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後的一夜
第41章 最後的一夜
抵死的纏綿，陸武的動作很粗暴，帶着憤怒後的發洩。
他毫無顧忌的沖進顧瑜體內，深深的進入，一次又一次，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完全占有他，才能夠，改變那個弱小的人類頭腦中，送死的想法。
顧瑜咬着唇，他默默的承受着，忍耐着。
陸武的動作有些粗暴，弄得有點疼。這讓顧瑜的額頭都冒出細細的汗珠。
當他終于忍不住那種疼痛，輕哼了一聲的時候，陸武猛的停下來，低頭看着身下的人。
那人蜷縮着身子，咬着唇，臉色緋紅，雙眸微閉，哪怕正在承受痛苦，也并不吭聲，只是默默的忍耐，仿佛在用這種方式，來償還曾經欠下的債務。
“小瑜……”陸武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非常低沉，就在顧瑜的耳邊，輕輕叫他的名字。
顧瑜睜開眼，看到對方金色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眼眸中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不舍，依戀，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堅決。
“弄疼你了嗎？”陸武低聲問。
“不，只是……感到有些難過。”顧瑜低聲說，“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陸武就低頭吻他，動作變得無比溫柔，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卻有全然呵護。
顧瑜開始回應，兩人唇舌交纏，先前的不快，争吵，似乎在這一刻化為青煙，随風飄散。
最後，一人一獸就這樣睡去。
就像他們在逃亡的路上那樣，陸武顯出龐大的身形，趴在地上，而顧瑜，則枕在陸武的肚子上，蜷縮在怪物的懷裏，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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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時候，陸武醒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顧瑜的雙眼也正好睜開。
兩人對視片刻，陸武最後一次詢問：“不要去當誘餌，好麽？”
顧瑜沉默許久，吻了吻陸武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吻上那張屬于陸武本尊的，有些可怕的面龐。但此時，他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只覺得溫暖，眷戀。還有一點點的傷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有些東西無法改變。我會永遠記得你。”顧瑜的聲音亦是低沉。
陸武伸出自己巨大的手，摟住顧瑜，兩人再一次睡去。
這次，陸武只是假寐，當他聽到顧瑜發出沉穩而有規律的呼吸之後，就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夜色中，他看着那個睡在自己懷裏的人。
冷清的月光，透過小屋的窗戶射進來，在地面上，落下交錯的格子，将一切都變得朦胧而迷離。陸武輕輕吻了吻懷裏熟睡的人，然後站起身，将顧瑜抱起，走到了卧室的床前。
顧瑜只是在陸武的懷裏打了個滾，就繼續睡去。
“雖然你的祖先，将我囚禁多年，但你的出現，早已化解了我心中的怨恨。”陸武看着沉入更深夢鄉的人，低低的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在多年前來到地球，我的那些同類，也不會跟着過來。既然因我而起，那就……因我而結束吧！永別了。”
陸武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來到院外。
院外月色朦胧，這個三層的小樓裏，有着他最美好的記憶，那些記憶存在于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願意為這樣的存在，付出一切。
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西海金龍的弱點，也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如果兩個天族能夠融合，會擁有多麽可怕的力量。
往常，在陸武的星球，那些天族，通過婚姻關系來實現這種融合。
但婚姻關系，也有這它極為不穩定的因素，而且并不能夠把這種力量發展到極致。所以，還有一種更加穩定的融合方法——死亡。
兩個天族同時死去，靈魂争鬥，重歸一體，在死亡中重生，将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當然也有着，掙脫星際束縛的力量。
西海金龍可以深入大海，可以在天空雲層中穿行，這種力量，正是陸武所或缺的。
既然顧瑜的目标，就是要殺死西海金龍和所有的魔獸，讓地球徹底回到之前的平靜狀态，他甚至不惜為了這個，去犧牲自己的性命，那麽他陸武，也可以做到這一點，甚至，可以做的比顧瑜更加徹底。
往常，陸武不肯如此，是因為他想要報仇，想要讓顧家的後人血債血償。
然而，當他身上的血咒被拔出後，他被顧瑜打動後，他想要的，是和這個弱小的人類，在一起，哪怕是做他的走狗，也心甘情願。
現在，他亦願意為了這個弱小的人類，死亡後再次重生。
陸武在月下發出一聲巨吼，雙拳緊握，雙臂朝着月亮張開。
渾身的肌肉再一次變化，在痛苦的嘶吼過後，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面貌重現。
他渾身的黑色毛發，如鋼針鐵錐一般直直豎起，耳後長出巨大的腮，爪子變得無比鋒利，輕輕一揮手，似乎就能夠将天上的圓月劃成兩半。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平靜的小樓，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西海奔去。
西海。
黑色的潮水翻湧，當巨大的怪獸，出現在海岸線上的時候，海中的怪物，亦感受到這種不可抑止的力量。
一條金色的龍，從翻湧的海水中緩緩升起，盤旋在波濤洶湧的海面。
“陸武，你竟然，化出了原形！”金龍的聲音帶着一絲懼意。
天族一旦以這種形态出現，那就意味着，已經做好了死亡前決鬥的準備，根本不可能再退回去。
巨大的怪獸，用他的手掌，滑開海水，在海中猶如一道閃電一般，直擊金龍。
“沒錯！今天，我們将一起死去，形成新的身體！”陸武的怒吼，回蕩在天地間，“讓我們看看，最後到底誰能夠占據，那具全新的身體！”
金龍發出古怪的嘯聲，海水從海面湧起，直沖入天際，倒懸在海面之上。
“那就讓我們兩個天族，來決一死戰，或者同歸于盡吧！”
顧瑜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他稍微動了動自己的腰，發現下面有點疼，還流出了一些暧昧不明的液體。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陸武所做過的事情，顧瑜的心中，多了一絲惆悵。
他從床上起來，草草收拾了下自己，準備去尋找陸武的影子。
然而整個小樓都找遍了，那平時無處在的怪物，此刻卻連根毛都沒有。
只有一張字條，貼在小樓的門上。
那是陸武的筆跡，上面只寫了短短一行話：“既然我不能改變你的想法，那麽……就此訣別，永不再見！”
當顧瑜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有些失落，但并沒有想太多，前天晚上之所以會做的那麽瘋狂，完全是因為兩人，都抱了永遠訣別的心思吧？
陸武會去哪裏呢？
顧瑜不知道，但當他那天晚上，看見壓在自己身上，陸武的那雙金色眼睛，以及他眼睛中所流露出的那種神色時，他就知道，這一夜，是兩人最後一夜了。
顧瑜把紙條收起來，返回小樓，将衣服穿好，又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後面。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感覺很疼，但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并沒有傷。
陸武哪怕在極度發洩的時候，也沒有傷害自己。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顧瑜有些難過。他知道陸武走了，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再回來。最可悲的是，自己竟然無法前去找他。
因為即便是把他找回來，有些事情還是要做，有些決定也不可能更改。
既然已經決定前去西海做誘餌，始終都是要永訣，那也沒必要，再去花大力氣，找已經離開的陸武了。
所以，就這樣結束，将最美好的回憶，都留在那個夜晚，帶着這種幸福的甜蜜，死在西海，也算是這一生的造化了。
顧瑜将自己的東西草草收拾了一下後，就趕到了軍部。
顧瑜是開車前去軍部的，因為沒有陸武在，所以他将吉普車的防禦又加強了不少，但當他走到路上的時候，他卻發現一個很詭異的現象。
那些怪獸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聞到他的味道，就紛紛湧上來，而似乎是感應到某種召喚一般，一齊朝着某個方向奔湧。
顧瑜稍加注意，就發現那些怪獸所奔去的方向，是西邊。
很多時候，道路上被一些大大小小的怪獸占滿，以至于顧瑜不得不停下車，坐在駕駛座上觀察它們。
有很多怪獸，都意識到了顧瑜的存在，它們甚至在中途停下腳步，扭頭看了顧瑜一眼。
但随之，似乎西方有着什麽更加強烈的力量在它們召喚它們一般，這種召喚，竟然比顧瑜身上流淌着的顧氏之血的吸引力還要強大，吸引着它們放棄顧瑜，而朝着西邊馬不停蹄的奔跑。
這種獸潮的湧動，使得顧瑜前去軍部的旅途變得頗為困難，他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抵達獻城的城門口處。
城門口處加了不少機甲和軍隊，甚至連天空也嚴密布防，如臨大敵。
城門口有研究院的人專門等着顧瑜，見他來了趕緊迎上去，不由分說就把他拖到了軍部的車裏。
顧瑜心中滿腹狐疑，但又不好怎麽問，軍部的車在城裏一直是暢通無阻，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軍部的地下基地中。
顧鐘祥早已和軍部其它要員等在會議室，見到顧瑜來了，立刻都站了起來，齊齊看向他。
顧瑜茫然不知所措，有點心虛的問：“出了什麽事情嗎？我剛剛自己從小樓開車過來的時候，見到那些怪獸們，都看起來好奇怪的樣子。”
顧鐘祥的眉頭微皺，他上下打量了顧瑜一眼：“你自己開車過來的？那些怪獸沒有攻擊你嗎？陸武呢？他為什麽沒有陪你一起過來？”
顧瑜被一連問道這麽多問題，根本無法回答，而且其中關于陸武的部分，又是他最不願意回答的。
于是他沒有去回答顧鐘祥的問題，而是重複了一下自己的話：“出了什麽事情？”
顧鐘祥嘆了口氣：“事情有變化，西海……西海出現了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提到西海的時候，顧瑜渾身就緊張起來，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會議室的巨大屏幕上，出現的那個龐然怪物。
此刻，他再次仔細的看起那段屏幕上的動态視頻來。
屏幕上，一條巨大的類似龍行的怪物出現了。
說是龍，但又不太像，那怪物有着龍的身體，從海中騰躍，但渾身黑色，而且看樣子，比之前所見過的西海金龍要大很多倍。
非但如此，那怪物的爪子，也和之前金龍的爪子不太一樣，爪子更加鋒利，巨大，甚至能夠輕易的分開海水。
那怪物的雙眼，像探照燈一樣，發出巨大的光柱，将黑色的海面照亮。
而在那怪物的周圍，則已經聚集了不少顧瑜已經認識的怪物。
有些怪物是陸地上的，有些怪物則是海中的生物。
那些陸地上的怪物，竟然可以深入海底，在波濤洶湧的海中暢游。
而那條似龍非龍的巨大怪物，正以這些怪獸為食，張開巨口，一下就可以吞吃掉它們。
這個視頻短片，拍攝的就是這個可怕的巨大怪獸，吞吃捕食的場景。
“這是什麽？！！”顧瑜被驚呆了，西海金龍尚未解決，就又出現了一個比金龍更加可怕數倍的東西。而且陸武也不見了。
“這是我們的特工，在西海冒死拍下來的一個短短畫面。海中，有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怪物出現了。”
顧瑜想了想，問：“那麽，是因為這個怪物的出現，引起了的其它怪獸的異常行為嗎？我發現至少這周圍的怪獸，好像都在被什麽魔力召喚一樣，朝着西邊奔跑。”
顧鐘祥和周圍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點頭說：“初步判斷，是的！”
“那我們的計劃？”顧瑜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陸武。
如果說，計劃有變的話，那麽自己一定要去找陸武。
可是就算是把他找出來，又該怎麽樣呢？
顧瑜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顧鐘祥開口問：“陸武呢？他怎麽沒有和你一起來？他也是魔獸，如果他在的話，說不定能夠認出這是什麽怪物，這樣我們作戰的把握就會大一些。”
顧瑜無法再推脫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喉頭微微有些抖動：“陸武……不見了。”
“不見了？？他不辭而別嗎？”顧鐘祥感到一陣驚奇，往常，那個怪物可是寸步不離顧瑜身側的，占有欲極強的家夥，甚至為了顧瑜可以供人類驅使。卻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見，這是不是意味着……
顧鐘祥想了想，問：“是不是他也感受到了這個新出來的怪物的召喚，前去西海了？”
顧瑜一愣，下意識的搖頭，不可能，陸武不可能因為被其它的什麽東西召喚而去西海。
他離開自己，純粹是……因為兩人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分手而已。
但是，當屏幕上的畫面再次調轉，收錄到來自全國各地，甚至全世界的獸潮奔湧的消息時，顧瑜的這個信念，也開始動搖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顧瑜喃喃的說：“我和他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這才是他不辭而別的原因。但……當他離開我之後，會去哪裏？我真的不知道。”
哪怕瞎子也能夠看出來，顧瑜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又多落寞，又有多難過。
在場的人魚貫而出，只留下顧鐘祥一個人在。
有些隐私，雖然關系作戰計劃，但……它只能夠有一個聽衆。
當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顧瑜才擡起頭，看着自己的這位長輩。
“到底發生了什麽？告訴我，這是命令！”顧鐘祥的口氣很溫和，但說出的內容，卻不容顧瑜質疑。
“發生了……發生了……關系……”顧瑜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說出了“關系”兩個字，“那天晚上從這裏離開，他要求我不要去做誘餌，但我沒答應，然後就……争吵了起來，吵着吵着，就變成了那樣。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他給我說——訣別。我想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瑜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顧鐘祥也沉默了起來，他無法去評判顧瑜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他所能夠做的，只是拍了拍這位後輩的肩膀，在上面用力的按了按：“放心，這個事情，我不會跟其他人說。但作戰計劃，可能要改一改，你是和我們一起商讨，還是獨自在這裏靜一會兒？”
顧瑜坐在椅子上，沒有回答。
但他的神情，已經給出了答案。他需要靜一靜，也或許，這就是臨死前的沉思了。
顧鐘祥離開了會議室，他帶着軍部的參謀和官員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将整個作戰計劃稍作調整，而把偌大空曠的會議室，留給顧瑜。
顧瑜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本想琢磨一下最新龍形機甲的使用，但最終，他的腦海中，來來去去卻都是陸武的影子。
從最開始在地道內見他，渾身傷痕累累。
到自己将它放出來，在月下他以一種喜極而泣的聲音嘶吼“我自由了，終于自由了！”
他最不能忘記的，就是雪地中，衆人圍剿陸武的那一幕。
他為了自己，加入人類的隊伍，那樣溫柔小心的将自己保護着。
最終的畫面，定格在幾天前的晚上，他将自己壓在地板上，溫柔而低聲的在耳邊私語：“弄疼你了嗎？”
陸武的金色眼眸，始終回蕩在顧瑜的面前，直到顧鐘祥再次進來，用一聲低低的咳嗽聲，将他從沉思中喚醒。
“顧瑜，我們剛剛商量了一下，再次定制了初步的作戰計劃。”顧鐘祥将相關的文件和作戰示意圖擺到了顧瑜面前。
那是一張三維立體圖，将整個西海的海域被規劃出來。
立體圖上，一些藍色的小點，代表着怪獸的密集程度。
而在這些藍色點最中央的位置，有着一條黑色的似龍非龍的怪物。
那就是這次作戰計劃的核心點。
至于圖上，那些紅色的點，和紅色的箭頭，則是軍方的進攻線路和兵力部署點。
“顧瑜，你是我們軍方，最優秀的士兵，唯有你，可以将我們最後的武器，龍形機甲發揮得淋漓盡致。”顧鐘祥說，并且大致對顧瑜說了一下整個作戰計劃。
計劃內容很簡單，既然獸潮已經朝着中心點聚集，那麽顧瑜作為誘餌則大可不必了。
他所要做的，就是前去，用盡一切力量，引誘那條巨大的黑龍怪，将其引入軍方的埋伏區，然後核彈頭會将其徹底消滅。
而在這次爆炸後，整個西海，也将成為一片可怕的無人區，核沾染恐怕要等千年後才能夠消除了。
“顧瑜，這次計劃，可上次我們拟定的都不同。”顧鐘祥語重心長的對顧瑜說，“這一次，你有一半生還的機會。記住，一旦将那怪物，引入核彈攻擊區，就趕快離開！我們将在那個怪物進入此區域半個小時後，引爆事先埋伏在那裏的核彈頭，讓其徹底死掉。”
顧瑜點了點頭，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地圖。
但其實，哪怕他再怎麽集中精力，都無法做到全神貫注。
他的腦海中，全都是陸武。
自己有生還的機會！如果殺了那個怪獸，可以活着回來，一定要去把找到陸武，不論再發生任何情況，都會珍惜自己這一條命，永遠不會離開他！
