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喝完滿滿一大杯感冒藥劑的暖暖, 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被苦到發麻了,小小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仿佛在無聲地抗議唐嚴欽為什麽要給自己喝那麽多苦苦的藥汁。

好苦啊,想要喝水。

暖暖的嘴巴動了動, 似乎想要說話, 但是最終也只是輕輕哼了幾聲, 像是睡夢中無意的夢呓而已。

而在這時, 吃完早飯後就沒有吃任何東西的暖暖,肚子終于撐不住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餓了?”

坐在房間書桌後用客房裏電腦辦公的唐嚴欽動作微微一頓,聞聲往上挑了挑眉毛, 聲音聽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站起身來, 扣上了自己西裝外套的扣子, 走到了暖暖的床前,看着餓得肚子咕咕叫的暖暖, 沒說話, 轉身徑直走出了房間。

雖然這裏是唐與秋的公寓,但是唐嚴欽之前也來過, 知道廚房的位置, 便直接走到了廚房,準備幫暖暖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還好雖然唐與秋不怎麽開火做飯, 但是廚房裏還是有基本的油鹽醬醋等調味料, 冰箱裏也有一些蔬菜鮮肉,足夠讓唐嚴欽做一頓飯了。

考慮到暖暖還在生病中, 不适合吃油膩辛辣的食物, 唐嚴欽便找出了碗櫃裏的小砂鍋, 将生米洗淨後用小火慢煨, 任由顆粒分明的米粒在砂鍋裏上下翻滾, 伴随着咕嚕咕嚕的聲響,準備了幾碟小菜:

一小碟鮮嫩的筍尖,兩三片切好的火腿,剝完殼對半切開的水煮蛋和用白醋加糖漬過的蘿蔔片。

任誰也想不到,在外人眼裏說一不二、不茍言笑的唐嚴欽,此時此刻竟然會面無表情地在廚房裏為一個陌生的小朋友做飯。

做完了飯,唐嚴欽将煮好的白粥和小菜端到了客房裏,一一擺到了床頭櫃上,濃郁的米香頃刻便在客房中四散開來。

好香啊,睡夢中的暖暖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自己的鼻子,濃密卷翹的睫毛開始微微顫動,整個人似乎快要從昏睡中醒來了一樣。

就在此時,公寓的大門傳來一陣咔嚓的開門聲響,緊接着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就響起來了唐與秋那興奮的聲音:“暖暖,我們回來了,還給你帶了金拱門呢。”

咦,怎麽沒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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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口走進來的唐與秋正用目光來回在客廳裏搜尋着,卻沒有看見暖暖的身影,正疑惑着就聽到客房門打開的聲音,剛高興地擡頭看去,卻在視線接觸到唐嚴欽的一瞬間整個人瞬間僵住。

小叔公?!

為什麽小叔公會出現在他家裏啊?

唐與秋的大腦飛速運轉着,依稀間恍然想起前幾天他父親跟他好像說過,唐嚴欽這幾天會來公寓找他,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好,就是今天。

想到這裏,唐與秋正要硬着頭皮去給唐嚴欽問好,就看見從客房走出來的男人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

這是什麽意思?

一想到自己不久前才挂斷的那個唐嚴欽打來的電話,唐與秋就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雖然跟教授開完會的第一瞬間他就拿回手機要與唐嚴欽聯系,只是沒想到因為之前和暖暖一起打游戲的緣故,他的手機電量不足直接關機了,所以他原本準備等回到公寓裏再給唐嚴欽回電話,就一直耽誤到了現在。

難不成小叔公就這樣一直在公寓裏等着他回來?

就在唐與秋的心裏還在七上八下的時候,唐嚴欽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了下來,男人掃了一眼唐與秋身後的顧北澤,可能是因為還有外人在場,所以只是很簡短地開口說:“呆在你家裏的孩子病了,醫生來看過後開了藥,現在她在客房裏休息。”

唐嚴欽這一句話瞬間就把正在胡思亂想的唐與秋腦中的思緒拉了回來,“什麽?暖暖生病了?”,唐與秋睜大了眼睛,語氣有些震驚。

顧北澤聽了也是着急了起來,也來不及向唐嚴欽詢問詳細的情況,就着急地走了進來去客房查看暖暖的情況。

唐嚴欽瞥了從自己身邊走過的顧北澤一眼,收回了視線,繼續說了下去,“醫生說了是感冒,有點發燒但是現在已經退了,不過接下來幾天還是要好好注意。”

說着,唐嚴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發現時間也不早了,而且唐與秋也已經回來了,看情況今天事情也談不成了,那他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所以,在簡單跟唐與秋交代了幾句後,唐嚴欽便準備離開了。

“對了。”

唐嚴欽在門口附近停了下來,眉頭微皺,轉過身沖唐與秋說道:“你去把衣服換了再進房間。”

唐與秋:?

換衣服,為什麽?

在唐與秋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唐嚴欽聲音冷淡地說:“你沒聞到你身上的煙味嗎?”

說完,便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轉身走出了大門,離開了這裏,留下了滿臉驚訝的唐與秋。

煙味,有嗎?

唐與秋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袖子,可惜他身為一個抽煙的人,的确聞不出來自己的身上究竟有沒有沾上香煙的味道,但是既然連唐嚴欽都出言提醒了他,那看來他的确沾了一身的煙味吧。

沒想到小叔公竟然這麽細致,竟然連他身上的煙味都留意到了。

想到這裏,唐與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想到他讓暖暖聞了那麽長時間的二手煙,心中一陣懊悔。

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明知道今天有小朋友要來他的家裏,他幹嘛還要抽煙呢?

唐與秋簡直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和顧北澤說了一聲後就趕緊直奔浴室。

平時他洗澡一向都只是随便沖兩下就直接出來,今天則是老老實實打了香皂,用洗發水洗了頭發,确保自己從頭到腳都沒有一絲一點的煙味後才從衛生間裏出來。

這下不會有二手煙了吧?

“暖暖醒了嗎?”

洗完澡的唐與秋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小聲地問着坐在床邊的顧北澤。

而暖暖此時正坐在床上,兩只小手捧着一只白瓷碗,小心翼翼地吹着碗裏的米香濃郁的白粥,聽到了唐與秋的聲音,立馬開心地仰起頭朝門口望去,高興地喊道:“泥鳅哥哥……”

因為剛剛才從睡夢中醒來,外加之前一直都在發燒,整個昏睡的過程中又除了被唐嚴欽無情灌下一杯藥汁外就沒有喝過水的緣故,暖暖原本軟軟糯糯的聲音就因此變得有些嘶啞起來,一開口就把與秋哥哥喊成了泥鳅哥哥。

話音一落,暖暖便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不好意思的緣故,臉頰變得微微有些紅。

暖暖正着急地想要開口跟唐與秋解釋她不是故意的,但是一想到剛才的口誤,聲音便小了下來,不敢說的太快,而是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小聲地說道:“與秋哥哥。”

見她還想要解釋,唐與秋忙擺了擺手,示意暖暖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暖暖點了點頭,繼續捧着那一只白瓷碗,吹了好一會兒才用放在一旁的勺子舀起被煮的軟軟糯糯的白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雖然味道很淡,只吃得出白米的味道,但是暖暖知道這是別人用心為她熬的,所以吃的格外認真。

不過唐與秋看了一眼暖暖手裏的白粥,微微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說:“這個有味道嗎?暖暖,我給你做別的吃吧。”

說着,作勢就要拿走暖暖手裏那碗看起來沒有任何滋味的白粥,然而一擡手就看見了暖暖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只見暖暖用她的兩只小手趕快抱緊了手裏的瓷碗,睜着眼睛看向唐與秋,認認真真地說道:“不行,這是別人費心費力專門為暖暖做的,我不可以因為不想吃就浪費掉。對不起,與秋哥哥。”

小姨說過,對于別人的好意,需要心懷感激地接受。

因為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人是必須對你好的,所以才要格外珍視每一個願意對你好的人。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情暖暖因為生病而有些記不清了,但是她也模模糊糊記得有人在一直照顧自己。

本來她以為這個人是北澤哥哥或者與秋哥哥,但是當她詢問顧北澤的時候,顧北澤說他和唐與秋才剛剛回來而已,照顧她的另有其人。

一想到有個陌生人竟然照顧她了這麽久,還特地煮了粥給她吃,暖暖就覺得不能辜負對方這份心意,僅僅只是因為白粥不好吃就不想吃。

要是那個好心人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是我沒想那麽多。”

唐與秋聽了點了點頭,不過下一秒他就突然一怔,猛然想到這粥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看樣子,這是他家的碗吧?

難道?

唐與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想不會吧,難道這是他小叔公親手做的?

這麽想着,唐與秋下意識地在腦中想象着面無表情的唐嚴欽為暖暖做飯時的情形,全身沒來由地顫了一下。

完了,他竟然讓小叔公幫他帶孩子,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他們家可是很講究輩分的,想想,一個家中長輩到小輩家裏去,小輩不僅讓長輩等了一天,還麻煩對方幫自己照顧孩子,最後長輩就像是工具人一樣幫忙照顧完孩子後就走了……

想到這裏,唐與秋差點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對不起,小叔公,我錯了!

“與秋哥哥?”

暖暖一臉疑惑地看向臉上風雲變幻的唐與秋,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麽他現在看上去這麽驚訝。

唐與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語氣聽起來有些郁悶地說道:“沒什麽,我只是在想到時候該怎麽去謝謝我的小叔公。”

他的小叔公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那輩分是真的高啊,就連他的爸爸見了唐嚴欽都要喊小叔,更何況是他呢?

就在唐與秋滿心郁悶的時候,他一擡頭,就看見了同樣跟他滿臉懊悔的暖暖。

只不過,他們懊悔的內容卻完全不一樣。

暖暖深吸了一口氣,小小的腦袋裏飛速計算着人際關系。

小叔公?

小叔公不就是爺爺的弟弟嗎?

與秋哥哥都二十多歲了,那與秋哥哥的爺爺起碼也要七十多歲了吧?

這麽一想,暖暖的小臉立馬不好意思地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完了完了,那與秋哥哥的小叔公豈不是已經六七十歲,是個老爺爺了嗎?

一想到一個滿臉慈祥、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不辭辛苦地照顧了自己一整天,暖暖就有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有些擔心地想到:

糟了,要是與秋哥哥的小叔公累壞了怎麽辦?

暖暖犯起了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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