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雙兔傍地走

突如其來的喧鬧打破了小院裏微妙的氣氛,裴煙幾乎是感恩的聽着外面的聲音,忙不疊走到院門前,對着身後的人道:“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說着她三步并作兩步,跨出了小院。關上門前,裴煙隐約聽見小院中傳來一聲低低輕笑。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裴煙憤憤離開,還不忘用一方帕子遮了臉。她剛剛拐出巷子,就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一個周身皂黑,胸前馬上都挂着紅花的青年人,動作潇灑的翻身下馬,在一衆人的簇擁下,熱熱鬧鬧走進一戶人家。

熱鬧誰都愛看,街上到處是看熱鬧的人,裴煙随意湊到一位娘子跟前,八卦道:“今日怎麽這樣喜慶,花将軍是誰?“

被她問到的娘子顯然已聽了一段時間,就差來個人分享,裴煙來的正是時候:“這花将軍啊,就是前街花家的兒子。前幾年打仗,把他兒子征走了。”

娘子說着感嘆起來:“那時節百般的不願,現在好了,誰也沒有他們家風光!花将軍只是來家裏看看,趕明便急着去官府當大老爺呢。”

娘子說完意猶未盡,一把拉住裴煙的手,打量着道:“看你這身裝扮,是嫁過來的新娘子?“她也不見外,拍了拍裴煙的手背,語重心長道:”我們女人哪,還是要抓緊有個孩子。花家老頭子也不是個有出息的,花嬸子成天愁眉苦臉,可你看看,偏生兒子這樣光彩!“

她總結道:“咱們都是前街後街的鄰居,以後少不得走動,姐這可是真心話。你年輕不曉事,抓緊生個孩子最要緊!”

娘子緊緊盯着裴煙,看樣子若不答出個子醜寅卯來,她還不肯放手。

裴煙哪見過這種陣仗,她一直兢兢業業搞事,從來都是打打殺殺下絆子,還沒進過家長裏短生孩子副本。

她擔心被陌生人看的久了,會注意到她的臉,裴煙正要硬着頭皮答話,一道磁性的聲線突兀的響起:“原來你在這。”

玄淮半擋在裴煙面前,恰好遮住她的臉,回那娘子道:“我家娘子面嫩,說上兩句便要害羞,還請不要見怪。”

他長身玉立,雖說隐藏了面容,可獨有的清冷氣質無法隐藏。他站在那裏,無端端讓人覺得矜貴。

娘子的話便收斂了三分,臉上的笑意卻越發大了:“不會不會。”她沖着裴煙道:”你家夫君倒是上心,看個熱鬧也要随你出門。大妹子,你可千萬記得姐姐的話,別讓這個夫君跑了。“

她說完這番話,自覺功成身退,露出一個“你懂得”的笑容,忙忙的歸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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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呆滞的裴煙,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無言。

半響,她一語不發從玄淮的背後走出,想要假裝方才的對話不存在。想來玄淮冷淡性子,也不會.....

“娘子。”

聲線一如既往,宛如冰玉相擊,涼意中帶着磁性,又難以靠近。裴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身卻看到玄淮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中竟有三分促狹。

好你個玄淮,都會打趣人了!

她看不是他們二人進入了幻境,是玄淮被人奪舍還差不多。輸人不能輸陣,裴煙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邁着嬌俏的小碎步,柔情款款挽住了玄淮的手臂:“夫君,我覺得方才姐姐的話甚是有理,家中若能再添上一口,你我...”

裴煙嬌羞的別過臉去,虛靠在玄淮胸前,将尾音拖得長長,刻意停頓的斷句,留下一個任人遐思的空白。

哈哈哈!玄淮,你怕了吧!看我不惡心死你!

她等了一會,玄淮卻始終沒有答話。裴煙心說,難不成玄淮被她惡心傻了,不屑于搭理她了?那可不妙,她還指望玄淮幫她走出幻境呢。

裴煙醞釀了一會情緒,道歉的話正在嘴邊,只聽身旁的人低低道:“好。”

玄淮語氣中并無玩笑之意,七分鄭重落下,将裴煙的心緒拉扯成一團淩亂的毛線。

還是玄淮技高一籌,裴煙着實不是對手。尊神活了上萬年,神力比別人高強,臉皮也不知厚上多少倍。

裴煙憤怒的腹诽一陣,決定不與玄淮一般見識。她退至一處安靜的角落閉上雙眼,神識領域緩慢放大,識海中的小火苗織成細密的火元素網絡,自上而下,罩住了整個花家小院。

她在戰場上,曾贈給花海女一把附有子火的長刀。長刀認主,一定會在花海女身邊,若花将軍是花海女,長刀上子火便會相應小火苗本體的召喚。

.....找到了。

子火化為長刀的形狀,正挂在一個清瘦青年人的腰間。裴煙的神識不可以穿牆,只能感知到火元素,小院內所有的人,在裴煙識海中都是高低不同的火元素堆積。

用裴煙自己的話說,這叫做紅外線掃描儀。

眼下花海女坐在主位下首,正與主位的人說着什麽。這兩人的火元素最足,應當都是青壯年。主位上沒坐着光宗耀祖的花海女,也沒坐着一家之主花老頭,那是坐着誰?

裴煙耐心看了一會,主位上的人與花海女對話頻頻,動作神态有些說不出的意味,一時難以找出準确的詞彙形容。

她努力遣詞造句,就聽玄淮老神在在道:“主位上的人,心悅花海女。”

裴煙:“???”

有了玄淮的話,她再看時,也品出幾分:主位上的人年紀輕輕高居主位,甚至超過軍功卓著的花海女,家世必然不凡。這樣的人,盡管花海女一時風頭無兩,未來的仕途很大可能不如此人。

可他待花海女尊重不足,親密有餘。兩人碰杯時,他會有意無意蹭到花海女的手指,而花海女卻是較為防範的狀态。

确實是玄淮說的那樣。裴煙心道,玄淮怎麽對男歡女愛一眼看透,難不成是他暗戀花醉的經驗?

想着想着,她的心又像被小貓抓亂的毛線團,眼前的事也索然無味起來。

忽然,花海女與主位上的人同時起身,向門外走來。裴煙顧不得自己那點小心思,聚精會神的盯着他們走出大門口。

當花海女與另一人出現在裴煙的視野中時,裴煙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之前戰場上靈氣受制,加之有些慌亂,她沒有辨認出花海女的身份。

現在花海女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她面前,裴煙神識緩緩掃過他全身,震驚的發現——花海女原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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