍齒兔,“阿岳不是很?喜歡右右嗎?我把它帶來給你玩,那些草也?可以喂它。”

聞岳“哦”了一聲,對玉折淵的解釋毫不懷疑,心?裏還松了一口氣,為那只僅有一面之緣的雪耳鼠感到欣慰。

他打?開?籠子,把沉甸甸的劍齒兔抱出來,感受到那溫暖柔軟、仿佛雲朵一般的觸感,忍不住把臉貼到兔子身上,深深蹭了兩下。

玉折淵:“……”

劍齒兔:“…………”

玉折淵微笑?着伸手,看似随意地把劍齒兔抱過來,放到自己臂彎裏。

“它的牙最近長長了,小心?傷到你。”玉折淵神情?溫和,拿起一根褐色的夢草,塞到右右的三瓣嘴邊,“來,多吃點?。”

右右試圖對聞岳伸出懷抱,卻感覺玉折淵扣在自己身上的手猶如鐵鉗。

“叽!”它尖叫一聲,在張嘴的一剎那,被玉折淵塞入夢草。

不一會兒,它便感覺困意洶湧而來,渾身癱軟無力。

它打?起了呼嚕。

……

不得不說,撸劍齒兔是一種享受,尤其?是一個人撸,更是解壓無比。

聞岳把劍齒兔帶回自己房間,趁兔子昏昏欲睡,一邊從?頭到尾地撫摸它的脊背,時不時捏那又長又軟的耳朵,一邊對劍齒兔吐露心?聲——他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實在是憋得太久了。

“我現在每天過得都不好,越演戲越不開?心?。”聞岳低聲自言自語,“因為我不是聖人,做不到心?如止水,也?不能不負責任,不管不顧地離開?。”

他進入這具身體,不得不背負“玉折淵道侶”的身份與責任,因對玉折淵有所虧欠而留下彌補,又因為內心?深處的不舍與掙紮不息的眷戀不欲離開?,只能若即若離地保持距離,維持岌岌可危的平衡,如同在萬丈高空中走鋼絲,每一步都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可我不想這樣的。”聞岳對自己說。

他曾經?目睹父母失敗的婚姻,見識過第三者插足,經?歷過母親每一次崩潰。

可這些都沒有摧毀他對正常愛情?的向往與希冀。

雖然他的父親是個人渣,他的母親溺于苦海無法?自救,但并非所有伴侶都會走向這樣的結局。

世間浩大?,衆生紛纭,不也?有靈魂伴侶,同道知己?

哪怕是普通人,在吵鬧中度過平凡的一生,偶爾甜蜜一下,也?能白頭到老啊……

“怎麽才能不喜歡玉折淵?”聞岳夢呓一般想,不是他的,他不想要,更不能要。

胸口傳來一陣陣地疼痛,像是漏了一個大?洞。冰涼刺骨的風灌進來,把聞岳的骨頭縫都冰封起來。

“我該怎麽辦?”

能不能找回原主,然後離開??

只要時間足夠長,永生不見面,他一定能忘掉玉折淵,不再受到這悖倫感情?的折磨……

其?實聞岳最初的計劃就是這樣,但因傷病、實力不足及各種意外,他暫時擱置了這個計劃,沒有進一步施展。

可這些天面對玉折淵,耗盡心?神地保持距離,甚至傷到仙君的心?……這一切已經?讓他不堪重負,心?力交瘁了。

這種想法?一冒出,就像一顆種子,着了魔一般紮根在聞岳心?中,快速抽根發芽,在三日?後達到巅峰。

玉折淵的身體其?實已經?好了一半,那天夜裏,卻不知為何又開?始咳血。

聞岳本就睡不着,被不遠處玉折淵咳嗽的聲音弄得難受不已,趕緊披上衣服前?往玉折淵的房間,結果發現玉折淵不僅咳到半昏迷,還陷入了夢魇。

他不知做了什麽噩夢,平素的淡然全然不見,眉頭緊蹙,滿頭冷汗,神情?極為痛苦。

聞岳折騰了大?半宿,給他熬藥喂服,輕拍玉折淵的背幫他順氣,又割破手指,想要用自己的血幫一點?微不足道的忙。

玉折淵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溫柔地含住他手指,而是一把拉住他的手扯向自己,力氣之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聞岳一個踉跄,跌落在床上,腰身被玉折淵狠狠摟住,一動?都動?不了。

與之前?的引誘不同,這一次,玉折淵只是摟着他,什麽都沒有做。就這樣過了須臾,他急促的呼吸居然慢慢地平複下來,咳嗽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重新睡着了。

與玉折淵相反,聞岳一宿沒睡,心?跳一聲一聲敲打?胸腔,像是沉悶的鼓點?。

他幾?次三番想趁玉折淵熟睡抽身而出,可只要他稍微動?彈一下,玉折淵就會驚醒,再度咳嗽起來。

弄得聞岳心?裏愈加不是滋味——原主與仙君不愧是相濡以沫的神仙眷侶,壓根離不開?彼此。

而他,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跳梁小醜罷了。

聞岳的精神消耗太久,終于在天亮時,撐不住睡了過去。

可哪怕在這麽一個囫囵而短暫的夢裏,他都得不到片刻安寧。

第一次,聞岳無比清晰地夢到自己與玉折淵翻雲覆雨。夢裏的他沉淪放縱,耽于情?/欲的快樂,壓根忘記了廉恥。

等他驚醒時,亵褲已然濕了。

屋內死一般寂靜,背後環繞着玉折淵的手臂,周遭都是他的體溫與氣息。

聞岳大?腦一片空白,心?裏那根弦繃到極致,“啪”一聲斷了。

“有沒有什麽法?術,可以搜魂?”

聞岳崩潰地想,他要把原主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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