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您摸一摸
傅南岸的聲音很低,落在池照耳邊是酥麻的,像是什麽東西在搔撓着他敏感的神經,池照的呼吸驀然快了。
酒精在血液中充斥着,鼻息裏滿是沉檀的香氣,飄忽的,池照很喜歡這種感覺。
這時候想要冷靜可太難了,心髒砰砰跳着,懷裏像是踹了只小兔子,池照的喉結上下滾動着,臉頰是燙的,血液一下子湧了上來,他腦子一熱,直接伸手抓住了傅南岸的手腕。
“您摸摸,”池照帶着他的手來到自己的酒窩那處,臉頰紅得不像話,“摸摸您就知道了。”
這顆酒窩長在左邊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去,池照挺瘦的,但臉上還是有點肉,指尖觸碰到發燙的皮膚,傅南岸只有一個感覺,軟。
太軟了,又軟又熱,池照喝酒上臉,現在整個臉頰都是燙的,指尖觸碰到的地方是一個軟軟的小小的坑,弧度剛好與手指的弧度相貼,軟得叫人要陷進去。池照不太敢動,但傅南岸還是能感覺到那處小酒窩在微微的顫動,像他本人一樣緊張。
“摸到了嗎?”池照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其實動作做出的瞬間他就後悔了,太失禮了,但讓他現在松開他又舍不得,他還握着傅南岸的手腕,“您……剛聽到了嗎?他們都說我的酒窩好看。”
傅南岸低低應了聲,還是掙開了他的手,手指離開臉頰的時候不經意地在那個小酒窩上剮蹭了一下,小鈎子似的,池照那一小片皮膚都是麻的。傅南岸放下了手臂,說:“确實好看,襯你。”
這誇得有點不着調,是真真閉着眼誇了,盲人誇好看算是什麽好看?但池照就是特別吃他傅教授的誇贊,比聽了其他人的誇都高興,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傅教授的笑比酒更醉人:“您也太會誇了。”
“诶池哥你不是不喝了嗎?怎麽對着傅教授又舉杯了?”
都是一桌吃飯的,面對面坐着,這邊有什麽動靜對面看得清楚,看到池照舉杯之後陳開濟一下就樂了,逗他池哥,“怎麽,傅教授對你來說不一般啊?”
幾周過去兩人混得挺熟了,陳開濟就喜歡拿這事兒打趣池照,池照都習慣了,索性接着點酒精大方地舉了酒杯:“那必須的,傅教授是我的帶教老師嘛。”
池照說話的時候特意偏頭看向傅南岸那邊,傅南岸的眼睑微微垂着,看不出什麽表情,池照腦子一熱,又補了句:“我特別……特別崇拜他。”
他的語氣太誠懇了,傅南岸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
池照之前也跟傅南岸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時候就他們兩個人,說的是個心意,現在他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其實傅南岸還挺意外的,畢竟咱們中國的文化是內斂的,不管是什麽感情都喜歡藏着掖着。
傅南岸沉默片刻,問旁邊的人:“還有酒嗎?給我也倒點。”
Advertisement
這話一出旁人就驚了,傅南岸很少喝酒,不是不能是不喜歡,但少年人的崇敬是很珍貴的東西,池照的語氣是珍重的,傅南岸也想要回應點什麽。周圍人都知道他不喝酒,還要勸他,傅南岸還是舉起了酒杯對池照說:“我敬你一杯。”
池照的臉更紅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謝謝傅教授。”
聚餐上喝酒是一種氣氛,其實不是非得喝多少,有這個儀式,氛圍就有了,衆人又舉杯一起碰了一杯,推杯換盞之間話題就聊到了傅南岸身上。
錢教授也喝了點酒,情緒上來了,憋在心裏的話也就藏不住了,偏頭問傅南岸:“那個叫元良的小孩兒,你之前認識?”
傅南岸搖頭:“不認識。”
錢教授啧了聲,又想起來之前傅南岸幫他入院的事:“看你對他這麽好,又是替他申請又是幫他寫材料的,忙前忙後跑了那麽多天,我還以為你們之前就認識。”
“沒有,”傅南岸笑笑,語氣很随意,“就是看這小孩兒挺可憐的,能幫就幫吧。”
飯桌上随口的一句問話,池照卻意識到了不對,傅南岸只和他說能幫,卻全然沒提要怎麽個幫法,元良來了之後就直接住進了病房,他還在想着這事兒挺順利呢,直到這會兒才明白有人在背後使勁兒。聚餐快結束的時候大家都不吃了,池照湊到一個師兄旁邊問道:“師兄,像元良這種情況,很麻煩嗎?”
“那肯定麻煩啊,”師兄想都不想就說,語氣肯定,“好多手續要走,這背後的事兒多着呢,不然為什麽其他教授都不願意收他?做好事誰不願意啊?”
池照張了張嘴:“那傅教授……”
“傅教授心善吧,要麽就是有人替那個小孩兒求情了,”師兄聳聳肩猜測,又感嘆一番,“其實我覺得傅教授真沒必要做這事兒,還欠了主任一個大人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池照的心顫了一顫。
原本沒必要做的事情傅教授卻做了,池照不是那種愚鈍的人,他能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傅教授太好了,因着他的乞求做了原本不需要做的事。
聚餐接近尾聲了,桌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小話,傅南岸也在和身邊的教授說話。包房裏的燈是淡黃色的,像是打了一層溫柔的光。傅南岸微微偏頭,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着,池照突然覺得嘴裏有點幹。
喜歡是藏不住的,愛更藏不住,吃完飯後大家一起拍了張合照,按下快門的瞬間池照下意識地往傅南岸那邊看了一眼,于是這驚鴻一瞥便永久地被記錄在了照片之中。
一頓聚餐吃得開心舒坦,晚上回去不少人都把照片發到朋友圈裏,都是在各科輪轉的學生,鄒安和也在朋友圈裏刷到他們的合照,看到照片的時候鄒安和的眉頭皺了一下,猶豫了會兒,給傅南岸打了個電話過去。
“怎麽?”接了電話之後傅南岸問他,“咱們鄒主任有什麽事要吩咐?”
認識這麽多年了,兩人關系一直不錯,雖然平時聊的不多,聊起來的時候總是有話題的,互相打趣都成習慣了,而今天鄒安和卻沒有要傅南岸開玩笑的意思,語氣挺嚴肅的:“鄒什麽主任,鄒主任有話要問你。”
傅南岸收斂起笑意:“你說。”
鄒安和又點開朋友圈剛看到的那張照片,池照目光灼熱地朝傅南岸那邊看着,傅南岸也微微擡了眼,池照的眼睛是亮的,臉頰帶着些緋意,鄒安和輕嘆口氣:“你和池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從前鄒安和就看出池照對傅南岸有點意思,這會兒看到這照片更是一驚,之前他覺得傅南岸不會對池照動心所以根本沒擔心過,現在才猛地意識到傅南岸對池照似乎真的有點不一樣。
傅南岸性格溫和卻也疏離,喜歡他的學生不是沒有過,他都會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現在連鄒安和都發現了池照的心思傅南岸不至于完全無所察覺,他卻還在縱容池照,鄒安和的語氣一頓:“你們……在一起了?”
“哪能呢,”聽到這話傅南岸就笑了,也是真覺得好笑,“就一小朋友,我和他在一起算什麽事兒?”
鄒安和問:“你喜歡他嗎?”
“喜不喜歡都一樣,”傅南岸依舊是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語氣平淡地說,“我倆不合适。”
鄒安和都看出來了,傅南岸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池照的心意,這種情況太常見了,幾乎每個人的學生時代都曾遇到過仰慕的老師。局限于年齡和閱歷,這種喜歡大多喜歡是朦胧而飄渺的,極少數才是能夠相伴走下去的愛情,鄒安和點點頭道:“确實不合适。”
他頓了下又說:“你知道吧,池照打算出國留學。”
傅南岸緩緩點頭:“我知道。”
之前聊天的時候池照提過,傅南岸也一直是支持的,出去看看總歸是好事。
出國留學當然不代表着以後就要在國外生活,也不代表着就好斷了聯系。只是人生的路太長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有太多精彩的選擇,不應該現在就被禁锢束縛。傅南岸半笑着說:“放心,這事兒我拎得清楚。”
鄒安和嘆了口氣,說:“那就好。”
作者有話說:
摸完酒窩要負責的呀傅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