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憶篇·成年
——回憶篇·成年禮——
沈一十八歲了。
十八歲，幾乎是每一個人人生的轉折點。他意味着你成人了，可以脫離家庭，需要有所擔當。
可是，對于沈一來說，這個轉折點未免轉折的太過于徹底。
因為是生日，所以沈慕幫沈一請了假。其實也沒什麽區別，因為請假的時候神一樣已經和幾個同學翹課了，沈慕找老師請假反而讓老師找人的時候把這幾個人抓個正着。
生日很簡單。也沒有如同沈慕當年的十八歲成年一樣的大操大辦，熱鬧非凡。現在在場的就只有兄弟兩個人，和父母留下來的舊屋子。
關了燈，只剩下燭光。沈慕也不是一個會熱鬧的鬧騰着唱生日快樂歌的人。只是微笑着對着沈一道，“許個願吧，今天起你就是一個大人了。”
“嗯。”沈一歡樂的狂點頭，他一個晚上都帶着莫名的亢奮，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酒精。他在回到家之前也有同學為他慶祝過，喝了一點酒，鬧到一半沈慕就來接人了。
閉上眼睛，沈一的樣子很虔誠，雙手相扣放在胸前，跟個小姑娘似的。
“許好了。”沈一把黑亮黑亮的眼睛睜開。
“嗯，吹蠟燭吧。”
“好。”
呼的一口氣，房間歸于一片黑暗。
“一一，生日快…………唔！”
猝不及防。
即使是沈慕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靠的如此之近的。或許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對這個人設防，因為這個人是自己親愛的弟弟，自己，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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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已經失去了對四肢的掌控能力，只剩下唇上的觸感，溫熱，濕潤，粗糙的舌頭在舔舐着唇瓣，隐約可以聞到一點點的酒香。
不是驚訝，而是空白。沈慕腦子裏空白的什麽都不剩。
沈一迷醉一樣的吮着沈慕的唇瓣，慢慢移動過去跨坐在沈慕的身上。一聲聲“哥”的呼喚像是在水裏浸潤過一樣帶着潮濕的水汽。
渴望，熱情，在沈一的血液裏蔓延。
酒精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東西。它讓你在該保持理智的時候理智永遠處于掉線的狀态。
沈慕的腦子裏突然閃現過小時候的沈一的樣子，站在庭院裏，睜着黑亮的眼睛，軟糯稚嫩的嗓音，“哥——”
在回憶與現實中那聲“哥”重疊的一瞬間，思緒回來的沈慕猛的把沈一推開，力量大到直接把沈一推出去，剛剛好砸在那個不大但是精致的蛋糕上。
沈一的身上沾滿了奶油，一時間也有些愣住。
剛剛的情‖動只是在酒精催使下的失控。當沈一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
“不是……哥……我……”沈一連忙爬起來，語無倫次。即使黑暗裏看不清沈慕的樣子也不敢看向那個模糊的輪廓。
沈慕稍微坐正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大腦開始正常的運作，可是沒用，再怎麽掩飾心也依舊是亂的。如果不是在黑夜中，沈一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沈慕的表情。
這一切，好像讓他訝異，又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一亂了心神，沈慕等待着沈一給出一個借口，一個無論是否合理他都會強制讓自己去像個傻子一樣的相信的借口。
慌亂之間，無法思考與失去理智反而突然讓藏在心裏的秘密爆發。似乎嘴唇上還殘留着沈慕的味道…………
淡淡的，有一點煙草的苦澀。
沈一的心突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安靜的等待一場死亡，“哥…………”
警報拉響，沈慕的大腦告訴他，不能知道他接下來說的是什麽。
沈慕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點，可只有天知道他有多麽的想要逃跑，“一一，你是我弟弟。”
“哦。”沈一答應了一聲，沉默良久才又接口，“可是我想，我……”
沈一覺得自己說不出口，沒有原因的說不出口，就好像有些東西注定只能放在心底，若是掏出來放在陽光下就會揮發一樣。
沈一閉緊了眼睛，“我喜歡你。”
………………
寂靜。
沈一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很空洞，一下又一下，規律的，平穩的。
沈一：“哥？”
沈慕：“生日快樂，一一。”
沈慕把話說完便站起身，離開了。
結束了。沈一知道的，已經結束了。
藏在心底的東西，只能放在黑暗裏的東西，怎麽可以拿出來放在陽光下？
沒有咆哮沒有責備沒有怒發沖冠，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沈一對他說，我喜歡你。而他回應道，生日快樂。
可是，已經無法回到□□了。
空氣中漂浮着奶油和水果的香氣，甜膩的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沈一數着自己心跳的節拍。
一下，兩下，三下………………
為什麽，它還在這麽規律的跳動着，還能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跳動着？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慕出差了兩個月。出差的時候給沈一發了一條短信，再無消息。
兩個月後，再一條消息，沈慕出國了。
半年後，沈慕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女人，端莊賢淑。沈慕向沈一介紹，說兩個月後，他們會成婚。
女人很溫婉，好像很關心沈一，還給沈一介紹了幾個心理醫師。
醫師告訴他同性戀不是疾病，它的成因有很多。但是這個社會對于同性戀的寬容是有度的，所以男女成婚才是正統。同性戀只能去尋找同性戀，然後一起待在黑暗裏。不要公開，不要拉正常人下水，這是道德。
…………………………
同性戀是什麽樣的？沈一以前從來沒有那麽認真的思考過，以前他關心的是亂倫會被社會怎麽對待。
同性戀，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名稱，褒義或者貶義？人們怎麽看他們，嫌惡或者同情？他們怎麽看待自己………………
沈慕回家後的第三個星期，沈一離家出走了。而那個把自己弟弟寵上天的北區老大沒有去找他。
婚禮如期舉行。
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角落。慶祝北區老大的婚禮的煙花放了一夜。而爛醉如泥的沈一在同一個晚上把自己交給了一個從不認識的只是在酒吧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同性戀有同性戀的生活方式，糜爛的，陰暗的，見不得光的。
呵，也挺好的不是嗎？
從此，沈一的人生轉折，抛棄了學業，抛棄了乖巧，抛棄了很多很多，糜爛的，醉生夢死永遠不缺同行的友人。
就這麽，越走越遠。
做彼此牽挂的兩個有血緣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