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憶篇·童年
——回憶篇·童年——
北區老大死了。和他的妻子一起，留下了一對兒子以及群龍無首的公司與黑道。
江湖事，風雲局。誰知道下一刻又是誰的天下？
北區老大一死，原本表面安靜的局面就像在熱油裏滴進了水。別的老大計劃着到底怎麽搶地盤，是用兩個兒子做傀儡還是直接并吞。北區的手下計劃着怎麽服衆的把北區老大的位子接下來自己坐上去。
年幼的沈一印象中就是那場葬禮上就是一片朦胧，大致的印象只是原來和藹的叔叔突然目光變得很吓人，來了很多以前沒見過的叔叔，有些笑的很和藹，好像很關心他和哥哥，但是哥哥一點都不熱心的樣子。
沈慕拉着他的手站在靈堂，看着人來人往。握手，鞠躬，聽着哥哥對那些人說着話，應該是感謝他們來參加葬禮的內容吧，沈一記不太清了。
最後當棺材真的要去火化的時候，遲鈍的沈一才真正開始覺得恐慌。那種恐慌來自于對于失去保護的恐懼。
他突然撲過去拉着那些人不讓他們把父母帶走，淚突然就留下來了。當着很多人的面，哭喊着。
那個時候的沈慕直接走過去把沈一拽回來，二話沒說“啪”的抽了沈一一個耳光，聲音響亮，沈一的臉幾乎是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手掌印子，不一會兒就腫起了老高。
不僅是沈一，連周圍一起來陪着送葬的親信都被那響亮的一聲吓着了。
沈慕冷着臉，把吓呆了的沈一拽回自己身邊，“不許哭。”
年幼的沈一不敢大聲哭鬧了，一個人偷偷站在沈慕旁邊流眼淚。
流程進行的很順利，所有的仇家現在看起來雖然神清氣爽，但也還是人模狗樣的來了，并且似乎沒有鬧場子的打算。他們只是來圍觀自己的老對手化成灰的那一刻以及看老對手的兒子們無措的樣子的。
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沈一被打的那一半臉腫的吓人。畢竟那個時候的沈慕雖沒過二十卻也已經基本算的是成年了，一點兒沒留力的一巴掌，而那時的沈一卻還是個孩子。
沈一的臉是腫的，眼睛也哭的腫了，卻不敢哭鬧。晚餐沒怎麽吃就回自己房間裏了。
沒過多久沈慕有來敲門，在外面用沈一熟悉的聲線讓沈一把門打開，沈一用被子把頭蒙起來，裝作沒聽見，腫起來的眼睛又在開始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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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敲了幾分鐘就停了。
沒過一會兒沈慕就再次回來了，這次直接用備份鑰匙把門打開。
沈一轉了個身，背對着沈慕。
沈慕進來也沒說話，直接就把門帶上，強硬的掀開被子把沈一“挖出來”。沈一拼命的掙紮，就好像鬧脾氣一樣。兩個人就這麽扭纏住了。
沈慕沒有發火，也很有耐心，再加上年齡和身量的優勢，很容易就制住了沈一，沈一的大眼睛已經腫的眯成一條縫了，可是眼淚還在不停的往外冒。反抗不過沈一索性就不掙紮了，開始專心的流眼淚。
沈慕皺着眉頭，把沈一臉上的淚水全部都擦幹淨，嫌棄的語氣說，“真難看。”
不反抗聽到沈慕這一句之後又想要開始掙紮了。沈慕不怎麽溫柔的把冰袋按在沈一腫起來的臉頰上，疼的沈一倒吸氣。
沈慕：“有什麽好哭的？別哭了。”
小沈一抽抽搭搭的，“以後是都不會有爸爸媽媽了嗎？”
沈慕愣了一下，本來以為沈一要控訴白天的那一巴掌的。
雖說臉色還是冷着，可手下的按住冰袋動作還是溫柔了不少，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冷着臉回答道，
“一一不需要爸爸媽媽了。”
沈一哭的更狠了，“他們是都不要我們了嗎？”
沈慕：“不是他們不要我們了，是我們不要他們了。”
沈一哭的更兇了，他想說我要爸爸媽媽的，可是他不敢。
沈慕看着沈一覺得心疼。這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己以後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唯一一個等到自己窮途末路的時候可以無條件相信的人。
可是他還太小，他需要自己來守護才能長大。
沈慕用另一只手幫沈一把眼淚擦幹淨，很難得的溫柔的親了親他的額頭，“一一不需要爸爸媽媽了，有哥哥就夠了。”
……………………………………
沈慕永遠不知道這句話對于沈一意味着什麽。他也不知道，這句話在沈一心裏留下了多深的印象。
印象深到即使現在的沈一愛着喬意，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有一個男人在他小時候擦着他的淚對他說，有他就夠了。
當年的沈一太過于年幼，他不知道沈慕經歷了什麽，他只知道沈慕之後就辍了學，換上了西裝，每天好像都很忙，也有會帶傷回來的時候，帶傷回來的時候沈一就只會哭，最後反而還要沈慕來安慰他。
那個時候發生的這一切對于還是孩子的沈一來說都太過于複雜。
小孩子，要求總會很簡單，關注的也會很簡單。他喜歡在學校闖禍的時候沈慕會以家長的身份出現沒理由的護着自己，想要什麽告訴哥哥想要的東西然後那個東西就可以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如果生病的話，哥哥再忙都會日夜坐在自己床邊，說關心的話，給自己削蘋果。
至于北區現在的老大究竟如何成長的那麽迅速，沈一不知道，也就沒人知道了。沒人知道這個人是從一個傀儡成為真正的掌權者是怎麽走過來的，一個連大學也沒有讀完的人到底是怎麽接手了黑道又和警局産生了合作關系的，即使是手下最靠近他的人都不曾了解他。
所有人知道的他，剛毅，冷漠，以及近乎變态的對弟弟的寵愛。
“哥？你怎麽回來了？”剛剛下課的沈一挎着單肩包走進來就看到沈慕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着一沓A4紙，沈慕正在翻看。
沈慕把手上的資料放下，有些累的揉了揉鼻梁，然後才轉頭看着沈一。
沈一走過來把包放下，然後在沈慕旁邊坐下來。一般而言，如果沈慕是在客廳而不是書房處理事情，那麽沈慕一定是在等沈一。
沈慕：“今天我給你班主任打電話的時候聽說你上周上課的時候有暈倒了？”
沈一瞪大了眼睛，“你又給我們班主任打電話了？？”
沈慕沒理會沈一的驚訝，只是繼續自己的話題問道，“生病了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沈一嘟囔着，“又不是大病有什麽好說的…………”
沈慕沒詞了。不知道為什麽，沈一越是長大，沈慕就越是覺得沈一有些避着自己。雖說孩子大了都這樣，可沈慕心裏還是挺失落的，他倒是寧願沈一不用這麽聽話的做個乖學生，依舊小時候一樣三天兩頭的鬧事比較好。
沈慕的成長拒絕了所有人進入他的世界。他對于所有人都是個謎，除了沈一，他的世界剩下的人只有沈一，他唯一的一個親人。沈一幾乎是他度過每一個高壓期時唯一的支撐。所以，連沈一都避着他，他怎麽會不失落。
沈慕突然伸手撥弄了一下沈一額前的碎發，“頭發怎麽這麽長了？”
突然的靠近，沈一吓得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一邊不動聲色的避開一邊幹笑着解釋道，高中太忙沒時間去打理。
留意到沈一避開動作的沈慕“嗯”了一聲，囑咐了幾句多注意身體的話，也并沒有多說些什麽。而沈一卻在沈慕的靠近後坐立不安，敷衍的應付了幾句就慌慌張張的說着還有作業一個人狂奔回房間了，連一邊的書包都忘記了拿。
沈慕看着沈一，都不知道為什麽沈一會突然想很麽怕自己。
沈一回到房間癱倒在自己的床上，手放在胸口，自己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心跳明顯過快，呼吸不齊。整個人都有些亂。
沈一閉着眼睛。
只有自己知道，那種情感。那個人稍稍靠近就忍不住想要把人扣在懷裏的感覺。
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發生的，何時發生的，只是等到逐漸長大的沈一有一天看到在書房睡着的沈慕，有一種想要親吻他的沖動的時候，沈一慌了。
他開始乖巧聽話，開始避免和沈慕正面相遇。但是那種感覺卻在他察覺之後瘋了一樣的生長，無法阻止。
即使他知道這是錯的。
愛從沒有變質，它只是在沈慕的溺愛與沈一的成長間，偷偷的完成了轉化。
藏在沈一心裏的東西，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