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電影
“這位先生,這位先生你不能進去!!”
“何奈!何奈他人呢!”
片場裏的拍攝本來正在進行中,演員們已經準備好進場,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騷動,男人高聲的叫喊,還伴随着工作人員的勸阻聲。
這一陣兒騷亂聲打斷了拍攝,本來演員醞釀好的情緒都被打斷了,一衆人都忍不住往外看去,就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一群人圍着。
何奈正在低頭看劇本,聽到這聲音,他的神色絲毫沒有半分的波動,慢悠悠地把那一頁看完了才放下,這才轉過頭往外看去。
嚴景庭已經從人群中出來,直接闖了進來,何奈還未有準備,只覺得臉上一疼,他往後退了兩步直接砸在了牆上。
何奈只覺得眼前一陣花,然後被嚴景庭揪住領子給拽了起來。周圍的人被這變故給吓傻了,都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嚴景庭的助理急匆匆地突破重圍趕上來,對還沒回過神來的副導低聲說道:“你要是不想鬧大,現在立刻清場!”
副導愣了半晌才發現已經有人偷偷舉起來了手機,要是被人錄下來傳到了網上,肯定要鬧大。
他慢半拍地把所有人趕了出去,沒過多久,整個房間裏只剩下了嚴景庭和何奈兩個人。
“你把宋川藏到哪裏了!!!”
嚴景庭眸底的陰鹜狂獵嗜血,他恨不得把面前這個嚣張的男人扒皮抽血,但是他不能,他還要知道宋川的下落。
何奈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即使被打成這樣,他的唇角勾了勾,得意地沖着嚴景庭揚了揚下巴,眼底滿是嘲諷。
“我問你宋川被你藏到哪裏了!!”
嚴景庭高舉起來拳頭,掌背的青筋暴起,指節發白,小臂的肌肉繃起,手因為極度憤怒而顫抖着,但還是停在了距離何奈臉前幾厘米的地方,沒有落下去。
此時的何奈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儒雅風範,他那張溫潤的臉像是被狠狠扯下了一般,換做了一種瘋癫到極致的狂笑。嚴景庭就這麽看着他笑,何奈越是笑,嚴景庭眼底的暗沉就多了幾分,直到何奈笑得眼尾都出了淚。
“嚴景庭,你知道宋川求了我什麽嗎?”
何奈故意留了一個問句給他,嚴景庭看着對方眼底毫不遮掩的嗤笑,心裏涼了半截。
“我不想知道。”
何奈偏要告訴他:“宋川他求我,求我送他離開,只要可以和你生生不見,去哪裏都行。”
生生不見。
嚴景庭已經能想到宋川說這句話時的情景:他哭得紅了眼眶,顫抖着的手抓住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依靠,語無倫次地求着對方帶他離開,帶他離開嚴景庭。
嚴景庭的心狠狠地被紮了一下,疼得無法呼吸。
為什麽,為什麽他不能先一步找到宋川,為什麽他不能成為宋川最難過時候的那一個依靠?
為什麽在宋川最困難的時候,他總是不在身邊?
為什麽他和宋川,除了錯過還是錯過?
嚴景庭的手松了下來,何奈掙脫開他的束縛,站在原地垂眼看着這個剛才還怒氣沖沖的男人,現在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一樣,跪在了地上,捂着臉低低地嗚咽。
何奈心裏是一陣變态的快感,他半蹲下身子:“我只是把他送出去了這個城市,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愛去哪去哪,我并不清楚。”
嚴景庭周身一震。
何奈這裏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何奈也不知道,那又有誰知道宋川去了哪裏?
他腦海裏把所有人都過濾了一遍,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他這個答案。
他這一次,是真的要和宋川分開了,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宋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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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何奈的新電影拍攝結束之後,就馬不停蹄地開始了後期制作。這個電影前期的宣傳很是到位,再加上幾位主演的人氣夠足,光是粉絲就直接把熱度炒了上去,成功吸引到一大批關注。電影上映的時間選在了黃金檔,首映的當天,助理帶着一大堆的公務走進了辦公室,發現辦公桌前那一個近大半年來風雨無阻地準時出現的工作狂居然不在。
自從宋川離開之後,嚴景庭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無奈的是,他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幾乎找遍了全國各個角落,都無從所獲。
宋川這個人幾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這麽沒了。
嚴景庭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低沉期,在助理以為嚴總廢了,公司要完了的時候,嚴景庭在某一天突然大清早地來到了公司開始工作。自那之後,他就成了一個工作狂,每天天不亮就來,幾乎淩晨才回家,沒有一天例外,連帶着助理都累得瘦了十斤。他的臉上除了嚴肅凝重就沒有第二個表情,整個辦公室裏的氣壓都低到了極點。
公司就在這大半年的時間開始了飛速崛起,一躍成為全國頂尖。
而今天,嚴景庭卻非常罕見地……玩兒起了失蹤?
助理把全公司上上下下所有能問的人都問了,所有能找的廁所都找了,連樓下咖啡館都去逛了一圈,确定沒人了之後,這才膽戰心驚地撥通了嚴景庭的電話。
電話直接被挂了,助理的手機嗡的響了一下,彈出來一個信息:“電影院。”
電影院?
嚴總去電影院幹什麽?
半晌他才明白過來。
整個電影院裏空無一人,嚴景庭直接包了場,他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他的臉隐匿在明暗交替的光線之下,只能看清楚棱角分明的輪廓,卻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下颌處閃爍着一滴晶瑩,搖搖晃晃地墜落而下。
嚴景庭就這麽看着,看着屏幕裏面那個清秀的男人,那個他日思夜想的男人,每一句言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讓他覺得那麽的心動。心動到他恨不得鑽進屏幕裏,把那個人兒給摳出來藏在心裏,獨屬他一個人。
電影不過短短的兩個小時,很快影院裏的燈光亮了,工作人員進場看到空蕩蕩一片,只有後面一個男人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他正想叫男人離開,後面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他回頭一看,是經理。
經理把他拉了出去,影院地燈光很快就又暗了,屏幕裏重新開始播放電影,還是原來的那一部,只因為觀衆還是要看原來的那個人。
嚴景庭就這麽在電影院裏呆了整整一天,那部電影他翻來覆去地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半分注意力在故事情節上。但是電影裏面那個俊秀的男人,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一個動作都銘刻于心。
等他從影院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夜色幽深,霓虹映照,又是一年冬日,夜晚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生疼,路上的行人不多,這大冷天的沒幾個人願意在大街上閑逛。
少許人剛從商場出來,或者剛剛下班,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縮着脖子,裹緊了衣服小跑幾步急匆匆地鑽進車裏取暖。
只有一個男人,邁着閑碎的步子,踩着夜色霓虹,走在寥寥無人的街道上。他的圍巾圍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鋒利俊美的眉眼,他的眼底好像包含不了任何東西,暗沉沉的無一絲波瀾。風從面前吹過來,頭發在冷風中自在飛舞,風衣被吹起了一道弧線,他好像感覺不到冷似的,只是徑直地邁着相同的步調,慢慢地往前走。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往前看去。
一個穿着棕色風衣的男孩在公交車站牌前凍得瑟瑟發抖,露出來的手沒有帶手套,凍得發紅,手裏還執意捏着一枝玫瑰。一個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從路對面跑過來,鑽到了男孩的懷裏,接過玫瑰,笑鬧着撒嬌。
嚴景庭深沉無波的眼裏終于起了一絲波瀾,仔細看去,倒更像是羨慕。
男孩女孩笑鬧着,手牽着手走遠了。
嚴景庭在原地站了許久,恍然回頭,自己身後空無一人,只有路燈下拉得長長的影子。
整個街道上甚至都空空的,他站在路上,許久,他從口袋裏伸出來一只手。
嚴景庭忽然笑了,眉眼彎彎的,眉目間的淩厲瞬間化作了烏有。
“宋川,我今天去看了你演的電影,我看了很多遍,真的好看。”
“宋川,你看這天可真冷,你千萬要注意別感冒了。”
“宋川,我們也手牽手,像他們一樣。”
“宋川,我沒有給你準備玫瑰花,你會不會不高興。”
“宋川……”
嚴景庭的聲音哽咽了。
“宋川,我好想你,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