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恐水症（10）
林娜卡一整天都沒有走出1001的房門，準确的說，是一天都沒有離開那張已經慘不忍睹的床。
她已經很久沒有饑餓感了，但是不餓并不代表餓不死。
姜岩他們回去的時候，藍本正在1001門口站着，看這模樣似乎是猶豫要不要進去。
姜岩看到藍本這個模樣根本就是連問都懶得問了。反而是身邊的楚紳态度友好地開口：“一起進去？”
藍本轉頭看着一起回來的兩個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之後說的話也是莫名其妙，“我還以為是來了一個新夥伴，沒想到根本就不是一國的人。”
“我倒是不介意多一個新夥伴。”
姜岩聽了他們說的話差不多是有聽不想聽懂，這個時候也就對他們擺擺手，拿鑰匙打開了房間門，“你們要交流感情離遠一點不送。”
“別啊，用完就丢了。”楚紳緊跟在姜岩身後進去，藍本倒是站在門口沒進去，他甚至根本就沒擡頭去看一眼林娜卡現在的模樣。他的目光盯在了門裏面那道用指甲硬生生抓出來的血痕上。
“對了，你要是沒意思就去看電影吧，電影院今天引進了一部新電影。”姜岩進去了之後又退回來兩步對藍本說，“給你找點兒事情做，讓你閑下來我真是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的不放心。”
藍本依舊乖乖點頭，“好，什麽電影？”
姜岩回想了一下，有點兒不确定地說：“卡貝怪獸？”
“真是聽名字就不想看系列。”藍本雖然這麽說，也還是轉身下樓去電影院。
“你們這裏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楚紳站在姜岩身邊笑着評價，“我都想住在這裏不走了。”
“你那是沒看到這兩年出院的人，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姜岩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擦過他身邊站在了似乎對他們到來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林娜卡前面。斟酌一下語言，思考一下用什麽樣的口吻才能把這個女人的嘴撬開。
“我現在負責治療你，當然你可以選擇不配合，我看你在這裏待着挺好的。大概也都習慣了周圍的背景了。”姜岩在這裏微微停頓，起身繞過林娜卡身邊，準備去把窗簾打開，“今天天氣這麽好，還拉着窗簾做什麽——”
林娜卡猛地起身，依舊是血淋淋的雙手緊緊地拽着姜岩的手臂，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或者是根本就沒有控制。姜岩感受到尖銳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他的血肉中，說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表情卻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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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邊的楚紳看到了姜岩的手臂上很快就溢出血跡，而姜岩就像是沒有痛覺地站在那裏。他猶豫了一下，卻也只是發通訊給小金，讓他準備醫療箱。
“你想知道什麽……”林娜卡擡起頭，蒼白的臉，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恐怕也只剩下瘦弱的骨架，還能支撐她用這種沙啞到聽不清楚的聲音說話，“別逼我了，你想知道什麽？”
“你想死嗎？”姜岩說出的這句話，不僅是林娜卡看着他的眼神都有點兒僵硬，就是一直在假裝背景的楚紳也有點兒驚訝。但是姜岩卻是并不在意根本就沒有答案，繼續說，“你舍得死嗎？”
“也對！”姜岩注意到林娜卡幹糙的嘴唇微微抿起，搶先開口，語氣中卻是沒有一點兒急迫，“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家人朋友了，你有什麽舍不得的。你的父母，男朋友，還有那些并肩戰鬥的戰友，都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林娜卡的臉色已經不能繼續差下去，恐怕姜岩會清楚的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過她肩膀的抖動，和現在都沒有放開姜岩手臂的那只手，已經完全暴露了她的情緒。
“你害怕水，恐怕并不僅僅是因為三年前那次事情吧。”姜岩俯下身距離林娜卡那張看不出一點兒光彩的面容距離很近，“不過為你而犧牲的那些朋友親人，你就想這麽逃避對待他們嗎？”
“看來這個軍人的稱號真的應該是讓軍部給你抹去了，沒有勇敢承擔的責任心，你也配成為一位軍人？”姜岩看着林娜卡的表情并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有什麽改變，“你在害怕什麽？你連死都不怕你還在害怕什麽？”
這句話給林娜卡的心理壓力明顯比上一句要更大，林娜卡的嘴唇微微張開卻在下一刻又被她緊緊地抿在一起。
“我晚上過來找你，給你時間考慮。”姜岩很輕松的把林娜卡的手拿下去，“你想一想自己這麽做值不值得，當然你要是沒有什麽說的，我也并不在意，畢竟我的責任就是治療你，把你扔在這兩邊的魚缸裏，扔幾天你就會發現水淹不死你。”
他說完就直接走出去，放着林娜卡自己在那張床上慢慢握緊了拳頭。也根本就不管一直站在門口一句話都沒說的楚紳。
“其實院長還是很善良的。”楚紳走之前只留下這麽一句話。
……
姜岩并沒有走遠，他就站在門邊上，臉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抓出來的血痕。事實上，的确是很疼。
“一個身份合格的腦殘粉不是應該在那個瘋女人做蠢事的時候，用盡全力阻止嗎？”注意到楚紳走出來，姜岩帶着煩躁的心情随口說。純粹就是發洩一下在那個女人那裏收到的負面情緒。
他倒是沒有想到楚紳還真的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跟上來說了句，“左轉。”
大概是這兩個字出現的太突然，姜岩還真的是向左邊轉過去——小金拿着醫藥箱對他保持微笑。
“就這樣？”姜岩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還是接過來小金手上的醫藥箱，“好了，你心意領了，我回房間了。餐廳今天大廚做的糖醋鯉魚是他的拿手菜，去完了估計你就剩下魚骨頭了。”
走過去站在小金身邊的楚紳點頭，他看得出來姜岩現在的情緒不耐，自然也就沒打算湊上去做出氣筒。他又不是真的腦殘到了那種地步。
姜岩站在電梯裏面就開始聯系唐堯，唐堯給他的資料已經足夠全面，但是竟然會沒有林娜卡有過自殺傾向這件事。
唐堯接電話的速度也算是奇葩，永遠都在姜岩即将挂斷的那一刻才接起來。
“姜岩！怎麽了？這麽快那個女人就能出院了？”唐堯似乎是從病房出來往辦公室走，姜岩能隐約聽到周圍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一直到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才安靜下來。
“沒有。”姜岩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把那個小醫療箱打開，看到裏面的藥品之後挑了挑眉，“林娜卡的資料不完全，她有過自殺經歷你知道嗎？”
唐堯在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姜岩也并沒有催他什麽，他現在被楚紳百寶箱一樣醫療箱興趣濃厚，除了正常的應急藥物，裏面還有軍區醫院專用鎮定劑，野獸用麻醉劑，千金一顆的萬用保健丸随意擺了四五瓶，至于這裏面各種類型的避孕套是個什麽鬼？
姜岩随手拿起來一個，笑了。草莓味螺旋超薄清涼。
還真是看不出來楚紳還是個這麽重口的土豪。
“好了，我找到了。”很長時間之後唐堯才在對面說，“林娜卡的自殺傾向在進入正式軍隊的體檢通過之後，被自動消除了。軍隊的政策你也應該清楚，自動消除就說明這個曾經有過的自殺傾向根本不會影響到她。不過這段資料我應該是傳給你的啊，怎麽可能沒有？”
是嗎？姜岩把手上的避孕套扔進醫療箱裏，如果唐堯說的并沒有錯的話……當天資料傳過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藍本，并且資料打印完畢之後拿給他的也是藍本，如果，當時那份有過自殺傾向的記錄在藍本的手裏？他要這一張資料有什麽用？
“算了，你廢話別說了，再把那份資料完整版給我傳過來。傳到我的私人郵箱裏面。”
唐堯把全部林娜卡的資料都發給他，中間還不忘了疑惑：“怎麽了？你的解癖專院裏面有人反了？”
“別說的這麽難聽就好像我是多麽不明事理的霸道總裁似的？資料過來了。行了，我這邊也沒有什麽事情了，唐醫生你快點兒去吃飯吧。以後有什麽意外我再聯系你。”不等那邊是個什麽反應就直接挂斷通訊，姜岩把這份資料用自己辦公室的打印機打印出來。
他心裏面是不想懷疑藍本做了什麽手腳，盡管現在藍本就是最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尤其是又一次浪費了幾個小時看完了這份真真正正的資料之後，對于這件事情是藍本做的，姜岩已經确定了七八分。
被删掉的并不僅僅是林娜卡有過自殺傾向的事情，還有林娜卡父親因公殉職的原因。飛船出現事故被迫沉入海底，在飛船下沉的過程中，林娜卡的父親帶着整架飛船上只剩下的小林娜卡用身體砸開了飛船的窗，救了小林娜卡一命。
不過這些東西在軍隊體檢通過之後都已經被自動消除了，也就是說，被删掉的那些，其實都是現在的林娜卡已經被完全治愈的。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再有兩三章，這個女人就離開解癖專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