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之後的幾天,李思穎的心情一直悶悶的,但是在學校裏,還是一樣地上課、寫作業,把一切情緒都收得好好的。

因為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李思穎也沒主動找徐汀蘭聊過QQ,徐汀蘭把三本摘記本還給李思穎後,也沒找她說過話。

這天早上早自習,教室裏,各科課代表在收作業,姜翀是語文課代表,但是這會兒他卻不在位子上。

李思穎回頭問胡琛:“姜翀呢?”

胡琛正在問龐展抄英語閱讀的答案,頭也不擡:“在廁所碰到過他。”作業實在太多,胡琛最近晚上不知道在幹嘛,作業一定要在白天完成,完不成的就抄龐展的。

李思穎看其他課代表都收的差不多了,姜翀還沒回來,就起身替他先把作業收過來。姜翀老是遲到,所以有時候來不及,也是李思穎幫他一起收的作業。

等差不多收完了,姜翀捂着肚子回來了。

“你怎麽了?”李思穎把作業摞到課桌上,問道。

“你說,你是不是在早飯裏給我下了毒,我一早上去了三次廁所了。”姜翀因為經常遲到,沒時間買早飯,基本是李思穎幫他帶的,學校附近的煎餃。

李思穎白了他一眼。

“作為下毒的代價,我替你去把作業送到辦公室。”李思穎說完揚長而去。

“你你你……你要見徐汀蘭也不用這麽惡毒對我吧。”李思穎對姜翀無可奈何,這個人,就是喜歡滿嘴跑火車,而且對徐汀蘭也是沒大沒小,除非公開正式場合,否則都是直呼其名。

不過李思穎知道,他和徐汀蘭私下裏關系挺不錯的,李思穎有點不想不通的是,老師不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嗎,姜翀每次都拉低班裏平均線,為什麽徐汀蘭卻跟他走得近呢?

不過回頭一想,李思穎自己和姜翀走的也很近,不光是因為同桌關系,姜翀這個人,有時候傻的可愛。

她記得有一次,徐汀蘭怒氣沖沖地走到姜翀面前,也是奇怪,徐汀蘭對其他人都和顏悅色的,對姜翀卻很“刻薄”,她把一張數學試卷敲到姜翀桌上,連帶着當時正在做作業的李思穎都一震。

“你不是答應我不抄作業的?”看得出,徐汀蘭是真的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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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翀張着嘴,愣了一下,閉了一會,無辜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抄作業了……就昨天來不及抄了數學作業……的一部分。”

“不要裝可憐,你好歹抄的時候用用腦子好嗎?”徐汀蘭指着一道求并集的題說:“稍微看一眼都知道,答案寫反了,你抄的時候是在看電視嗎?兩個這麽低級的錯誤,數學老師一看就知道是抄的。”

姜翀拿起卷子看了眼,怒着對後面的龐展說:“你做的時候不帶腦子嗎?稍微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寫反了,你做的時候是在看電視嗎?”

“噗嗤!”當時李思穎和胡琛聽到,忍不住笑了出來。李思穎那會剛剛經歷周曉瑤的事情,本來心情很低落,都快忘了要怎麽笑了。

徐汀蘭本來繃着張臉,憋了一會也繃不住了,強忍着笑說道:“把這個卷子重新做一遍,草稿全寫在卷子上,待會自己給數學老師送去!”說完就走了。

來到辦公室,英語老師和徐汀蘭在,其他兩位老師估計在班裏。

“姜翀又遲到了?”徐汀蘭在電腦上打着什麽,擡頭看了一眼,繼續忙着手裏的事情。

“沒,他吃壞肚子了,疼的站不住。”

徐汀蘭這會兒擡了頭:“要緊嗎?”

“應該沒事吧,還有力氣跟我耍貧嘴。”李思穎把作業整齊地放到徐汀蘭桌上。

“嗯……待會實在不行,你讓他去醫務室看看”徐汀蘭叮囑了一句,繼續低頭忙事情去了。

李思穎回了句“好的”,就退了出來,心想:雖然徐汀蘭老是罵姜翀,但是其實挺關心姜翀的。

第一節 課下課鈴剛響,政治老師還沒走出教室,徐汀蘭就走了進來。她不像其他任課老師,會踩着鈴聲進門,或者是上課鈴響了之後才進門。她喜歡提早幾分鐘進教室,也不做什麽,就是搬張凳子坐在講臺一邊,有時候看看手裏的備課本,有時候看看班裏同學嬉鬧,有時候會找幾個人輕聲說幾句話,聊聊天。

她走到姜翀的位子,姜翀應該是真的不舒服,整個人恹恹地趴着,手還是捂着肚子。

“姜翀,你怎麽樣了?”徐汀蘭今天穿着一件緊身牛仔褲,身上是一件黑色豎紋的雪紡襯衫,休閑不失莊重,莊重裏透着幾分随意。

“還有一口氣,可以自己去上廁所。”姜翀有氣無力道。

李思穎突然覺得,用加菲來形容姜翀挺合适的,賤賤的。

“給我認真點,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徐汀蘭雙眉微蹙。

姜翀揮揮手:“放心啦,好多了,就是廁所去多了腿軟。”

“那你今天吃的東西注意點”,轉頭對李思穎道:“看着點他,讓他吃清淡點的,也別吃棒冰。”

李思穎點點頭,她看出來了,徐汀蘭是真的關心姜翀,突然心裏有一點羨慕他。

這節語文課,上的是《鴻門宴》,講的是項羽和劉邦的故事,全部是文言文。其實這個對李思穎來說沒什麽難度,畢竟人家也是看過史記的人了。

徐汀蘭沒有立刻切入正題,而是問了句:“有人知道霸王別姬的故事嗎?”

班裏稀稀拉拉地回答說有。

“有誰願意來說下?”徐汀蘭希望有人能自告奮勇。

李思穎其實是知道的,但是她沒舉手,她不太習慣把自己暴露于人前。倒是旁邊那個,仍然是趴着,含糊道:“我知道。”

徐汀蘭笑了下,說:“行吧,你趴着說。”

姜翀稍微坐直了點,稍微正了正聲音:“就你們……一個個地說知道,輪到你們又都不說。”

徐汀蘭打住姜翀:“快點,廢話少說。”

姜翀喘了口氣:“不就是說霸王項羽被打得逃到了那什麽……江的地方,然後他身邊就剩下一匹馬跟一個女人嗎,然後他走投無路,他那什麽女人,別姬,就自殺了。”

“噗……” 李思穎聽到那什麽江的時候,還能忍,聽到姜翀管虞姬叫別姬實在是忍不住了。班裏也有其他幾個人一起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讓你們說你們不說,不讓你們說還笑我!”姜翀朝着李思穎嚴詞抗議。

徐汀蘭笑意盈盈地看了圈,對着李思穎說:“告訴他,你笑什麽。”

“那叫虞姬,不叫別姬。別是告別的意思。”李思穎對着姜翀說道。

姜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過了半分鐘不到,惡狠狠地朝着徐汀蘭說:“哼,以後沒人舉手,別指望我舉手。”

大家哄然大笑。

徐汀蘭擡擡手,示意大家安靜,繼續說道:“很多人惋惜項羽,覺得他如果不自刎,憑他的能力未必不能東山再起。不過,一個人命運的悲劇,其實就是他性格的悲劇,而性格,是後天很難更改的……”

徐汀蘭的聲音,低緩溫雅,在這即将步入秋天的季節裏,顯得格外地寧靜美好,李思穎很想把徐汀蘭講課的過程給錄下來,覺得每一幀,都是一副讓人賞心悅目的畫作。

徐汀蘭經常會說一些小故事,旁征博引。那些年代久遠的詩句、詞彙出從她嘴裏說出來,仿佛被賦予了鮮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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